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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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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尚贤使能为政[6],无异物杂焉[7],天下皆得其利。

    【注释】

    [1] 《距年》:古书名(吴汝纶说)。

    [2] 裨:增添,助益。

    [3] 《汤誓》:《尚书》篇名。但今本《尚书》无此内容。

    [4] 聿:句首语气词。元:首,这里指伟大。

    [5] 戮力:并力,合力。

    [6] 审:审慎,慎重。

    [7] 异物:别的事情。

    【译文】

    况且,把崇尚贤作为政务的根本,难道只是墨子一家之言吗?这是王的大道,是先王之书《距年》中的记载。《传》书上说:“寻求圣贤的君子和智慧卓越的人来辅佐你。”《汤誓》上说:“寻求伟大的圣人,和他同心协力来治理天下。”这就是说圣人不放弃用崇尚贤人作为政治的根本。所以古代圣明的君王能够审慎地用尚贤作为政治的根本,不受外物的干扰,天下都从中受益。

    9.9 古者舜耕历山,陶河滨,渔雷泽[1],尧得之服泽之阳,举以为天子,与接天下之政[2],治天下之民。伊挚,有莘氏女之私臣[3],亲为庖人。汤得之,举以为己相,与接天下之政,治天下之民。傅说被褐带索[4],庸筑乎傅岩[5],武丁得之,举以为三公,与接天下之政,治天下之民。此何故始贱卒而贵,始贫卒而富?则王公大人明乎以尚贤使能为政。是以民无饥而不得食,寒而不得衣,劳而不得息,乱而不得治者。

    【注释】

    [1] 陶:制作陶器。河:黄河。历山、雷泽:古地名,无考。

    [2] 与接:这里指“掌管”。

    [3] 有莘:古国名,姒姓,夏禹之后。汤娶有莘之女。私臣:陪嫁的随从。

    [4] 被:披。褐:粗布衣服。索:粗绳子。

    [5] 庸:通“佣”。筑:筑墙。傅岩:亦称“傅险”,古地名。相传商代贤士傅说为奴隶时版筑于此,故称。

    【译文】

    古时候舜在历山耕种,在黄河边制作陶器,在雷泽捕鱼,尧在服泽北岸得到了他,推举他做天子,让他接管天下政务,让他管理天下的百姓。伊挚,是有莘氏女陪嫁的随从,曾经做过厨师,汤得到了他,推举他做自己的相国,让他管理天下政务,管理天下的百姓。傅说穿着粗布衣服,腰里系着绳子,在傅岩筑墙。武丁得到了他,推举他做国相,让他掌管天下政治,管理天下的百姓。这些人为什么开始卑贱而最后显贵,开始贫穷而最后富裕呢?那是因为王公大人明白用崇尚贤能之士来治理天下的道理,所以百姓不会饥饿而得不到食物,不会寒冷而得不到衣服,不会疲劳而得不到休息,也不会混乱而得不到治理。

    9.10 故古圣王以审以尚贤使能为政[1],而取法于天。虽天亦不辩贫富、贵贱、远迩、亲疏[2],贤者举而尚之,不肖者抑而废之。然则富贵为贤,以得其赏者谁也?曰:若昔者三代圣王尧、舜、禹、汤、文、武者是也。所以得其赏何也?曰:其为政乎天下也,兼而爱之,从而利之,又率天下之万民以尚尊天、事鬼、爱利万民。是故天鬼赏之,立为天子,以为民父母,万民从而誉之曰“圣王”,至今不已。则此富贵为贤,以得其赏者也。

    【注释】

    [1] 以:前“以”字当为“能”之误(陶鸿庆说)。

    [2] 虽:仅仅,只有。

    【译文】

    所以古代圣王能够审慎地用崇尚贤能的原则来治理天下,而取法于天。只有天不分贫贱富贵、亲疏远近,只要是贤能的人就推举并任用他,不肖的人就压制并罢免他。既然这样,那么处身富贵又自身贤能,因而得到奖赏的人都谁呢?答道:像以前三代时的圣王尧、舜、禹、汤、文王、武王就是这样。他们得到赏赐的原因是什么呢?答道:他们治理天下,兼爱天下人,因而受利,又带领天下万民尊崇上天、侍奉鬼神,爱民利民。所以天帝鬼神奖赏他们,立他们为天子,让他们做百姓的父母,万民亲附他们并且称赞他们为“圣王”,到现在也没有停止。这就是身处富贵又自身贤能,因而得到赏赐的人啊!

    9.11 然则富贵为暴,以得其罚者谁也?曰:若昔者三代暴王桀、纣、幽、厉者是也。何以知其然也?曰:其为政乎天下也,兼而憎之,从而贼之[1],又率天下之民以诟天侮鬼[2],贼傲万民,是故天鬼罚之,使身死而为刑戳,子孙离散,室家丧灭,绝无后嗣,万民从而非之曰“暴王”,至今不已。则此富贵为暴,而以得其罚者也[3]。

    【注释】

    [1] 贼:害。

    [2] 诟:骂。侮:轻慢,怠慢。

    [3] 而:疑为衍字。

    【译文】

    既然这样,那么那些处身富贵却行为残暴而受到惩罚的又是些什么人呢?答道:像以前三代残暴的君王桀、纣、周幽王、周厉王就是这样的人。为什么知道是这样的呢?答道:他们治理天下,使天下人互相憎恨,互相残害,又带领天下的百姓诅咒天帝,侮辱鬼神,残害百姓。所以天帝鬼神惩罚他们,让他们遭受刑法而被杀,子孙离散,家室破灭,后嗣断绝,万民于是非难他们,称之为“暴王”,至今也没停止。这就是身处富贵而行为残暴,因而得到惩罚的人啊!

    9.12 然则亲而不善,以得其罚者谁也?曰:若昔者伯鲧[1],帝之元子[2],废帝之德庸[3],既乃刑之于羽之郊[4],乃热照无有及也[5],帝亦不爱。则此亲而不善以得其罚者也。

    【注释】

    [1] 伯鲧:传说为中国原始社会时期的部落首领,曾奉尧帝之命治水,失败被杀。

    [2] 帝:指颛顼。元子,指长子。

    [3] 庸:功劳。

    [4] 既:不久。羽,古地名,失考。

    [5] 乃热照无有及:言幽囚之日月所不照(孙诒让说)。

    【译文】

    既然这样,那么那些亲近但是办事不力而受到惩罚的人,又是什么样的人呢?答道:像以前颛顼帝的长子伯鲧,败坏了颛顼帝的功德,于是在羽山的郊野被杀,那里是日月之光照不到的地方,帝也不再爱他。这就是亲近而办事不力,因此得到惩罚的人啊!

    9.13 然则天之所使能者,谁也?曰:若昔者禹、稷、皋陶是也[1]。何以知其然也?先王之书《吕刑》道之曰[2]:“皇帝清问下民[3],有辞有苗[4]。曰:‘群后之肆在下[5],明明不常[6],鳏寡不盖[7],德威维威,德明维明。’乃名三后[8],恤功于民[9]。伯夷降典[10],哲民维刑。禹平水土,主名山川。稷隆播种[11],农殖嘉谷[12]。三后成功,维假于民[13]。”则此言三圣人者,谨其言,慎其行,精其思虑,索天下之隐事遗利,以上事天,则天乡其德[14];下施之万民,万民被其利,终身无已。故先王之言曰:“此道也,大用之天下则不窕[15],小用之则不困,修用之则万民被其利,终身无已。”《周颂》道之曰[16]:“圣人之德,若天之高,若地之普,其有昭于天下也。若地之固,若山之承[17],不坼不崩[18]。若日之光,若月之明,与天地同常[19]。”则此言圣人之德,章明、博大、埴固以修久也[20]。故圣人之德盖总乎天地者也。

    【注释】

    [1] 稷:即后稷,周朝王族的始祖,尧舜时的农官,善耕种。皋陶:东夷部落首领,舜帝掌管刑法的“理官”,以正直闻名,被奉为中国司法的鼻祖。

    [2] 《吕刑》:《尚书》中的篇名。

    [3] 清问:明审详问。

    [4] 辞:诉讼。《说文》:“辞,讼也。”有苗:古族名,也称三苗。

    [5] 肆:当为“逮”(孙诒让说),及。

    [6] 明明:指有明德之人(孙诒让说)。

    [7] 鳏:老而无妻的人。寡:老而无夫的人。

    [8] 名:通“命”。《说文》:“名,自命也。”

    [9] 恤:忧虑,体恤。功:工作,事情。

    [10] 伯夷:此处的伯夷指舜帝的臣子。降:指制定。

    [11] 隆:通“降”(王念孙说)。

    [12] 农:《广雅·释诂》:“勉也。”

    [13] 假:通“嘏”(孙诒让说),《尔雅·释诂》:“嘏,大也。”

    [14] 乡:通“享”。

    [15] 窕:《尔雅》:“窕,间也。”有空隙,不充实。

    [16] 《周颂》:今本《周颂》无此诗句,疑为佚诗。

    [17] 若山之承:言如山之高也(孙诒让说)。

    [18] 坼:分裂,裂开。崩:倒塌,崩裂。

    [19] 常:犹言“保守”(孙诒让说)。

    [20] 埴:制作陶器用的黏土。

    【译文】

    既然这样,那么天所使用的有才能的人,又是谁呢?答道:像以前禹、后稷、皋陶就是这样的人。为什么知道是这样的呢?先王在《尚书》中的《吕刑》篇中说:“尧帝详细询问百姓,百姓们纷纷谴责有苗氏。尧帝说道:‘各位诸侯以及在下做事的大人们,不拘常规任用有明德的贤能之士,即使是鳏夫寡妇也不会被埋没。只有用高尚的品德建立起来的威严才是真正的威严,只有以高尚的品德为根本的明察才是真正的明察。’于是命令三位君王,体恤人民,勤劳民事。伯益制定法令,让他们效法贤人;大禹治理水土,主管命名山川;后稷推行播种,勉励农民种好庄稼。三人的成功,给人民带来了巨大而长远的利益。”那么就是说这三位圣人,谨言慎行,深思熟虑,寻求天下未曾显露的事情和遗漏的利益,以上奉皇天,那么皇天享用他们的德行;对下施恩于万民,万民蒙受他们的恩惠,终身不曾停止。所以先王说道:“这种道术,广泛地运用于天下不会有疏漏,小范围地使用也不会有困塞,长期使用就会使百姓都广受恩惠,终身不要停止。”《周颂》说:“圣人的德行,像天一样高,像地一样广,他的光辉普照天下。像大地一样稳固,像高山一样耸立,不会断裂不会崩塌;像太阳的光辉,像月亮的明亮,与天地共存。”那么,这就是说圣人的德行,光明而博大,坚韧而稳固,所以能够长久。因此,圣人的美德,总合了天地间的一切美德。

    9.14 今王公大人欲王天下,正诸侯,夫无德义将何以哉?其说将必挟震威强[1]。今王公大人将焉取挟震威强哉?倾者民之死也[2]。民生为甚欲,死为甚憎,所欲不得而所憎屡至,自古及今未尝能有以此王天下、正诸侯者也。今大人欲王天下,正诸侯,将欲使意得乎天下,名成乎后世,故不察尚贤为政之本也[3]。此圣人之厚行也。

    【注释】

    [1] 挟:倚仗,仗恃。

    [2] 倾者:当作“倾诸”(孙诒让说)。

    [3] 故:通“胡”,为什么。

    【译文】

    现在王公大人想要称王天下,匡正诸侯,没有德行仁义该怎么办呢?他们的言论必定会挟威势和强权来使人震服。现在的王公大人将从挟强权和威势来使人震服的做法中得到什么呢?必将覆灭于那些面临死亡威胁的百姓。生存是百姓最大的欲望,死亡是他们最大的憎恨,所希望得到的得不到,所憎恶的却不断到来,从古到今从没有能凭借这些而称王天下、匡正诸侯的。现在王公大人想要称王天下、匡正诸侯,想要使自己称王天下的愿望得以实现,名声在后世得以成就,为什么不察知尚贤是为政的根本呢?这是圣人崇高的德行啊!

    【评析】

    在《礼记·礼运》篇中,孔子为我们描述了一个“天下为公”的大同社会,在这样一个理想国中,国家机器运转有序,社会道德得到人们的普遍遵循,人人安居乐业,天下安宁祥和。这自然是一个人人向往的理想社会,问题是孔子并没有提出如何解决令国家机器有序运转、道德风尚无限普及的有效途径,因而我们只能把他的大同社会归为理想国。事实上,墨子的《尚贤》篇正是接过孔子“选贤与能,讲信修睦”的话题,力图解决如何令国家机器有序运转的实际问题。

    墨子认为,“尚贤”是走向理想社会状态的必然途径,而如何“尚贤”则是必须正视的现实理论问题。首先,墨子指出,统治者必须完全摆脱主观好恶和出身血统,这是尚贤使能的前提条件。“尊尚贤而任使能,不党父兄,不偏贵富,不嬖颜色。”真正的尚贤使能就要做到不任人唯亲,不袒护富贵之人,不以貌取人,这其实是问题的一体两面。其次,要建立起通畅的人才流通机制,切实做到“贤者举而上之,富而贵之,以为官长;不肖者抑而废之,贫而贱之,以为徒役”。赏罚分明,这是落实尚贤政策的基础条件。再次,还要建立起科学的人才考察制度,根据个人才能的不同量能授官,也就是墨子所谓的“听其言,迹其行,察其所能,而慎予官,此谓事能。故可使治国者,使治国;可使长官者,使长官;可使治邑者,使治邑”。复次,要想建立起长效的用人机制,就要为人才提供宽松的执政环境,让他们能够不受任何干扰、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地尽情发挥自己的专长,也就是墨子提出的“三本论”,即“爵位高”、“蓄禄厚”、“政令断”。爵位高给予贤才的是尊重,蓄禄厚给予人才的是生活待遇,政令断给予贤才的是信任,这三种措施是建立起长效用人机制的根本保证。最后,墨子将尚贤的理论基础归之于天,“故古圣王以审以尚贤使能为政,而取法于天。虽天亦不辩贫富、贵贱、远迩、亲疏,贤者举而尚之,不肖者抑而废之”。后王法先王,先王法天,仍然是儒家天人合一式的思维模式。

    众所周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种理论的提出,具不具备现实可行性,首先要看他的现实针对性够不够客观全面。在正面提出自己的理论主张之后,墨子话锋一转,将批判的矛头直指荒谬的社会现实,让人们清醒地认识到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为统治者提供了极具现实意义的客观理论背景。墨子指出,现实当中的统治者分两种情况,一种是完全不知“尚贤使能为政”重要性的无能之辈。他们平时或浑浑噩噩,或醉生梦死,等到国家有难、社稷倾危的时候“则不知使能以治之,亲戚则使之,无故富贵、面目佼好则使之”,这种统治者的悲惨下场是可想而知的。另一种统治者是思欲有所为,也知道尚贤使能为政的重要性,但却不明就里,更不懂得如何有效利用人才,他们的做法往往是“高予之爵,而禄不从也”。要想国富民强,只知道尊重贤才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给他们足够发挥其聪明才智的平台和丰厚的生活条件,这是墨子对人性的深刻了解和客观运用。当然,墨子对自己和弟子们的要求比这要严苛得多,他们是一群真正的理想主义者和严苛的实干家,为了践行自己的理论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孟子曰:“墨子兼爱,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孟子·尽心上》)庄子夸奖说:“墨子真天下之好也,将求之不得也,虽枯槁不舍也,才士也夫!”(《庄子·天下》)

    在我看来,墨子更像一位坚定的共产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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