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天志上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去爱;我所要给予利益的,他们全部都给予利益。爱人的人是最广博的,给人利益的人是最厚重的。”所以让他们贵为天子,富有天下,后代万世子孙,传诵称赞他们的善行,广泛地施行于天下,直到现在仍称赞他们,称他们为圣王。既然如此,那么桀纣幽王厉王,受到惩罚是什么原因呢?墨子说:他们做事,上辱骂天,中辱骂鬼神,下残害百姓。所以天意说:“这些人对于我所爱的,他们反而厌恶;我所要给予利益的,他们却相互贼害。厌恶人的人是最广泛的,贼害人的人是最严重的。”所以让他们不能寿终正寝,不能正常保有基业,直到现在还被人唾骂,被称为暴虐的君王。

    23.5 然则何以知天之爱天下之百姓?以其兼而明之。何以知其兼而明之?以其兼而有之。何以知其兼而有之?以其兼而食焉。何以知其兼而食焉?四海之内,粒食之民,莫不犓牛羊,豢犬彘,洁为粢盛酒醴,以祭祀于上帝鬼神,天有邑人[1],何用弗爱也[2]?且吾言杀一不辜者,必有一不祥。杀不辜者谁也?则人也。予之不祥者谁也?则天也。若以天为不爱天下之百姓,则何故以人与人相杀,而天予之不祥?此我所以知天之爱天下之百姓也。

    【注释】

    [1] 天有邑人:指天下所有的人民。

    [2] 用:因为,由于。

    【译文】

    既然如此,那么怎么知道上天是爱天下百姓的呢?根据上天兼爱而知道的。为什么知道上天兼爱呢?因为上天拥有天下人。为什么知道上天拥有天下人呢?因为上天供给天下所有人食物。为什么知道上天供给天下所有人食物呢?四海之内,凡是吃五谷的人民,没有人会不饲养牛羊和猪狗,准备好洁净的酒食祭品,来祭祀上天鬼神。上天拥有天下百姓,怎么会不爱他们呢?并且我说过杀一个无辜的人,必定会有一种不祥。杀害无辜的人是谁呢?是人。给予他不祥的人是谁呢?是上天。如果认为上天不爱天下的百姓,那么怎么会因为人与人相互残杀,而上天就给予不祥呢?这就是我知道上天爱天下百姓的原因。

    23.6 顺天意者,义政也;反天意者,力政也。然义政将奈何哉?子墨子言曰:处大国不攻小国,处大家不篡小家,强者不劫弱,贵者不傲贱,多诈者不欺愚。此必上利于天,中利于鬼,下利于人,三利无所不利,故举天下美名加之,谓之圣王。力政者则与此异,言非此,行反此,犹倖驰也[1]。处大国攻小国,处大家篡小家,强者劫弱,贵者傲贱,多诈欺愚。此上不利于天,中不利于鬼,下不利于人,三不利无所利,故举天下恶名加之,谓之暴王。

    【注释】

    [1] 倖:一本作“偝”,与“背”同(孙诒让说)。

    【译文】

    顺应天意,就是义政;违背天意,就是力政。那么义政是怎么样的呢?墨子说:处于大国的地位不去攻打小国,处于大家的地位不去篡夺小家,强者不抢劫弱者,贵者不轻视贫贱者,智谋多者不欺负愚笨者。这样一定会上有利于天,中有利于鬼神,下有利于人,对三者都有利就会无所不利,所以把全天下的美名都加给他,称他为圣王。力政者就和义政不同,言论与此相反,行为与此相反,就好像背道而驰。处于大国的地位攻打小国,处于大家的地位篡夺小家,强者抢劫弱者,富贵者轻视贫贱者,智谋多者欺负愚笨者,这一定会上不利于天,中不利于鬼神,下不利于人,对三者都不利就会对什么都不利,所以把全天下的恶名都加给他,称他为暴王。

    23.7 子墨子言曰:我有天志,譬若轮人之有规[1],匠人之有矩。轮匠执其规矩,以度天下之方圜[2],曰:“中者是也,不中者非也。”今天下之士君子之书,不可胜载,言语不可尽计[3],上说诸侯,下说列士,其于仁义则大相远也。何以知之?曰:我得天下之明法以度之[4]。

    【注释】

    [1] 轮人:制造车轮的工匠。

    [2] 圜:同“圆”。

    [3] 计:同“记”(李笠说)。

    [4] 天下之明法:“下”字疑为衍文(姚永概说)。天之明法,即“天志”。

    【译文】

    墨子说:我有天的意志,就好像制造车轮的人有圆规,好像木匠有矩尺。制造车轮的工匠和木匠,拿着他们的圆规和矩尺去测量天下的方圆,说:“符合规矩的就是对的,不符合规矩的就是不对的。”如今天下士人君子的书多得车子都载不完,言论之多也无法完全记载,他们上游说诸侯,下游说有名望的列士,但他们对于仁义却相差很远。怎么知道是这样呢?说:我掌握了天下圣明的法则可以用来衡量士人君子的言论。

    【评析】

    中国文化的源头最早可以追溯到巫术风气盛行的殷商时期,而中国传统文化继承的则是西周以来较为理性的“六经”系统。儒家思想的祖师爷孔子虽然敬畏天,但从不谈怪力乱神之类的东西,而出身孔门后学的墨子却以“天志”为号召,于儒家之外别树一帜,这难道是一种思想的退化吗?我们今天也许无从了解墨子对待天命鬼神的真实想法,但有一点是清楚的,即墨子谈“天志”的时候并非采取神秘主义态度,而且“天志”在其整体思想体系中明显是一种顶层设计。“我有天志,譬若轮人之有规,匠人之有矩。”其目的在于说明“中者是也,不中者非也。”显然,墨子是将“天”的意志当作正义的最早原则加以运用。如果抛开这种理论设计浓厚的神学目的论色彩,把它看作康德为保证“善”的纯粹性和终极性而设定的“绝对命令”也并不为过。在墨子看来,“天志”是“正义”的终极守护者,是“正义”不可逾越的最后底线。“天欲义而恶不义。”有意思的是,墨子的“义”与儒家含义不同。墨子认为:“义者,政也。”“政”即“正”。儒家则认为“义者,宜也。”显然,儒家的“义”强调的是过程的合理性,属于经验主义的范畴;而墨子的“义”强调的则是出发点的正当性,属于先验论的范畴。墨子的论证逻辑是:正义是人类必须遵循的行事原则,因为人皆“欲福禄而恶祸祟”,“故于富且贵者,当天意而不可不顺。顺天意者,兼相爱,交相利,必得赏;反天意者,别相恶,交相贼,必得罚。”一个强大的历史证据是禹汤文武因顺从天而得到奖赏,桀纣幽厉因违背天意而受到惩罚。在沧海横流的艰难时世面前,墨子意识到,当王权摆脱了殷商鬼神的注视,当人的欲望随着自我意识的复苏而迅速膨胀,回到过去那个敬畏“天志”的年代也许是人类的一个较为简单的选择。他期盼能再次诉诸“天”的威严去完成那些在他看来人力无法完成的事情,期盼借助宗教神学的力量来遏制人类膨胀的欲望野心,期盼圣王出世以“率天下之百姓以从事于义”,从而恢复失范的社会秩序。

    “天志”作为人类必须遵循的行为原则的权威树立起来之后,墨子话锋一转,进而提出“义政”与“力政”的区别。“义政”不同于儒家的“德政”,其基本含义应归结为先验论范畴的正义,即符合“天志”的政治。“力政”则恰恰相反。“义政”的最终目标是:“上利于天,中利于鬼,下利于人。”具体而言,就是:“处大国不攻小国,处大家不篡小家,强者不劫弱,贵者不傲贱,多诈者不欺愚。”义与不义之间的区别即在于利与不利,凡是有利于天鬼人的施政方针就是“义政”,就会受到上天的青睐和奖赏;凡是不利于天鬼人的施政方针就是“力政”,就会受到上天的惩罚。在“上利于天,中利于鬼,下利于人”三个标准中,前二者包含着浓厚的宗教神学成分,而“下利于人”却是对现实政治的社会经济、国计民生有着冷静的思考和更详尽的论述。正因为如此,文章在一定程度上冲淡了其中的宗教神学色彩,反而染上了一层人文关怀的色彩。

    如果上文的分析是成立的,我们也许可以延伸出另外一种结论:墨子倡言天志不仅是代天立言,也不仅是为现实政治提供终极行为原则,其“天志”说的根本目的是希望对人间君主的权力和过度的欲望加以制约。事实上,先秦诸子早有“从道不从君”的共识,他们纷纷从各自的立场提出对君权进行限制。如老子谓“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老子》五十七章),孟子谓“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孟子·离娄下》),荀子谓“谏、争、辅、拂之人,社稷之臣也,国君之宝也”(《荀子·臣道》),皆从理性主义角度要求对君权进行限制。而墨子却说“天之为政于天子”,将这种制约机制的来源上归于“天”,较其他诸子更显复古主义倾向。但是,墨子毕竟生活在一个理性主义思潮日益壮大的时代,因此,墨子的宗教神学目的论少了几分神秘,更添了几分理性与冷静。不仅如此,墨子还坚信他的理论是唯一正确的:“今天下之士君子之书,不可胜载,言语不可尽计,上说诸侯,下说列士,其于仁义则大相远也。”因为墨子似乎认为,人类的理性似乎不足以解决自身的所有问题,不然也不会众说纷纭却依旧天下大乱,为了唯一权威的正义,有必要假定天志的存在。
上一页目录下一章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