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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性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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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斋”

    我写《古冠礼研究》一文时,因提议冠者在行礼前或许斋戒,曾将斋的一般意义述了几句。太常妻一年三百五十九日斋云云者,恰巧被我遇着,所以也引入。其出处,则迟至今日始于《汉官仪》(汉军谋校尉应劭撰,孙星衍校集)卷上里面发现。文云:

    北海周泽为太常,斋,有疾。其妻怜其年老被病,窥内问之。泽大怒,以为“干斋”。椽吏叩头争之,不听,遂取送诏狱,并自劾谢。议者非其激发不实。谚曰:

    居世不谐,为太常妻:

    一岁三百六十日,

    三百五十九日斋。

    一日不斋醉如泥,

    既作事,复低迷。

    (见《初学记》《艺文类聚》《太平御览》三书“职官部”)

    太常是掌礼仪祭祀的专官,祭祀前他奏其礼仪,及行事主导赞天子(《续汉书·百官志》,又《太平御览》职官部)。所以像周泽的那种行动,从坏的方面说,固然是不近人情,然从好的方面说,未始不是他意识自己的职分地位和他竭力保持自己的圣洁之表示。

    我们看“干斋”的女子须送狱与夫椽吏至以叩头争,可悟当时人把那件事认为何等重大的罪过。干斋者如其有罚,冠于庙时胡乱闯入或偷看行礼的女子又将何如?

    然当时的士大夫和一般人,究竟已从原始思想得到或种解放,所以自上到下,都能表同情于太常的妻。那个嘲笑太常妻们的谚,尤其不能说里面没有“反宗教”的精神吧?真乃治中国宗教史中国道德史者的好材料也。

    ————《语丝》第98期

    1926年9月26日

    求爱的法术和祈祷

    我国男女们求偶或求爱的法术,我在广州第一中山大学所编的《迷信研究讲义》颇收入了一些。这种把戏,他国自然也有;那时我没有西书可查,当然讲不详细了。顷偶读伦敦《民俗学杂志》,见第三十七卷第一期(一九二六年三月份)Mrs.N.Huxley Roller《关于南斯拉夫人的几种信仰及节令之笔记》中有点好材料,急抄录于此。

    恋人(男性)去后,女子不令人见,私跟踪之,路上的土经他踏过,当然留有足迹。这土,她应小心收集了去,置于花盆中而植Everlastings,应极力爱护培养之,花开的愈多愈茂盛,男子爱他的心便愈增加。(页四四)

    未嫁女单身到树林中去,捉一蜘蛛,置之于预先备好的空芦管内,将两端塞好,带了回家,于是脱去衣衫,默想诸圣,对着管画十字三次,口念——“蜘蛛啊,你是高高低低都能爬去的。替我找到我命里该嫁的丈夫,将他带来,让我在Vision中可以看见。把他引了来,我便在清晨释放你,让你在世界上再往前游行;若是你不把他带到我这里来,我可就要压扁你。”(页四五)

    未嫁女求夫者,可上山独祷,略云:“求上帝不要叫我因为想男人活活想死了;求上帝让我得到一个勇敢强壮的丈夫。假使你要我这样死才心里高兴呢,也罢,就请你把我变作山上一棵青青的瘦松,把我的发化为满地的嫩clove,把我的双目化为两股清泉,庶几乎我所想的人上山打猎时可以在这树下憩息,他的马呢,就吃那clove喝那泉水。”(有歌;译自F.S.Krauss的Sitte und Brauch der Suedslaven〔Wien,1885〕)。(页四五至四六)

    新月初弦时之礼拜二、五,或礼拜日之前一晚,未嫁女俟日将落时走进附近的树林,将夕阳照着的长春藤扯下一条,做成一个帽圈,口中说:“亲爱的落日啊,像这时候你正看着这个藤圈,让我也这样在梦中看见上帝判给我为夫的那个男子。”于是将藤圈戴在头上,祝云:“青藤圈,你若不把我命中注定的丈夫带了来,由他将你取下,你可就青不成了。”藤圈不要拿下,但不得令人见,夜间再祷告上帝,带着它就寝。(页四六。)

    我国民间,想来少不了这宗迷信。如承读者通信赐教,我将来自当把我所找到的报告诸位。

    ————《贡献》一卷7期

    1928年2月5日

    僧道淫乱厌法

    施了法术,能使女神“不规矩”。但是人们另有法术能使活人“规矩。”《百镇》卷四云:

    镇寺观出淫乱僧道

    凡寺观中,僧道多有淫乱,败坏佛道之法;镇用猴心狗心,以香炉盛之,埋于三门(“山门”之讹?)下,深三尺,以子合定,用山下土盖之,其僧道淫邪之心自然永断归正。

    另一书《千镇》卷三里的“禳寺观不存僧道”法,其一也是于三门下埋猴心狗心各一。

    一切法术背后的“感应观”真有趣!例如本题的吧:爱女人,爱出外的僧道们,其心无异猴心狗心,所以如其取猴狗的心,埋在本寺观的地下,与之同类的僧道心便也安分了。此果可信,反对新思想者只要多派些人分头在学校党会著作发行者住家的门下大埋其猴心狗心;志在铲除军阀财阀贪官污吏的人,也只须偷偷地跑去他们的公馆,掘地三尺,埋入狗肺狼心,天下便可无事了!

    ————《新女性》三卷3期

    1928年1月1日

    水与淫

    (一)民国十四年六月,我从汉口乘火车回北京。同车有王某,是北京同仁堂药铺的跑外。我们二人,一路时常交谈,有一次而且谈到了女人。他告诉我,梁士贻的姨太太和小姐们对于买卖公债票是怎样的精;他又畅谈北京商界中人是怎样的爱“逛胡同”;最后他又将南方北方的妇女作比较。因为并不把我认作南方人,他就把他对于南方妇女的只字评,老实说出,曰“淫”。谈话时火车还在湖北的境内跑着,我记得分明,他用那刚才蘸过贵重的“闻药”(里面有金屑,所以贵重)的手指,指着餐车窗外活像在飞跑的河流,发议论曰:南方多水,所以南方的女子比北方的轻狂。

    (二)十六年二月,我在北京无意中遇见了一个可说是王跑外的同调。其人乃一年老的人力车夫,因他拉得很慢,我就和他说话解闷儿。“不怕你笑话:碰着,我一天也拉一块来钱儿,毛两块钱儿。”因为他的“坐儿”都是他的“街坊”,街坊是干吗的呢?私娼。她们都“怜惜”他,“照应”他,所以他的钱来得容易。说时,他对于她们颇有恕辞。“自然哪”,我说,“有落儿的谁还干那个?”“倒不是有落儿没落儿”,他改正我道,“这年头儿,没落儿的也许不干那个,有落儿的也许干……您想,现了北京城里,到处安了自来水。水管子一天到晚的开着,哗哗的放水。照‘字儿’上说,人沾多了水气,不是总有点儿改变吗?”(注:比较“淫”和“”字。)

    以上两段,想为歙县王一仁先生所乐闻————胡适之题字又章太炎作序的《中国医药问题》,便是这位王先生的大作。页十三至十六曰:

    天时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呢?换言之,就是空气。空气不要钱买,你可一天不吃饭,不可一时断绝空气。但是天空的气候,常常有变动的。普通分春,夏,秋,冬的四时,而四时中包含的气候,可以分析的,叫做风,寒,暑,湿,燥,火的六气……六气的名词,可以推广分析其原素,以至于无尽。但是:总不能完全根本否认有六气的说法。你要说没有,良心一定不答应的。(绍原按:此句妙极,应加双圈。)家去病兄阅政治思想史,谓法国学者孟德斯鸠,亦言寒燥暑湿之影响于人性者甚深。寒地之民重自由,而热地之民则多奴隶性,且谓多妻制度,亦热地人之专有。虽其言是否可信,固成为问题,但亦足见寒Cold 燥Dryness暑Heat湿Moisture之说,西人未尝不持之也。持气候移人之说者,在孟德斯鸠之前,有波丹者则以经度Longitude纬度Latitude为言。谓北方人尚勇,南方人尚智(此纬度之分),西方人则近于北方人,东方人则近于南方人(此经度之分)。其说亦有几分理。惟风火二字,尚未能见其说。(绍原按:我仿佛见过。)据此看来:六气可以影响人性,不要说是疾病了。总之中外学理,本有相通,不说中国的说话,必等外国人印证而始信罢了。六气之说,既有着落,那么中医几千年的学术论理,便是有了根据,你就不能推翻了。

    ————《贡献》二卷2期

    1928年3月15日

    连啐带扇

    江老爷:

    前几期见贵部把“啐”字讨论得很热闹,又接住引起陈翔冰泗水少爷们的云合响应,小子当时也想抽空来凑凑热闹。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就搁到如今。

    按“啐”字,在广州的妇女们多用来作骂人骂物的口头禅的,读若Choio,“啐”的声音是出诸口,此外还有相附而生的“啐”的动作,那是现于眼的了。当嘴里说一声“啐”时,同时两手随即端起衣服的前一披,像扇扇子似的向着所咒的目的物一扇二扇……扇,次数多少以当时的情感高低为断。尖锐而长的声音大的声色俱厉,就不会有多的次数的了。先有声,后有动作,或一齐同来,或有此缺彼都没有准,总之这样的声音和动作是体面的人所认为最泼辣而侮辱的咒人法,比打还凶些的。例如大清早出门碰见了出丧,那是迷信者所认为不吉利的事,要祓除这些不祥,她们多以“啐”几声为最有力的传统的反抗。很自然的,却不用揭起衣服的前幅来扇的多,仿佛这样一“啐”那不祥之兆就却走了。这又是广州的妇女们所啐的一种。其他还有彼此打情骂趣的“啐”法,却是很温柔的,和咒骂的语调,听来两样的。比较上受过些学校教育的广州的妇女,是不大用了,但旧社会里的却大多数很普遍的沿用着。来历如何,是希望江老爷去考究了。要鉴赏这“啐”的语调,在上海虹口一带广州人荟萃之地留心物色一下吧,包管你不会失望的。谨安您。

    招勉之

    一九二七,十二,圣诞节夜

    招老爷:

    广东人清晨碰见了僧尼,不是也要连啐几口吗?仿佛南海康有为的著作中(记不清是《新学伪经考》抑是《孔子改制考》了)就说起过。

    至于妇女们“当嘴里说一声‘啐’时,两手随即掀起衣服的前一披,像扇扇子似的向着所咒的目的物一扇二扇……扇”,我恐怕那是用阴hu厌敌。(不幸的很,我们又需提到阴hu,四方学者,原谅原谅。)

    请参看《梵天庐丛录》卷三十“厌炮”条:

    光绪甲午春,四川顺庆土匪作乱。徐杏林时以全省营务处代理提督,适患足疾,遣部将马总兵雄飞带兵平之。一日,战未毕,忽见对阵之匪拥出裸妇人数十,哭声震天,官军大炮竟不燃。此见诸近人笔记者,名曰婚(疑为“妇”字之讹)人厌炮。昔读《六合内外琐言》,亦有妇人裸以厌敌之说,诚不值通人一笑。此种邪说,流传甚久,亦甚广。时至今日,尚有信之者,可忧也。(原书册十五,页廿二)

    我提议的解释,招老爷和其他诸位老爷们以为如何?

    顺颂政祺。

    绍原 十七年二月十二日于杭州

    ————《贡献》二卷3期

    1928年3月25日

    满族的成胎论及孪生起因论————“莲花”

    浙江图书分馆所藏惟一的西文民族学专书——Social Organization of the Manchus(俄人S.M.Shirokogoroff 著, Royal Asiatic Society,North China Branch刊行,上海,一九二四,价四元)页一一一至一一二云:

    满洲人认孕娠为性交之后果。照他们看来,月水净后第三或第四日为受孕之期,其解释如下。女子的性器官里边有一种花,在上述时花瓣是开着的。交媾中男性element深入此花,两elements联合而胚胎以成。故满洲人对于双生这样解释:有两个男性elements落于花中,这是能够有的事,倘若交媾了一次之后花仍未闭。照这个理论说,这种事是能够发生的,假使女子在短期中,即二十四小时以内,与人交合两次。

    原注——此花的观念,可从数种仪节和风俗中见之。例如新年后之第十八日称“莲花日”(莲花是此花之汉名;满洲名我现已忘却)。花有五瓣,色白,或粉红,或大红,雌雄蕊色黄。花的形状像Lily(仿佛是Lotus)。它也象征女子之性器官,满洲人常云:个个女子有她的莲花。在象征语中,莲花即作“阴hu”解。女子不得在此日工作。她若破了这个禁戒,莲花就许不开,她将不能再添小孩子。满洲人在新娘的鞋底及礼服上绣莲花,这是极有意义的。此风俗若视为不但象征新娘之性的功能,而且象征新娘已自其父族中死去,则其义可解。这一切风俗和受孕观,以及此花各部分之形状,我想是从汉人拿去的。花之观念与其名,似乎都非满洲所本有。

    (附注:原书的英文,刊前虽有人为之改过,仍极坏。)莲花说,汉人的确有。《祈嗣真诠》(宝颜堂秘笈收入)之外,近见石天基的《传家宝》二集,卷四“种子心法”中亦说及,兹引之:

    凡天地生物,必有氤氲之气;万物化生,必有发育之候……妇人行经之时,必有一日氤氲之候,于一时辰间,或气蒸而热,或神昏而闷,有欲交接不可忍之状,此的候也。但妇人含羞,不肯自言,男女(?)须预密告之,若有此候,即便直说,再以手探阴内,子宫门有如莲蕊挺开,便是真确。此时交合,一举成胎,万无一失,此最妙最应之法也。

    问题:汉族的莲花观念是否自创的?

    又,妻云江浙通俗,死人着的鞋,底面均绣莲花(所用枕,亦然),活人的鞋则大忌此。那么满人之绣莲花于新娘的鞋底————假定史禄国之记载可信————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是承认还是不承认)汉人的这种意见呢?如满人虽明知而且承认之,然仍故意在新娘的鞋底上绣出莲花,则史禄国所提议之解释(象征新娘死于父族而投生于夫族)似乎便很可能性了。

    ————《贡献》二卷8期

    1928年5月15日

    人们求婚求宠的行为

    《语丝》四卷6期载周启明先生《论求婚》文,云:

    这已是数个月前的话了,有一天一位同事给我看广东供食用的二种昆虫。其中之一为甲虫,名曰龙虱。他是一种黑色带绿的甲虫,光亮的背脊,胖胖的最前的一对脚,很引人注意的。他的前肢为什么胖胖的呢?研究生物学的人都知道:那里有一对吸盘吸住他的异性死不放。但学科学者最忌言过其实,死不放的话要不是比喻之词,未免有言过其实之嫌,盖龙虱对于雌虫并非真是吸住死不放,不过有时长久的吸住至数日不放罢了!

    但像龙虱的用吸盘吸住他的配偶,及海狗的拖住她,这等求婚是缺乏艺术,要是这也可以称求婚的话,也是强奸式的求婚罢?因为这实比阿Q的见女人跪下祈求更其粗糙了。

    这种粗糙的求婚在生物界中不是惟一的形式,此外更有精美的或武勇的形式存在。说到武勇,鹿之类雄的均有角,公鸡更有锐利的嘴和距,这是他们的武器,竞争配偶的时候所当用的。鹿之类在虎豹爪下是怯弱的东西,但竞争雌头时却有着他们的勇武,有时牡者喘息着,身上斑斑的染着血污。虽然不乏例子,败者甘心死于情敌的手下;但也不乏例子:他走了,企图他日的再试。

    若说精美的一方面,则有鸣禽及其他装饰得很美丽的鸟。他们是不用武力的,只放开喉咙唱他们的甜美的歌,或展开闪耀的羽毛,或者作有节拍的跳舞,在对方的前面献媚。他们是不掠夺,不强求,待对方选取最美的做了她的配偶后,落选者便失意地都走了。

    以上是动物界中的求婚的不同的形式,在人间社会里也同样的多样,前面已说及,阿Q的求婚形式,是见了女人便跪下叩头,口中哀告:“我同你睡觉”的。这是不止一种形式中的一种,别一方面尚有别种形式存在。最显著而且最流行的是所谓“绑票式求婚”,其中最大的特色便是“恐吓”与“要挟”。所谓恐吓是告诉对手,倘使不允要求便当杀掉你;要挟是她不允所求时,便发表她从前和他往来的信件或事迹。在这一方面,某艺术家发表《情波记》以攻击对方是显著的例,主张情人制和提倡美育的张竞生也曾用什么记之类以掊击先前的情人,利用因袭的贞洁观念为武器。呜呼,人间的丑恶和矛盾有过于这种行为的么?

    更有一种求婚的形式,是很难得到适当的名称的。这类人眼前正多着。他们的特色,便是觌面或书面求婚的时候,照例是说倘若不允所求,必定自杀。若在更进步的一派,则不曰自杀而竟曰流血。盖自杀也许悬梁或投河,或服安眠药水,平安的死去,流血则不是用刀刎颈,定是拳铳穿胸,形势显得更险恶了。愿人生存是女人的特性,在为母的时候即显出这伟大来。但这在那些求婚者的心中却变为良好的弱点,可以利用的了——虽然即遭摈弃,履行他们的话的究竟有几人!至于过分的表扬对手的如何有感情,以束缚她的自由,却还只能算是辅助的手段。

    无赖之中有所谓“挨党”者,以“哀”与“韧”见长。他来和你寻衅时候,盼望你打他。既被打,他于是有词可借,就得诈称打伤,要钱调养了!以自杀或流血要挟对方的人,办法虽然不同,精神却很相像。但他不重在韧着挨打而重在示人以哀。在没有法子之中,我们姑且称施用这等手段的为“哀党式”的求婚罢。

    人是生物界的一分子,但正因为仅是一分子之故,故有着其他生物所不具的特点。固然,他有着他的伟大和可敬的人性,但同时也充满着卑劣和无可比拟的丑恶。在求婚的行为中也会显示着这方面!

    读了周先生的文章之后,我就翻看《本草纲目拾遗》“龙虱”条,目的在查查看,有没有人用它为壮阳品:此虫既有“一对吸盘吸住他的异性死不放”,人们未必没有注意过,注意了,未必不利用之。不幸《拾遗》中实无此说。然我的心仍不死:《拾遗》虽无之,他书或许有;即使不见于任何书,“民间”许真有这个传说。我应随时留心查考,此外敬恳各地的同志通信赐教。

    人们之注意到动物间的两性关系,则毫无问题;其乞灵于动物以增进其夫妻或仅男女间的和谐,亦属不可掩的事实。已见实例不少,姑引《拾遗》卷十的一段话为证:

    队队

    游宦余谈:队队,形如壁虱,生有定偶。缅甸有之,夷妻有不得于夫者,饲于枕中,则其情自合,故不惜金珠以易。○詹景凤小辨:同年苏侍御民杰按云南还,语予云南有小虫,名曰队队,状如虱,出必雌雄随。人偶得之,以卖富贵家,价至四五金。富贵家贮以银匣,置枕头内,则夫妻和好无反目。此则物气之正人也。

    入媚药,治夫妇不和。

    希望将来有一天,我能够找足了材料,写一本《中国的性的故事》。

    ————《新女性》三卷5期

    1928年5月1日

    火与淫

    三月廿五日周启明先生来信,云:

    见二之二贡献小品(一八一)上说及“水与淫”,令我想起南方人之相反的论调。故母舅在五十余岁时丧其独子,因拟纳妾,本人在北京依其岳叔沈祖宪(袁之幕友),而嘱其家中买一女留以待之,其理由即“畏”北女,自揣年老不堪“贡献”也!仿佛吾乡舆论如比,据(故)敝母舅(系懦医,但不开业)考证,北方因睡在炕上,故女性多淫(?)云。审是则干湿之影响人性确成定论,难怪□□诸名流之信仰矣。中国似因多土之故,头脑受其影响,殆多已硬化,思想运转不灵,此病我以为比什么“慈化”(此上一字避讳,代用,前有革命文学家蒋光□,现易名光慈,今从其例)更可怕,然而亦无如之何,因为非用西药(“赛先生”方)所能治愈,恐只有中医才能治之耳!

    一个地理区内“奸杀案”之多寡,或者可算是其妇女淫不淫之一种客观的证据吧。前年(?)北京报纸上登过司法部所发表的某种统计,仿佛记得其中的奸杀案数,北几省多过南几省。此点拟敬求启明先生设法一查。

    汉人似乎总觉得旁地的妇女淫:南北人互贬之外,又常听见汉人说满洲日本西洋的女子非常淫,“难以应酬”。

    干湿等影响人性之性质与程度,我们应拜托科学家去研究。至于关于此事之俗传,则我们殊不应随便相信。因其中固饱含错误观察,先见,误解,实在未必比书本上的“中央土,其民……”“东方火,其民……”高明到哪里去。或许“淫”之判断在先,而所以“淫”之说明在后,故南人说北女因睡炕而淫,北人说南方女子因近水而淫。

    十七年四月九日

    ————《新女性》三卷6期

    1928年6月1日

    妇人食龙虱能媚男子之说

    《闽小记》,清周亮工(栎园)撰。其卷下“龙虱”条云:

    龙虱,漳州海口,每八月十三日至十五日,三日飞堕,余日绝无;食之,除面上黝赤气,妇人貌美,能媚男子。

    然则赵学敏《本草纲目拾遗》所引并不完全(见《人们求婚求宠的行为》一篇),而龙虱确有功能助媚之说也。有些迷信既然是或种事实之误解或误用(Mis——application),故研究迷信者最好常参考科学家的观察;研究关于动物之迷信者,应参考动物学家叙述虫鱼禽兽之形态习惯等之语;研究关于植物之迷信者,应将植物学家叙述草木形态生态之语,放在心上;余可类推。此系最近一年来余渐渐悟出的一个要点,小品读者,想不忽视之。

    《血与天癸》第一章之绪言,点明人们每以为一物之“性”或“特能”实散布于其全体。龙虱用以吸着异性“死也不放”者虽是那一对吸盘,然人们并不一定说妇人食或佩带吸盘者能媚男子,而只云食了龙虱便能;——这不是一个极好的例吗?《血与天癸》讨论此原则较详,请读者参阅。

    ————《新女性》三卷7期

    1928年7月1日

    “阴门之骨可御神龙”

    周松堂先生致函云:在七月二日的宁波《四明日报》上,载着一件剥尸盗骨的新闻。特牺牲四分邮票,寄上该报半张。回忆儿时听得一位老先生说,宁波有一处地名冰仓(音厂)根,地下藏天然冰很多,夏时当龙神要发龙风下雹时,每每要去借用冰块,所以仓主人必须置粪浸草于冰上以拒之,此与盗骨事有异道同归之妙。

    西乡布政市发生剥尸盗骨之惨剧

    尸身被毁……疑是兽咬

    鄞县西乡布政市,地处荒僻,交通阻塞,久为盗贼出没之所。近年以来,因时局不靖,附近乡区,除原有警察外,纷纷筹设保卫团,昼夜逡巡,盗风稍杀,居民始得安居乐业。讵今岁入春以来,忽发现一骇人听闻之惨案,初尚以为宵小故技,偶一为之,故虽属惊骇莫名,而被害之家,惟有自认晦气,严加防范而已。讵此后此惊人惨案,竟连续不绝,于是哄动全市,死不贴席矣。其事惟何?即剥尸盗骨是。先是有住居该处之客民王阿昌者,小贩为业。有妻洪氏,于今春二月初十日患病身死。王某因贫无余赀,草草成殓,厝于大树下荒原之侧。甫经三日,其妻厝坟,忽倾倒狼藉。经人报告,王某以为薄棺旧料,偶经野兽撞踏,以致倾倒者。迨往视,则不但坟石狼藉,即棺盖亦失其原有位置,同时并发觉其亡妻尸身之下部血肉狼藉,惟衣冠无恙。当时尚以为尸身被兽所咬,自认晦气,改葬了事,故附近邻居亦未加注意矣。

    既剥衣衾……复盗阴骨

    距布政市不远之张家潭,有张某者(被害人嘱姑隐其名),经商在外,积资颇富,为该村居民所推颂。有妻冯氏,后仓冯家某公之女公子,现年十八岁,嫁张已二年有余,本月初四日,因病身死,初八日即出柩,葬于本村祖坟之侧。至十一日早晨,有行贩某甲经过该处,见张妻新墓,石破棺露,知有异,遂立即奔告。张某得讯大惊,即率家人往视。至则坟砖四散,棺盖横陈,棺内尸身倒置,面部朝下,衾衣及殉葬等物,均不翼而飞。当时尚以为宵小剥尸,张某虽哀痛欲绝,但亦无可如何,只得另备衣衾,重行葬殓。正在尸身扶起重殓之际,忽发现尸身下部阴门骨被毁,遍觅无着,不知去向。于是众人均大惊失色,而张某尤痛哭失声。四近居民纷纷来观,人言庞杂。未几,首先被害之王阿昌,亦闻惊赶到,声述前情,不谋而合。始悉作此惨无人道之宵小,初非见财起意而来剥尸,实系另有作用,专盗女尸之阴门骨。于是在场众人,愤不可遏,全市哄然。事后竟发觉同样惨案者有四家之多,且均属死甫一周,阴门骨即被盗去者。

    阴门之骨……可御神龙

    出事第二日,该处被害者及附近居民,均纷纷赶至张家潭察看究竟,及讨论善后办法,一致主张先行派人赴附近各村调查,究竟被害者共有几家,一面呈请当局严缉剥尸盗骨之奸人到案严究,以平民愤。又据该乡村老传述,谓迷信社会,有一种怪诞不经之恶习。凡属大帆船或捕鱼船下水,船上挂帆之桅,其顶上须嵌有妇人之阴门骨一枚,则可避免飓风。盖帆船往洋,时遇飓风,多致倾覆,迷信者谓是龙王作怪。龙惧秽物,故以妇人阴门骨以抵御之云云。观此,则此剥尸盗骨之奸人,盗得阴门骨归去,售与渔人船夫,作御龙之用,可知矣。又闻昨日上午,被害人张某,由乡来甬,拟请人缮写呈文,以便向官厅呈报,并要求申雪。同时并向旅城乡人处报告,以便共筹善后之策。上述消息,即被害人张姓来馆报告者,故事实殊属可靠也。

    绍原按:我很感谢寄报的周先生,因为我正想从书本上搜辑舟子渔夫的迷信,而他这样让我晓得的阴门骨御龙说,我还未在书上遇见过。俗传秽布和铁器能够压蛟,这与船桅上嵌阴门骨和冰上放置粪浸草,显属同一范畴。关于龙的传说,除去从前的文人所辑的各种短篇之外,我只见过两个研究:一为章鸿钊之《三灵解》(北京出版),一为美国人Hayes的The Chinese Dragon(商务印书馆出版)。对于章先生的书,我暂不表示什么意见。Hayes 的小著,则幸亏他的自序和邝富灼序写的明白,不是几个月而是二三十年的研究之所得————幸亏他们这样说了,否则我们就书论书,很难看出它的写作竟需要这般长的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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