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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性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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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年七月七日

    ————《新女性》三卷9期

    1928年9月1日

    三谈龙虱

    新会吕蓬尊先生赐函云:

    小品百九八谈起龙虱,此物俗称“水”,据说能补肾(以其色黑味咸故),所以有些色事过度的人多买它来吃;但也有甘其味而食之者。

    我很高兴读到这段话,因为它让我知道粤人果然用龙虱为补阳品。龙虱一对吸盘之能将异性死也不放的吸着,必是惹引世人用它去补阳的真原因,而色黑味咸故能补肾云云(肾属水,在味为咸,见医籍),则只系事后的说明。世人对于有些食物药物的功效之信念,的确是出生于五行论式的说明之先的。五行论式的说明毫无价值外,它所 Rationalize 的基本观察与推论也未必一定可靠。所以我深信(1)食物药物的功效须受科学的鉴定;(2)关于它们的种种可靠的或不可靠的信念之所以能出生,于可能范围内,我们也应负说明之责;(3)科学家叙述它们的形状性质之语,有时确能增加我们的解释力。吕先生以为我说的对吗?

    十七年七月十八日

    ————《新女性》三卷10期

    1928年10月1日

    淫哉蛇也

    下见清凉道人《听雨轩笔记》卷一(乾隆丁亥八月序):

    蚺蛇出两广,而西省为更多,其形头方口阔,目光如镜,皮色黑白斑然,尾甚细,其末可贯数百钱。土人言蛇大如人臂……性最淫,妇女山行者,皆佩观言藤一条,否则必为其所缠,以尾入阴死……捕者探知穴之所在,群集多人,各断藤尺许,携之以往,伺其入穴,以妇女污裤衵衣置诸前穴之口,而燔柴草于后穴,以叉入之,烟满穴中,蛇不能耐,遂直窜前穴而出,闻衣裤秽气,即盘旋缠绕之,至于破碎而不已。人伺其力懈,群以所赍藤遍掷其身,遂垂首贴地,不敢动矣……其骨有名如意钩者,形仅如钱,惟雄者有之,为房术上药,口衔之可通宵不倦。其腹中之油,力能缩阳,人不可近。予友萧山周鸣皋(振声)客太平时,有小童自外看宰蚺蛇归,忽大哭,以失阳告。裸而视之,阳与二卵俱缩入腹中。一仆云,方开蛇腹时,渠以手理其肠胃,定沾蛇油,故尔致此也……遍求解之之法,皆云蛇生有几年,则阳缩几年,屈期自出,无药可治也……

    蚺蛇果真“淫”到这样的地步吗?无论研究人或研究动物,皆应捐除成见,客观观察。关于人的也罢,关于蛇的也罢,传说俗信,总以不轻信为佳。

    七月二十五日

    ————《新女性》三卷10期

    1928年10月1日

    两种“阿堵物”秘戏图与钱

    (1)李念孙先生函(北京厂桥四号,十六年一月二十八日),云:

    (上略)仆往年投笔以从戎,西北一隅,足迹殆遍,民间习俗,与中土迥不相同。如卓咨山包头一带,于大人先生们谓为有伤风化而又难于一见的春宫之图,在此地真是屡见不一见,大多数人家甚且裱成横幅,悬诸厅堂。队队鸳鸯,活跃纸上,与大人先生们之悬挂名书法画,竟是同一用意,不知是何道理?然其礼门亦自有内外,三纲五伦,比他们还要加倍的崇拜。此真奇特极矣。愿先生一详考之。此上,并颂撰安。

    这是一年多以前我在北京时收到的信。李君嘱我详考之事,至今未能,当时又因穷忙,连回信也没写,尤歉。但我以为包头等处人家的悬挂春宫,目的或许在避邪赶鬼,和中原人家挂龙图、一笔虎、钟馗图等之原意,并无不同。

    十七年十月十七日于杭州

    (2)樊先生函(十七年八月十一日,自吴淞发)论及春宫避邪等事。

    用春宫避邪破法的举动,我在广州时查到一些,编入《迷信研究讲义》。今夏将讲义寄给樊先生看,后得复书,其第十条云:

    春宫之妙用 民十四我从四川再出来到上海,船过九江的时候,一位卖书的上船来,出售各种消闲书报,其实是在卖淫书与春宫。他诚恳地劝我买一套春宫,我回答他拿来没有用场,他说摆在行李里,掱手就不敢掱,就是开了箱子,见了这东西,也就不敢动别的物事。但我终于没有买,幸好也没遇见掱手。

    (3)魏建功先生函(十七年十月)云:

    赵骑特勒钱,背文一荷刀蒙古骑士,盖厌胜物也。中国民俗中,钱之地位殊占重要。厌胜钱制不一,有作七星灵龟者,亦有作春图者。尝因《营口难记》(海宁诸仁安著,在小方壶斋舆地丛钞中)记“营口灶神,一男一女,亦贴污秽之形于厨,名曰避火图,大非处家所宜,虔告北人,此风早革”云云,欲从事考察各处有关此种厌胜之风习,兼搜厌胜物品。偶于北平地摊得此物,即拓寄绍原先生。谓此物为厌胜用者,庄君慕陵也。赵骑特勒抑作赵特骑勒,均尚未深考。弟拟研究我们民俗中的“火”,不知先生果有暇见教否?苦雨翁说及刊办民俗杂志事,弟甚赞成也。

    (4)宣鼎《夜雨秋灯录》四集卷二“海滨古铁”条:

    余侨寓盐城时,见东街有古铁板七块……县署库中一,共成数之八……铁则传为薛仁贵跨海征东时,铸以压战舰,防波涛掀簸,捷归留此——语亦近理。然吾每阅古丛书载前人误掘古陵寝,中既遍堆牡蛎壳,上图春工,更多积大铁板,注云,所以防蛟龙也。盐城近海,安知非前人设此为防蛟龙凌啮乎?且城名瓢,安知非堪舆家鉴其形式,恐其飘泊,特铸以镇压之欤?及游范公堤,则堤上亦间有古铁……其形不一,于此益可信防蛟龙之说矣。

    绍原按:妇人月布既能厌蛟(看《血与天癸》),春宫图当然也可以,什么方便就用什么可也。爱新觉罗氏见不及此,难怪东陵被一个曾通电主张维持旧道德的军人所掘开。

    (5)下文见清李世熊《钱神志》卷一,想于魏建功先生有用。

    (甲)又按汉有厌胜钱十三种(原刻本页五三)。

    (乙)厌胜品——永安五男钱 七夕钱 福庆钱 撒帐钱男钱 辟兵钱 千金钱 丰乐钱 君宜侯王钱 长年钱富钱 五男二女钱 天下太平钱

    种种特制的“厌胜钱”之外,普通钱也可以有厌胜之用;研究之者,至少应注意钱之以下五六点:质形,文,字,时代,铸者。

    又两种阿堵物既然各自能避邪,聪明的人便把它们“合一炉而冶之”,造出一种双料阿堵。双料阿堵的避邪力,必不下于古文教科书之能矫正革命思想吧?

    十七年十月十七正午

    淫哉蛇也之二

    以下是诸长垲搜集的关于蛇的传说:

    见《新女性》第三卷第十号载有《淫哉蛇也》,便想起了敝镇——江苏珠家角的关于淫哉蛇也的二则民间传说,现在把它们写下,求关心的人们指正研究。

    一 见蛇交施术

    我们在旷野里游玩,倘使看见了两条蛇正在交媾,那么可以就把自己的手帕,或是短衫裤子等,放在两条蛇的身上,最好一个人独做,不要被旁人家看见。放后隔了一会揭开来看时,那蛇据说已经是不见了;于是把方才放上去的手帕,或是短衫裤子等,收藏起来,放在身边。假使有这东西的人,看中了外间的一个美丽的女子,不论是认识或是不相识的,只要把这手帕等,轻轻的在她的身边一拂——但不要被她知道,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把手帕放在枕下,那么稀奇的事情来了!到了熟睡了以后,忽然梦中有二个仙童——就是二条蛇的化身——领了日间所看见的那个女子,走到床上和你睡觉,交媾,直到兴尽,那二仙童方才把那女子领回去。及至天明醒来,不过是昨夜梦中遗精,湿淋淋的还遗留在被褥之间。据人说,就是被看中施术的女子,也同样的在那夜间,和那不相识或相识的男子,做这一回奇怪的事。

    (按)这种事情,没有人使过,因为没有这样的巧,可以遇到蛇交的机会;并且是损害人家,不利自己的事。要施术的那件东西——手帕等——永久的放在身边,不可失掉。倘是失掉了,那就要死的。又有人说,只能施一二次的术,否则就为老天所不容,就要遭到雷击天谴哩,所以许多人不敢轻于一施啊!

    二 蛇精可以制迷妇人的药

    相传玩蛇的人,把两蛇相交媾时遗下来的精虫,炙成了灰,放在一个不透气的瓶中,可以在应用的时候,拿出来施法,很是灵验的!

    在一个盛大的男女杂座的酒席上,有蛇精灰的人,倘使看中了一个女子——美貌的女子,只要把这灰,轻轻地放一米粒在那女子的吃酒杯中,或是饭中,那个女子吃了以后,便昏昏然,如醉一般的,在没有旁人的时候,自然的和他亲热,而且肯听他的指挥,随便你要和她接吻,拥抱,甚至于交媾,她服服帖帖,跟着他走,但到了一交媾以后,她就大梦初醒了。一般淫荡的女子,就将计就计的和他发生关系,长久的做着露水夫妇;但是若是一个富贵人家贞洁的女子,就要弄出事情来,甚至于要发生诉讼,把施术的他捉将官里去,结果有生命的危险。因之大家不肯轻于一施,因一时的快乐而贻下终身的痛苦。

    淫哉蛇也之三

    新近在杭州买了一部非“善本”《格致镜》。原书上盖有“宁海陈友松轩”的印,此陈某,据书店老板说是个惨遭枪毙的人!

    卷九十九蛇部中有以下两条:

    《五杂俎》:蚺蛇大能吞虎,惟喜花草妇人。山中有藤名蚺蛇藤。捕者簪花,衣红衣,手藤以往,蛇见,辄凝立不动;即以妇人衣蒙其首,以藤缚之。其胆护身,随击而落。若徒取胆者,以竹击其一处,良久,利刀剖之,胆落矣。其胆噙一粟于口,虽拷掠百数,终不死,但性大寒,能萎阳,令人无子。

    《鸟兽续考》:明武宗初年,尝宿豹房。刘瑾等以蚺蛇油萎其阳,是以不入内宫。

    同是蚺蛇体内的东西,为什么“如意钩”(见小品《淫哉蛇也》)被认为能壮阳,而油与胆则有萎阳之说?

    蛇精和染过蛇气的手帕,能够迷惑妇人外(见《淫哉蛇也之二》),据说蛇蜕还能够迷惑贵人的心。我的劣本《万法归宗》卷四云:

    龙衣益媚

    龙衣益媚,少人之辰,取藏于衣领间,不问他乡并外国,与人相见动招欢。○至刚曰:龙衣者,乃郊外蛇退也。至春社辰日或秋社辰日寻取,藏于衣领内,以线缝之,凡人见贵人,无不忘动欣羡。

    取龙衣咒

    龙衣龙衣,动人心意。出入求谋,利官见贵。我赖汝灵,护我身体。急急如律令!(Punctuation?)

    又N.W.Thomas云Hucul的猎者出猎时,必带一块蛇肉,说这样做便可以引野兽前来。我想这和龙衣益媚之说,都起于蛇有蛊惑力的一个俗信,不知果然否。

    淫哉蛇也之四

    清水先生致函云:

    小品《淫哉蛇也》里所说的话,我们这里也有,不过不是清凉道人《听雨轩笔记》所说的“蚺蛇”,而为世俗所常见的“男蛇”吧。

    “男蛇”尾细长而硬,有二三斤的,叫做“男蛇公”,常常要追人,且能“淫妇人”。妇人独行山径中,遇得它,每被缠住,以尾穿裤入阴而死。即不死,自被淫后,每多黄黄肿肿的,一点血红的颜色都没有了。

    更奇怪的,有人说,被淫后,要生“蛇子”呢。

    这里只说蛇肉能去风湿,蛇骨能治腰痛。《听雨轩笔记》上所说为“房术上药”的话,尚没有听过。蛇,周身都有用,蜕皮,皮,油,胆……都有用而且很值钱。油,胆,可用以熬膏药,缩阳的话,尚未之闻也。“蛇何以能淫妇人?”初夏曾与友人丘凤人在新书社谈过,均以为妇女的装服香艳,气味不同所致。《听雨轩笔记》所说携妇人汗裤亵衣前往捕蛇,或许就是因为秽气为蛇嗜好吧?不然何以会在裤衣上“盘旋绕之,至于破碎而不已”呀!

    绍原复:我想我们应当先确定蛇是否真喜欢“花草妇人”,解释不妨暂缓。蛇与人交的故事传说,尤应多多搜集。

    见蛇性交

    (1)近蒙汕头兴宁蛛窠剑岳先生将所著《乡居随笔》中关于兴宁迷信的记载多条,用汉文打字机打出一部分寄示,其页四云:

    见蛇性交

    见蛇性交,俗以为不吉。但也有禳法,即由见者到各邻家去乞米,每家二三勺,乞够一二合了,便走到碓前去煮粥,煮好,即在碓前戴着敝笠吃掉。可是法子虽然是这样行,据说仍不可靠,因为行了之后,仍不免有凶事发现。

    (2)叶德均先生所赠《辰州真本灵验符咒全书》(民十二上海精灵学社初版印行,余哲夫手录,杭辛斋校阅)云:

    禳龟蛇相盘

    如有人见龟蛇相盘者,系水火两将相搏也,主犯疾病。以此符佩带之,大吉。(符略)

    (3)下见《千镇厌法经》(民三,锦章书局石印)卷三:

    禳龟蛇相盘

    凡人见龟蛇盘者,是水火二相将(?),主本人见人(?)有疾病。用蜈蚣一条,天月德土和泥,泥本人福德位,大吉。七种名香,附子一个,苍术一两,宅内焚之,祭宅神,吉。(原有符)

    禳人见蛇相盘

    凡人见蛇相盘者,主口舌病疾争讼,书此符或贴或带,大吉。(符略)

    (4)《本草纲目》卷四十三“诸蛇”条注:“段成式云,人见蛇交三年死;李廷飞云,人见蛟(?)交主有喜。”

    龟蛇的生殖器

    世人关于龟蛇的传说,不为不多,但是说起来可怜而且滑稽,龟蛇的身体的构造,世人实在很欠研究。我们普通人——特别是我们书生——开口批评世人,或者要遭而且该遭他们的白眼,但是研究生物的科学者,不能说也没有资格讲话吧。刘丕基的《人间误解的生物》(十七年,商务印书馆印行)第二编云:

    雄龟的生殖器误解为蛇

    世人看了明人杂俎“俗称妻子外淫者,其夫为乌龟,盖龟不能交,纵牝者与蛇交也”(见梁同书《直语补证》)一段谬话,大家以为龟是真不能交了,须和蛇交的。实则雄龟的生殖力却很强的,不必用蛇;他所以有这种传说的缘故,因雄龟的生殖器很长很大,形状如蛇。世人不细细的研究,就误认为蛇了。然而(此二字似应作“而且”)它交接的时候也很长久,一时不能脱离,因交接器的前端,有指状突起的缘故。

    蛇的生殖器误解为足

    蛇的生殖器,不露在身体的外面,生在排泄腔内。有的人捉到了雄蛇,有时压迫它的腹部,它那排泄腔内的生殖器,忽然突出于外面,我们看见了,就误认为蛇足了。

    实则今日的蛇,是完全没有足的了……它所以能够运动,都靠着腹鳞和肋骨的运动的缘故,不是有足而能行动。咦!生殖器的误认为足,实属可笑。

    关于动物的Folklore是动物学的前驱。我希望此二者在中国都有人研究,而研究前者的人,无疑应多少知道点后者(贾祖璋先生似乎颇知道注意动物传说,我在此谨祝他努力)。

    十八年一月二十九日

    ————以上各篇均见《新女性》四卷3期

    1929年3月1日

    女人秽物也

    高植先生十八年三月十六日文曰:

    女人在挑担子的扁担上或推车者的颈带上跨过,若为这男人看见了,立刻会要吵嘴的,必至这跨过扁担或颈带的女人将颈带或扁担在头举一下才得了事。因为不然,那男人会要从此倒霉的。这种事我曾亲见过。又一般家庭中洗衣服,放衣服,都要把男人的衣服放置在上面的。又男人的帽子不能落至女人胯下。

    绍原附言:女人之不圣洁,谁不晓得?然而去年六月一日上海中国圣洁洗衣厂在《时事新报》上登的广告,却未必人人见过。兹将我所剪存的该广告粘在下面,至希编者付印,以广流传。(董事中的江长川、邬志坚,均为著名的基督徒。)

    中国圣洁洗衣厂六月一日开幕宣言

    近年以来,卫生运动风起云涌,国人亦渐知卫生之重要矣。但一般号称洗衣厂者,率皆沿守旧习,不知改良。其最使人不满意者有二大端:一曰男女衣衫一概混杂。夫上躯下体,男女有别,今合投一锅,殊犯俗忌。此人人所不取者。二曰欲求清洁,反戕本质,失衣之耐久力,对于经济大有影响。此顾客所以望而却步也。同人等有鉴于此,爰组织圣洁洗衣厂,力矫此弊,更大别衣服为三等,曰A、B、C。此外专聘技师,备机器消毒,务求美观。而对于顾客之衣服,尤爱护备至,聘有监察员,专为监督工人。意在革除时下恶习,而求适合人生应享之幸福也。并设西法染坊,专染各等绫罗绸绢,中外衣服,贵重舞衣,各色丝绒地毡。倘蒙学校教会教友及各界机关赐顾本厂,当遣人专任收发并备汽车收送,以答雅意。谨此奉告,伏乞 鉴纳。

    上海中国圣洁洗衣厂谨启

    厂址 美租界塘山路一九一八至一九一九号兆丰路口电话 北一二一○ 电车十八十七路过本厂门前

    名誉董事 俞宗周 高翰卿 邬志坚 江长川 张廷贵西 医 孔锡鹏 石运玲 俞祖光

    法律顾问 叶少英 杨凛知 张嘉惠 司 理 胡鹤鸣厂 长 王镜翡

    监 察 史麟芳

    会计师 曹延荣

    这是很好的“洗衣哲学”——Laundry Philosophy。

    ————《文学周报》八卷11期

    1929年3月10日

    请看不讲胎教的鳖

    (1)清济南王士禛《池北偶谈》卷二十“庆忌”条:

    莱人张允恭,明天启壬戌进士,为南阳守,治河,役夫夜宿岸侧,闻桥下每夜有哭声,共伺之,乃一巨鳖。因置铁镬烹之。忽镬中人语曰,“勿杀我,我当利汝。”众惧,益烈其火,少顷,无所闻,启视之,鳖已死。剖腹得一小人,长数寸许,眉目宛然,以献于守。携之归,识者谓即管子“涸泽之精,名曰庆忌”是也。康熙壬子岁,济南人炰鳖,亦于腹中得小人……人多见之。

    (2)清华亭董含《莼乡赘笔》中卷“鳖中儿”条:

    总戎梁公进鳖羹,庖人剖之,中有一小儿,长三寸,肢体俱全,亟弃去。松人闻之,竞绝此味。医蔡生天槎云鳖中往往有之,不知何据。或言鳖交水面,窥见过往舟中人形,感而肖其像,恐亦未确。

    孕妇见兔,令子缺唇;见龟频数,子将龟背(看《迷信研究讲义》)。故人不可以不讲胎教。鳖交水面,窥见人形,取剖其腹,小儿三寸。故动物亦不可以不讲胎教(或交教)。哈哈。

    ————《新女性》四卷9期

    1929年9月1日

    用口涎及小便的“吸爱术”

    吸爱术

    俗有种种流行的吸引亲爱的方术:(一)任何人,如果你想他或她爱你,你可以把你的口涎私给他或她吃,他或她便渐渐的来爱你,而且渐渐的会听从你的命令了。(二)用自己的小便渣少许代口涎,也有奇效。(三)用一种“符水”代口涎给人吃,据说,较口涎尤验。不过符是怎样的,我还没有查出;因为制造这符水的人们,视它为秘传的禁方,不肯轻易传授云云。(S君说:他们并无什么秘传的;不过自称秘传,在暗房里弄些灰水,以骗乡妇的钱而已。)

    今俗语,凡人很听从非亲属非主人的命令的,旁人会加他(她)一句:“一定吃了她(他)的口涎渣了。”或说“一定吃了她(他)的尿脚了”。或说“一定吃了她(他)的符水了”。

    写到此处,想起一件故事:一个傻子,新娶妻……妻见他样子很傻,不肯和他共眠,他没有法子。越日,走来告诉同学;一个滑稽的便告以灌口涎的法。第二夜,他就照办,待他的妻睡着了,他就偷偷地爬进房里去,把他的口对着她的口,一口一口的唾落去。谁知唾了太多,她憵朴醒起来,看见傻子向她唾,一翻身立起,把他持着乱掴。明朝,他垂头丧气的走到学堂里来,大家问:“怎么?”他说:“唾了三口,她不但不爱我,反起来把我打得痛死!”

    鞋压口涎渣可得同梦

    俗说:梦得与意中人同欢,醒来,急起向床下唾一口涎,把鞋压着所唾的涎;这样,便可使对方同时得到同样的梦了。

    以上像江绍原写的文字吗?当然不像;那是他从剑岳先生所著但尚未刊行的《乡居随笔》中抄来的。他(江)在《语丝》上发表过一篇题名“吐沫”的中品,署名李秀峰。剑岳先生如愿一读,他可以把他存下的一份交邮局寄到兴宁县蛛窠去。

    剑岳先生在所辑《粤歌一斑》之附录“方言汇释”中释“憵朴”曰:“音僻朴。方言:‘憵朴,猝也。’注:‘谓急速也。’今俗语,称梦中猝醒曰‘憵朴醒’,是其义也。”《粤歌一斑》是客系居民中“比较富有文学意味”的儿歌、情歌、丐歌二百余首的结集,剑岳先生已寄交江绍原代为接洽发行。

    十八,八,十二日

    ————《新女性》四卷9期

    1929年9月1日

    桃花女与蔼里斯 爱的艺术与爱的法术

    因为改一篇旧稿之故,又看夏斧心君译的《女子的性冲动》(蔼里斯原著),无意中就看到了下文:

    女子性器官较为复杂,其引起亦较为困难,因而发生一种极重要的实际的结果,交媾中女子底泄精比男子底达到得迟缓一些。这是很易有的事:男子底色情圆满的全程序完成之后,他的同伴底才开始,她便被冷然撇开而未得发泄。这也是女子比男子较近人类初期底一方面。(页八八至八九)

    假若不管是任何原因,在挑情程序中……女子底服从仅是一种意志底心灵的及徐缓的行动(恐有错字),而不是本能的及冲动的参与,那么性的发泄和满足是必然失败的了。当我们遇见一个女子显示对性的关系有些漠不关心,以及表示不能获得完全的满足,我们必得承认,其责咎不归于她,而应归之于那无能的情人,因为他不会如意地玩弄这复杂而且灵活的挑情的玩艺。因结婚之夜受着振动与痛苦而起的性冷,是一极常见的现象(注)。……我们拿动物的挑情来比拟我们人类底结婚以前底挑情实在是一个错误。挑情,若已正确了解时,是一种手续,为的要使男女双方同抵于色情亢进底状态中,此状态差不多是准备性交的必须条件。挑情底戏剧,因此不能认为结婚底仪式即是它的结局,只能认为每次交媾底天然开场。(页九三至九四)

    注:一位有名的妇科医生从美国写信来说道:因第一夜的苦恼而生厌恶,我曾屡次看见。一件最显著的事是:一位很有妇人气的少年女子,长得很标致;她是一个好女子,并且极仰慕她的丈夫,但是她用尽了气力去提起欲念和热情,她总不能成功。我怕将来有一天会有一个能提起这潜伏的感觉的男子出现。(页一二九)

    蔼里斯及他的通信者所说的自然都是白种人;但妇人因结婚之夜受了痛苦而起的“性冷”,想来我国也不会没有,而且许还是较多。据某青年的一篇《北京婚礼谈》,那里的闺女出阁时,母亲例须嘱咐她,今晚不许拒绝做那件事。新郎未必个个是内行,新娘又不免为羞耻恐惧与道德顾虑所牵制;有这种情形在,女子之“本能的及冲动的参与”,在我国旧式结婚下的初夜许不多见。经过这第一夜的波涛与苦恼,性交厌恶当然不免发生了。

    以上只是我的揣测。我并举不出事实为证,虽则我相信若有人肯调查,这宗事实必不难碰见。(张竞生编的《性史》,我至今未寓目,其中苟有什么与此有关的材料,敬请朋友们告诉我。)不过也可以说我有一个间接的证据——来自一部讲禳镇术的书,名《古贤桃花女周公讲谕镇书》,简称《桃花镇》,“彘川郡王东山撰行”。此书卷一有一条云:

    论女嫌夫,不行房事,此时嫁娶迎门有碍体露灯光之意(以上十四字疑有脱误)。宜用正月雪水一升,青蜓蛇二只,二人发一两,青红替身二个,五和香一两,安瓶内,于房中深一尺埋之,上用浑心石一块盖之,书符三道,于柏木板上悬,房永美也(末句疑亦有脱误)。

    这里的“女嫌夫,不行房事”,固然许是嫌他貌丑,或家贫,或无才,或不举……但“结婚之夜受着振动与痛苦而起的性冷”,当然也是一种“女嫌夫”。

    十七年二月二日

    附记:

    (1)顷吾妻为述下事:在北京雇用的老女仆金妈(满人)说她的女儿“回娘家”之日(嫁期后一日),泣不可抑,那处肿了,回去时,几乎不能够迈步上车。后来金妈登门责问,亲母即将新郎叫来,当面骂他不该那样强暴,把新郎羞得低着头不说话。以后(注意此句!)金妈的女儿就“一直没生养”。这或者可算是新娘因第一夜受了“振动与痛苦”而起“性冷”——而且也就是“女嫌夫”——的一个实例吧。

    (2)所用《桃花镇》,是上海锦章图书局石印本,印错处极多。各地同志如见到过较好的本子,请示及。

    十七年二月五日续写

    ————《新女性》四卷9期

    1929年9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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