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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 vino veritas”[1](酒中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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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些东西中变化无常,因为它能够给出许多东西,在这种意义上说,它就不是一个女人。不,时尚是一个女人,因为时尚是无聊之中的无常,它只知道一个结果,它总是变得越来越荒唐疯狂。如果有人想要认识女人的话,那么在我店铺里的一小时会比在外面的好多年好多天更值;在我的时尚店,因为它是在皇城的唯一一家,没有关于竞争的想法;如果一个人像主教一样地完全投身于并且继续投身于这一偶像崇拜之中,那么又有谁敢与这样的一个人争锋呢?不,任何一次高档的社交集会都不会没有我的名字在那里作为第一个和最后一个,[167]并且,在任何一次市民的社交集会上,如果我的名字被提及,都毫无例外地会唤起神圣的敬畏,如同国王的名字,并且,任何服装都不会有如此疯狂的式样,[168]只要这服装是出自我的店铺,在它穿行沙龙时绝不会不引发出人们的窃窃私语;任何一个出自名门的女士都不会胆敢走过我的店铺而不进门,任何一个市民家庭的女孩在走过我的店铺的时候都难免叹息地想着:如果我能够买得起这些,那有多好。但是她也并没有受骗。我不骗任何人;我以最便宜的价格向顾客们提供最精致的和最昂贵的货物,我甚至是以低于成本的价钱销售,这样,我并不是想要盈利,不,我每年都要投一大笔钱进去。不过,我还是想要盈利的,我想要,我给出我最后一分钱来行贿,来收买时尚的机构,以便我的游戏能够赢。对于我,把最贵的布料拿出来,裁开,剪出各种真正的布鲁塞尔的花边来缝制一套小丑服,这是不可比拟的一种快感,我以最便宜的价钱来甩卖真正的料子和时尚的服装。你们可能认为,她只是在个别的瞬间想要时尚。绝不是这样的,她是一直想要时尚,并且这是她唯一的想法。因为女人是有精神的,但是这精神被用错了地方,就像那个迷失的儿子身上的钱财,[169]并且女人有着令人费解之高度的反思,因为没有什么东西会是神圣得让她不立刻觉得它是适合于装饰的,装饰的最优雅的表达就是时尚;她觉得这是适合的,这又有什么奇怪,时尚不就是那神圣的东西吗?没有什么东西会是如此微不足道而令她不知道怎样去把它用在装饰上,装饰的最没有想法的表达就是时尚;没有一丁点,在她的全部服饰中没有一丁点是不经过考虑的,哪怕是最细微的带子,对每一个细节与时尚的关系她都有着一种见解,她能够在瞬间之中发现对面走过来的女士是否留意到这细节;因为,如果没有其他女士的话,她又为谁打扮呢?甚至在我的店铺里————她来我店里本来就是为了让自己被时尚地装备起来的,甚至在这里她也是时尚的。正如有特别的浴服和骑马服,同样也有着一种特别类型的服装,穿着它进商店是时髦的。这服装不像晨衣那样松散随便,一个女士很喜欢穿着随便的晨衣在上午早早地被意外打动。这里的关键是她在“被意外打动”之中的女人性和风情媚态。相反,这时尚服则是考虑到要有松散随便的特点,稍稍轻便而又不引起尴尬,因为一个时尚店主与她的这种关系不同于一个殷勤绅士与她的关系。这之中的风情在于:去以这样一种方式将自己展示在一个男人面前(这个男人,基于自己的职业,他不敢向这女士要求在女性意义上的承认,并且他不得不满足于那不确定的并且很大一部分要被用于付账打点的收入),而同时她又无须对此有所考虑,或者说,她根本不会想到“要在一个时尚店主面前作为女士”。因此,这之中的关键就是:在这受人尊敬的女士的高贵的优越之中,“女人性”以一种方式被遗漏掉了,“风情”被弄成了无效的,————如果有人想要暗示一种这样的关系,这尊贵的女士就会一笑置之。在一次意外的来访出现时,她将自己隐藏在晨衣里并且在这隐藏处里泄露出自己,在店铺里她带着极端的漠然态度裸露出自己,因为那只不过是一个时尚店主,————而她是一个女人。现在,披肩落下了一点并且给出一小点裸露,如果我不知道这意味了什么和她想要什么,那么我的名声就丢失了;一忽儿她先天地努嘴唇,一忽儿她后天地打手势,[170]一忽儿她摇摆臀部,一忽儿她照镜子,并且在镜子里看见我那崇敬的脸,一忽儿她咬着舌说话,一忽儿她走着碎步子,一忽儿她飞舞起来,一忽儿她轻浮地让脚打滑,一忽儿,在我以谦卑的姿势向她介绍一种法式的长颈细口香水瓶并且带着我的崇拜之情冷却她的热气的同时,她软软地瘫坐进沙发椅,一忽儿她调皮地用手敲打我,一忽儿她的手绢掉了,而在我深深弯腰捡起它、将它递出并且获得她屈尊俯就的点头示意的同时,她一动不动,甚至让自己的手臂继续保持着松散下垂的姿势。一个时尚的女士在店铺里的时候,她的行为举止就是这样的。我不知道,在一个女人以一种不怎么正经的姿势躺着祈祷的时候,第欧根尼是不是通过他的关于“她是否相信诸神能够从后面看见她”的问题来打动她;[171]但我所知道的是:如果我要对尊贵的跪地夫人说,您的裙子褶皱不符合时尚,那么,她对此害怕的程度就会更高于她害怕冒犯诸神。唉,可怜的被遗弃者,不明白这个道理的灰姑娘。[172]Pro dii immortales(拉丁语:以不朽的诸神之名),在一个女人不符合时尚的时候,她究竟又是什么呢?per deos obsecro(拉丁语:我对神发誓),[173]在她符合时尚的时候,她是什么呢!

    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好的,试试看吧:让这样一个情人,在被爱者极乐地沉陷进他的胸膛,一边以无法理解的低语说“你永远的”一边在把头埋进他的怀抱的同时,让他对她说:可爱的卡婷卡,你的发式根本不合时尚。也许男人们不去想这个,但是如果一个男人知道这个并且享有这方面[174]的盛名,那么,他就是王国里最危险的男人。这情人在结婚前与被爱者一同度过怎样的一些极乐时分,我不知道,但她在我的店铺里所度过的那些极乐时分则在他的鼻子下面被错失掉了。如果没有我的国王许可证[175]和我的同意,一场婚礼只会是一次无效的行动,或者也就是一个极其庸众化的平民事件。就让这个瞬间早早地在他们将要走到圣坛前的时候出现吧,让她作为全世界最问心无愧的人出场吧,一切都是在我的店里买的并且在我面前以各种方式进行过试穿,如果我想要冲过去并且说:但是我的上帝,我尊贵的小姐,这桃金娘花环[176]完全放置错了,————那么,也许这婚礼仪式就会被推迟。但是所有这些都是男人们所不知道的,一个人必须作为时尚店主才能够知道这个。要去控制管理一个女人的反思,这要求一种巨大的反思,如此巨大,以至于只有一个献身于此的男人才能够做得到,并且只有在他原本就有天赋的情况下,他才能够做到这个。因此,一个不让自己卷入与任何女人的关系的男人是幸福的,哪怕她不属于任何别的男人,她也还是不属于他,因为她属于那个幻影,那个由“女性的反思与女性的反思的非自然交合”构建出来的幻影:时尚。看,正因此一个女人总是要对着时尚起誓,这样,在她的誓言之中就有了精髓;因为不管怎么说,时尚是她总是想着的唯一的一样东西,是她在所有事物之中都能够联带着想到的唯一的东西。对于所有高贵的女士,我有着这喜悦的福音,它从我的店铺里被发送到那尊贵的世界:时尚命令人们在去教堂的时候使用一种特别类型的帽子,并且,这帽子在晨祷和晚祷时又都必须有所不同。这样,在钟声敲响的时候,四轮马车就停在我的门前。尊贵的女士从车厢里出来(因为这个细节也已被正式宣布了:如果没有我时尚店主,任何人都无法把帽子真正戴好);我奔向她躬身致意,把她带进我的陈列室;在她柔顺地变得懒洋洋的时候,我把一切都安排就绪。她都准备好了,她照过了镜子;就像诸神的使者那样迅速,我急急地在前面走,打开了陈列室的门并且弯腰,赶紧跑到店铺门前,把我的手臂放在胸前就像一个东方的奴隶,受到一个谦和的屈膝礼的鼓励,我甚至斗胆向她抛出一个崇拜和钦敬的飞吻,————她坐在车厢里,看!她忘记了赞美诗册,我赶出去并且把它从窗口递进去给她,允许我自己再次提醒她,保持头稍稍向右,并且,如果她在走出车厢时会把帽子弄歪的话,她自己可以稍稍对之进行调整。她驶离并且去接受教堂的陶冶了。

    你们可能认为,只有上层的女士为时尚欢呼,不,绝不是这样。看,我的少女裁缝,在她的服饰打扮上,我绝不节省,这样,时尚的各种教条可以从我的店铺里带着强调被宣示出来。它们构成一个半疯狂的合唱,我自己作为主教给出了一个光辉灿烂的榜样,并且挥霍掉一切,只为了借助于时尚来使得每一个女人变得可笑。因为,如果一个诱惑者自夸说,对于真正的收买者,每一个女人的贞洁都是可以被买下来的,那我是不相信他的,但是我相信,每一个女人在短时间里都会被时尚的疯狂而带有传染性的自我反思迷住,这自我反思以另一种方式来败坏她,完全不同于她被诱惑的情形。我尝试了不止一次。如果我无法自己去做,那么我就激起两个与她同属一个阶层的时尚之奴女[177]对她的怒气;因为正如人们训练老鼠去咬老鼠,[178]狂热后的女人这一咬,完全就像狼蛛[179]一样。最重要的是,在有一个男人登场支持着她的时候,这是危险的。我到底是为魔鬼服务还是为上帝服务,这我不知道,但我是对的,我想要让自己是对的,只要我还拥有一分钱,我就想要这样做,只要血还没有从我的手指上激射出来,我就想要这样做。为了展示出妇女使用束腰紧身褡所造成的可怕后果,[180]心理学家描绘出一个受影响的女人体形,同时他在一旁也画出一个正常女人体的形象。这是对的,但只有一个形象具有现实之有效性:她们全都穿着束腰紧身褡。这样,描述一下那时尚上瘾者的悲惨而僵化的狂热症吧,描述一下这一消耗着她的潜伏的反思吧,描述一下女性的端庄[181]吧(在一切事物中它所知最少的就是关于它自身),好好地描述一下,并且你也论断了女人并且在事实上对她进行了很可怕的论断。如果我在什么时候发现一个这样的女孩,她知足而谦卑,没有被她与各种女人的不正经交往败坏,她也一样会倒下。我把她带进我的各种圈套,现在她正站在牺牲台上,就是说,在我的店铺里。我以那种最高贵的漠然姿态所能用来武装自己的最讥嘲蔑视的目光来打量她,她死于惊骇,出自隔壁房间(我那些训练有素的帮手就在那里)的一声大笑把她消灭了。然后,在我以时尚的方式把她装点打扮好了的时候,在她看起来比一个住在精神病院里的人[182]更疯狂(疯狂得就好像是一个已经根本无法被精神病院接受的人了)的时候,这时,她带着极乐的至福离开了我,没有任何人能够,甚至上帝都无法,使她受到惊吓,因为,正如我们所知:她符合了时尚。

    现在你们明白我了吧,你们明白了为什么我将你们称作同谋者,尽管大家所在的地方相距遥远?现在你们明白了我对女人的解读了吧。生活中的一切都是一个时尚事务,对神的敬畏是一种时尚事务,并且,爱情和鱼骨裙[183]和鼻环[184]也是。这样,我将竭尽全力来协助那高贵的想要去嘲笑所有动物中之最可笑者的天才。[185]如果女人把一切都归简为时尚事务,那么我就想借助于时尚来把她当娼妓卖掉,这是她应得的;我无休无止,我,时尚店主,在我想着我的任务时,我的灵魂就狂怒起来,她还要在鼻子上戴一个鼻环。因此,不要去找什么爱人,把情欲之爱作为最危险的居住区那样放弃掉吧,因为你们所爱的人也将会在鼻子上戴一个鼻环。

    随即,约翰纳斯诱惑者这样说:

    尊敬的酒友兄弟们,撒旦在骚扰你们吗?你们讲演得简直就像殡仪馆里的人,你们的眼睛因为泪水而不是因为葡萄酒而发红。你们几乎也令我感动得流泪,因为一个不幸的爱人在生命中承担着一种非常悲惨的命运。Hinc illæ lacrymæ(拉丁语:由此这些泪水)。[186]现在我是一个幸福的爱人,并且只想要继续不断地是如此。也许这是维克多所如此害怕的一种对女人的承认[187]吧?为什么不?它是一种让步。我拧开这香槟酒瓶上的铁丝套,这也是一种让步,我让它的泛泡的液体斟入酒杯,这也是一种让步,我把酒杯移向嘴唇,这也是一种让步,————现在我喝干了它————concedo(拉丁语:我承认)。现在则相反,酒杯空了,这样我没有做出任何让步。[188]女孩子的情形也是如此。如果一个不幸的爱人以太贵的价钱买下一个吻,这只向我证明了他既不懂出手,也不懂放弃。[189]我从来不会以太贵的价钱买下它;我把这事留给女孩子们去处理。这意味了什么?对于我,这意味了那最美丽的,那最美味的,那最有说服力的和那几乎最令人信服的argumentum ad hominem(拉丁语:以人身为据的论证法),[190]但是,既然每个女人在她一生中至少有一次会拥有这种进行论辩的本源性,我为什么不让我自己被说服呢?我们的年轻朋友想要对此进行思考。他完全可以为自己买下一个“甜食店之吻”[191]并且去注视着它。我想要享受。没有什么废话。因此有着一支关于吻的老歌谣:Es ist kaum zu sehn,es ist nur für Lippen,die genau sich verstehen(德语:这几乎不是让你看的,这只是为嘴唇们准备的,它们相互准确地明白对方),[192]它如此准确,以至于反思只能算是一种鲁莽和愚蠢。如果一个人在二十岁的时候不明白有这样一个绝对命令[193]叫作“去享受”,那么这个人就是一个傻瓜,而如果一个人不知道去抓住机会,他就会变成一个克里斯蒂安斯菲勒人。[194]但是,你们是不幸的爱人,因此你们想要改造女人。让诸神禁止这做法吧。她是作为她自己所是而让我欢喜的,她完全就像她自己所是的那样。甚至康斯坦丁的玩笑也包含了一个秘密的愿望。相反我是殷勤有礼的。为什么不?殷勤礼不花费一分钱而带来一切,并且是所有爱欲享受的条件。殷勤礼是情欲和快感在男人女人之间的神秘仪式。[195]这是一种自然语言,正如总体上的情欲之爱之语言。它不是由声音,而是由不断地变换着所扮角色的隐藏着的欲求构成的。一个不幸的爱人很缺乏殷勤礼,以至于想要把自己的艰难转换成可在永恒之中使用的兑换劵,[196]这我当然可以理解。然而,我还是不理解,因为,对于我,女人有着很多可兑换货币。我向每个女人保证这一点,并且这是一个真相,并且很肯定,我是唯一的一个不因这一真相而被欺骗的人。一个被毁了女人是不是比男人更不值,这不在我的价目表上。我不摘残花,[197]我将之留给那些作丈夫的人们去用于装点狂欢节[198]的桦树枝。比如说,爱德瓦尔德是否会重新考虑并且重新爱上考尔德丽娅[199]或者内在地重复他的恋爱,这我让他自己去决定,为什么我要去多管与我不相干的事情呢?关于她,我所想的,我在当时已经向她解释清楚,事实上她也使我确信了,绝对完全地使我确信我的殷勤礼是恰如其分地到位的。Concedo.Concessi(拉丁语:我承认。我已承认)。如果有一个新的考尔德丽娅来到我眼前,那么我就上演《戒指》第二。[200]但是,你们是不幸的爱人并且是同谋者,并且,比起那些女孩,你们受了更大的欺骗,尽管你们天分都很高。但是决断,欲求之决断是生存中的要点。我们的年轻朋友总是置身事外。维克多是一个狂想者;康斯坦丁为自己的理智付出了太高的价钱;时尚店主是个疯子。这又有什么用!你们四个人全加起来对一个女孩子,结果就会是一场空。一个人有足够的狂想去理想化,有足够的品位加入享受的欢快的碰杯中,有足够的理智去突然中止————完全就像死亡突然中止这一切,有足够的狂怒去想要再次享受这一切,这样,他才是神和女孩子们的宠儿。[201]然而,这泛泛之谈又有什么用。我并不想要找人来皈依。这里也不是找人皈依的地方。当然,我喜欢葡萄酒,当然,我喜欢酒宴美食的丰盛,这很好,但是如果有一个女孩子陪着我的话,那么,我就会讲演。于是我要说,谢谢康斯坦丁,谢谢这餐宴和美酒以及这出色的安排;不过,这些讲演则只能说是不怎么的。但是为了避免就这么收场,那么,我想,就讲演一下吧,作为对女人的赞美。正如那要谈论神圣的人必须获得神圣赋予的灵感才能够谈得有价值,这样,他就从神圣那里得知了他该说些什么;对女人的谈论也是如此。因为,神不是一个男人头脑中的一时怪想,不是一个人自己想出来并争论pro et contra(拉丁语:赞成和反对)的白日梦,女人则就更不是。不,只有从她自己这里,人们才能够弄明白怎样去谈论她。到女人那里去学,越多个女人越好。第一次你是在学,第二次你就已经获益,正如人们在学术性的论文答辩会上利用上一个辩论对手的礼貌来对付下一个辩论对手。但不管怎么说,你不会失去任何东西。因为正如一个吻不是一种嘴里的味道,正如拥抱不是一种努力,同样这种学习也不会就像数学定律的证明一样地一次性证毕(尽管你填上其它字母,这定理的证明仍是走同一个过程)。那种一次性证明可以用在数学和幽灵们那里,但是不能用在情欲之爱和女人这里,在这里每一个新的对象都是一个新的证明,它以另一种方式证明同一个定理的正确性。我的喜悦是在于,女人这一性别绝非比男人更不完美,相反,它是最完美的。然而,我还是想把我的讲演置于一个神话外衣中,并且,因为那被你们如此不公正地冒犯了的女人的缘故,我很高兴看见这讲演审判你们的灵魂,让各种享受显现出来,但却避开你们,正如那些果子避开坦塔洛斯,[202]因为你们避开了它们并且因为你们冒犯了女人。就是说,只有以这样的方式,人们才是在对她进行冒犯,尽管她因此而在极大程度上被抬高了,并且每一个敢这样做的人都受到了惩罚。我没有冒犯任何人。把我说成是冒犯者,这只是那些已婚男人们的杜撰和诽谤,因为恰恰相反,我比那作丈夫的人在远远更高的程度上承认重视她。

    在最早的时候只有一种性别,古希腊人这么说,[203]那就是男性。他得到了极佳的禀赋,这样他为神争光,他得到了如此出色的禀赋,以至于这对于诸神就好像那种有时候发生在一个为创作自己的诗歌作品而竭尽自己全力的诗人身上的情形:他们变得对人感到妒忌。甚至,更糟糕的是,他们畏惧着他,怕他会不愿在他们所给的枷锁之下屈从,他们心怀畏惧,尽管没有理由,怕他甚至会撼动天界本身。这样看来,他们是召唤出了一种他们几乎无法相信自己能够统治的力量。于是,在诸神的议会里就有了不安和忧虑。他们在造人这件事情上浪费了太多资源,这是很慷慨的,但是现在他们却必须冒每个危险;这是自我防卫,因为一切都处于风险之中————诸神这样认为。诗人的想法可以被收回,人却是无法被收回的。权力无法强迫人,因为否则的话,诸神自己就已经强迫了他,而这种做法恰恰是他们所不认同的。[204]如果他要被抓住和被强迫,那么这捕捉和强迫者必须是一种比他自己的权力更弱但却又更强而强得足以去强迫的权力。这得是怎样奇妙的权力啊?然而,迫切的需求教会了诸神甚至在创造能力方面超过自己。[205]他们寻找并且思考并且发现了。这一权力是女人,受造物之奇迹,甚至在诸神眼里都是比男人更大的奇迹,一个让处于自身的天真之中的诸神禁不住要赞美自己的发现。[206]又有什么能够比这个说法在更大的程度上称颂她的荣耀的:她将能够做诸神认为自己都不能做的事情;又有什么能够比这说法意味更多:她有这个能力做得到;有能力做到这个,她必定会是多么奇妙啊!这是诸神的诡计。巫女被造就出来了,充满诡诈,在她对男人施出了魔法的同一刻,她就变化自己并且在有限性的所有冗繁之中俘虏了他。这正是诸神所想要的。但是,还有什么东西比这诸神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而想出来的,作为能够引诱男人的唯一者的东西更有味道,更给予人快感,更有魔力呢?真的是这样,女人是天上地上的唯一的和最具诱惑性的。在男人和女人被以这样一种方式来比较的时候,男人确是非常不完美的。

    诸神的诡计成功了。但这不是一直成功的。在任何时代总会有一些男人,个别的,留意到这骗局。固然这些人看见了她的美好,比任何别人更清楚地看见,但是他们隐隐感觉到这之中的关联。我将这些人称作“爱欲之人”,并且把自己算作是他们之中的一分子;男人称他们为“诱惑者”;女人没有为他们起任何名字,一个这样的人对于她来说是不可命名的。这些爱欲之人是幸福的人们。他们活得比诸神更奢侈豪华,因为他们一向就只吃比Ambrosia(希腊语:不朽性,仙馐)更贵重的食物,只喝比Nektar(希腊语:可能是“死亡之毁灭者”)[207]更美味的饮料:他们只吃诸神的最聪明的想法中最具诱惑力的突发怪念,他们一向就只吃诱饵,哦!无与伦比的快感,哦!怎样一种极乐的生活方式,他们一向就只吃诱饵,————他们从来就不被捕获。其他男人上前去吃诱饵,就像农民吃凉拌黄瓜,[208]并且被捕获。只有“爱欲之人”,知道怎样估量诱饵,无限地估量它。女人对这一点有着隐约的感觉,因此在他与她之间有着一种秘密的理解。但是他也知道,这是诱饵,他把这一秘密保留给自己。

    人们不可能想象得出任何东西能比一个女人更奇妙、更有味道、更具有诱惑力,对此,诸神做出了担保;而诸神所面临的困境,那使这发明创造能力得以强化的困境,则又担保了诸神会去做他们所做的事情:保证他们是为此冒了一切风险,并且在构建出她的存在(Væsen)[209]的过程之中启动了天上地上的各种力量。[210]

    我离开这神话。男人的概念对应于他的理念。因此人们能够设想一个唯一的男人对应于理念,而无需更多。相反,女人的理念则是一种无法由任何一个女人来一次性地完全体现的概括性。她不是与男人ebenbürtig(德语:相平的),而更准确地说,她是男人的一个部分,但却比他更完美。不管是诸神在他睡觉的时候从他身上取出一个部分,[211]唯恐取多了会惊醒他,还是诸神将他分成两半而女人是其中一半[212]:那被分的到底还是男人。这样,在被分出的部分之中,她首先是与男人平等的。她是一种欺骗,但是,要到第二个瞬间并且要在那被欺骗者面前,她才是这欺骗。她是有限性;但是在她的最初状态中,她是在所有“神圣的和凡人的幻觉”的具有欺骗性的无限性之中得到了强化的这种有限性。欺骗性尚未在场。但是,稍稍再过一瞬间就有了欺骗,并且你就被骗了。她是有限性,这样,她是一个集合名词;这一个女人是那诸多女人。只有“爱欲之人”明白这一点,并且他因此就知道怎样去爱许多个,从不受欺骗,但却吮吸着诡计多端的诸神有能力准备出的所有快感。因此人们不可能以任何公式来一下子概括所有女人,她是一种由无限多有限性构成的无限性。如果一个人要想她的理念,那么这对于他来说就好像是一个人凝视进一片由诸多不断地形成着的雾的画面构成的大海,或者好像一个人忘情于注目浪涛,之中有泡沫女孩不断地促狭,[213]因为她的理念只是一个可能性的作坊,而在爱欲之人那里,这一可能性则又是爱情狂想的永恒源泉。

    于是,诸神造出她来,纤柔飘忽如同出自夏夜的雾,然而却丰满如同成熟的果实;轻快如飞鸟,尽管她身负世上的全部欲望,而轻快是因为各种力的参与全都统一在了一个否定关系的无形中心,[214]她在这中心里使自己与自己发生关系;袅娜地开放出来,被刻画出确定的轮廓,但在人们的眼前却以美所具的波浪曲线成长着;完美,然而却仍不断地让人觉得她仿佛是此刻刚被完成的;凉爽,美味,为人带来清新感,就像新落下的雪花,但却又在宁静的透明之中泛出红晕;幸福得如同一句让人忘记一切的俏皮话,又像渴望所指向的目标一样地令人感到安慰,并且通过让自己作为渴望[215]的刺激物而为人带来满足。诸神预计了到时候那处境会是这样的:在男人看见她的时候,他会惊叹,就像一个人看见了自身,然而他又似乎对这眼前所见的景象很熟那样;他会惊叹,就像一个人在完美的反射之中看见自身那样;他会惊叹,就像一个人看见了自己从不曾预感到过的东西,却又仿佛看见了那必然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看见了那在生存中是必然的东西,但仍将之看作是生存之谜那样。一方面,他的惊叹把他推得越来越近,以至于他情不自禁地看见,情不自禁地觉得自己对之有着一种熟悉的感觉,然而,尽管他情不自禁地想要,[216]却仍不敢真正地靠近,另一方面,恰恰是上面这种惊叹之中的矛盾,爱抚出这种“想要”的欲望。

    诸神在如此地考虑了她的形象之后,他们自己怕了,唯恐自己会表达不出这形象。但是他们更怕的是她本身。就是说,出于对一个“有可能会败坏这诡计的知密者”[217]的害怕,他们不敢让她知道她有多美。于是,这一创造工作就被完成了。诸神造出了她,但这时他们在无辜性[218]的无知之中对她隐藏起一切,并且在羞怯性[219]的无法穿透的秘密之中再一次对她隐藏起这一切。她被完成了,并且胜利是确定的。她是诱人的,现在,因为她矜持,她是诱人的,因为她回避,她是摄人心魄的,因为她自己一直就是对抗者,她是无法抗拒的。诸神欢欣雀跃。在这世上还没有人想出过什么比女人更厉害的诱惑物,没有什么诱惑物能像无辜性的诱惑这么绝对,没有什么诱惑能像端庄羞怯[220]之诱惑这么摄人魂魄,没有什么欺骗能像女人这么绝无仅有。她什么都不知道,然而这羞怯包含有一种天性的预感;她被从男人那里分出来,并且羞怯性之隔墙比阿拉丁用来分隔开他和古尔纳尔的剑[221]更具决定性;但是一个像皮拉姆斯那样地把自己的头靠向羞怯性的隔墙[222]的爱欲之人通过隐约模糊的征兆还是感觉得到那里面的所有渴望之情欲。[223]

    女人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引诱的。人类安排出最美好的东西来作为诸神的食物,他们不知道还能够给出什么更好的供奉;以这样的方式,女人是一颗用来作装饰的果子,诸神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能够拿来与她作比较。她在,她在场,在场于此时此地,紧靠着,然而她却又无限地遥远,隐藏在羞怯性之中,直到她自己泄露出自己的隐藏处,怎样泄露?这则是她所不知道的;那狡猾的告密者不是她,而是生存本身。她是调皮的,就像游戏中从隐藏处向外偷看的孩子,然而,她的调皮是无法解释的,因为她自己对此也一无所知,并且她一直是神秘的,她在藏起自己的眼睛的时候是神秘的,她在发送出目光的信使的时候她是神秘的,这信使是任何思绪都追赶不上的,更不用说任何言词了。然而,如果目光是灵魂的“解译者”,[224]那么,当解译者自己说的都是令人无法明白的话时,又哪里会有什么解译呢?她是很安宁的,就像没有任何树叶抖动的夜晚的宁静,安宁得如同一种尚未对任何东西有所知的意识,她的心脏的跳动是如此有规律,就仿佛它不存在,然而,那有着听诊器般准确的听力的爱欲之人还是发现情欲的狂热节拍,像是一个无意识的伴奏者。无忧无虑如同风的喘息,心满意足如同深海,但却充满思念渴慕,正如“那不可解说的”也是如此。我的朋友们!我的内心获得了抚慰,获得了不可描述的抚慰;我明白了,我的生活也表达了一种理念,尽管你们不理解我。我也窥视到了生存的秘密,我也为某种神圣的东西服务了,[225]很肯定,我并不是在为乌有服务。正如女人是一个来自诸神的欺骗那样,真实的表达是:她想要被诱惑;正如女人不是一个理念那样,真相就是:爱欲之人想要去爱尽可能多的女人。

    享受欺骗而不被欺骗,这是怎样的情欲快感啊,这只有爱欲之人明白。被诱惑,这是怎样的极乐啊,这只有女人真正知道。我从女人那里得知了这个,尽管我尚未给出时间来向我自己解说它,但坚持了我的立场并且通过一场像死亡之断裂一样突然的断裂来为理念服务;因为一个新娘(Brud)和一场断裂(Brud)[226]就像男性和女性那样相互对应。只有女人知道这个,并且与她的诱惑者一同知道这个。这一类东西是婚后男人所无法明白的。她也从来不会对他讲这些。她安分于自己的命运,她隐约感觉到,事情必定是这样:她只能够被诱惑一次。因此,她从来没有真正地对自己的诱惑者感到愤怒。也就是说,如果他真正地诱惑了她,并且表达了那观念。一个被打破的婚姻诺言和其它类似于此的东西自然都是胡言乱语而不是什么诱惑。因此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被诱惑”不是什么大的不幸,并且如果她被诱惑了的话,这是她的幸福。一个被出色地诱惑了的女孩能够成为一个出色的妻子。如果我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去作诱惑者的话,那么,在如此看待自己的时候,尽管我会深深地感觉到我的卑微,但如果我想要成为一个丈夫的话,我总是会选择一个已被诱惑过的女人,这样我就不会自己去开始诱惑我的妻子。婚姻也表达一种理念,但是相对于这个理念,“什么东西相对于我的理念是‘那绝对的’”这个问题就是完全无所谓的了。因此,一场婚姻绝不应当带着一个开始被建立出来,就仿佛这是一个诱惑故事的开始。至少这一点可以确定,对于每一个女人,都会有一个诱惑者与之相应。她的幸福恰恰是去遇上他。

    反过来看,通过婚姻,诸神就胜利了。这时,那曾经沧海被诱惑的人就与她丈夫肩并肩一同跋涉贯穿人生,时而也会充满思念地回首顾盼,安分于自己的命运,直到她到达生命的边界。她死去,但是她的死不同于男人的死,她被蒸发并且消解成那种诸神用来造她的不可解说的东西,她像一场梦一样地消失,就像一个临时的形象,她的时间已经流逝。因为,除了是一场梦,女人又能够是什么呢?但她却又是最高的现实。爱欲之人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来理解她的,并且在诱惑的瞬间带领她且被她带领走到时间之外,那里作为幻觉,有着她的归宿。在丈夫那里,她则变成是时间中的,[227]而他也因她而变为是时间中的。

    奇妙的大自然,如果我不为你惊叹,一个女人会教我惊叹,因为她是生存之Venerabile(拉丁语:当受敬畏者)。[228]辉煌呵,你造出了她,而更辉煌的是,你从不曾造出一个和另一个一样的女人。在男人这里,本质的就是本质的,于是总是同一的;在女人那里,偶然的是本质的,且以这种方式永不枯竭地是有差异的[229]。她的辉煌是短暂的,但很快痛楚也被忘却,在同样的辉煌再次被提供给我的时候,我就仿佛根本不曾感觉到过这痛楚。没错,我也看见在以后会显现出来的那不美的东西,但是,在她的诱惑者那里,她不是这样的。

    盛宴到了散席的时候了。只需一个来自康斯坦丁的暗示;带着一种军人式的节奏把握,在需要进行向左右转和向后转的时候,参与者们相互配合默契。康斯坦丁仿佛拥有着一根无形的指挥棒,在他手里柔韧随意就像一根愿望的占卜杖(Ønskeqvist);为了在一种倏然闪过的追忆之中回想这夜宴和享受的心境(这心境部分地被讲演者们的思绪运动压倒),也是为了(如同在共鸣中发生的)让已消失的欢庆之声能够在回声的短暂的“此刻”中回返到客人们中间,他用这无形指挥棒再一次触及了来客们。他举起斟满的杯子向大家说再见,他喝干它,他把杯子扔向后墙的门。[230]其他人也按他的榜样做并且以一种仪式的庄严来完成这一象征性的行为。于是,作为一种应得的结果,这中断的快感出现了,这皇帝的快感,[231]它比任何别的快感都更短暂但却有着别的快感所不具备的解放作用。享受应当以一场奠酒开始,但是这奠酒,人们在祭酒的时候把杯子扔向毁灭和遗忘并且就仿佛是处于致命的危险中一样心灵激荡地将自己从所有回忆之中摆脱出来,这祭酒是祭给地下的诸神[232]的。人们中断,并且这样做需要力量,比砍断一个绳结[233]需要更多的力量,因为绳结的麻烦给予人激情,但是“要中断什么事情”所需要的激情必须是一个人自己给予自己的。结果在某种外在的意义上是同样的,但是从艺术角度看它们是截然相反的:究竟是某事物停止,达到一个终点,抑或它是通过自由之行动而被中止;究竟这是一个事件,抑或这是一个激情性的决定;究竟这是像校长的歌谣那样,在不再有更多东西可唱的时候就消失了,[234]抑或这是借助于快感的剖腹产而被引发出来的;究竟这是一种每个人都经历过的琐屑小事,抑或是那种避开大多数人的秘密。[235]

    在康斯坦丁扔掷手中的杯子时,那对于他是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行为,然而这一扔掷以一种方式成了决定性的一击;因为,由于这最后的一击,门被打开了,并且,正如那肆无忌惮地敲打了死亡的大门的人,在这大门被打开的时候,看见毁灭的威力,我们也这样地看见那破坏之团队准备就绪了要去摧毁一切,————一种“记住,死亡必将来临!”的象征,它在同一秒之中把参与者们转变为逃离那个地方的逃亡者,在同一秒之中简直就已经把整个环境转化为一片废墟。

    在门前停着一辆待发的马车。在康斯坦丁的邀请之下,他们坐进车厢并且在一种欢欣雀跃的心境之中驶走,因为,背景之中的那幕摧毁场景给予了灵魂一种新的伸缩力。马车在一公里开外的地方停下;在这里,康斯坦丁作为主人向大家告别,对他们说明有五辆马车可供服务,每个人都随心所欲,驶到随便什么他想去的地方;单独行动或者如果他想要和什么人作伴,不管是谁,随他愿意。于是,一支火箭借助于火药的力量一响之下升起,达成一瞬间的宁静,在片刻里保持着完好的整体,然后爆成碎片四散开去。

    在准备那些马车的同时,这些黑夜的客人们沿路散步一小段。清新的晨气以其凉爽净化着他们发热的血液,他们完全地投入在这凉爽感的滋补中,而与此同时他们的形象和他们所构成的这个群体为我[236]留下了一个奇妙的印象。因为晨曦洒遍田野草地也照耀每一个受造物,它们在夜里得到了休息,也得到了欢欣着与太阳一同起身的力量,在那之中只有一种有益的相互理解,但是,一群在微笑着的自然环境之中被晨光映出的夜宴参与者几乎会让人觉得是unheimlich(德语:毛骨悚然的)。这让人想到各种被旭日意外惊醒的鬼魂;想到各种无法找到裂缝的地下生灵[237](它们要通过这裂缝而消失),因为只有在黑暗之中这裂缝才是有形的;想到各种不幸者,对于他们,日夜间的差异消失在了苦难的单调性之中。

    一条小径引他们走过一小片田野到了一个有栅栏围起的花园,在这花园的背后藏有的一幢简朴的乡间宅第,在背景之中显现出来。在花园向着田野出去的尽头有着一座用木头建造出来的凉亭。留意到凉亭里有人,他们全都变得好奇,并且,就像一支攻城部队,用观察者侦查的目光把这友善的藏匿处围了起来,而他们自身则都躲着并且紧张得像要去进行突袭的警察特遣人员。作为警察的特遣人员,这是当然的,他们的外表使得一种混淆成为可能:警察特遣人员完全可以是出来找他们的。每一个人都各就各位以便窥视进去,这时,维克多向后退一步并对自己身旁的人说:哦!我的上帝,这不是法官威尔海姆和他的妻子吗?

    他们就像受到突袭一样地感到意外。————这感到意外的不是那两个树叶所藏起的人,那两个幸福的人,他们实在是过分投入于家庭里的欣悦而无法去作为观察者,过于安全而无法想到自己除了是早上太阳注意的对象之外,还会是别的什么人注意的对象;在一阵低声的轻风吹动那些树枝的同时,在乡村简朴的安宁,与所有围绕着他们的一切一样,保护着这小小的凉亭的同时,早上的太阳带着欢愉向着他们瞅进来。这对幸福的夫妻并没有感到惊讶,他们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他们是夫妻,这是很明白的事情,唉!如果你和一个观察者有着血缘关系的话,你马上就会看出来。尽管在他们相互坐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任何东西,在这广阔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东西,没有任何公开的东西也没有任何隐藏的东西,会有公开或者隐秘地“想要打扰这对爱人的幸福”的意图,他们却并非是因此就有着安全感的;他们是有福的,然而他们却如此紧紧地相互拥抱着对方不放开,仿佛是有着一种想要将他们分开的力量,仿佛存在有一个他们必须防范的敌人,仿佛他们永远都无法感到足够地安全。结了婚的人们并非就此而感到安全,那对在凉亭里的夫妻并非就此而感到安全。相反,他们结婚多久了,这则是我们无法带着确定做出假设的。夫人在茶桌前的忙碌蕴含了熟练的踏实感,但在劳作之中却又带着许多几乎是孩子气的真挚,就仿佛她是一个新婚妇,处于这样一种中间状态:她尚未带着确定性知道,这婚姻到底是玩笑还是严肃,“作一个家庭主妇”是一种作为还是一种游戏、一种打发时间。也许她结婚已久,但却并非总是在茶桌前行使家庭职能,也许只是在这里,在这乡下她才做这些事情,或者,也许只是在这个可能对他们有着一种特别意味的早晨,她才做这些事情。对此,又有谁能确定呢?在某种程度上,所有的推测都搁浅于每一个在其灵魂中有着独特性的个体人格,因为这独特性阻止时间留下其标记。在阳光于其所有夏辉之中灿烂的时候,人们马上就想,肯定是有着某种欢庆,在日常生活中事情不可能如此,或者,这是第一次,或者至少是最初几次中的一次,阳光如此灿烂,因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被重复的。如果一个人只看见过一次或者第一次看见这情形,他就会这样想,而我这就是第一次见到法官夫人;如果一个人每天都看见这情形,那么在他又看见这同样的事情时,肯定就不会这样想。然而这则仍然是法官的事情。因而,我们可爱的主母在忙着;她把煮滚着的水倒进一对杯子,也许是为了好好热一下杯子,她把水倒掉,把杯子放进一个托盘,斟茶,放上各种喝茶所需的东西,现在她都弄好了,现在,这是玩笑还是严肃?如果某人本非茶友,那么他就应当去一下法官的这个府邸。在我看来,这一饮品在这一瞬间是最诱人的,而如果要说有什么东西看上去是更诱人的话,那么对于我来说就只有这友善的夫人脸上的诱人表情了。也许她到目前为止不曾有时间说话,现在她打破了沉默。在她端上茶的时候,她说:“赶紧,亲爱的,现在趁茶热着喝,晨气还是有点凉的;这可是我至少能够为你做的事情:稍稍地关心你。”“至少?”法官简洁地回答。“是啊,或者是至多,或者是唯一。”法官询问地看着她,而在他为自己准备这享受[238]的同时,她继续道:“你昨天在我要开始说这事的时候打断了我,但是,我又想了一下这事情,我对这事想了很多次,而尤其是此刻,你肯定知道这是由于谁的缘故:确实真是这样,如果你没有结婚的话,那么你肯定会成为世上的某个完全非凡的伟大人物。”杯子仍还在盘子里,法官带着明显的欣愉大口地吮吸了第一口,有着真正焕然一新的感觉,或者也许这是对于可爱的妻子的喜悦。这我相信;相反她则看上去只是在为他喜欢这茶而感到高兴。现在他把杯子放在桌上靠自己这边,拿出一支雪茄说:“我可以用你的炭火锅点一下吗?”“当然,”她回答,并且用茶匙捞出一块火炭递向他。他点着了雪茄,在她让自己靠向他的肩的同时,他用手臂搂着她的腰,他把头转向另一边吐出烟气,这时,他的目光带着一种忘我的深情停留在她脸上,仿佛这目光能够解说出这深情,然而他却微笑起来,但在这一喜悦之微笑中混杂有一小点忧郁的反讽,最后,他说:“你真的相信,我的女孩?”“你说的是什么?”她回答。他又沉默,在这心境完全严肃的同时,微笑占了上风:“既然你自己已经这么快地忘记了这傻话,那么我就原谅你刚才的糊涂吧,因为你所说的话就像是傻女人们说出的那样[239],————我在这个世界又会成为什么伟大人物呢?”法官夫人在一瞬间里看上去是被这说法弄得有点不好意思,然而她很快地反应过来,并且马上以女人的雄辩力来继续进行展开谈论。法官直视自己前方,他不打断她,但是,在她继续说下去的同时,他开始用右手的手指在桌上敲打,哼吟起一支曲子。在一个瞬间里,歌谣里的词变得能让人听清楚,就像纺织物上的图案变得能让人辨认出来,并且重新消失,同样,这些词句又在对这歌谣的调子的哼吟声中消失:“丈夫走进森林,把枝条们切削成白色。”[240]在这一戏剧性的陈辞(也就是夫人的以法官的哼吟声为其伴唱的解释)之后,台词又入场了:“也许你”,他说,“也许你不知道,丹麦的法律是允许一个丈夫打他的妻子的,[241]只可惜法律没有说明在怎样的情况下是允许的。”夫人对他的威胁以微笑置之,并且继续:“但是在我谈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为什么我从来就是没办法让你变得严肃呢?你并不明白我;相信我,我是真心地这样认为的,在我看来,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想法。当然,如果你没有成为我的丈夫,我就不会敢去这样想,但是,现在我恰恰是为了你和为了我的缘故而去想了这个问题,现在请好好地保持严肃一点,为了我的缘故,并且老实地回答我吧。”“不,你是不可能使得我严肃的,你是得不到严肃的回答的;我要么得笑话你,要么就得像以前一样想办法使你忘记它,要么打你,或者,要么你就必须不再谈论这问题,要么就以别的方式使得你沉默。你知道这是一个玩笑,因此有着那么多解决方案。”他站起来,在她的前额上压上一个吻,把她的手臂挽进自己的手臂并且消失在从凉亭通出去的枝叶密集的小径上。

    凉亭里不再有人,在这里没有什么更多的事情可做了,这支敌方的占领部队没有得到任何猎物,两手空空地撤退。他们中没有人对这个结果感到满意,但都满足于给出一个恶毒的评价。[242]现在大家都回来了,但缺维克多。他在那个角上转了个弯,沿着花园他来到了花园后的乡间宅第。在这里,一间园景房的几处门都向着一片草坪开着;一扇朝着路的窗户也一样地开着。也许他看见了什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从窗户里跳进屋子,而在他跳出来的时候,其他人都站在附近,他们刚才都在找他。他得意洋洋地拿着一张纸在手上并且叫着:“法官先生的一份手稿。如果我出版了他的其它稿子,[243]那么把这份也出版出来,这只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义务了。”他把稿子插进口袋,或者更确切地说,他想要将之插进口袋,因为,就在他弯起手臂并且已经把拿着稿子的手一半放进口袋时,我从他那里把它智取过来了。

    然而,我是谁呢?谁都别来问这个问题吧。如果没有人在以前曾经想到过要来问这个问题,那么我就得救了,因为现在我熬过了那最糟糕的部分。另外,我也不值得什么人来问;因为我在一切之中是最卑微的,人们来问我这问题的话只会把我弄得很难为情。我是“纯粹之在”,因此几乎比“无”更微不足道。[244]我是那到处在场但却又不被人注意的“纯粹之在”,因为我持恒地被扬弃。[245]我就像那根横线,在横线之上是算术作业的题目,而横线之下是答案;谁会来关心那横线呢?凭我自己,我什么都不能做,因为,甚至“从维克多这里智取稿子”这想法也都不是我自己的突发奇想,我是通过这个突发奇想(按窃贼们的说法)“借”来了稿子,而这一突发奇想在事实上则是从维克多那里“借”来的。[246]现在,在我出版这稿子时,[247]我则再一次又是彻底乌有,因为稿子是法官的,而作为出版者,我在我的乌有性之中只是像一个落在维克多头上的报应,[248]————他一定是觉得自己有权去出版。

    注释:

    [1] 越过赤道]强化的葡萄酒和杜松子酒被装在木桶里放在多次来回穿行赤道的船上。这样的处理使得酒味更醇。

    [2] 参与者有五个]在一个构思中,克尔凯郭尔给出的参与者有七个,参看(Pap. VB172,1)。三个有名字的约翰纳斯诱惑者、维克多·艾莱米塔、康斯坦丁·康斯坦丁努斯。另外三个按特性或职业称呼:回忆的不幸爱人、时尚店主和年轻人。没有关于第七人的信息,他是叙述者,因为叙述者是在完成版中出现,所以参与者有六个;这样就只有回忆的不幸爱人被去掉了。

    [3] 约翰纳斯别名诱惑者]《诱惑者日记》的作者。见《非此即彼》上。

    [4] 维克多·艾莱米塔]Victor Eremita,拉丁语:胜利的隐士,那在孤独中胜利的人。《非此即彼》的出版者。

    [5] 康斯坦丁·康斯坦丁努斯]Constantin Constantius,这名字是指向“constantia”(拉丁语:不变性、质定性)这个词。这个词可能被人格化并且被敬奉为女神,正如罗马的其它崇高美德,诸如“concordia”(拉丁语:同意)。在罗马的凯撒时代,塞涅卡、爱比克泰德和其他知识分子继续斯多葛主义哲学,而斯多葛主义将有美德的人看作是有智慧的人,不允许情感或者激情来统治认识和理性。康斯坦丁·康斯坦丁努斯是《重复》的笔名作者和出版者,除了作为“年轻人的故事”的年长的反思的观察者之外,他自己也拿“对先前经历的重复”(更确定地说就是在柏林的一次驻留)做实验。

    [6] 年轻人]《重复》的主人公被称作“年轻人”。但这两个人物并非完全同一。《重复》中的年轻人有着一定的对于爱情的经验,而《人生道路的诸阶段》中的年轻人明确地表述了对爱情一无所知。《重复》中的年轻人爱上一个女孩、与之订婚,而作为坠入爱河的结果,在他身上冒出强烈的诗人创作力,而女孩则几乎变成麻烦。他的本质的一部分想要脱离诗人之存在而重新进入与这女孩的普通爱情关系,但没有成功。《重复》的终结是,在那女孩与另一个人结婚时,他庆祝自己的解放。

    [7] 糕饼店:在二十世纪初,面饼房或者糕饼店不仅仅是做面包的点,也是一个让人喝咖啡和茶,吃糕点的地方。

    [8] 他已经娶了老婆或者买了两头牛要去试一下]参看《路加福音》(14:19-20):“又有一个说:‘我买了五对牛,要去试一试。请你准我辞了。’又有一个说:‘我才娶了妻,所以不能去。’”

    [9] 并且在此及时说出来]牧师在婚礼上说:“如果有人有话要说现在就说出来,否则就此沉默。”

    文献参看《丹麦与挪威教堂仪式》:Dannemarkes og Norges Kirke-Ritual,Kbh.1762,s.316(denne udg.var stadig gældende på SKs tid).

    [10] 那张……自己张开并且摆上一切的桌布]指民间童话中常有的说法,有时候是“桌子摆设好”,有时候是“桌布张开”。参看格林童话《桌子、金驴和棍子》。

    文献:fx nr.36:“Tischchen deck dich,Goldesel und Knüppel aus dem Sack”,i Kinder-und Haus-Mährchen,udg.af J.og W.Grimm,2.udg.,bd.1-3,Berlin 1819-22[1812-15],ktl.1425-1427;bd 1,s.179-191;s.183f.

    [11] auf einmal einzunehmen]德语:一下子吃下。有点像医护用语,吃药:一次服用。

    [12] 我们的主先满足胃而后满足眼]丹麦成语。上帝先满足人的胃而才后满足人的眼睛。

    文献:N.F.S.Grundtvig,Danske Ordsprog og Mundheld,Kbh.1845,ktl.1549,s.29(nr.770).

    [13] 一个幻觉的生命的残片]《非此即彼》的副标题是:一个的生命的残片,出版者维克多·艾莱米塔。

    [14] 格隆德维在他的格隆德维式的漫谈之中用到了这个词]格隆德维(N.F.S.Grundtvig,1783-1872),丹麦牧师、诗人、历史学家、政治家等等,他从自己个人的前提条件出发以决定性的方式对丹麦的民间文化和基督教进行了革新。在1843年11月到1844年1月间,格隆德维在哥本哈根的波尔赫学生楼舍讲了一系列关于希腊和北欧神话的课。这些课程对女性或者按格隆德维的说法“女士”开放,甚至是针对女性的,这在当时是很不寻常的。这些课程在1844年以《为女士先生们漫谈希腊北欧神话和古代传说》为标题出版。

    文献:Brage-Snak om Græske og Nordiske Myther og Oldsagn for Damer og Herrer,ktl.1548.

    [15] 只有在希腊风格里,女人才会被用作女舞者们的合唱]希腊会饮总是由一个男人安排,而客人则是他的男性朋友们。参与的女人是一些妓女,一些除了性活动之外也能够吹笛抚琴唱歌跳舞的妓女。在柏拉图的《会饮篇》中一个女笛手和醉醺醺的阿尔基比亚德在会饮中跑了进来(212c)。苏格拉底倒是提及了一个女歌手迪欧提玛。在色诺芬的《会饮》的第二章中出来了一队,是三个奴隶:一个女笛手、一个女舞者和一个吹笛抚琴的男舞者。

    [16] 像英国人那样,在真正的酒饮开始的时候让异性退场]在英国有这样的习俗,在主餐吃完之后,女人们就离开餐桌,然后男人就开始享用波多葡萄酒。

    [17] inter pocula]拉丁语:在酒盏之间;在一个人拿着一杯好酒坐着的时候。最初用上这说法的是罗马喜剧作家普劳图斯(Plautus,死于公元前184年)。

    文献:Pseudolus,v.947.

    [18] 不多于缪斯,不少于美惠]不多于九,不少于三,在希腊神话中有九个艺术和科学的女神。美惠三女神属于罗马神话,但相应于希腊的卡里忒斯,亦即,爱神阿芙洛狄忒的三个婢女。关于宴会不多于缪斯,不少于美惠的规则是海贝尔的母亲托马西娜·居伦堡(Thomasine Gyllembourg,1773-1856年)的短篇小说中的一个叙述者安东所说的。

    [19] 像几根火柴棒]火柴棒转义为“非常少”,一种微不足道。如果婚礼像几根火柴棒,就是说办不起婚礼但还是办了婚礼。

    [20] 一块所有人一起舔着的糖块上的荷兰人]从传统看,荷兰人是有名的节俭或者吝啬的人。而几个人一起舔一块糖,则更是节俭或吝啬了。

    [21] 靡菲斯特只因为需要就在桌上钻一个洞能得到的……丰盛的美酒盈溢]在歌德的诗剧《浮士德》第一部分的第2073-2336句中浮士德和魔鬼靡菲斯特拜访莱比锡的著名酒吧奥尔巴赫地窖。靡菲斯特通过在桌边钻一个洞并说出一道咒语,就能够给想要酒的其他客人以酒。

    文献:J.W.Goethe,Faust.Eine Tragödie(1808-1832),1.del,v.2073-2336.Goethe's Werke.Vollständige Ausgabe letzter Hand,bd.1-60,Stuttgart og Tübingen 1828-1842,ktl.1641-1668(bd.1-55);bd.12,1828,s.103-118;s.113f.

    [22] 山怪们把山抬到柱子上并且在火焰的海洋里跳舞时所具的……辉煌的光照]这是关于地下精灵的童话和传说中的常有主题。地怪们所住的小丘有时候会在晚上升出地面被安置到一些红色的柱子上;这时地怪出来欢庆跳舞。

    文献:Se fx følgende sagn i J.M.Thiele,Danmarks Folkesagn,bd.1-2,Kbh.1843;bd.2:“Troldfolket i Fibierg Bakke”,s.179f.,“Skotte”,s.205f.,“Ellevilde II”,s.216f.,“Ellevilde III”,s.217,“Den gamle Brud”,s.219f.og“Alterbægere II”,s.234-236.

    [23] 梅塞纳斯不听着泉水的拍击声就无法睡觉]罗马哲学家和作家塞涅卡(Seneca,公元前4-公元65年)在《论天意》第三书第十章中讲述了于罗马富人梅塞纳斯,艺术的赞助者,奥古斯都皇帝的朋友,他因为自己美丽而不贞的妻子而嫉妒,因而无法睡觉。他的试图让自己入睡的手段之一就是去听泉水声。

    文献:Lucius Annaeus Seneca des Philosophen Werke,overs.af J.M.Moser,bd.1-15,Stuttgart 1828-1835,ktl.1280-1280c;bd.3,1828,s.351.

    [24] 重复]指《重复》中的主题。

    [25] 哥本哈根外八公里左右的地方]按照克尔凯郭尔的草稿,原本的地点是奥尔德若朴(Ordrup),在哥本哈根北郊八公里左右。

    文献:Pap.V B 172,3.

    [26] 作为人的渊源的大地]《创世记》(2:7):“耶和华神用地上的尘土造人,将生气吹在他鼻孔里,他就成了有灵的活人,名叫亚当”;《创世记》(3:19):“你必汗流满面才得糊口,直到你归了土,因为你是从土而出的。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

    [27] 直译的话应当是:“……教会不知疲倦的心意为一小点东西而感到满足,使人心满意足……”为避免用词上的重复,我用“心平气和”来取代第二个“满足”。

    [28] 霍尔斯坦大马车]一种大型的、开放的并且非常笨重的运输马车。

    [29] 圣诞树]在圣诞节把一棵装点好的云杉树放在客厅里的习俗在1810年由一个生于德国的家庭带进丹麦,并在1920年后在哥本哈根变成普遍现象。到了1900年,圣诞树进入了大多数丹麦人的家庭。

    [30] 《唐璜》中舞会]莫扎特歌剧《唐璜》的第一幕第二十场,在唐璜宫殿一间光明的大厅中的盛大晚会。人们跳着小步舞,而唐璜则重新开始他本已中断的对农家新娘泽尔丽娜的追求。

    [31] 把灯拿在手中]是指《一千零一夜》(第531夜到第558夜)中所说的神灯。根据这故事,丹麦罗曼蒂克作家和诗人欧伦施莱格(A.Oehlenschläger)创作了诗歌剧《阿拉丁》(Aladdin,eller Den forunderlige Lampe)。阿拉丁所得到的神灯中的精灵能够实现人所说的愿望。

    文献:Adam Oehlenschlägers dramatiske digt,Aladdin,eller Den forunderlige Lampe,i A.Oehlenschlägers poetiske Skrifter,bd.1-2,Kbh.1805,ktl.1597-1598;bd.2,s.75-436.“Geschichte Aladdins oder die Wunderlampe”(531.-558.nat)i Tausend und eine Nacht.Arabische Erzählungen,overs.af Gustav Weil,bd.1,udg.af A.Lewald,Stuttgart 1838,bd.2-4,Pforzheim 183-41,ktl.1414-1417;bd. 3,1841,s.163-313.

    [32] 爱尔薇拉]多娜·爱尔薇拉,莫扎特歌剧《唐璜》中的主要人物之一。爱尔薇拉想要对诱惑和背叛了她的唐璜进行报复,但却在她自己生机尚存的爱情和麻痹性的恨之间徘徊。爱尔薇拉成功地打扰了唐璜对农家新娘泽尔丽娜的首次诱惑,然后,她戴着面具混进唐璜宫殿里的晚会。

    [33] 爱尔薇拉痛苦的致谢]指莫扎特歌剧《唐璜》中第一幕第二十场中,唐璜在自己宫殿的晚会上向三个戴面具的人表示欢迎。面具背后是被欺骗的多娜·爱尔薇拉,唐璜在之前试图强奸并且杀害其父的多娜·安娜以及多娜·安娜的爱人堂·沃塔维欧。三个戴面具的人(就是说,不仅仅是多娜·爱尔薇拉)答谢说:“我们的心静静地承受着驻留之中的谢意。”

    [34] et veritas拉丁语:以及真理。因为约翰纳斯用意大利语说了“自由万岁”,年轻人就用拉丁语说“还有真相”,也就是在接上约翰纳斯的话头说“真理也万岁”。

    [35] 愿望的占卜杖]Ønskeqvist,占卜杖或者魔杖,常常是丫字形。

    [36] Chateau Margeaux]本原是Château Margaux,一种波尔多红葡萄酒,质量极高,是根据吉伦德河左岸美克多地区的著名葡萄酒城堡命名的葡萄酒。在十八世纪,这一葡萄酒已被看作是最佳的波尔多,价格也相应很高。1855年被定以质量级“Classement des Grands Crus de la Gironde”,与另四种红酒一同被定作“Premier Cru”,即最高级葡萄酒。

    [37] in pausa]拉丁语:处于停顿,处于暂停;处于等待状态。在希伯来语语法里,人们使用这一表达,指在文字中较大的停顿之前的一个词的位置。在朗诵的时候,如果遇上这一位置的词,人们通常延长加重语气部位的元音。

    文献:J.C.Lindberg Hovedreglerne af Den Hebraiske Grammatik Tilligemed Conjugations-og Declinations-Tabeller,2.oplag,Kbh.1835[1831],ktl.989,s.12.

    [38] 如果我在什么时候要上新娘的床,费拉里,费拉拉]本来的歌词为:“如果我在什么时候要上新娘的床,费拉里,费拉拉,红色玫瑰花!我愿不愿意随便选新娘……”

    文献:Visebog indeholdende udvalgte danske Selskabssange,udg.af Andreas Seidelin,Kbh.1814,ktl.1483,nr.216,s.307.

    [39] 因打嗝而被中断]这里暗喻柏拉图的对话录《会饮篇》(185c-d)。喜剧诗人阿里斯托芬因为有可能要打嗝而不得不放弃讲演。

    [40] 喝酒并且喝酒,并且酣醉]参看《创世记》:“他们就饮酒,和约瑟一同宴乐。”

    [41] quod felix sit faustumque]拉丁语:“愿诸事顺利好运。”在罗马议会里,用于开始谈判的公式化用语,现在在大学的博士信函里可以看见。在克尔凯郭尔的时代被用于发给高中毕业考试后的学生的学院正式信函。

    [42] “只要我的‘反思’想要把握情欲之爱”。是“‘反思’想要”,不是“‘反思想’要”。

    [43] “那喜剧的”总是处于矛盾的范畴中,对这说法我无法在此进行论述]对这一观点的“论述”,就是说更详尽的论述,是在《终结中的非科学后记》(哥本哈根,1846年)中:“对于‘那喜剧性的’的法则是:任何地方,只要有矛盾并且只要矛盾是因为‘我们看见它被消除’而没有痛楚,就有它。”在总体上我们可以这样来概观所有这方面的关联:“那悲剧的”和“那喜剧的”是同一样东西,因为两者都是处在矛盾的范畴之中,但“那悲剧的”是苦难的矛盾,而“那喜剧的”则是没有痛楚的。

    [44] 希腊意义上的厄若斯(Eros),就是说,以一种方式,如同它在柏拉图那里所得到的如此美丽的赞誉]在柏拉图对话《会饮篇》(180d-181d)中,另一个讲演者鲍萨尼亚赞美年长的男人与少年之间的爱。鲍萨尼亚区分两种形式的厄若斯:一个是简单的,出自阿芙洛狄忒·潘德姆斯(Pandemos:普通的),另一个是天堂的,出自阿芙洛狄忒·乌拉尼亚(Urania:天堂的、精神的)。前者涉及的是男女间的关系,而后者则毫不包含女性元素而纯粹指向年轻男人;前者主要是肉体方面的满足,而后者则指向智性快乐的满足。在同一对话录的更后面(208c-209c),苏格拉底以同样的解读来谈及自己聪明的女友狄奥提玛:厄若斯是向着不朽性的冲动。如果厄若斯在一个男人那里走向肉体,那么这男人就去寻找一个女人以便同她一起生产出肉身的后代。如果这冲动在一个男人那里走向灵魂,那么这男人就去寻找一个有着俊美肉体和高贵灵魂的年轻男人,后者能够引发出前者自身灵魂中的最美好的部分:认识、技艺和创作力、公正和中庸。

    [45] 每个人都对一切做出了怀疑]暗喻哲学史上的著名句子:“De omnibus dubitandum est”(人当怀疑一切)。出自法国哲学家、数学家、科学家勒内·笛卡尔(1596-1650年)。在他的体系著作《哲学原则》中,在第一部分第一章的标题中就有这句子“Veritatem inquirenti,semel in vita de omnibus,quantum fieri potest,esse dubitandum”(如果一个人寻找真理,那么他就应当在自己的生命中有这么一次尽可能全面地怀疑一切东西)。这个句子表达了笛卡尔试图通过对一切陈述的“工具性怀疑”来深入到一切科学认识的最根本的基础,并且以这样一种方式达到他的哲学体系的出发点。黑格尔在《哲学史讲演录》中引用了这句,并且它也常常被比如说丹麦神学家马腾森(H.L.Martensen,1808-1884年)重复地引用(克尔凯郭尔随着年月对马腾森有着越来越强烈的批判态度)。马腾森在《文学月刊》(Maanedsskrift for Litteratur,bd.16,Kbh.1836,s.515-528)评论海贝尔(L.Heiberg)的《1834年11月在皇家军事高校的逻辑课程的引言讲座》(1835)时这样写:“De omnibus dubitandumest的要求不是像它被说出来那么容易满足的。”笛卡尔的句子在马腾森的拉丁语学位论文[De autonomia conscientiæ sui humanæ,in theologiam dogmaticam nostri temporis introducta,Kbh.1837(ktl.648)]中被反复提及。克尔凯郭尔自己也将之用于未完成的短篇小说《约翰纳斯·克里马库斯或者De omnibus dubitandum est》的标题中。

    [46] 转过脸背对着]参看《创世记》(9:23)。

    [47] 如果我们用柏拉图的话来回答,就是说,人应当爱“那善的”]在柏拉图的《会饮篇》(204e-205a)中,苏格拉底引用女友狄奥提玛的话说,爱“那善的”的人们之所以爱“那善的”是因为他们想要变得幸福。

    [48] 拉拉葛]希腊女人名,在罗马诗人贺拉斯的《颂诗》第一书中被用来描述恋人。

    文献:Q.Horatii Flacci opera,stereotyp udg.,Leipzig 1828,ktl.1248,s.24f.

    [49] 阿里斯托芬说诸神把人一分为二]在柏拉图的《会饮篇》(189e-191d)中,喜剧诗人阿里斯托芬通过讲述这神话来描述厄若斯(爱欲):人本来是双重的生物,有着四臂、四腿、两张脸和男女两个生殖器,并且有极大的体力和相应的自我意识。但是,为了阻止人冲向诸神威胁他们的地位,宙斯想出了把人一分为二。他像切开比目鱼那样地把人从当中切开!从此之后,人们就不得不通过爱情来重新建立本原的一体。

    [50] 把人分成三个部分]参看柏拉图的《会饮篇》193a,阿里斯托芬继续展开自己的关于人的一分为二的神话说,如果我们在诸神面前行为不端的话,有可能会被再一次被切分开。

    [51] 索娥]在古典时代好像没有这个名字,但是是由希腊语形容词“活生生的”衍生出来的阴性名词“生命”。九到十世纪在拜占庭有两个女皇帝的名字叫索娥。

    [52] 在各种各样的舌头中说话]以一种陌生或者无法领会的语言说话。可参看《使徒行传》(2:3-4):“又有舌头如火焰显现出来,分开落在他们各人头上。他们就都被圣灵充满,按着圣灵所赐的口才,说起别国的话来。”也可参看《哥林多前书》(14:2)。在弱化的意义上是指:说没有意义的话。

    [53] 一粒由之将长出一棵大树的芥菜种]指《马太福音》(13:31-32)中耶稣的比喻:“他又设个比喻对他们说:‘天国好像一粒芥菜种,有人拿去种在田里。这原是百种里最小的。等到长起来,却比各样的菜都大,且成了树。天上的飞鸟来宿在它的枝上。’”

    [54] 正如亚当选择夏娃因为没有别人]指德国作家穆莎伊斯(J.K.A.Musäus,1735-1787年)在童话《爱之忠诚》中的一个说法。在这故事中伯爵海因里希·冯·哈勒姆温德与能干美丽有才华的玉塔·冯·欧尔登伯格相爱:拥有着这样一个异性珍宝,伯爵很有道理地把自己看成是月亮之下的最幸福的人,带着一种不可损坏的忠诚爱着能干的玉塔,正如人类之父亚当在乐园的无辜世界里爱着所有生者之母,在那个世界里她是唯一者。

    文献:Musäus,Volksmährchen der Deutschen,udg.af C.M.Wieland,bd.1-5,Wien 1815-1816[1782ff.],ktl.1434-1438;bd.3,1815,s.187f.

    [55] 如果一个地方有霍乱,那么外面就安排一个士兵]在十九世纪出现了一系列蔓延性的霍乱,从印度传来。第一次蔓延(1817-1822年前后)是向着中国和阿拉伯地区。第二次(1826-1838年)蔓延到了俄罗斯和欧洲,在三十年代初,这疾病也传入到德国、瑞典和挪威,并且在霍尔斯坦也爆发出来;但是丹麦本土得以幸免。第三次蔓延(1846-1861年)同时进入了欧洲和北美南美的国家;在丹麦霍乱蔓延期为(1853-1857年)。这病症不是通过空气而是通过病人的排泄物(霍乱细菌在之中繁殖)传染的。到1883年人们才知道这一点。之前在欧洲人认为通过军事隔离(有时候是整个城市)能够防止这疾病的传染。在霍乱第二次蔓延向丹麦的时候,政府公布了命令(1831年6月19日),严格地规定了对显示出霍乱的房子或者住宅区进行隔离。这一安排到1832年被部分地取消。

    [56] 阿多尼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在希腊神话中,阿多尼斯是爱神阿芙洛狄忒所爱的美少年。

    [57] 让·保罗所说的那个人……“这里放着一只捕狐夹”]让·保罗(Jean Paul)是德国作家约翰·保罗·弗里德里希·里希特(Johann Paul Friedrich Richter,1763-1825年)的笔名。他写了许多有着一种跳跃、漫谈、蕴含有幽默或讽刺的风格的长短篇小说。他既不是罗曼蒂克作家,也不是古典主义作家(诸如他同时代的歌德),而更确切地说倒是十八世纪感伤时代的最后代表。他取这个笔名是因为要纪念他心目中的精神英雄,让·雅克·卢梭。让·保罗是在十九世纪被人阅读和引用得最多的作家。同时,作为美学理论家,他通过他的著作《美学预科》(Vorschule der Aesthetik)而产生影响。克尔凯郭尔所引用到的这个场面是出自短篇小说Des Feldpredigers Schmelzle Reise nach Flätz,在之中主人公讲述,有一次他徒步走向一个猎堡,但却发现一块牌子,牌子上警告小心一支自动射击的猎枪:“jedermann wird hier vor dem Selbstschuß gewarnt!”他写下了遗嘱,然后成功地逃离了。后来当地人取笑他并告诉他,这块警告牌在那里有十年了,从不曾有子弹被射出。

    文献:Jean Paul's sämmtliche Werke,bd.1-60,Berlin 1826-28,ktl.1777-1799;bd.50,1827,citat s.33.

    [58] “共济会式的神秘仪式”(Frimureri)。

    关于共济会,根据维基百科的解说:“现代共济会出现于十八世纪西欧,自从1717年英格兰成立第一个总会所,至今其已经遍布全球。共济会是一种类似宗教的兄弟会,基本宗旨为倡导博爱、自由、慈善,追求提升个人精神内在美德以促进人类社会完善。会员包括众多著名人士和政治家,有些要求申请者必须是有神论者,有些则接受无神论者申请。而其反对者则认为共济会主要是富人和权贵的阴谋组织,其有着不为人知的统治世界的秘密计划,比如世界新秩序等。”

    [59] 一种希腊式的情欲之爱,在之中,一个人所爱的是美的灵魂]见前面关于柏拉图《会饮篇》的注释。

    [60] 在卡卡杜……结结巴巴说“玛丽安娜”这个词的时候]暗指丹麦戏剧家和戏剧史家托马斯·欧瓦斯勾(Thomas Overskou,1798-1873年)和安东·路德维希·阿尔纳森(Anton Ludvig Arnesen,1808-1860年)所写的民间喜剧《卡普里修撒或者在纽伯德尔的一家人》的第二幕。卡卡杜先生在这里是一个贫穷的退休者。他有一种他自己所无法明白的机械性的冲动,每次在年轻海员皮特·卡宁斯多可想要忘记自己的情人玛丽安娜而去想别人的时候,卡卡杜就会向皮特提及玛丽安娜。这部喜剧在1836年6月11日到1845年1月11日间上演了51次。被印在皇家剧院的节目单139号,哥本哈根1842年。上面所描述的场景在第15页。

    [61] 教皇在他要为拿破仑加冕的时候]拿破仑·波拿巴(1796-1821年)在1804年12月2日在巴黎圣母院受冕为皇帝。教皇庇护七世想要参与典礼,但拿破仑自己为自己加了冕。

    [62] 一门牧师科学]本来是说一门关于实践神学和牧师作为(就是说,布道学、教义问答教学、礼拜仪式、教会权和灵魂抚慰)的科学。在克尔凯郭尔的时代,只在哥本哈根的牧师师范学院里有牧师神学课,该学院的神学硕士必须用两个学期的课程来接受神职。在这里作者所用的是一种转义:一种关于对情欲之爱的诸范畴的实践运用的科学。

    [63] 一个诗人在一种牧歌之中尝试着让情欲之爱进入存在……学着怎样去爱]所指的是古希腊牧歌小说《达佛涅斯和克洛伊》,朗戈斯(约二世纪)著。小说叙述生活在农村牧人中的两个孩子间的爱情的醒觉,但是教会少年牧人达佛涅斯情欲之爱的技艺的人却是成年女人丽楷妮汶。克尔凯郭尔有着此小说的希腊语版、拉丁语版和德语版。

    [64] 食品储藏室中的萨夫特]萨夫特是亚当·欧伦施莱格尔的歌剧《安眠药水》(哥本哈根,1808年)中的一个贪吃的人物。在剧中,外科医生布劳瑟这样谈论他的助手萨夫特:“鬼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弄到最后总是要么在食品储藏室要么在酒窖里”(第一幕)。此剧在1809年4月21日在皇家剧院首演,然后演了66次直到1843年4月21日。

    [65] 转过脸去听我说下去]参看《创世记》(9:23):“闪和雅弗,拿件衣服搭在肩上,倒退着进去,给他父亲盖上。他们背着脸就看不见父亲的赤身。”

    [66] 旧时,在丹麦有这样的淋浴设备(在丹麦现代游泳池的桑拿房外仍常配有这样的淋浴设备):一个木桶,在桶口表面沿一直径的两个点上以钉钩挂起,这桶以钉钩两点处为支撑点可以摇晃。在桶的一边与直径相对最远的点(与钉钩两点所构成的直径的平行的线和桶圈相切的点)上拴有绳索,一拉绳索,水桶就会晃动,乃至翻覆。桶上面有水管,水从水管流进桶中。水桶里的水满了,沐浴人一拉绳索,水就泼下,供之淋浴。

    [67] 译者对这句进行简化,原句直译是“如果我们在它出现的时候无法在‘它所出现于之中的’事物中看见它,……”

    [68] tristitia]拉丁语:悲哀、忧愁。暗示着古话“omne animal post coitum triste”(每一种动物在交配之后都是悲哀的)。这说法的来源不清楚,但肯定是晚于古罗马。

    [69] “局中人”,文中所用丹麦语是“de Indviede”,Hong的英文版译作“initiates”。如果直译,就是“了知(某种)秘密知识的人们”或者“被接纳进了(某个)由特选者们构成的圈子的人”。在这里是指理会了“情欲之爱”之意义的人。

    [70] 通常译作“虔诚”,在这里的关联上译作“孝敬”。

    [71] 西塞罗所说……“对于父亲,儿子总是不对的”]据我们所知,罗马演说家和作家马尔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公元前106-前43年)不曾说过这个。但克尔凯郭尔也不是凭空将之与西塞罗联系在一起的,因为,“虔敬”是最受崇尚的罗马美德之一。“虔敬”(Pieteten)这个词的本义是“对父母、对祖先、对祖国和诸神尊敬情感”,而西塞罗是罗马共和国公民美德的坚定捍卫者。西塞罗在《论义务》(De officiis)的第三卷第二十三章90中特别论述了对父亲的虔敬(孝敬);他在此强调:如果一个儿子发现自己的父亲偷抢神庙或者税库,他不应当告发父亲,相反在父亲被指控犯罪时为父亲辩护。如果儿子发现父亲有着颠覆祖国的造反密谋,那么他应当通过乞求和威胁来努力说服父亲放弃,只有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出于国家安全他才可告发父亲。在西塞罗为一个杀父的儿子辩护时,他的论断就是:这样的犯罪行为太可怕,因而我们不得不在事先否定掉它的可能性。

    [72] 儿子如同父亲是永恒的本质存在]指早期教会的基督论的争议,史上的阿里乌斯派的争议,始于325年的第一次尼西亚基督教大公会议前后。亚历山大的长老阿里欧斯以及他的追随者阿里乌斯派徒们提出了:上帝之子是被造的,并且与上帝的本质只有(很小的)相似之处。亚历山大的主教亚他那修以及他的追随者代表了教会的正统,被称作是亚他那修派徒们或者尼西亚会徒们,则相反强调父与子之间有着本质的相似性,就是说,上帝之子有着与上帝本身一样的永恒本质存在。后者成了这一争议的胜利者,并达成《尼西亚信经》,确定了圣子是“从圣父唯一被生的,就是说,从圣父的本质、上帝之上帝、光之光、真神之真神被生的,而非被造的,与神父有着本质之共性”。这一信经的内容于381年在君士坦丁堡举行的第二次基督教大公会议得以修订并一致通过,并于451年在迦克敦举行的第四次基督教大公会议上进一步确定。之后的《尼西亚信经》在这一内容上的描述稍有改变:“从圣父唯一被生的,由圣父在所有时间之前生下的,上帝之上帝、光之光、真神之真神被生的,与神父有着本质之共性。”这一信条被宗教改革者们接受并属于丹麦路德教会的信条之一。

    [73] 柏拉图的妙语:……人生殖出人]指柏拉图的对话录《克拉底鲁篇》(393b-c)。在之中苏格拉底说:我认为我们很正确地把狮子的后代称为狮子,正如把一匹马的后代称作马。我完全不考虑“一匹马(因为奇迹)而生出某种非马的东西”的情形,我这里只谈论自然的一般进程,一种动物生殖出自己的类型的后代。如果一匹马违反自然地生出一头牛来,那么它不应当被称作马驹,而应当被称作牛犊。同样,如果从一个人那里生出非人的后代,那么这后代自然同样也不可以被称作人。植物和所有其它东西的情形也是如此。

    [74] 玛格德萝娜在《埃拉斯姆斯·蒙塔努斯》中对耶罗尼姆斯所说的那种幻觉]在霍尔堡的喜剧《埃拉斯姆斯·蒙塔努斯或者拉斯姆斯·贝尔格》(Erasmus Montanus eller Rasmus Berg,1731)第三幕第六场中,夫妇讨论谁最有权决定女儿丽丝贝特的未来,耶罗尼姆斯说:“我认为一个父亲总是比一个母亲更多。”对此玛格德萝娜回答说:“我不认为是这样;因为,我是她的母亲,对此无人能够怀疑,但是你们……我不想说更多,因为我太急了。”

    [75] 这想法……和一个妻子守在一起……比父母更有价值]暗喻《创世记》(2:24):“因此,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连合,二人成为一体。”和《马太福音》(19:5):“并且说:‘因此,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连合,二人成为一体。’这经你们没有念过吗?”在结婚仪式上,牧师也要用到这一说法。

    [76] 这一句丹麦语原文是:“...men min Tanke vil jeg ikke være utro,og hvad hjalp det,for mig er der dog ingen Salighed,hvor jeg ikke har min Tanke frelst,hvor jeg,hvis jeg var der,vilde indtil Fortvivlelse længes efter Tanken,som jeg ikke tør forlade for at hænge fast ved en Hustru,da den er mig mit evige Væsen og altsaa endnu mere værd end Fader og Moder og endnu mere værd end en Hustru.”

    Hong的英译本作了一小点改写,可能是因为Hong把丹麦文中“for mig”(对于我)的这个介词“for”(对于……来说)看成是句首连接词“for”(因为)而把宾格的“我”(mig)理解为与格的“我”(mig=for mig)。因此英译就多了一个“because”(因为):“...but I refuse to be unfaithful to my thought,and what would be the use of it,because for me there is no bliss where I have not saved my thought,where,if I were there,I would long unto despair for thought,which I dare not abandon in order to cling to a wife,since to me it is my eternal nature and consequently even more valuable than father and mother and even more valuable than a wife.”(但是,我不愿不忠实于我的想法;这样的机会对我又有什么用,因为,如果我无法使自己的想法得救,如果我尽管得到这情欲之爱却会渴望着这想法直至绝望(我不敢离开这想法而去和一个妻子守在一起,因为它对于我是我的永恒本质存在,因而比父母更有价值并且也比一个妻子更有价值),那么,对于我,在情欲之爱之中还是不会有什么至福。)

    Emanuel Hirsch的德译本把上述的“for mig”译作“für mich”(对于我),亦即,把“我”(mig)理解为宾格的“我”(mich)而不是与格的“我”(mir)。

    本书译者接受德译本的译法。

    [77] 因欲求一个女人而看她]暗喻《马太福音》(5:28):“只是我告诉你们,凡看见妇女就动淫念的,这人心里已经与他犯奸淫了。”

    [78] 那条窄路……宽阔大道]暗喻《马太福音》(7:13-14):“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

    [79] “各种预先的警觉”,如果直译应当是“各种令人不安的先见预知”。

    [80] 见前面的注释。

    [81] 静默有时,言语有时]参看《传道书》(3:7):“撕裂有时,缝补有时。静默有时,言语有时。”

    [82] 在这里你们应当兴高采烈]这是对斯克里布的歌剧《天神与舞女》第一幕第一场中台词的随意引用。

    [83] 绝无仅有的发现]也许是在影射格隆德维(N.F.S.Grundtvig)。格隆德维认为自己有一个发现:基督教的渊源不是《圣经》,而是在教会里数百年言传的话语,亦即,使徒信条、“在天之父”的祷告词和领圣餐时的定制用词。格隆德维在他的《教会的反驳》中描述了这一想法,并且也多次使用了“绝无仅有”的说法,但这“绝无仅有”不是用于描述他自己的发现。Kirkens Gienmæle,Kbh.1825。

    [84] 半男人]原本是指“被阉割者”,后来转化为“女人般的男人”(在这里还有“男性化的女人”的意思)。

    [85] 更直接的翻译就是:“它对思想发生影响,正如‘听一个男人庄严地开始讲演、以这样一种风格背诵一个句子的一个或者两个部分,然后说“嗯唔!”————然后沉默’会对心情发生影响。”

    [86] 就是说:作为一种实验,你想象出这样一个端庄少女,她要去实现这要求。

    [87] 直译的话是“但它还会回来,裁缝说,因为她所具的一切就是幻觉”。

    但它还会回来,裁缝说]这句话可能是克尔凯郭尔把格隆德维的《丹麦成语和俗语》(Danske Ordsprog og Mundheld)中的两句引用语混在一起构成的。

    [88] 这“后悔”(fortryde)是不强调伦理意义的后悔,一般我也会将之译作“懊悔”,比如说,我因为在一家商店买下比大多数别的商店价钱都更贵的同一样东西,我可能就会在事后懊悔;但是“悔”(angre)则是有着伦理意义的,是因为做了某种道德意义上的错事或者宗教性意义上的“有罪的事情”而悔。

    [89] 薛西斯让人鞭打大海]指波斯王薛西斯(Xerxes,公元前465年)在对希腊的战争(公元前480年)中命令要在达达尼尔海峡上建桥,这样他的军队就能够通过海峡。在一边的岸上腓尼基人用白麻建一座,在另一边岸上埃及人用纸草建一座。当这些桥完工时,一场可怕的风暴出现将它们撕烂摧毁。当薛西斯听到了这灾祸之后非常震怒,以至于他命令鞭打达达尼尔海峡三百鞭,并把一些锁链沉到海底。这故事出自希罗多德(Herodot)的《历史》(Historiarum,7,34-35)。

    文献:Die Geschichten des Herodotos,overs.af F.Lange,bd.1-2,Breslau 1824,ktl.1117;bd.2,s.159f.

    [90] 奥赛罗杀死苔丝狄蒙娜]在莎士比亚的悲剧《奥赛罗》的第五幕第二场,摩尔人奥赛罗掐死了自己无辜的妻子苔丝狄蒙娜,因为伊阿古诱使奥赛罗怀疑自己的妻子不贞。文献:William Shakspeare's Tragiske Værker, overs.af P.Foersom og P.F.Wulff,bd.1-9[bd.8-9 har titlen Dramatiske Værker],Kbh.1807-25,ktl.1889-1896;bd.7,1819,s.180-204.

    [91] “他也只是在就‘一个从一开始就已经使得他可笑的结果’作出一种承认”。

    这个“承认”(Concession)同时含有“让步”的意思。从“不承认”到“承认”是一种让步。有时候,根据上下文关联,我也会将之译作“让步”。

    丹麦文原文:“thi selv idet han myrder hende gjør han kun en Concession i Henseende til en Conseqvents,som oprindeligt har gjort ham latterlig.”

    英文版:“for even in murdering her he is only making a concession to a consequence that originally had rendered him ludicrous.”

    德文版:“denn sogar indem er sie ermordet,macht er lediglich ein Zugeständnis betreffs einer Folge,die ihn von Anfang an lächerlich gemacht hat.”

    [92] 爱尔薇拉则能够是完全地带着庄严的情感以匕首武装起来为自己报仇的]在莫扎特的歌剧《唐璜》第一幕第六场,爱尔薇拉发誓要对她紧接着就要遇上和认出的欺骗者复仇。在她看见唐璜时,“她拔出匕首,唐璜和古斯曼拉住她的手臂”。

    [93] 奥赛罗是个黑肤色的摩尔人。

    [94] 那种……索债要求遭受到……抗议]“索债要求遭受到抗议”,就是说要求偿还债务的索债被宣告为无效的。“抗议一份索债要求”就是说“做出关于‘欠债者已经拒绝支付到期的债务’的正式宣告”。

    [95] 直译的话就是“那喜剧的”。

    [96] 粘西比]Xantippe,苏格拉底的妻子(公元前五世纪),常常被描述成是一个悍妇。

    [97] 那使得雅典最丑陋的人变得最美丽的微妙的微笑]也许是指向柏拉图的《会饮篇》中阿尔基比亚德所说的话,他说苏格拉底使他联想到的是西勒诺斯,狄俄尼苏斯的追随者,又老、又胖、秃头塌鼻的生物。但是他补充说,苏格拉底的内在包涵了一种神圣的美,并且以他的追寻智慧的言辞打动所有听他的人。甚至阿尔基比亚德也因为同样的原因而毫无保留并且很不幸地爱着苏格拉底。

    [98] 阿里斯托芬有时候想把苏格拉底描述成一个可笑的形象]希腊喜剧作家阿里斯托芬(约公元前450-前385年)一共写了四十部喜剧,其中十一部被保留下来。他的喜剧《云》(首演于公元前423年的雅典)将当时摩登的哲学家诡辩家————他也将苏格拉底包括在内,描述为可笑的人物。比如,说苏格拉底把云当作自己的神圣来崇拜,并且,为了向云靠近,他在他的书房的天花板下所吊的一只篮子里把自己挂着。他赤脚不洗澡并且专心于非本质的问题,比如说“跳蚤跳的距离有多远”以及“蚊子用嘴巴还是用屁股鸣唱”等等。另外他总是散布迷惑人的想法。这部喜剧的展开是介于普通的农民斯特勒普希阿斯和由苏格拉底领导的吹毛求疵辩证法学派之间的对峙。在克尔凯郭尔时代《云》有丹麦语译本。

    苏格拉底(约公元前470-前399年)与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一样是最著名的古希腊哲学家。他以对话发展了自己的哲学但没有留下任何文字,但他的人格和学说被同时代的三个作家记录下来:阿里斯托芬在喜剧《云》之中,色诺芬尼在四篇“苏格拉底的”文本中,以及柏拉图在各种对话录中。苏格拉底以“引进国家所承认的神之外的神”和“败坏青年”被雅典的人民法庭判死刑;他被以一杯毒药处决,他心情平和地喝下毒药。

    [99] 在口袋里打响指]对一个人打响指是使得手指的一个动作作为对这个人的鄙视的标志。“在口袋里打响指”是一种说法,表达一个人的不服气之中的无奈成分。

    [100] 西班牙人所解读的荣誉]在传统上西班牙人被看作是一个注重荣誉的民族,但是在这里也许是考虑到了黑格尔的《美学》第二部分中的一句话。在黑格尔说到琐细的思考把一些与主体有关但本身很偶然的无足轻重的事情归结为与荣誉相关的事情时,他写道:“特别是在西班牙人那里,这种关于荣誉的感想性的诡辩在戏剧体诗里很发达,其中主角们往往长篇大论地讲荣誉。例如妻子的忠贞可以结合到极细微的情境来检验,旁人的猜疑乃至让旁人猜疑的可能也变成荣誉攸关的事,尽管她丈夫也明知这种猜疑毫无根据。”黑格尔:《美学》,第二卷,朱光潜译,商务印书馆,1996年,第323页。

    ——“Hauptsächlich die Spanier haben diese Kasuistik der Reflexion über Ehrenpunkte in ihrer dramatischen Poesie ausgebildet und als Räsonnement ihren Ehrenhelden in den Mund gelegt.So kann z.B.die Treue der Ehefrau bis in die allergeringfügigsten Umstände hinein untersucht,und schon der bloße Verdacht anderer,ja die bloße Möglichkeit eines solches Verdachtes,selbst wenn der Mann weiß,der Verdacht sey falsch,ein Gegenstand der Ehre werden.”Georg Wilhelm Friedrich Hegel's Werke.Vollständige Ausgabe,bd.1-18,Berlin 1832-45;bd.10,2,s.175(Jub. bd.13,s.175).

    [101] 女性是更弱的性别]俗语,渊源于《圣经》的许多段落,比如说在《彼得前书》(3:7)中:“你们作丈夫的,也要按情理和妻子同住。因她比你软弱,与你一同承受生命之恩的,所以要敬重她。”另外,在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第一幕第二场中哈姆雷特的台词:“软弱,你的名字叫女人!”

    [102] 这句的丹麦语是:“jeg har stundom ikke kunnet sove om Natten blot for at betænke,hvilke nye Confusioner jeg ved den Elskedes Haand og min underdanige Tjenstiver skulde opleve;”直译为:“有时候我在夜里睡不着,只是为了要考虑:‘通过爱人的手和我顺从的服务热情,我将会体验到怎样的一些新出现的困惑呢?’”

    Emanuel Hirsch的德译本是:“zuzeiten habe ich des Nachts nicht schlafen können,bloß weil ich überlegen mußte,was für neue Konfusionen ich mittels der Hand der Geliebten und meines untertänigen Diensteifers wohl noch erleben werde”(有时候我在夜里睡不着,只是因为我不得不考虑:通过爱人的手和我顺从的服务热情,我将会体验到怎样的一些新的困惑)。

    Hong的英译本对这一句稍作改写:“at times I have not been able to sleep at night just thinking about the new confusions I am going to experience at my beloved's hand and out of my humble zeal”(有时候,我在夜里只是考虑着“我在我爱人的手中、出自我顺从的服务热情将会体验到的一些新困惑”,无法入睡)。

    F.Prior et M.-H.Guignot的法译本:“il ma été parfois impossible de dormir la nuit rien qu'en pensant aux nouvelles confusions auxquelles je serais exposé par la faute de ma bien-aimée et de mon assiduité servile”。

    [103] 烟和罗曼蒂克之咏叹调]指向威瑟尔(J.H.Wessel)讽刺模仿性的悲剧《没有长袜的爱情》(1772年)。在剧中,坠入爱河的马兹唱了一曲有如下歌词的咏叹调:“在我心中的烟囱里燃烧着/一块树脂的情欲之爱的柴禾,/它两头都被点着,/情欲之爱神点着了它。/每一个看见烟升起的人/(烟是我的咏叹调)/必定会想着,尽管不能说:/它所来之处是热的。”

    [104] 朱丽叶的顶点]在莎士比亚的悲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之中,蒙塔格家族里年轻的罗密欧崇拜宿敌家族卡普勒特的女孩朱丽叶。爱情导致了这两个年轻人的死亡。

    [105] 急着要下蛋却又找不到地方的]按丹麦语原文直译是“有生蛋病的”,这个形容词描述一只急着要下蛋却又找不到地方的母鸡急忙地东跳西跑。就是说,急切的,焦躁不安的。

    [106] 这个小黑母鸡另外还贡献了一些什么]指向霍尔堡的喜剧《坐立不安的人》(1731年)的第二幕第一场。主人公费伊勒格西瑞在撰写各种婚礼请柬的时候突然打断自己和书记员们手头的工作并训诫厨娘:那只小黑母鸡不可以和其它跟在这母鸡后面的母鸡们混在一起。从圣诞到现在,这只他所最喜欢的母鸡下了四十多只蛋。书记员克里斯多夫在查阅了一本账簿之后确认并补充说:“她所做的别的贡献没有被记录下来。”

    [107] 像一个骑师]根据第欧根尼·拉尔修的《哲学史》第二卷第五章三十七节中的记事,苏格拉底曾用这一比喻来描述他与妻子粘西比的关系:“与一个脾气暴躁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他说,就像养马人与野马的共处;在他们控制住这些野马时,他们就能够很容易地与其它马一同出去;我也是想要这样,如果我知道了怎么与粘西比交往,那么我也就能够得体地与其他人交往。”

    [108] 诗人那里的一个幻影……坐在手纺车旁等着被爱者的幻影]可能是指向歌德《浮士德》中的一个著名场景(第一部分第3374-3413句诗):玛格丽特独自坐在自己的客厅里,在手纺车边上唱着一支关于她不安地思念爱人的歌:“Meine Ruh' ist hin”。

    [109] 无偏向性]Uinteresserethed,无私性,客观性。也许是指向“无偏向的愉悦”(uninteressiertes Wohlgefallen,在国内一般译作“无功利的愉悦”),德国哲学家康德(Immanuel Kants,1724-1804年)的美学中的中心概念,在《判断力批判》(1790年)中被提出。“无功利的愉悦”是美的东西在观察者那里唤起的情感,这种情感的来源是:“那美的”被作为一种在意图上不为任何目的服务并且因此而在观察者的想象能力和智性之间创造出和谐。

    [110] 亚里士多德]亚里士多德(公元前384-前322年),哲学家、逻辑学家和自然科学家。与柏拉图同为最伟大的古典哲学家。在公元前335年创立吕克昂的逍遥学派,但是在公元前324年离开雅典以避免遭受与苏格拉底相同的指控。

    [111] 他准确地注意到,女人是无法真正被用在悲剧之中的]指向亚里士多德《诗学》的第十五章(1454a16-22),论悲剧人物:“关于性格的刻画……最重要的一点是,性格应该好。我们说过,言论或行动若能显示人的抉择(无论何种),即能表现性格。所以,如果抉择是好的,也就表明性格亦是好的。每一类人中都有自己的好人,妇人中有,奴隶中也有,虽然前者可能较为低劣,后者则更是十足的下贱。”引自亚里士多德:《诗学》,陈中梅译,商务印书馆,1996年,第一版,第一次印刷。

    [112] 奇怪的是,这形象并没有更频繁地被用在舞台上]在亨利克·赫尔兹(Henrik Hertz)的浪漫主义悲剧《斯温·迪令的家》中,主人公死去的妻子赫尔维希四次作为鬼魂登场。在第二幕第二场,她在她睡着的孩子们面前说出一段独白。在第四幕第六场她又出现但什么都没说。在第四幕第七场她主动地参与进情节,阻止自己的女儿去喝她继母之女朗希尔德拿给她的毒杯子。在第四幕第十场她对斯温·迪令及其新妻子做出审判。在1837年3月15日到1843年11月10日之间,此剧在皇家剧院演了26次。

    文献:Svend Dyrings Huus,Kbh.1837,s.47-50,s.155f.,s.162 og s.174-177.

    [113] 去支付寡妇抚养金保险]向保险公司付保险,以便在自己去世后寡妇能够得到抚养费。寡妇抚养金保险是十八世纪出现的保险形式。

    [114] 现在我踯躅徘徊……以求能为她洒下我的泪]典故来源不详。

    [115] 丹麦文原文为:“men at døe af Sorg,fordi hun ikke kan udholde,at den Elskede er fjernet fra hende paa en Reise til Vestindien,at maatte finde sig i at han reiser,og saa ved hans Hjemkomst ikke blot ikke være død,men knyttet for evigt til en Anden,det er virkelig en besynderlig Skjebne for en Elsker.”

    Hong的英译本遗漏了一个“不”:“But to die of sorrow because she cannot bear to have her beloved be far away on a journey to the West Indies,to have to reconcile herself to his going,and then upon his homecoming not only be dead but united forever to someone else——that is really a strange fate for a lover.”(但是,因为无法忍受爱人远离她去西印度群岛旅行、无法让自己接受“他离开”的事实而死于悲哀,然后,在他回家的时候不仅死去而且永远地与另一个人结合在一起,对于一个爱者,这才真正是一种古怪的命运)。正确的翻译应当是“...and then upon his homecoming not only.not be dead but...”(……在他回家的时候不仅仅是没有死去而且还……)。

    Emanuel Hirsch的德译本是译作“不仅仅是没有死去”的:“...aber vor Kummer sterben,weil sie es nicht aushalten kann,daß der Geliebte ihr ferne gerückt ist durch eine Reise nach Westindien,sich darein finden müssen,daß er reist,und dann bei seiner Heimkunft nicht bloß nicht tot sein,sondern auf ewig an einen andern gebunden sein,ja,das ist wirklich ein absonderliches Geschick für einen Liebenden.”

    但是F.Prior et M.-H.Guignot的法译本倒是与英译本的“不仅死去”一致:“Mais mourir de chagrin parce qu'elle ne peut pas supporter que le bien-aimé soit éloigné d'elle à cause d'un voyage aux Antilles,parce qu'elle doit se résigner à le voir partir,et ensuite,à son retour,ne pas seulement être morte,mais liée à un autre pour l'éternité —— voilà assurément le sort le plus étrange pour un amant.”

    本书译者译作“不仅仅是没有死去”。

    [116] 一支旧歌谣中的重复部分……:我说为你和我喝彩吧,这一天永远都不会被忘记!]诙谐歌谣《男人女人都坐下》中的副歌部分为:“呼嗨!我说为你和我,这一天永远都不会被忘记。”

    [117] 不应当就此而停留着不动,而是继续向前]“继续向前”和“超过”是丹麦黑格尔主义关于要在笛卡尔的“怀疑”的基础上继续向前的说法,后来又在更广泛的意义上用于“要超过其他哲学家(诸如黑格尔)”。

    哲学家、数学家和自然科学家勒内·笛卡尔(1596-1650年)强调,为了确定“知识”的有效性,有必要怀疑一切(拉丁语“de omnibus dubitandum est”)。借助于这一工具性的怀疑,笛卡尔发觉,唯一让人无法有意义地怀疑的事实是:正进行怀疑的人必定是作为思者而存在的,所谓“我思故我在”。黑格尔(1770-1831年)德国哲学家,1801-1805年在耶拿任非常教授,1816-1818年在海德堡任教授,1818年至去世在柏林任教授。从1800年起,他开始了独立的哲学著述,其核心是关于“存在(‘那绝对的’)是精神并且‘那绝对的’是辩证的(就是说处于一种不断向前的发展)”的思想。以此为出发点,他的努力在于一种方法,把各种哲学观点集中在一个体系之中,同时既包容物质世界又包容精神世界。

    [118] 甚至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都认定了,女性是一种不完美的形式]柏拉图在对话录《蒂迈欧篇》中(42a-b)写道:所有灵魂在它们的尘世第一生都是男人。那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激情,生活中怯懦和不公正之中的人们,在他们的下一辈子里成为女人。亚里士多德在《论动物的形式》中写道(第四卷,第六章,775a):女人的特征可以被看作是一种自然的不完美。在此书稍前处(第二卷,第三章,737a):女人是一种扭曲的男人,在其构成新的个体的参与中只缺少灵魂原则。

    [119] 她要得解放]妇女解放运动到了1848年才开始变成正式的事业。在丹麦,最初的文件是玛蒂尔德·菲比戈尔的笔名著作:克拉拉·拉斐尔的《十二封信》,由海贝尔在1851年在哥本哈根出版。不过,自从1789年法国大革命之后,已经有人开始提出对女性权利的要求,比如说,法国的奥兰普·德古热(1748-1793年)和英国的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1759-1797年)。在法国波旁复辟时期,社会主义的伯爵圣西门(1760-1825年)重提女人的平等权利,而他的追随者,巴泰勒米·普罗斯佩·安凡丹(1796-1864年)则直接提倡自由恋爱和肉体解放。法国作家乔治桑(1804-1876年)也欢呼自由恋爱,追求将女人从所有习俗压制之中解放出来。克尔凯郭尔在他的匿名文章《也是一个对于女性的高天赋的辩护》中提及了圣西门主义的要点。

    [120] 柏拉图为四样东西而感谢诸神]神父拉柯坦提乌斯(Lactantius,约250-约325)在对柏拉图的描述中(Institutionum divinarum,3,19)说柏拉图感谢大自然,他成为了人而没有成为不会说话的动物,成为男人而不是女人,成为希腊人而不是野蛮人,成为雅典人而且与苏格拉底同时。

    Jf.Firmiani Lactantii opera,udg.af O.F.Fritzsche,bd.1-2,Leipzig 1842-1844,ktl.142-143;bd.1,s.152.

    [121] 已经被一个更早希腊哲学家提出来]在第欧根尼·拉尔修的《哲学史》第一卷第一章第三十三节中谈及自然哲学家,米利都的泰勒斯,他为三样东西感谢命运:(1)他成为了人,而没有成为不会说话的动物;(2)成为男人而不是女人;(3)成为希腊人而不是野蛮人。

    [122] 就是说:命运没有给予我“某物A”,我没有得到“某物A”,那么我就无法因为“我得到了某物A”而表示感谢。

    [123] 译者对这句句子作了一定程度的改写。直译应当是:“尽管一个女人的生活不具备这样的一些对立面,但她所享受的并且人们正当地认定她作为女人所应得的这份荣誉,一份她无法与男人共享的荣誉,已经指向‘那毫无意义的’了。”

    [124] 奇幻的范畴(phantastiske Kategorier)。

    [125] 按原文直译这“女性”应当被译作“美的性”。

    [126] 按原文直译这“女性”应当被译作“美的性”。

    [127] 这里的“女性的”是形容词,是一个“女性的存在”,而不是“一个女性”的存在。

    [128] 这里的“女性的”是形容词,是每一个“女性的存在”,而不是“每一个女性”的存在。

    [129] 蒂克的那些浪漫主义剧作之中……哥本哈根的杂货商]德国罗曼蒂克诗人路德维希·蒂克(1773-1853年)在民间童话的基础上进行创作,并且他的人物常常变换职业。但是克尔凯郭尔所描述的人物却无法在蒂克的作品里找到。

    [130] 这里的“女性的”是形容词,是每一个“女性的存在”,而不是“每一个女性”的存在。

    [131] fasces]拉丁语:束棒。音译“法西斯”。束棒是一根被多根绑在一起的木棍围绕的斧头。在古罗马是刑具和高级官员的权威标志。

    [132] 这个“这”是指“走到真相的界限之外”。

    [133] 议员]原文是Etatsraad,丹麦衔位之一。根据1746年和1808年的法令以及后来的附加规定,丹麦衔位包括有九个等类,以数字区分,这一议员衔位是第三等。

    [134] 在一种否定的关系中,女人使得男人在理想性中变得有创造力]就是说,通过作为“他所得不到的”,女人起到了这样的作用,使得男人实现各种更高的理想。

    [135] [地址报]Adresse-Avisen,最老的丹麦广告报纸,全称Kjøbenhavns Adresse-Comptoirs Efterretninger,由印书商威兰德(J.Wielandt)在1725年从欧斯顿(F.v.d.Osten)那里从接手了后者得天独厚的地址办公室(1706年成立)之后出版。1759年之后又被霍尔克(H.Holck)接手,并刊登新闻材料,但在十九世纪初这份报纸又重新成为广告报纸。在克尔凯郭尔的时代,这报纸的内容几乎就只有包括讣告的各类广告。从1800年起一周六期,在1841年印数达七千。这份报纸从来不曾发行到哥本哈根之外的地方。

    [136] “正定地/正定的”:副词/形容词positiv,是由动词ponere(设定)衍生出来的名词。通常译作“肯定”,但是考虑到这个词在这里的意义关联中所指的“设定”的意义,所以译作“正定”。

    [137] 就是说,这是一个讣告:彼得森女士在24和25日间的这个夜晚突然去世……

    [138] 用霍尔堡的话说:那头母牛是不是也穿着阿德里安娜长裙]霍尔堡(Ludvig Holberg,1684-1754年),丹麦挪威诗人,哲学家和历史学家。从1717年起任哥本哈根大学教授,后担任校长,并且在1737-1751年任基金会负责人。因为当时在小绿街(现在的新阿德尔街)开立一家丹麦剧院,霍尔堡开始写他最初的那些喜剧,三卷本出版于1723-1725年。最初的25部喜剧以《丹麦剧场》为标题出版1-5卷。在他的喜剧《产房》(1724年)的第二幕第二场中,安娜·坎德斯杜贝尔斯正要去产房。那里有几个妇人,其中有一个这样谈论她:“你们是不是认为那头母牛也穿着阿德里安娜长裙!”

    阿德里安娜长裙:一种松散的后摆着地的女裙,因为法国女演员丹果尔女士穿着这款衣服演阿德里安娜(泰伦提乌斯的喜剧《安德里亚》中的人物)而得此名;它让人觉得像睡衣,在十八世纪初这款裙子成为时髦时曾因此而让许多人愤慨。

    “母牛”在丹麦是被用于女性的侮辱称呼。

    [139] 鹿苑]在哥本哈根北面,猎堡鹿苑,在那里也有一道圣泉。在夏天,泉源周围会有集市,形成一个民间游乐场地。

    [140] “那否定的”要高于“那正定的”,它是“那无限的”并且以这样一种方式是“那唯一正定的”]暗示了黑格尔的辩证法。根据黑格尔辩证法,“那正定的(那肯定的)”是第一环节,“那直接的”,要被其对立面否定;这样,“那否定的”就在这样一种意义上高于“那正定的”:它在辩证过程中标示了一个得到了更多发展的一阶。第三环节,更高的一阶则是对“那否定的”之否定,更高的直接性。在《逻辑学》中,按照黑格尔对无限性的理解,无限性之范畴在“存在”(Dasein)之范畴中构建出第三环节。第一环节是“存在”(Dasein),就是说,特定存在。这一特定存在被一个特定界限否定,并且因此而是有限的,第二环节是有限性。有限性之否定是无限性,亦即,第三环节或者说否定之否定。如此,无限性是一个正定的名词。

    参见Wissenschaft der Logik,udg.af L.von Henning,bd.1-2,Berlin 1833-1834[1812-1816],ktl.552-554;bd.1,i Hegel's Werke,bd.3,s.112-173(Jub. bd.4,s.122-183).

    另外,名词的Dasein,尤其在海德格尔的哲学关联上,国内似乎有“此在”、“亲在”、“定在”和“缘在”等等译法。不过我所参看的一些德国唯心主义译著中一般常被译作“存在”,而Sein则被译作“在”。

    [141] 超越了所有能够在任何男人的脑子里冒出来的东西]指向《哥林多前书》(2:9),在之中保罗描述上帝的智慧,说那“是眼睛未曾看见,耳朵未曾听见,人心也未曾想到的”。

    [142] “生活”(Tilværelsen),也译作“存在”。

    [143] 作为败坏之源的人]指向《马太福音》(18:7),在之中耶稣说:“这世界有祸了,因为将人绊倒。绊倒人的事是免不了的,但那绊倒人的有祸了。”

    [144] 通过她罪进入世界]暗示了《创世记》第3章中的罪的堕落的故事。

    [145] 她的不贞毁灭了一切]也许是指特洛伊战争的故事。斯巴达的王后海伦是世上最美丽的女人,但是爱神阿芙洛狄忒让她爱上特洛伊王子帕里斯,后者将她拐到特洛伊,她成了他的妻子。

    [146] 那“使得男人对自己的妻子有责任”的国家]按照克里斯蒂安五世的丹麦法律(1683年):男人从自己未来的妻子的“父母或者正当的监护人”那里接受她(第三卷,第16章,第1条);这样,一个女儿“在被转交给另一个监护人或者丈夫之前绝不能不认父亲的监护”(第三卷,第17章,第38条)。作为她的监护人,丈夫可以比如说把她送进精神病院。他也单独地拥有着公共财产中女人的这部分。在1845年5月21日所颁布的规定中,丈夫的遗产定性被改为必须依赖于妻子的同意,只要这牵涉到“母亲遗产继承”(第29条),————本来丈夫可以按自己的意愿来控制。1857年12月29日,关于女人的法定独立权的法律给予满25岁的未婚女子完全法定的独立权,而已婚女子在1899年才获得完全的人身和经济控制权。

    [147] 波提乏的妻子]指《创世记》(39:7-20)。波提乏是埃及法老的内臣和护卫长,买下约瑟作为自己的奴隶。波提乏的妻子迷上约瑟的英俊形象并多次勾引他。勾引不成,她就说约瑟调戏她,波提乏让人把约瑟关进监狱。

    [148] 直译是“因为一个与女人的正定关系根据最大可能的尺度来有限化男人”。

    [149] Wahlverwandschaft]本来应当是Wahlverwandtschaft,德语:有择之亲和力。这个词表示各种化学元素有相互化合的倾向。歌德在《有择之亲和力。一部小说》(Die Wahlverwandschaften.Ein Roman,1809)中使用这个词为标题来阐明人之间的相互间繁复的关系,人际间那种深刻的、情欲的同感。

    参见Goethe's Werke,bd.17,1828.

    [150] 做讲演……是牧师还是警察士官]在克尔凯郭尔的时代丹麦还没有市政厅的公民婚礼。直到1851年,人们在丹麦都只能够通过一个牧师来举行婚礼。这一法规与宗教信仰自由(这一自由在1849年被写进宪法)相冲突。1851年颁布了所谓的紧急平民婚礼法规,根据这一法规,如果一对新婚夫妇不要求教堂婚礼(比如说,如果其中一个人不是某个得到承认的宗教的信仰者),人们可以通过世俗政府部门来举行婚礼,到了1922年,人们才真正获得在市政婚礼和教会婚礼之间自由选择的权利。

    [151] 梳子上]梳子的牙杆上缠有丝绸纸或者类似的东西,这样梳子就可以被当一种原始的乐器来使用了。

    [152] 仙女们的声音出自夏夜的洞窟]出自丹麦罗曼蒂克作家和诗人欧伦施莱格(A.Oehlenschläger)的诗歌剧《阿拉丁》(Aladdin,eller Den forunderlige Lampe)的第三幕:苏丹的女儿古尔纳尔在婚礼之后站在内室重温阿拉丁的声音:“用你的声音来使我振作吧,/它从自己空空的玫瑰洞里发出,/就像仙女们的声音出自夏夜的洞窟。”《欧伦施莱格诗文集》第二卷(Adam Oehlenschlägers poetiske Skrifter,bd.2,s.241)。

    [153] disjecta membra]拉丁语:四分五裂的残肢。塞涅卡的悲剧《淮德拉》第1256句诗是:“disiecta ... membra laceri corporis”(一个破碎的身体的四分五裂的残肢)。

    [154] 这个“承认”(Concession)同时含有“让步”的意思。从“不承认”到“承认”是一种让步。有时候,根据上下文关联,我也会将之译作“让步”。

    [155] 这个“承认”(Concession)同时含有“让步”的意思。见前注。

    [156] 幂(丹麦语:potens;德语:Potenz;英语:power;法语:puissance):根据丹麦语原文和我所用的法英德三种译本统一地看,这里在用一个数学概念打比方。幂,是指数字的自乘次数。如果说“让步”意味了一种负,那么,在两次方之中负负得正,负值就被消掉而在二次方中成为正数。

    [157] “双重性”,在丹麦语中是Reduplikation(翻倍)。可能是指反思的双重性:直接性是单程的,反思则返观直接性而构成第二层面,因而成为翻倍的双重性。女性是直接性;男性的特征则是反思。

    [158] 艾莱米塔]Eremita,拉丁语是“隐士”的意思。见前面的注释。

    [159] 白币]中世纪的一种银币,相当于1/3斯基令。一分钱。

    [160] 公共马车]公共马车(omnibus:拉丁语,“为所有人的”),一种根据当时的条件是很大的封闭式的马车,在固定的路线上运输客人的公共交通工具。哥本哈根最初的一批公共马车是在1840年前后出现的。这在当时是很引人注目的,它们都有色彩鲜艳的漆绘和漂亮的名字:太阳、红女士、狮子、鹰、北极星等等。最初的路线是从阿玛格尔集市到弗雷德里克堡,不久之后,就又有了去灵璧、夏洛腾伦德和猎堡鹿苑的路线。从大约1830年起在英国、法国有了蒸汽机拉的公共车,但在丹麦没有被使用。

    [161] 蚁狮……的漏斗]Hong的英文版将丹麦语中的“蚂蚁吞食者”译作“食蚁兽”,但是根据克尔凯郭尔研究中心的注释,应当是蚁狮(拉丁语学名Myrmeleon formicarius),一种脉翅目昆虫,幼虫会在沙地上制造出漏斗状的陷阱而自己躺在漏斗底部,好让蚂蚁及其的小猎物从漏斗的松散沙墙上掉落下来并将之吃掉。

    [162] 私掠船]在1807年的哥本哈根海战中,英国掳获大部分的丹麦舰队,之后丹麦对英国及其盟国瑞典发动“私掠海战”,指由丹麦政府颁发私掠许可证,授权攻击或劫掠敌国船只(也包括为敌国运输的中立国船只)。执行私掠的船只通常被称为私掠船,船长为私掠船长,劫掠来的货物可以拍卖。

    [163] 在人群簇拥处……有着我的时尚店铺]在十九世纪,哥本哈根有了相当大的一批有着引人注目的巨大橱窗的商店。在1850年之前,根据外国的榜样,在哥本哈根的东街有着各种各样的甜食店和商铺,因为上层阶级的市民会到这里散步。这里有许多时尚商家。

    [164] 维纳斯山]Venusbjerget,丹麦语直译是维纳斯山,在一般的意义上意译就是阴阜(一块圆形位于女性阴部上的肉质隆起物)。作为“有罪的性别性”的特定地方的维纳斯山的观念是从十五世纪上半叶开始被人谈论的。美丽神圣的维纳斯停留在空洞的山上,借助于魔法她把男人引到山中并拿走他们的灵魂。大多数进去之后再也无法出来。只有少数出来之后都变得怪怪的,要么又重新回去,要么死于对之的思念。

    维纳斯山是通过《唐怀瑟之歌》而得以流传的(目前唐怀瑟的第一份歌集已知是出于1515年)。后来在德国作家和出版者路德维希·阿奇姆·冯·阿尔尼姆(Ludwig Achim von Arnim)和柯莱门斯·布伦塔诺(Clemens Brentano)出版的德国老歌集中的诗歌Der Tannhäuser中也有这个故事。

    [165] 理论上的扬弃]在这里是指绕圈子或者旁敲侧击。“扬弃”是黑格尔辩证法的关键概念(Aufhebung),是指事物被否定,但不是被消灭,而是被包容在了新发展出来的事物中。可参看黑格尔《小逻辑》中有解释说:“扬弃一词有时含有取消或舍弃之意,依此意义,譬如我们说,一条法律或者一种制度被扬弃了。其次,扬弃又含有保持或保存之意。在这意义下,我们常说,某种东西是好好地被扬弃(保存起来)了。”黑格尔:《小逻辑》,贺麟译,商务印书馆,1980年7月,第二版。

    参见Hegels,Encyclopädie,1.del:“Unter aufheben verstehen wir einmal so viel als hinwegräumen,negiren,und sagen demgemäß z.B.ein Gesetz,eine Einrichtung u.s.w.seyen aufgehoben.Weiter heißt dann aber auch aufheben so viel als aufbewahren, und wir sprechen in diesem Sinn davon,daß etwas wohl aufgehoben sey”.Encyclopädie der philosophischen Wissenschaften im Grundrisse, udg.af L.von Henning,bd.1-3,Berlin 1840-45[1817],ktl.561-563;bd.1,i Hegel'sWerke,bd.6,s.191(Jub. bd.8,s.229).

    [166] 在异教的普鲁士,到了适婚年龄的女孩戴着一只铃铛]所指的是古普鲁士人,一个波罗的海地区的民族,六世纪开始居住在魏克瑟尔河和梅默尔河之间,这个民族中的人顽固地坚持异教信仰,十世纪的基督教传教士想要让他们信基督教,结果遭遇到抵制。直到十三世纪在条顿骑士团的东征运动之下才渐渐有一部分古普鲁士人皈依了基督教。关于古普鲁士到了适婚年龄的女孩戴着一只铃铛的叙述出自的冯·考茨布的《普鲁士古代史》。

    参看:August von Kotzebue,Preußens ältere Geschichte, bd.1-2,Riga 1808;bd.1,s.58:“Doch wenn ein Jüngling,durch ein Glöcklein am Gürtel der mannbaren Dirne gelockt,ihrer zum Weibe begehrte,so sandte er zwey Freywerber aus,die raubten das Mädchen mit Gewalt,erhandelten es nachher von den Aeltern,um Vieh,Getreide oder Geld.Keine Wahl blieb der Geraubten,dem ersten Freyer ward sie ausgeliefert”.

    [167] 我的名字在那里作为第一个和最后一个]指向《启示录》(1:8):“主神说:‘我是阿拉法,我是俄梅戛(阿拉法俄梅戛乃希腊字母首末二字),是昔在今在以后永在的全能者。’”(1:17):“我一看见,就仆倒在他脚前,像死了一样。他用右手按着我说:‘不要惧怕。我是首先的,我是末后的,又是那存活的。’”

    [168] 原文直译是:“……任何服装都不会如此疯狂……”

    [169] 那个迷失的儿子身上的钱财]指《路加福音》(15:11-32)之中耶稣所讲的比喻,关于一个迷失的孩子,他把自己所继承的钱财花光,过着放荡的生活。

    [170] 先天地(apriorisk)……后天地(aposteriorisk)]这两个哲学用词的意思分别是“不依赖于感性经验的”(先于感性而来的)和“依赖于感性经验的”(后于感性而来的)。这里则又有简单的“向前”和“向后”、“在前部”和“在后部”的意思。

    [171] 第欧根尼是不是通过他的……问题来打动她]这是指犬儒学派哲学家锡诺普的第欧根尼(约公元前400-前325年)。根据第欧根尼·拉尔修的《哲学史》第六卷第二章第三十七节,有这样的轶事:“在他看见一个女人以某种不正经的方式匍匐向诸神并且想要……去掉她的迷信的时候,他走向她说:女人,神站在你背后,因为一切因他而实现,你不以你有这样的不正经姿势为耻吗?”

    [172] 灰姑娘]卑微的继女。一个从近东传播到东亚和西欧的民间童话中的主人公,最有名的是德国的格林兄弟的版本《灰姑娘》。灰姑娘是一个善良美丽的女孩,受继母虐待干着累活脏话并且成了她的三个傲慢的继姊妹的侍女。因为她的耐性她获得了好报,借助于超自然力量而与王子结婚。

    [173] Pro dii immortales(拉丁语:以不朽的诸神之名)...per deos obsecro(拉丁语:我对神发誓)]这两句拉丁语是很普通的罗马赌咒发誓语。在这里的文字中则起到使得句子变得更温和的作用。

    [174] “这方面”,亦即,“知道这个”。

    [175] 国王特许证]行政部门所颁发的可以达成婚姻而无需事先在教堂作结婚预告或者可以在家中举行婚礼的许可证。也可以是在婚姻一方尚未达到结婚年龄时所需的结婚许可证。

    [176] 桃金娘花环]用常青的桃金娘叶子编成的花环,作为新娘的装饰品。桃金娘象征了无辜。有时候桃金娘花环也作为一个“新娘是处女”的标志。

    [177] “时尚之奴女”:成为了“时尚”的奴隶的女人;受时尚统治的女人。

    [178] 人们训练老鼠去咬老鼠]一种古老的斗鼠方式(出自中世纪)。人们抓住一定数量的雄鼠,最好是十只,把它们放在桶里不喂它们。最弱者很快死于饥饿并且被其他老鼠吃掉,这样继续下去,到最后只剩下一只,也就是最大最具攻击性的一只。人们将这只阉了,这样它就无法和雌鼠交配,然后把它放出去。这之中的思路是,这只老鼠会去咬死所有它所遇到的雄鼠并且与雌鼠交配。这样这窝老鼠自然会数量减少。如果人们在桶中放进一只雌鼠,它(怀有鼠胎)将是最后活着的一只。

    参见Maarten t'Hart,Ratten,2.udg.,Amsterdam 1977[1973],s.172f.

    [179] 狼蛛]一种南欧毒蜘蛛,也有译作“塔兰托毒蛛”的。据说如果被咬,可能造成想要跳舞的歇斯底里愿望。因此有一种快速剧烈的意大利民间舞蹈也叫塔兰托。

    [180] 束腰紧身褡所造成的可怕后果]束腰紧身褡在1550年前后最初在南欧出现,是一种用硬麻布做成的妇女紧身胸衣,以缝制在里面的“鱼骨条”(有时候也会用藤条和金属)支撑起来。它被用来收束在妇女的腰间来保持她挺直的姿势。从法国大革命的时候起人们讨论了这类妇女服装。一些医生指出束腰紧身褡对呼吸和血液循环有害,并且从童年就开始使用会造成胸部变形。在1790-1820年间,人们成功地在必备的女性时尚之中去掉了束胸,但是后来又有回潮,直到1900年左右才消失。

    [181] “端庄”,丹麦语是“Blufærdighed”。有的地方译作“羞怯”。

    [182] 住在精神病院里的人]在丹麦语原文中是“Daarekistelem”,指“人们将之关在精神病机构里,但不对之进行医治的人。”

    [183] 鱼骨裙]有裙撑(鱼骨)的、带衬的、四周鼓出的裙子。

    [184] 鼻环]鼻环是《圣经》中的女性首饰,参看《以赛亚书》(3:21)和《以西结书》(16:12)。但是在这里意义被扩张到牛鼻或猪鼻上的鼻环。

    [185] 高贵的想要去嘲笑所有动物中之最可笑者的天才]也许是指苏格拉底,但无法找出这一表述的具体来源。

    [186] Hinc illæ lacrymæ]拉丁语:由此这些泪水。这是一句在古典时期就已经常被人引用的话。出自罗马诗人泰伦提乌斯的喜剧《安德里亚》(《安德罗斯女子》)的第126句。

    [187] 这个“承认”(Concession)同时含有“让步”的意思。参见前面的注释。

    [188] 这个“让步”也就是“承认”,在文中是同一个词:Concession。

    [189] 既不懂出手,也不懂放弃。也可理解为:既不知道带着好胃口享受也不知道去放弃戒除。

    [190] argumentum ad hominem(拉丁语:以人身为据的论证法),就是说是在论证过程中不是就事论事,而是以人身关联上的因素来推断出结论的错误论证法。

    [191] 甜食店之吻]一种小甜饼,通常是用蛋白做出来的。

    [192] es ist kaum zu sehn,es ist nur für Lippen,die genau sich verstehen]德语:这几乎不是让你看的,这只是为嘴唇们准备的,它们相互准确地明白对方。来源不详。

    [193] 绝对命令]德国哲学家康德(Immanuel Kant,1724-1804年)的实践哲学中的关键概念,标示了决定一个行为是否在道德上正确的原则。康德做出了假设性命令和绝对命令的区别,前者是为一个特定意图而要求一个人去做出行为,而后者则是要求人不依赖自己所具的愿望和需要而做出行为:“如此地行为,————永远使得你的意志的准则能够同时成为普遍制定法律的原则。”

    康德认为这绝对命令是客观的、普遍的,绝对无条件的,其目的和手段是不可分离的,也被称作“无限命令”或者“无条件命令”。康德的三条绝对命令道德律如下:

    一,“如此地行为(你永不以除了这之外的方式来行为),————你通过你的行为准则能够立愿于‘你的行为格准应当成为一个普遍规律’。”由于事物的存在按照普遍规律达成自然规律的正式概念,所以绝对命令也表述为:“如此地行为,就好像你的行为格准通过你的意志应当成为普遍的自然规律。”

    二,因为理性自然本质作为一个自身目的存在,所以第二条绝对命令的表述是:“如此地行为,————你始终把人当作目的,而不是当作工具,无论(这人)是你自己或者别的什么人。”

    三,人的自由意志对于康德是先验的,不依赖于现象世界的或者说不依赖于物质的,这样第三绝对命令表述就进入到自由意志的自律:“如此,————每个理性者的意志都是颁立普遍规律的意志。”

    [194] 克里斯蒂安斯菲勒人]亦即:笨蛋,懦夫,平庸乏味者。

    丹麦日德兰半岛南部的克里斯蒂安斯菲勒在1733年建成,是德国赫恩胡特地区的摩拉维亚教会在丹麦的侨居地。在摩拉维亚教会中每天教堂仪式中教规的履行和灵魂的安宁是很重要的。

    [195] 殷勤礼是“几率可能性和快感”在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所举行的神秘仪式。这个“神秘仪式”在原文中是Frimureri,就是说“共济会式的神秘仪式”。

    [196] 把自己的艰难转换成可在永恒之中使用的兑换劵]就是说,把自己在今生此世的亏损转换成“在天堂里获得支付”的信仰。

    [197] “残花”,原文为:“被用过的花”。

    [198] 狂欢节,亦即忏悔节。

    [199] 爱德瓦尔德……考尔德丽娅]参看《诱惑者日记》:爱德瓦尔德爱上了考尔德丽娅并且几乎就要向她表白,但却被约翰纳斯取而代之,后者按照诱惑艺术的规则来诱惑考尔德丽娅,然后又离开了她。《诱惑者日记》是《非此即彼》(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年)上卷中的一部分,单行本则有译林出版社2014年的《诱惑者日记》。

    [200] 《戒指》第二]以英国剧作家乔治·法夸尔(George Farquhars,1678-1707年)的喜剧为基础,德国人弗雷德里克·路德维希·施罗德(Friedrich Ludewig Schröder,1744-1816年)写了两部流行粗俗的喜剧,由弗雷德里克·施瓦尔兹翻译成丹麦文并在皇家剧院上演:《戒指》(在1789-1830年间演了23次),《戒指第二》(1792-1833年演了32次)。《戒指第二》与爱德瓦尔德和考尔德丽娅没有关联。他的这一表述只是意味了:他准备好了要与另一个女孩一起重复这整个过程(包括短期的订婚)。

    [201] 这一段的丹麦文原文是:“Man have Sværmeri nok til at idealisere,Smag nok til at støde til i Nydelsens festlige Klinken,Forstand nok til at bryde af,absolut som Døden bryder af,Raseri nok til atter at ville nyde——da er man Gudens og Pigernes Yndling.”

    Hong的英译本把“品味”译成了“胃口”:“Have enough fanaticism to idealize,enough appetite to join in the jolly conviviality of desire,enough understanding to break off in exactly the same way death breaks off,enough rage to want to enjoy all over again——then one is the favorite of the gods and of the girls”(有足够的狂想去理想化,有足够的食欲加入享受的欢快的碰杯中,有足够的理智去突然中止————完全像死亡突然中止那样,有足够的狂怒去想再次享受这一切,这样,一个人才是神和女孩子们的宠儿)。

    Emanuel Hirsch的德译本是:“Man habe Schwärmerei genug,um zu idealisieren,Geschmack genug,um anzustoßen bei des Genusses festlichem Becherklang,Verstand genug,um abzubrechen,so unbedingt wie der Tod es tut,Raserei genug,um abermals genießen zu wollen——so ist man des Gottes und der Menschen Liebling.”

    F.Prioret M.-H.Guignot的法译本:“Si l’on est doté d'assez de rêve pour idéaliser,si l'on a assez de goût pour prendre part au choc solennel des verres de la jouissance,assez d'intelligence pour rompre,exactement comme la mort sait le faire,assez d'emballement pour vouloir recommencer à jouir——alors on sera le favori des dieux et des jeunes filles.”

    [202] 坦塔洛斯]根据希腊神话,坦塔洛斯是弗里吉亚的国王。对诸神犯罪而被打入冥界塔耳塔罗斯。在这里,他必须站在湖中,当他口渴想喝水时,水就退去;他的头上有果树,但在他想要摘果子时,果子就消失。可参看荷马《奥德赛》第十一歌,第582-592句。

    [203] 在最早的时候只有一种性别,古希腊人这么说]接下来的描述是针对潘多拉的神话。普罗米修斯盗火给人类之后,宙斯命令火神赫淮斯托斯用黏土做成第一个女人,并将之送给厄庇墨透斯,作为对人类的惩罚。潘多拉打开了她所带对人类致命的盒子。在公元前7世纪,赫西俄德在他的《神谱》(第561-593行)及《作品与日子》(第47-105行)讲述了有关潘多拉的神话。

    [204] “这种做法恰恰是他们所不认同的”:丹麦语是“men derom var det jo netop de mistvivlede”,直译的话就是“但是这种做法恰恰是他们认为值得怀疑的”。Hong的英文版译成“but that was the very thing they despaired of doing”(那恰恰是他们绝望地放弃不做的事情)。

    Emanuel Hirsch的德译本是:“eben daran hegten sie ja Zweifel.”

    F.Prior et M.-H.Guignot的法译本:“mais c’était justementlà-dessus qu’ils avaient des doutes.”

    [205] 迫切的需要教会了诸神甚至去在创造能力方面超过自己]暗示了谚语:“迫切的需要教会裸体女人纺织。”

    [206] 一个“让‘处于自身的天真之中的诸神’禁不住要赞美自己”的发现。

    [207] Ambrosia...Nektar]按希腊神话中的说法,ambrosia是诸神的食物而nektar是他们的饮料。

    [208] 就像农民吃凉拌黄瓜]丹麦俗话说:“农民怎么看凉拌黄瓜?他们以为这是绿豌豆。”在海贝尔的杂耍剧《批评家和动物》(Recensenten og Dyret,1826年)中,六十岁的法学学生特罗普说到关于装订商普吕欣,他“对外语所懂的程度,就像一个农民对凉拌黄瓜所懂之多”。

    [209] “存在”(Væsen)。在丹麦语中,这个“Væsen”:同时有着“存在物”、“本性”、“实质”、“东西”等意义。在我所参考的三个版本中,Hong的英文版译成“nature”,Emanuel Hirsch的德文版译成“Wesen”,F.Prior et M.-H.Guignot的法文版译成“être”。本书译者译成“存在”。

    [210] 这一段落的四个版本:

    (丹麦文))At der da intet Vidunderligere,intet Lifligere,intet mere Forførerisk lader sig udtænke end en Qvinde,derfor borge Guderne,og deres Nød,som skærpede Opfindsomheden,borger atter for dem,at de have vovet Alt og i hendes Væsens Dannelse bevæget Himmelens og Jordens Kræfter.

    (Hong的英文版)That nothing more wonderful,nothing more delicious,nothing more seductive can be devised than a woman——this the gods guarantee,and their need,which sharpened their inventiveness,is in turn their guarantee that they have staked everything and in forming her nature have prevailed upon the powers of heaven and of earth.

    (Emanuel Hirsch的德文版)Daß sich da nichts Wunderbareres ausdenken läßt,nichts Reizenderes,nichts Verführerischeres denn ein Weib,dafür bürgen die Götter;und der Götter Not,welche die Erfindungsgabe schärfte,bürgt ihrerseits für die Götter,daß sie alles daran gewagt und beim Bilden von des Weibes Wesen alle Kräfte Himmels und der Erden bewegt haben.

    (F.Prior et M.-H.Guignot的法文版)Qu’on ne puisse rien imaginer de plus merveilleux,rien de plus exquis,rien de plus séduisant que la femme,les dieux s'en portent garants et,outre cela,la détresse qui aiguisa leur génie inventif nous garantit qu'ils ont tout risqué et que pour former son être,ils ont mis en branle toutes les forces du ciel et de la terre.

    [211] 诸神在他睡觉的时候从他身上取出一个部分]指向《创世记》(2:21-23),上帝从睡着的亚当身上取出一根肋骨来造出女人。

    [212] 诸神将他分成两半而女人是其中一半]见前面关于“阿里斯托芬说诸神把人一分为二”的注释。

    [213] 注目浪涛,之中有泡沫女孩不断地促狭]指向北欧神话中关于海神艾格尔和他妻子冉的九个女儿的故事。这些女孩在风暴汹涌的大海之中围着她们的母亲游泳,并且在浪涛中显现出来,以白纱打扮着自己。她们有时候会是很温柔平和,有时候则可怕而巨大。她们很愿意把遇上海难的航海人领出暴怒的大自然元素;但是那些无望地迷失的人则被她们置于冉的怀抱。

    参见W.Vollmer,Vollständiges Wörterbuch der Mythologie aller Nationen, Stuttgart 1836,ktl.1942-1943,s.1537.

    [214] 各种力的参与全都统一在一个否定关系的无形中心]就是说,有一种斗争介于各种向各种方向努力着不同力量,轻盈性和丰满和欲望等等,最后这些力量统一在了一个无形的平衡点上。

    [215] ……通过让自己作为“渴望”的刺激物而为人带来满足。

    [216] 或者说,“尽管他情不自禁地有着‘想要’的欲望”。

    [217] “知密者”的丹麦语是Mindvider,在句子关联中所强调的是对秘密的了知的时候,我将之译作“知密者”;而如果强调的是一种同享,我就将之译作“同知者”。

    [218] 无辜性(Uskyldigheden)。可参考对“辜”的概念的注释。

    [219] 羞怯性(Blufærdigheden),有时候也被译作作为名词的“羞怯”、“端庄羞怯”或者“矜持”。

    [220] “端庄羞怯”(Blufærdigheden),见前面的注释。

    [221] 阿拉丁用来分隔开他和古尔纳尔的剑]指欧伦施莱格的诗歌剧《阿拉丁》(Aladdin,eller Den forunderlige Lampe)中的第二幕。阿拉丁借助于灯神而带走了苏丹的女儿古尔纳尔和她的婚床并在夜里睡在她身边。但他在他和她之间放了一把剑以保护她的童贞在他们的婚前不被破坏掉。

    参见Adam Oehlenschlägers poetiske Skrifter,bd.2,s.192.

    [222] 像皮拉姆斯那样地把自己的头靠向羞怯性的隔墙]指罗马诗人奥维德《变形记》第四卷第55-166句中关于皮拉姆斯和提丝贝的故事。两个相爱的年轻人,是住在巴比伦的门对门的邻居。他们的父亲禁止他们的爱,但这爱情却在暗地里越燃越旺。通过分隔两家的墙上的一个裂缝他们剧烈地向对方耳语并感觉到对方的欲望的呼吸。

    参见Ovid,Metamorphoses,P.Ovidii Nasonis opera quae supersunt,bd.2,s.99-102.

    [223] “所有渴望之情欲”算是意译,直译的话是“所有欲望之情欲”。

    [224] 目光是灵魂的“解译者”]丹麦有相应俗语:“眼睛是灵魂的镜子”和“眼睛是心脏的解译者”。

    E.Mau,Dansk Ordsprogs-Skat,bd.1-2,Kbh.1879;bd.2,s.608(nr.12.072).

    [225] 我也窥视到了生存的秘密,我也为某种神圣的东西服务了]指向苏格拉底,在《申辩书》(23b)中他说:“正因此,我现在还在按照神的意愿,四处寻求和追问每一个我以为智慧的公民和外邦人。每当我发现他并不智慧,我就向他指出他这一点,以此来为神服务。”参看《苏格拉底的申辩》,吴飞译注,华夏出版社,2007年。这里的引文对译文有所改动。

    [226] 在丹麦语中,一个新娘(Brud)和一场断裂(Brud)都是brud,但是新娘是通性名词而断裂是中性名词,前者的不定冠词是en而后者的是et,前者的定冠词是den而后者为det。

    [227] “时间中的”,timelig,在表达概念的关联上,本书译者一般都将之译作是“现世的”。它是“永恒的”的对立面。

    [228] Venerabile]拉丁语:当受敬畏者。这个词用于罗马天主教教会圣餐仪式上受崇拜的圣饼。

    [229] 直译的话应当是:“在男人这里,那本质的就是那本质的,于是总是那同样的;在女人那里,那偶然的是那本质的,并且以这样的方式是一种永不枯竭的差异性。”

    [230] 把杯子扔向后墙的门]在十六到十八世纪的欧洲贵族或其它上层社交场合,这样的做法属于礼貌的一部分:喝完一杯酒之后把杯子砸碎。

    [231] 这中断的快感……这皇帝的快感]这些用词在丹麦语里都和剖腹产有关(在后面的文字里也是如此)。丹麦语“剖腹产手术”(kejsersnit)在字面上是由两个词拼出来的:“皇帝”(kejser)和“切割”(snit)。同时剖腹产意味了正常的生产过程必须被中断。

    [232] 地下的诸神]在古希腊的神话中,崇尼克诸神是与大地关联在一起的,并且和地下世界有关,比如说哈德斯、珀耳塞福涅等。对这些神的崇拜不同于对奥林匹斯的诸神的崇拜,而是联系到死者们的命运和庄稼收成的丰富。也许这表述只标志了一般意义上的“黑暗力量”。

    [233] 砍断一个绳结]指向“戈耳狄俄斯之结”的故事。戈尔迪乌姆是小亚细亚的一个城市,戈耳狄俄斯之结就在这个城市的宙斯神庙里。根据传说,这个结是由一个巫师创造的,在绳结外面没有绳头,谁能解开这个绳结,谁就能成为亚细亚之王。公元前334年,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大帝来到弗里吉亚,用剑将绳结劈为两半。

    [234] 像校长的歌谣……消失了]无法确定是什么歌谣。

    前面说到的“要中断什么事情”,这句子中出现的“某事物”和“它”都是指那“要被中断的事情”,“这”则是指“中断”这个行动本身。下面我把这些词以黑体标出。

    [235] “究竟是某事物停止,达到一个终点,抑或它是通过自由之行动而被中止;究竟这是一个事件,抑或这是一个激情性的决定;究竟这是像校长的歌谣那样,在不再有更多东西可唱的时候就消失了,抑或这是借助于快感的剖腹产而被引发出来的;究竟这是一种每个人都经历过的琐屑小事,抑或是那种避开大多数人的秘密”。

    [236] 给我]这个“我”也就是威廉·奥海姆。见前面关于“奥海姆”的注释。

    [237] 地下生灵]超自然的,常常是侏儒般的生物,按照民间传说一般住在地下,要么是在沙堆里,要么是在人类的居所间。

    [238] 准备这享受]就是说,往茶里放糖和奶。

    [239] 你所说的话就像傻女人们说出的那样]指向《约伯记》(2:11),在之中约伯对妻子说:“你说话像愚顽的妇人一样。”

    [240] 丈夫走进森林,把枝条们切削成白色]在诙谐歌谣《男人女人都坐下》中有着这些词句:“丈夫走到了森林里/把枝条们切削成白色。”

    [241] 丹麦的法律是允许一个丈夫打他的妻子的]日德兰法律(1241年)在第二卷第81章中允许丈夫用棍子和棒子惩罚妻子孩子和仆佣,如果他们犯错;但他不可以用武器来伤害他们。在克里斯蒂安五世的丹麦法律(1683年)的第五卷第五章第五节中,这一惩罚权被限于孩子和仆佣。

    [242] 在丹麦语原文中的句子是“他们中无人对这个结果感到满意,但其他人都满足于给出一个恶毒的评价”。这里的“其他人”是除了“无人”之外的其他人,亦即“全部”。

    [243] 我出版了他的其它稿子]维克多·艾莱米塔就是《非此即彼》的那个名义上的出版者。在《非此即彼》之中,法官的文稿构成第二部分(《第二部分:包含有B的文稿。给A的信。》)。但是在当时,出版者并不知道那些文稿的作者(同样他也不认识约翰纳斯诱惑者。参看维克多·艾莱米塔为《非此即彼》所写的前言。可参看克尔凯郭尔《非此即彼》上,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年)。

    [244] “纯粹之在”,因此几乎比“无”更微不足道]指向黑格尔哲学体系的基本范畴,“在”(Sein)和“无”(Nichts),存在和乌有。“在”就是在你抽象掉所有现象的特殊特征和性质之后所剩下的东西,并且,这一“纯粹之在”生产出自己的对立面,亦即“无”。参看黑格尔《逻辑学》第一部分第一书第一章第一节。

    参见Hegels,Wissenschaft der Logik,1.del,1.afdeling,1.bog,1.afsnit,1.kap.,i Hegel's Werke,bd.3,s.77-79(Jub. bd.4,s.87-89).

    [245] 持恒地被扬弃]指向黑格尔辩证法哲学的关键概念“扬弃”,根据扬弃,每一个概念设定自己的对立面;这样,概念“在”设定概念“无”,或者,按黑格尔的说法,“在”被扬弃在“无”之中。这是黑格尔的辩证运动向前发展的方式。

    [246] 通过这个突发奇想……“借”来了稿子……从维克多那里“借”来的]按照维克多·艾莱米塔在《非此即彼》中的前言,他自己没有写出这些构成《非此即彼》(他将之称为A和B的文稿)的文稿,而是在一张从旧货商那里买的旧文书写字柜之中发现的。但这里所说的更像是指向《诱惑者的日记》中的作为前言的几页,之中A说,他自己不是这日记的作者,而是偷偷地在他的熟人约翰纳斯那里擅自抄录来的。可参看克尔凯郭尔:《非此即彼》上,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年。

    [247] 在我出版这稿子时]这一说法见证了克尔凯郭尔本来的计划:“In vino veritas”和“针对各种反对,对婚姻的不同看法”共同构成一部以《反面和正面》为标题的独立著作,第一部分的笔名作者为威廉·奥海姆,他也是第二部分的出版者。但是在出版前,克尔凯郭尔突然觉得要让“In vino veritas”和“针对各种反对,对婚姻的不同看法”与“无辜的-有辜的”一同出版。订书人希拉利乌斯成为了三个部分的合版的出版者。

    [248] 一个报应]原文中这“报应”是外来语“Nemesis”,源自希腊语,翻译出来是两个意思,一是“诸神的复仇,指一种惩罚性的公正,主要是针对不应得的幸福和傲慢”,一是希腊神话中负责复仇和惩罚的女神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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