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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册 第一章 成为主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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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还是说,在死亡中物质获胜了,结果人狗一般地死去,同时死亡却在死的瞬间通过垂死者关于死亡的观念而被消释。这里的难点还可以这样表述:是否生者根本不可能接近自己的死亡,因为他在实验时不可能与死亡足够接近而没有滑稽地充当自己实验的牺牲品;在体验过程中他是否无法实施任何控制,他从体验中学不到任何东西,既然他不可能从体验之中抽身且日后从中获益,他只会被困在体验之中。如果这里的回答是说,死亡不可能被纳入观念之中,问题根本没有完结。一个否定的回答,一个“不”,会跟一个肯定的回答一样被辩证地充分界定,只有孩子和单纯的人才会满足于“这可不得而知”的说法。(76)思考者希望知道得更多,当然不是肯定性的,他想知道的是根据假设只能否定地回答的东西,只是他想辩证地弄明白,这个问题必须用“不”字来回答,而且这种辩证的明晰性将把否定的回答置于与所有其他生存问题的关系之中,于是会产生很多困难。如果答案是“是”,则问题就会变成:何谓死亡,死亡对于生者意味着什么,关于死亡的观念将如何改变一个人整个的生命历程,而他为了思考死亡的不确定性,必须每时每刻都在思考死亡,以便让自己做好准备。接下来就是为死亡做准备的问题,因为人们再次要在死亡的现实降临和关于死亡的观念之间做出区分(这个区分看似会把我的准备工作弄得毫无意义,如果真正来临的跟我所准备的并不是同一回事的话;而如果它们是同一回事,那么我的准备————当其完结之时————就是死亡本身),因为死亡会在我开始准备的那一瞬间降临。接下来的问题是关于死亡含义的伦理学表达,以及战胜这死亡的宗教的表达。这里需要一个能够破解死亡之谜的字眼,需要一个具有法律效力的词,生者以之抗拒那个持续的观念,因为我们不敢如此公开地把缺乏头脑和健忘推荐为人生智慧。再进一步看,主体思考自己的死亡是一个行动。一个一般意义上的人,一个如书店老板索尔丁或者体系制造者那样走神的人在一般意义上思考死亡,这根本算不上是行动,它只是那种一般的东西,而这种东西是什么在根本上是不易说清的。但是,如果“成为主体”是一项任务,那么对于单个的主体来说,思考死亡就不是某种一般的东西,而是一个行动,因为主体性的发展恰恰在于,他于行动中穿透了关于他自身的生存的思想,也就是说,他实际上是通过现实化他所思考的东西而在思考着;结果,他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想,现在你要时刻警惕了,相反地,他每时每刻都在警惕着。现在一切都越来越主体化了,当事关发展主体性的时候,这再自然不过了。在此方面人与人之间的沟通看似趋向于谎言和欺骗,假如人们愿意的话;因为一个人只需说:我已经做了,我们就无法再向前了。好吧,那又怎样呢?假如他并没有真正做过呢?可这与我何干,这对于他本人才是糟透了。当事关客观事物的时候,人们更好控制。例如有人说,弗里德里希六世是中国的皇帝,那么人们会说这是谎言。(77)反之,如果某君谈论死亡,说他是如何思考死亡以及死亡的不确定性的,比方说吧,我们不能由此推出,他已经这样做了。确实如此。不过有一种微妙的方法可以获知他是否撒谎。人们就让他开讲:如果他是个骗子,那么就在他做出最为庄严的保证的时候,他就是在自相矛盾。这个矛盾不是直接存在的,不是的,当陈述本身没有包含对陈述直接道出的东西的意识的时候,矛盾才会出现。陈述可以在客观的意义上被理解为直接的,不过此人仅有一个缺陷:他在背书。[29]他流汗、拍桌子的现象并不能证明他没有在背书,而只是证明了,要么他愚蠢至极,要么他本人也秘密地意识到,他是在背书。换言之,背书会使人情绪波动是极其愚蠢的,因为情绪波动是内在的,而背书则是外在的,就像撒尿一样;试图通过拍桌子来掩盖内心性的匮乏,这是一种平庸的骗术。————看,当死亡以这种方式与主体的整个生命相关联的时候,尽管我在拿自己的生命冒险,我也远远没有理解死亡,更没有在生存的层面上实现我的任务。但是我思之又思,在书本中寻求指导————只是一无所获。[30]

    例如,不朽。在这方面我知道人们通常所知道的。我知道,有人接受不朽,有人不接受。至于他们是否真的不接受,这我就不知道了;因此我并没有生出与他们做斗争的念头,因为这样的一个程序在辩证的层面上十分困难,我需要假以时日才能从辩证的意义上搞明白,这种斗争是否具有真实性。我要搞清楚沟通的辩证法,当其被理解之时,是赞同这种行为,还是会将之转变为向空舞剑。(78)我要搞清楚,对不朽的意识是否是一个可教的学习对象,这种教导该如何辩证地与学生的条件相匹配;这些东西是否与学生的本性不符,结果教导变成欺骗————如果人们不能立刻意识到这一点的话,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教导就会转变成非教导。此外我还知道,有些人在黑格尔那里找到了不朽,有些人则没有找到。(79)我知道,我在体系中没找到不朽,因为在那里寻找不朽是荒谬的;在奇幻的意义上,所有体系化的思想都在永恒的视角下,就此而言,不朽在那里就是永恒。(80)只是,这种不朽根本不是人们所探询的东西,因为人们探询的是有死者的不朽,它不能通过揭示出“永恒是不朽的”这一点而得到回答,因为永恒当然不是有死性的,“永恒的不朽性”是一种同语反复和用词不当。我读过海伯格教授的作品《死后的灵魂》,而且我是连同曲日副主教的注释一起读的。(81)真希望我没这样做!一部诗作会使人们获得审美的愉悦,它不会要求那种根本性的辩证精准度,这种精准与学生有关,他们要在这种指导之下安排自己的人生。如果注释者强迫他人从诗作中发现诸如此类的东西,他没有使诗作受益。从注释者身上我或许可以学到某种我在阅读注释的时候并未学到的东西,如果曲日副主教在教义问答之中会怜悯我的话,他就会揭示出,一个人是如何在他以释义方式所企及的深刻性之上构建起自己的人生观的。(82)荣耀归于曲日副主教,仅仅从他那篇小东西里,我们就有可能构建出多样的人生观————只是我一个都整不出来。唉,这正是不幸之所在,我只需要一个人生观,不要多的,因为我并不博学。我还知道,已故的保罗·缪勒教授熟稔最新的哲学,直到晚年才意识到不朽这一问题的无穷困难,当问题被简单化的时候,当人们不再追问新的证明以及把张三李四的意见穿在一条线上,或者追问怎样把它们更好地穿在一条线上的时候。(83)我还知道,他在一篇论文之中试图澄清问题,这篇论文带有他对现代思辨思想的无奈的鲜明印记。这个问题的困难只有当其被简单化之时才会显现,其方式不同于训练有素的大学编外讲师对人、而且是抽象理解之下的一般的人的不朽的追问,不同于他们对一般的人、而且是奇幻地理解为人类的不朽的追问。这样一位训练有素的大学编外讲师的问答方式就像训练有素的读者所认为的,问题的答案必定会给出。一个可怜的、没受过训练的读者只会被这类考量弄得像个傻子,就像一场口试的旁听者,口试的问题和答案都已事先商了;或者像拜访一个讲私人语言的家庭的人,那家人仍然使用母语词汇,但却有着完全不同的理解。其结果是,在通常情况下,问题的答案很简单,因为实际上问题已经被更改了,但人们却不能据此否认他们回答了问题,而只会理直气壮地坚持说,问题并不是像它看上去的样子。老师要考丹麦史,当他意识到学生对此一无所知的时候,他立刻调转考试的方向,比方说,他询问另外一个国家与丹麦的关系,然后考问那个国家的历史;那么人们还能说这是在考丹麦史吗?当小学生在他们的课本上写下一个字并且加注说:“此处见101页”;而在101页上又写“见216页”;在第216页上又写“见314页”;直到最后写着:“愚人”。(84)那么,人们能理直气壮地说他们受益于此种指导吗?也就是说,变成愚人?有本书提出了关于灵魂不朽的问题,书的内容自然就是答案了。可是读者通读全书后确信,书的内容就是所有最智慧、最善良的人关于灵魂不朽的意见被穿在了一条线上。于是乎,不朽就成了所有最智慧、最善良的人关于不朽的意见。伟大的中国神啊,这难道就是不朽吗?(85)关于不朽的问题是一个学术问题吗?荣耀归于学识,荣耀归于能够处理关于不朽的学术问题的博学之士!问题是,关于不朽的问题在本质上就不是什么学术问题,它是一个内心性的问题,一个主体通过“成为主体”必须向自己提出的问题。从客观的角度这个问题根本无法回答,因为在客观的意义上不朽是无法探问的,既然不朽正是对发展的主体的强化和最高限度的发展。只有当人们正确地愿意成为主体之时,这个问题才能被正确地提出,那么它如何能够从客观的角度加以回答呢?这个问题根本不能从社会的角度给予回答,因为它在社会的层面上无法提出,既然只有愿意“成为主体”的主体才能抓住问题并且正确地发问:我会成为不朽的还是说我是不朽的?看吧,人们是可以在一些事情上携手的。例如,几个家庭可以共用剧院的一个包厢;三个单身汉可以共用一匹跑马,每人每隔三天骑一次。但是在不朽的问题上却不能这样,对我的不朽的意识只属于我自己,就在我意识到我的不朽的那一瞬间,我才是绝对的主体,我是不能与其他三个单身汉轮流成为不朽的。报刊订阅员要拿出一个数量可观的订阅名单,他们在通常的意义上想要不朽,他们不会从自己的麻烦中获得任何优势,因为不朽是一种善,它不会为可观的订阅数量所逼迫。不朽也不能在体系的层面上得到证明。这里的错误不在于证明,而在于人们不愿理解,从体系的角度出发,这问题整个就是胡说八道,因此,人们与其寻求进一步的证明,不如试着变得有点儿主体性。不朽是主体激情最为充沛的关切,证明就在这关切中。当人们体系化地保持前后一致的时候,体系化地从不朽之中进行客观抽象的时候,上帝才知道不朽是什么,或者说想去证明它意味着什么,或者说人们为之进一步费工夫出于何种固定观念。如果人们能体系化地把不朽高高竖起,像盖斯勒的帽子,所有过往的人都要冲着它脱帽致敬,这并不是不朽或者说对不朽有所意识。(86)体系为证明不朽付出的难以置信的劳作是在白费工夫,而且是个可笑的矛盾:想以体系的方式去回答一个其特质在于根本不能从体系的角度提出的问题,这就好比画一幅穿戴隐形铠甲的战神画像。这里的关键在于不可见性;对于不朽,关键则落在了主体以及主体的主体性发展之上。————单纯地说,生存主体不会探问普遍意义上的不朽。因为如是幻象根本不存在,他只会探问他的不朽。他会探问他的不朽,成为不朽的意义;他是该做点什么才能成为不朽呢,还是自动成为不朽;或者说他是不朽的,还是会变成不朽。在第一种情况下,他探问的是这一切是否有意义以及意义何在,如果他让一些时间白白流逝的话;他探问是否有意义重大或微不足道的不朽。在第二种情况下,他探问的是对他整个人的生存来说可能具有的意义:生命中至上的东西变成了欺骗,结果他所拥有的自由的激情只被分派给了低级的任务,它们与至上的任务无关,甚至都没有形成否定性的关系,因为就至上的东西而言,否定的行动仍然是最为艰难的行动。换言之,在饱含激情地、尽己所能地意愿做一切事情之后人们才体验到,至上的东西每时每刻使自己保持着对人们愿不惜一切代价而获得的东西的接受状态。这里要提出的问题是:在论及他的不朽的时候应该如何行事?怎样才能同时从无限和有限的立场出发并且在同一时刻将二者结合起来进行思考,而不是一会儿说东、一会儿说西?当事关每个字节的前后一致性的时候,如何使语言和所有的沟通方式与此相关联,从而避免一个小小的不经意的形容词或者一个喋喋不休的插入语干扰并且嘲弄这一切?可以说,那个地点在哪儿呢,那个可以谈论不朽的地点?因为他肯定知道哥本哈根有多少教堂讲坛,知道哲学系有两个教席,但是,那个无限性与有限性统一的地点何在?(87)在那里,他可以同时从无限和有限的角度谈论他的无限性和有限性,谈论寻找这么一个辩证地困难、但却必要的点究竟是否可能。这里要提出的问题是:作为生存者,他如何紧握对不朽的意识,而不让那种形而上的不朽观念靠近、并且把伦理性的不朽观念搅乱成一种幻象?因为在伦理的意义上,万物皆归于不朽,没有不朽,伦理只不过是风俗习惯;但在形而上的层面,不朽将吞噬生存,的确,70年的生存如同虚无,但是在伦理的意义上,这个“无”却无限重要。(88)这里要提出的问题是:不朽将如何改变他的人生?在何种意义上他应该持续地拥有这种意识,还是说或许他一劳永逸地思考一次就足够了?如果答案听上去真是这样的话,这答案所揭示的就是,论题还根本没有被提出呢,因为一劳永逸的不朽意识与那种一般的和普遍的主体相呼应,以之关于不朽的问题被奇幻地转变成荒谬可笑的东西,其反面同样荒谬可笑,当有人奇幻地涉猎一切而且无所不能之时,他们有一天忧心忡忡地问牧师,他们在彼岸是否真能跟现在一样————鉴于他们无法在此岸在两周之内保持同一,因此他们必须经历诸多变化。于是,不朽必定会成为一种奇特的变形,如果它能把所谓的非人的千足虫变成一种永远与自身保持一致的东西的话,而那正是“保持同一”的含义。他问,现在是否可以确定他是不朽的,这种不朽的确切性是哪一种,是否是他可以令其一劳永逸地被确定下来的确定性(他利用自己的一生照管自己的田地,娶一个妻子,安排世界史),而非那种非确定性,也就是说,尽管有诸种确切的东西,他却无法前进,因为问题甚至没有被理解。(89)如果他没有把他的生命用于成为主体,则他的主体性就成为了某种普遍意义上的不确定的东西,因此那种抽象的确切性也就成了非确切性。他问,如果他用自己的一生去成为主体,这种确定性每时每刻与之相伴,而非在与变化的持续关系之下变得辩证性地困难,生存就是变化,那么这种确定性会变成为非确定性吗?他问,如果“确定性将变成非确定性”是他所能企及的最高限度的话,是最好放弃这一切,还是把满腔激情置于非确定性之上,而且无限地、激情洋溢地与确定性的非确定性建立关系呢?后者是他在有生之年能够对其不朽有所知的唯一方式,因为他作为生存者是以奇妙的方式组成的,于是,不朽的确定性只能通过永恒确定地获得,而生存者不朽的确定性只能在非确定性中获得。————对于发问的生存主体而言,探问自己的不朽同样是一次行动,这一点当然不适用于那些走神的人,他们间或会探问普遍的不朽的意义,就好像不朽是人们偶尔为之的状态似的,好像发问者是什么普遍的东西似的。结果他会问,他作为生存者,应该如何行事以表达自己的不朽,他是否真能表达这不朽,迄今为止他对这个任务是满意的,这任务足以延伸至一个人的整个人生,既然不朽将会延伸至永恒。然后呢?然后,当他完成之时,通往世界史之旅也就开始了。现在的情况却是颠倒的,如今,人们首先从世界史出发,因此可笑的结果产生了,就像一位作家曾经注意到的那样,当人们一再求证普遍意义上的不朽的时候,对于不朽的信仰却越来越衰落。(90)

    例如,我应该感谢上帝给予我的好处,这话意义何在?(91)牧师说我应该这样做。我们都知道,只要用心于此,那些不满足于单纯者在生活中的卑微作为的人们就会有时间去照管世界史。为了使一切尽可能地容易,我甚至不反对这一切或许是要花些时间的,反之,我认为为了迁就牧师,我甚至无限情愿去做此事,结果我都不用去计算在我如牧师所认为的不情愿与通过牧师的训导而变得情愿之间所花费的时间了。于是我假定,我无限情愿地想去感谢上帝,别的不再多言。我不会说实情如此,不会说我确切地知道这一点,因为在上帝面前,在谈论自身时我总是带着不确定性,因为上帝是确切地知道我与他的关系的唯一者。在表达自己的神人关系时的小心翼翼之中已经包含了多种辩证规定性,如果没有这一点,一个人很可能会像众多关切世界史的人们那样,在谈论简单事物时处处自相矛盾。那么,我应该感谢上帝,牧师如是说;可是为什么呢?为了他所给予我的好处。太妙了!但是,为了哪一桩好处?想必是我能够洞察出它是一桩好处的好处。停一停!如果我感谢上帝给予我的好处,我能够洞察出那是一桩好处,那么,我就是在愚弄上帝,因为我与上帝的关系意味着,我应该改变自身从而与上帝相像,而非我改变上帝从而使其与我相像。我感谢上帝给予我的好处,我知道那是一桩好处;但是我所知的是有限的存在,于是我上前为上帝依我的观念而做出的自我调整而感谢上帝。不过,在与上帝的关系问题上我本应知道,我不会确切地知道任何东西,结果我也不知道这是否是一种好处————但是我仍然要感谢上帝所给予的我所知道的好处,某种我并不会知道的东西。然后呢?难道我要停止我的感谢,当落在我头上的东西在我可怜的、有限的理智看来是一桩好处的时候,我或许强烈地渴望过它,现在我得到它了,我欣喜若狂,觉得自己必须感谢上帝不可?并非如此。但是我必须铭记在心,我强烈渴望的东西毫无优点可言,而且也不会因为我实现了我的渴望而变成优点。于是,我的感恩将伴之以歉意,为了确保我荣幸地与之对话的是上帝,而非我的朋友和哥们儿安德森官员。(92)我羞愧地承认,那对我来说太诱人了,以至于我要请求原谅,因为我的感恩是情不自禁的。结果我要为我的感恩而请求原谅。这可不是牧师说的。于是,要么牧师想愚弄我,要么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要这位牧师还没开始关切世界史。在与上帝的关系方面我应该学会放弃我有限的理智,以及与之相伴的那种对我而言的自然的区分,为了能够在神圣的疯狂之中持续地感恩。持续地感恩,这是普遍的吗?是一劳永逸的吗?持续地感恩是否意味着,每年一次,在大斋节的第二个星期天的晚祷中,我会把“我应该持续感恩”牢记在心。(93)或许我还做不到这一步,如果我碰巧在那个星期天奇怪地感到格外抑郁的话,那么甚至那天我连这种理解也达不到。于是,感谢上帝这个原本简单的事情突然之间成了最为严峻的任务之一,它将持续我的整个一生。因此在我企及它之前,或许需要一点时间;若我达到了这一点,还有什么我该追求的更高的东西,以便放弃这一个呢?于是乎,当他的朋友,当他所爱的人忧心忡忡地望着他并且几近绝望地说:“不幸的人,瞧你必须遭受的这一切。”此时,那位对上帝心怀敬畏的人有勇气说:“亲爱的,你们都错了,落在我头上的是一桩好处,我自感要感谢上帝,只希望我的感恩会令上帝愉悦。在我达到这一步之前,当我如牧师所说去感谢上帝给予我的好处的时候,我应该心怀羞愧。”此处和所有地方(即无可计数的地方)所显现出的在人神关系方面的困难在于,它指向真正在上帝那里实现无限化的通道,它通过持续地感恩而完成,而牧师的布道词却华而不实。这种困难我只能用说教的方式加以表达:单纯的宗教个体的行为是直接性的,单纯的对宗教有所知觉者则首先通过幽默而为之(通过仔细的审视我发现,这幽默在于说,我必须为我的所为道歉————我把初级法院的命令和建议当成了最高的东西)。我不是说,他的宗教性就是幽默,而是说幽默是一个界限,他由此界定自己的宗教,如果他要对外宣布的话;这界限把他与直接性区分开来。这是一个转折点,达到这一点已经足够困难了,但是真正的宗教性的无限化会再次将之遗忘。不过,我无意说教,除非我已经习惯背诵或者敦促他人去背诵。

    例如,何谓结婚?我知道人们在这个方面通常所知的,我能够前往风流恋人们采摘花环的花园,我的花环像其他人的一样芬芳;我知道储藏室的位置,牧师从那里撷取布道词。(94)如果没有什么东西妨碍成为世界史的话,那么,好吧,就让我们开始。但是————仍然有一个“但是”,但是婚姻所传达的精神和肉体之间的中间点是什么?婚姻如何才能不成为一个停顿?它如何在精神的层面上成为一种祝福(因为“情爱何谓”只是对该问题的一个侧面的回答)?在情爱四处宣扬奇迹的同时,伦理如何具体地成为一项任务?作为生存的完满表现,婚姻何以并不总是完美的,并不总能带来满足感(除去对财务和诸如此类的东西的担忧所带来的干扰,它们不在这里的考虑范围之内)?这种满足感严肃地暗示着,我的精神是晦暗的,它未能清晰地如其所是地把握那个矛盾,即:不朽的精神成为生存性的。换言之,即使婚姻的幸福令人怀疑,人们至少不会赞扬不幸的婚姻,其痛苦与精神的痛苦毫无相同之处,后者在生存中正是“我作为精神而存在”的一个确定的标记。这里的问题在于,是否异教思想不再对婚姻念念不忘,是否关于婚姻的神学段落连同牧师们令人尊敬的润色————不论它们如今值一块钱还是一百块钱————是多样知识的杂凑,它有时察觉不到爱情中的困难,有时不敢说出来,有时察觉不到宗教中的困难,有时不敢说出来。的确,如果一个女仆希望我在她与男仆的婚礼上由我花钱请乐师,如果我负担得起的话,我一定乐意为之;如果我有时间的话,我会在婚礼之日与她共舞,与那些喜乐的人同喜乐,而她很可能并不需要更深的理解。(95)说我因为感到了那种需求就比她优越,这是一派胡言,它与我艰难的思路历程相去甚远。即使我找到了我所寻求的东西,我的善或许还不及一半。(96)但是,我感到我需要了解我正在做的事情,那种需求在胜利的巅峰得到了奖赏,即单纯者和智者关于简单事务的知识之间的那个可笑的微小差别————单纯者知道,而智者知道他知道,或者知道他不知道。的确,每一个能单纯而真诚地说他并不需要那种理解的不必自责,干扰他的人有祸了,他不愿把上帝一个一个地要求每个人的东西移交给上帝。是的,一个因其幸福而谦卑且快乐的人真诚而谦逊地认为,人类绝非始自于他,但他却满怀信任跟随人类的脚步,因为爱情促使他“谦卑地面对上帝,屈从于爱情王者般的尊严”,但却没有赋予他在满足中理解何谓尘世幸福的权利。(97)他的确令人尊敬,而那个冒险发动思想的战争、并且将其危险和可怕倾泻在他在婚姻中感受到的温馨的安全感之上的人有祸了。但是,当浮夸言辞满天飞的时候,当人们以世界史的和体系的方式戏弄上帝的时候,当牧师迅速地把自己的袍子翻转过来以使它看上去像教授的外衣的时候,当人们四处宣讲“直接性被扬弃了”的时候,这并不会激怒上帝,如果人们询问那些贤能之士他们关于简单事务的知识的话。(98)我读了法官在《非此即彼》和《人生道路诸阶段》中关于婚姻的论述,我读得很仔细。(99)我毫不惊奇地发现,很多与世界史和人类的未来和睦相处的人都强烈反对寻找问题的答案,他们首先会把问题弄得如此困难,然后才去寻求一个解释。我不会为此责怪法官,也不会责怪他对婚姻的热切之情,不过我认为,假设我能够抓住他,如果我在他耳边轻声耳语一个小小的秘密,那么他会承认,困难依然存在。

    我们再举几个例子。例子我有的是,我想要持续多久就能持续多久,它们够我使一辈子的,因此我无须转而求助于天文学或者兽医学。而且,这些例子都是轻松的。如果我们在更严格的意义上探问宗教,事情会变得困难得多,宗教意义上的解释不在于内在性地进行无限化,而在于对悖论有所意识,而且要时刻紧握悖论。最可怕的解释就是那种把悖论清除掉的解释,因为悖论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宗教与生存者的关系的一种暂时形式,而是由“他是生存者”这一点本质性地加以限定的,因此那个把悖论清除掉的解释也以奇妙的方式把生存者转变成了某种奇幻的存在,它既不属于时间亦不属于永恒,这样的存在不是人。我们就举些例子吧。接下来呢,接下来会是什么?什么都没有,绝对什么都没有。的确是我在不断地说,在单纯者和智者关于简单事物的知识之间仅有可笑的微小差别,即单纯者知道,而智者知道他知道,或者知道他不知道。尽管如此,还是有些东西随后而至。对于世界史有所踌躇难道不是最好的吗,如果关于简单事物的知识就是用这种方式连贯起来的话?我不再多说什么了,那些贤能之士对此或许已经了解得足够多了,他们应该可以一劳永逸地完成所有的任务,而这些任务的关键在于,它们本应用一生的时间来完成。噢,那些为世界史做了那么多事的宝贵的思想家们,他们也该记得我们这些小人物,就我们感到需要理解这一点而言,我们不是纯粹的单纯者,只是我们很受限制,结果我们尤其需要理解那些简单的东西。

    这就是我试图理解自身的方式。尽管我的理解贫乏,产出微薄,但我用下决心满怀激情地借助我的理解去行动这一点来弥补。或许,归根结底,比之于所知甚多、但却无所拥有————因为我本人已经不可思议地变成了某种奇幻的主体——客体的东西,这才是更健康的食谱:即理解甚少,但却在无限的背景下以激情的无限可靠性拥有这种理解。如果我在面对人及其评判的时候比在面对上帝及其评判的时候更容易感到羞怯;如果我怯懦地、不光彩地询问,面对人的哪种羞怯会比面对上帝时所要求的羞怯对我更有诱惑力,我会认为这是可耻的。那些人到底是何许人,那些我们会害怕的人?或许是几个天才,一些文学批评家,以及人们在大街小巷见到的人?1845年前难道没有人活着吗?那些与上帝相比的是何人?他们的喧闹对精神的焕发与那种存在于每个人身上的孤独源泉的甘美相比算得了什么?上帝就栖居于那甘泉之间,万籁俱寂之时,那甘泉便是深沉的寂静!与永恒相比,我与人相处的半个钟点只不过是短暂的一瞬间。或许他们会在永生之中寻找我?牧师肯定地说,我们会再见,但是,这适用于所有在路上碰到的熟人吗?(100)我认为不会。假设存在着一道分界线,假设我站错了位置,那么毫无疑问我会被他们的团体排除在外;假设我站对了位置,那么我很可能属于另一个阶层;假设永恒十分空旷,我甚至根本看不到可敬的牧师,他好心地保证我们能够再次相遇。但是,我有祸了,如果上帝依照我的内心来评判我的话,我虚妄地想成为体系化的和世界史的人,我忘记了生而为人意味着什么,由此忘记了他是神意味着什么,那我就有祸了!我在时间之中有祸了,而如果他在永生之中找到我,情况会更糟!他的评判是最终的,唯一的;他的共知是无可逃避的,因为它贯穿于并通过我意识当中最微小的活动发生作用,它与自身最隐秘的联系;他的在场是永恒的同时性————我本该敢于因他而羞愧!

    听上去这几乎是严肃的了。只要我敢于向幻觉和启示求助,求助于我脸发红的事实,多数人都会把它视为严肃而不是血往上涌。正如苏格拉底活着的时候,时代要求他面对陪审团号啕大哭恳求开恩————那样他就会被裁定无罪,而当今时代的要求是,人们呼喊号叫着世界史和体系,宣称自己就是众人所期待的人物。不过我没有奇迹可以求助,那可是鹿跃博士的幸运!(101)根据他自己所写的生动报告,在复活节的早上,他在汉堡的斯翠特旅馆因一桩奇迹(尽管没有侍者注意到任何东西)而成为黑格尔哲学的追随者————一种宣称没有奇迹存在的哲学的追随者。(102)奇妙的时代标记!如果这人不是人们所期待的哲学家,那他是何许人呢?他知晓时代的要求,正如他所做的。这个奇妙的时代标记,比保罗的皈依更为壮丽且意味深长;因为保罗是因一桩奇迹皈依了一种自我宣称为奇迹的信条,他的皈依更直接,而因一桩奇迹皈依了一种宣称并无奇迹存在的信条,这种皈依是令人尴尬的。(103)奇迹发生在复活节的早晨。对于这样一位诗性的主人公和这样一个诗意的复活节早晨,年份和日期完全无关紧要,它完全可以是歌德的《浮士德》中的那个复活节早晨,尽管这两位同时代人————鹿跃博士和歌德《浮士德》当中的浮士德————达到了完全不同的结果!(104)谁敢冒险去解释那个奇迹!这一切变得极其神秘,即使人们认为,那一年的复活节来得要早些,比如说,在四月一号,因此,在成为一名黑格尔主义者的同时,博士也成了愚人。(105)而根据诗学,这正是对想浪漫地美化对黑格尔哲学的皈依的恰如其分的诗学补偿,只是黑格尔哲学的优点在于方法,因此它是反对浪漫主义的。

    看,我是不会服务于一桩奇迹或者其他什么意义重大的东西的;我还真做不到。我要请求每一位敏感的人,远的近的,城里的城外的,并使他们确信,我更愿意以这种方式来满足时代的需求,即对我来说,真理是最宝贵的。这里,真理完全不同于奇迹,因此前述就不该是关于一桩最无聊的事件的奇迹般的和奇妙的故事,那事件因而也不会发生在西边那个偏远且不为人知的小城————汉莎城汉堡,很少有游人会到那里。(106)

    应该是四年前吧,我突发奇想,想试着当一把作家。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星期天,完全正确,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如往常一样坐在弗里德里希花园的露天咖啡座。(107)那是个美妙的花园,孩童眼中的魔力花园,国王携王后就住在那里;那个可爱的花园,年轻人在平民的娱乐中幸福地消遣;那个友善的花园,成年人在对世界以及世界的意义的忧思满腹的升华之中感到惬意,那里,皇室令人忌妒的荣耀仍然存在————那是皇后对已故国王的回忆。(108)我就坐在那里,如同往常一样,抽着我的雪茄。遗憾的是,在我片断式的哲学努力的开端与那位诗性的主人公的奇迹般的开端之间,我所能找到的唯一共同点就是:它们都发生在一个公共场所。(109)此外没有任何共同之处,尽管我是《哲学片断》的作者,但是我无足轻重,仍然处于文学圈之外,甚至都没有被纳入文学订阅计划之列,老实说也没有获得一个有意义的位置。(110)

    我做了十年学生。尽管从不懒惰,但是我之所为不过是一种光彩夺目的不作为,一个我至今仍然偏爱的工作,我甚至还有一点儿天才。一天中我读很多书,其余时间我都用来闲着和思考,或者思考和闲着,但是只是到此为止。我创造的萌芽被用于日常生活,在其青涩之时就被消耗掉了。一种不可言说的劝服的力量既强烈、又狡黠地将我攫住,我被这种劝服的力量俘虏了。这种力量就是我的懒散;它不像爱情热烈的渴望,亦不像激情强烈的动力;它更像一位能够抓住人心的妇人,与她相处的男子感觉非常好,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想过结婚。还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尽管我对生活中的舒适并非不熟知,但是在所有的舒适之中,懒散是最为舒适的。

    于是我就坐在那里,抽着雪茄,直到我陷入沉思。我只记住了这些想法:你年岁渐长,我对自己说,你是成年人了,但却一无是处,且没有真正的事业。相反,你在文学界和生活中见到的都是名流的名字和身影,那些宝贵的和被称赞的人们,卓越的或是为人所议论的,为数众多的时代的恩人,他们知道如何通过把生活变得日益简便而使人们受益————有些人用火车,另一些人用公共马车和蒸汽轮船,还有一些人用电报,另一些人用简明易懂的调查报告以及关于所有有价值的东西的简明出版物。(111)最终,这些真正的时代恩人,他们以体系的方式在思想的力量的帮助下把精神的存在弄得越来越简单,且越来越有意义。那么,你在做什么呢?正当此时,我的自我省察被打断了,因为我的雪茄燃尽,我要点上一支新的。于是我重新抽上雪茄,突然,一个念头跃入我的心灵:你必须要做点儿什么,但是,既然你有限的能力不可能使事情变得比目前简便,那么,你就应该怀着同样的仁慈热情承担起把事情弄得更困难的责任。这个念头使我异常愉悦,它也使我受到了恭维:我会因自己的努力比别人更多地得到整个教区的爱戴和尊敬。(112)换言之,当人们一致地用尽各种办法使事情变得日益简便的时候,只有一种危险是可能存在的,这危险就是:简便过于巨大,结果一切都变得过于容易。因此,只有一种缺乏尚存,尽管它尚未被感觉到,即困难的缺失。出于对人类的爱,出于对我尴尬处境的绝望————我一事无成,无法使事情变得比现在更简便;出于对那些使一切变得简便的人们的真正的兴趣;我把这一点理解成我的任务:四处制造困难。对我而言尤其奇怪的是,这一点成为我的任务可能最终要归功于我的懒散。与阿拉丁完全不同,他靠好运发现了神灯,我认为是我的懒散适时地阻止我欣然地使事情变得简便,并且逼我去做剩下的唯一的事情。

    于是,我冲着那个被赞扬的崇高目标努力奋斗————除非我会被嘲笑,或者也许被钉上十字架。因为凡是高喊“好!”的人,也会高喊“让他去死!”,还有“钉他十字架!”,而且这么做甚至都没有违背他的本性;相反,他在本质上是忠于自己的————作为一个狂呼乱叫者。(113)即使我的努力未能得到认可,我仍然意识到,它与其他人的努力同样高贵。当宴会上的客人已经酒足饭饱之际,有人想把更多的菜肴端上桌,另一个人则备好了催吐剂。只有前者明白客人的需求,这当然是正确的;不过我倒是想知道,后者是否不敢说出他心中所想的客人们可能的需求呢?

    从那一刻起,我在这项工作中找到了自己的娱乐,我是说,这工作对我来说是娱乐性的,这项准备性的和自我发展的工作,因为迄今为止,我的成果只是一本小小的《哲学片断》,而且我并未由此找到我的谋生之道,因为书是我自己出资出版的。(114)不过我不敢奢求人们为把事情弄得困难而出资,那样其实是在困难之上再加一重新的困难。我们吃药的时候,总是习惯于尝到些甜头。(115)对于这一点我根本没有误解,即如果我能客观地肯定我所开药方的疗效(作为一个主体性的作家,我自然不会这样),而且这疗效并不单单取决于使用方式,以至于使用方式实际上就是药;那么,我会成为第一个向我的所有读者————不论男女老幼————承诺一种合理奖赏的人;或者为我的读者开启一个前景,让他们参加品位高尚的礼品抽奖活动,以此为他们注入力量和勇气来阅读我的小册子。(116)如果那些使事情变得简便的人有朝一日洞悉到,他们实际上是受惠于我所提出的那一点点困难的,洞悉到简便不应该成为一片死寂;如果他们为我的努力所传达出的意义所推动和感动,或许这努力与他们自身的努力相调和,他们决定秘密地用金钱来支持我,那么这些钱将会高兴地被接受,而我将承诺一种牢不可破的沉默:即没有一个我们共同从其身上获利获益的人会知道这里真正的关联。

    人们很可能会发现,这个展示与一名主体性的作家是相适应的。更引人注目的是,一个体系制造者借助奇迹成为体系的追随者,当他用这样的故事来娱乐我们的时候,这件事似乎指示着,他体系化的生活和职业与体系没有共同点————体系是从无开始的。

    注释:

    (1)“请原谅这个说法”原文为拉丁文sit venia verbo。

    (2)典出《路加福音》15∶1——7。耶稣说,假如有人有一百只羊但丢了一只,他会把99只羊放在一边去找那只丢了的羊,直到找到为止。他说:“我告诉你们,一个罪人悔改,在天上也要为他欢喜,较比为九十九个不用悔改的义人欢喜更大。”

    (3)由牧师宣布婚姻预告是丹麦法律的规定,1685年颁布的《丹麦和挪威教堂礼仪》(Kirke-Ritual for Danmark og Norge)中就有此规定,克尔凯郭尔生活的时代使用的是该书1762年的版本。

    (4)“主人公”对应于原文en Helt,在西文中兼有“英雄”和“主人公”的意思。

    (5)黑格尔在《哲学史讲演录》中划分了“东方世界”(Die orientalische Welt)、“希腊世界”(Die griechische Welt)、“罗马世界”(Die römische Welt)和“日尔曼世界”(Die germanische welt)。

    (6)“道路与真理”语出《约翰福音》14∶6。

    (7)关于“理念变成历史”的说法,参《哲学片断》中的“间奏曲”。

    “具体地”原文为拉丁文in concreto。

    (8)此处的“智者”(en Sophist)无法确定究竟指何人。有可能指西塞罗,他说发现了一份羊皮纸手抄本《伊利亚特》,它非常之小,可以放进果壳中。还可能指莎士比亚《哈姆雷特》第2幕、第2场哈姆雷特的著名对白:“上帝啊!倘不是因为我总作噩梦,那么即使把我关在一个果壳里,我也会把自己当作一个拥有无限空间的君王的。”

    (9)“附属物”原文为拉丁文Accessorium。

    (10)“转向另一类”原为希腊文metábasis eis állo génos。这里的“逻辑学家”原文为Syllogistiker,直译应为“三段论逻辑学家”。

    (11)“每个人都是无用的仆人”语出《路加福音》17∶10。耶稣对门徒们说:“这样,你们做完了一切所吩咐的,只当说:‘我们是无用的仆人,所做的本是我们应分做的’。”

    (12)在《使徒行传》1∶16——17中,彼得对众弟兄说:“弟兄们!圣灵借大卫的口,在圣经上预言领人捉拿耶稣的犹大,这话是必须应验的。他本来列在我们数中,并且在使徒的职任上得了一分。”

    (13)“尽全力”原文为拉丁文pro virili,本应为pro virili parte。

    (14)“神的本质就是爱”语出《约翰一书》4∶8:“没有爱心的,就不认识神,因为神就是爱”。

    (15)“神性的疯狂”(det guddommelige Vanvid)指柏拉图《斐德若篇》(244a——245b,256,265b)中所提到的“迷狂”(mania)。对话中讲到三种不同形式的“迷狂”:预言式的、宗教的和诗性的。参朱光潜所译《柏拉图文艺对话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95年版,第117——118页。

    (16)“天命”原文为Styrelsen,英译本写为大写的Governance。译者认为,此处应理解为guddommelige Styrelsen,即“天命”、“天道”、“上帝的安排”的意思。

    (17)丹麦诗人奥伦施莱格尔(Adam Oehlenschläger)在《一千零一夜》故事的基础上撰写有童话诗剧《阿拉丁神灯》(Aladdin,eller Den forunderlige Lampe)。

    (18)此处及随后的“但是”原文写为德文aber。

    (19)“如海边的沙不可计数”(utallige,some Havets Sand)语出《创世记》22∶17,耶和华说:“论福,我必赐大福给你;论子孙,我必叫人的子孙多起来,如同天上的星,海边的沙”。类似的句子还可参《列王纪上》4∶20;《耶利米书》33∶22;《罗马书》9∶27。

    “我数了人的头发”(tæller et Menneskes Hovedhaar)语出《马太福音》10∶30,耶稣对门徒们说:“就是你们的头发也都被数过了”。

    (20)唐·吉诃德是西班牙作家塞万提斯的同名小说中的主人公。

    (21)“尼斯小精灵”(Nisse)斯堪得纳维亚民歌中的神话人物,主要与冬至和圣诞有关。

    (22)此处的“作家”指克尔凯郭尔《人生道路诸阶段》(Stadier paa Livets Vei)的化名作者Fracter Taciturnus。七万这个数字或许受到黑格尔在《哲学史讲演录》中所说的印度天文学中近乎神秘的数字的启发。“寻”是1907年米制引入丹麦、继而1916年废除旧度量衡之前丹麦的官方度量单位,1寻=1.88米。

    (23)“世界史就是对世界的审判”原文为德文 die Weltgeshichte ist das Welt-gericht,出自席勒写于1784年的诗作《忍从》(Resignation)。在钱春绮的汉译本中,这句话被译为“最后审判总结一部世界史”。“如果摘下二者中的一枝花,/另一枝就得放弃。/不能信者,就享乐。这句古话/像世界一样永久。能信者,克制吧!/最后审判总结一部世界史。”见《席勒诗选》,钱春绮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年版,第10页。

    (24)“撒罗门王和制帽商约扬是有差别的”语出丹麦剧作家、黑格尔主义哲学家海伯格(J.L.Heiberg)写于1825年的闹剧《撒罗门王和制帽商约扬》(Kong Salomon og Jørgen Hattemager)。《哲学片断》“前言”曾引用此典。

    (25)“起舞的鹤群中的麻雀”(en Spurv i Tranedands)是对俗语Det er ikke for Spurv at komme i Tranedans(麻雀不应该加入鹤舞,即人不应该攀高枝儿)的戏仿。

    (26)此处的“遮羞布”是对原文“无花果树叶”(Figenblad)的意译。典出《创世纪》3∶7,亚当和夏娃吃了智慧之树的果子后,眼睛亮了,知道自己赤身露体,便用无花果树叶为自己编了裙子。

    (27)“屈从重力定律”原文为德文knechtisch dem Gesetz der Schwere,语出席勒的诗作《希腊的群神》(Die Götter Griechenlands)。在钱春绮汉译本中,这句话被译为“屈从铁一般的规律”。这段诗为:“被剥夺了神道的这个大自然,不复知道她所赐与的欢欣,/不再沉迷于自己的妙相庄严,/不再认识支配自己的精神,/对我们的幸福不感到高兴,/甚至不关心艺术家的荣誉,/就像嘀嗒的摆钟,死气沉沉,/屈从铁一般的规律。”见《席勒诗选》,钱春绮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年版,第23页。

    (28)“素材”(det Stofartige)指历史的、经验的现实素材;“质量”(Mas-seagtige)指物体中所含物质的量。

    (29)“必须禁绝恶”出自普鲁塔克的论文《论控制怒气》(De cohibenda ira),其中引用希腊自然哲学家恩培多克勒的话。此处在“必须禁绝恶”后还附有希腊文nēsteûsai kako′tētos。

    (30)“伦理首先在世界史中具相化”是黑格尔在《历史哲学》(Philosophie der Geschichte)和《法哲学原理》(Grundlinien der Philosophie des Rechts)中展开的观点。

    (31)魏瑟(J.H.Wessel)的喜剧叙事诗《斯黛拉》(Stella,1785)中有这样的句子:“为了钱疯狂的德国人什么事不干?”

    (32)“先知”、“深遂的眼睛”可能指格伦德威。

    借助咖啡渣和扑克牌是两种常见的算命方式。

    (33)①根据1812年12月颁布的丹麦皇家决议,当局有权把那些已过行坚信礼的年龄但却未行此礼、并且表现出不愿接受必要教育的人送进“感化院”接受教育并行坚信礼。当时生活在日德兰半岛的吉普塞人被大量收容进位于维堡的感化院(Vi-borg Tugthus)。但克尔凯郭尔在文中没有用Forbedringshuset(感化院)一词,而是用Straffenstalt(监狱)。

    ②英译本对克尔凯郭尔文本的段落划分做了自己的处理,常常把很长的段落划分成更短的段落。绝大多数重新划段不影响理解,尽管有损文本的完整性,但此处从“最后”开始的重启段落,却武断得没有道理。

    (34)当法国国王亨利四世被问及他使用多少国内税收的时候,他回答说:“想用多少用多少。因为我爱我的臣民,所以我想向他们要求多少就要求多少。不过我希望,如果上帝仍将维持我的生命,我将使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的王国内不会找到一个农夫,不会在星期天至少在他们的锅里有一只鸡。”见卡尔·贝克尔(Karl Friedrich Becker)的《世界史》(首版于1822——1829年)。

    (35)文中所提的“那次盛大的餐会”出处不明。

    (36)“踩风箱的人”(Bælgetræder)是直译,指“并非独立构想或提出某事的人”。

    (37)“一杯白开水”(et Glas Vand)语出法国戏剧家斯克里博(A·E·Scribe)的同名喜剧,1841年6月29日在丹麦皇家剧院首演,至1845年12月22日共演出30场。该剧讲的是安妮皇后的亲信马尔博洛公爵夫人误把一杯白开水洒在了皇后的裙子上,结果导致皇后推翻马尔博洛公爵的故事。

    (38)①黑格尔把苏格拉底视为理念在时间中展开时的一个确定的、必然的因素,称苏格拉底是具有世界史意义的人物,是精神本身的一个主要转折点。参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第二卷,贺麟、王太庆译,商务印书馆1997年版,第39——109页。

    ②关于苏格拉底母亲和妻子的情况参第欧根尼·拉尔修《古代贤哲言行录》;关于他父亲及预言一事参普鲁塔克的论文《论苏格拉底的天才》。

    关于苏格拉底被陪审团判处死刑参《申辩篇》(36a)。

    (39)“沉思”原文写为拉丁文Ad se ipsum,意为“给自己”,它是罗马皇帝马可·奥勒留·安东尼乌斯(121——180年)用希腊语写成的通常被称为“沉思录”的著作的拉丁语形式。这段逸事可参《沉思录》,何怀宏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1年版,第108——109页。

    (40)色诺芬(Xenophon,公元前430——前355),希腊战士、历史学家和作家,曾撰写四篇苏格拉底式的对话,但此典未查明出处。

    (41)“神”原文为Guden,不同于基督教“上帝”(Gud)。

    (42)①“根据内在价值”原文为拉丁文valore intrinseco。此语源于对硬币的外在价值(valor extrinsecus)和内在价值(valor intrinsecus)的区分;前者由国家规定,后者则由铸成硬币的金属本身的价值所决定。

    ②毛那毛塔帕(Monomotapa)是位于东南非洲(今天的津巴布韦和莫桑比克)的帝国,在15至18世纪时被广泛谈论,常常用来指具有高度异域色彩的国度,但却以讽刺为目的。黑格尔并未提及该帝国。

    (43)《圣诞义卖》(Jule-Stue)是贺伯格发表于1724年的喜剧,文中讲的是第12幕的情节。学校老师向老杰罗尼慕斯论证开设圣诞义卖的合法性,他说:“就像生活在阿拉伯的凤凰,她独自生活一千年,一旦产下子嗣,立刻自焚,因为她不愿与同类一起生活。相反地,我们人类跟那种野蛮动物无关,我们应该聚集在一起取乐。”杰罗尼慕斯被打动,同意开办圣诞义卖。剧名Jule-Stue相当于Christmas Bazzar,英译本题为Christmas Party。

    (44)①“犹如疾风劲草一般”是对丹麦谚语det går som kæp i hjul的意译,直译为“快得好像所有的轮子都跑起来了”。

    ②“那方法只接纳了一个中国人”指黑格尔在《哲学史讲演录》中对中国哲学家的介绍,但实际上黑格尔不只提到了一个中国哲人,而且讲到了孔子、易经哲学和老子。

    ③普鲁士的首都柏林是黑格尔主义者的要塞。

    ④“背负十字架的人先得到祝福”是对丹麦语谚语 Den,der har Korset,signer sig selv først的直译,其意相当于“近水楼台先得月”。

    (45)“自由领地”是对丹麦语Markfred的意译,该词原指把自己的土地开放给其他人的牲畜使用。

    (46)“把牲畜从圣地赶走”典出《约翰福音》2∶13——16。逾越节将近,耶稣上耶路撒冷,他看见殿里有卖牛、羊、鸽子的,还有兑换银钱的人,于是耶稣就拿鞭子把牛羊赶出殿去,推翻了兑换银钱的人的桌子,又对卖鸽子的人说:“把这些东西拿去!不要将我父的殿当作买卖的地方。”

    (47)典出莎士比亚《亨利四世》第2幕、第4场。

    (48)“要加以证明的东西”原为拉丁文quod erat demonstrandum,“所需要的东西”为拉丁文quod desideratur。

    (49)典出《伊索寓言》“衔肉的狗”。一只狗衔着一块肉过河,看见了自己在水中的影子,以为是另外一条狗衔着块更大的肉。于是他放下自己的肉,冲过去抢那块,结果他原有的那块肉被水冲走了。

    (50)考福德(Hans Ancher Kofod)的《历史重要事件举要:为初学者所做》(Historiens vigtigste Begivenheder,fragmentarisk fremstillede for Begyndere),1808年于哥本哈根首次发行,后多次重印。

    (51)“与上帝的共知”(Samviden med Gud)指对上帝的知识的分享,这个表达和思想为神学家马腾森采用并发展。在《论人的自我意识的自主性》(Den menneskel ige Selvbevidstheds Autonomi)一书中,马腾森把“共知”(samviden)理解为“良知”(samvittighed)的一种更广泛的形式。马腾森的观点与德国神学家鲍德尔(Franz von Baader)相关,后者认为上帝的知识是原初性的、原型性的,而人类的知识只是印象,它源于上帝且是对上帝知识的分享(Samviden,Medviden,conscientia)。

    (52)这段文字中的“目的”原文为希腊文τελο。

    (53)语出《马太福音》22∶32,“神不是死人的神,乃是活人的神。”

    (54)“戏中戏”原文为拉丁文Drama Dramatum。

    (55)“因树木而看不到森林”是对丹麦谚语ikke kan see Skoven for lutter Træer,意指“忽视了眼前的东西。”

    (56)“真实性”原文为Realitet。

    这段文字后面的空行为原文所有。

    (57)这里的“智者”原文为den Vise,即“有智慧的人”;而哲学史上的希腊“智者”(Sophists)本书译为“诡辩论者”,以示区分。

    (58)根据1814年7月29日的一项法令,父母或监护人有义务令其子女或被监护对象从6岁开始接受教育,直到行坚信礼。

    (59)指普鲁塔克的论文《论道德的善》(Ueber die moralische Tugend)。

    (60)类似的话可见路德写于1538年的文章《对〈约翰福音〉第14、15、16章的解释》(Auslegung des vierzehnten,funfzehnten und sechzehnten Capitels St.Johannis)。文中这样写道:“Aber wenn ich für mich selbst mit Gott reden und beten soll,da sind so bald hundert tausend Hinderniße,ehe ich dazu komme.Da kann der Teufel allerley Ursache in Weg werfen,und auf allen Seiten sperren und hindern,daß ich hingehe und nimmer da-ran gedenke.”

    (61)关于扮演哈姆雷特的演员具体为何人不详。但可能指英国著名性格演员David Garrick(1717——1779),他在1742至1776年扮演哈姆雷特。

    (62)“充足的量”原为拉丁文quantum satis。

    (63)“罗得的妻子”典出《创世记》19∶15——26,两位天使在摧毁所多玛之前,摧罗得带着妻子和两个女儿逃走,罗得迟疑不决。因为耶和华怜恤罗得,两位天使就拉着罗得和他的家人的手,把他们领出城,安置在城外。天使嘱咐他们要拼命逃生,不得回头看。但是罗得的妻子回头望了一眼正被毁灭的城市,结果她变成了一根盐柱。

    (64)“关于树的寓言”典出《士师记》9∶8——15。约坦站在基利心山顶上,向众人(示剑人)高声说:“有一时树木要膏一树为王,管理他们。就去对橄榄树说:‘请你做我们的王。’

    “橄榄树回答说:‘我岂肯止住供奉神和尊重人的油,飘摇在众树之上呢?’

    “树木对无花果树说:‘请你来做我们的王。’

    “无花果树回答说:‘我岂肯止住所结甜美的果子,飘摇在众树之上呢?’

    “树木对葡萄树说:‘请你来做我们的王。’

    “葡萄树回答说:‘我岂肯止住使神和人喜乐的新酒,飘摇在众树之上呢?’

    “众树对荆棘说:‘请你来做我们的王。’

    “荆棘回答说:‘你们若诚诚实实地膏我为王,就要投在我的荫下;不然,愿火从荆棘里出来,烧灭利巴嫩的香柏树。”

    (65)“好事之徒”(den Stundesløse)语出贺伯格的同名喜剧,本书第一部曾出现过。

    (66)“有权的人”原文为Magthaver。

    (67)“在火车上”原文为德文auf der Eisenbahn。

    (68)“拿破仑随身携带毒药”之说出处不明。

    “朱丽叶服毒自杀”的情节出自莎士比亚悲剧《罗密欧与朱丽叶》(1597)第4幕、第3场。

    (69)斯多噶主义视自杀为出路,塞涅卡、马可·奥勒留都称颂过自杀。基督教传统对自杀持否定态度。

    (70)根据1762年版的《丹麦和挪威教堂礼仪》(Dannemarkes og Norges Kirke-Ritual),牧师的墓前颂词必须涉及如下内容:“原罪,它作为通往死亡的首要原因;对死亡的准备;基督对死亡的解救;复活;关于天堂、福祉以及死后的生活。”牧师还可以就死者的生平进行颂扬或者批评,整个演讲要在一小时之内完成。

    (71)衣服上有“天鹅绒饰料”的人指主教以及参加神学博士论文答辩的人。

    (72)这里不清楚到底指的是著名的书店老板和创始人撒罗门·索尔丁(Salomon Soldin,1774——1837),还是他的兄弟哈特威·索尔丁(Hartvig Soldin),后者拥有一家古旧书店,并且有受学生戏弄的逸事流传。

    (73)“当他早上起床时,他并不知道他死了”的说法出处不明。

    (74)楷体的“为自己”和随后的“独自一人”所对应的都是丹麦语短语for sig selv。该短语既有for oneself的意思,又有alone,by oneself的意思。英译本取与丹麦语介词对应之便,未加区分地将之译为for oneself。

    (75)“狄德里希·曼申史瑞克回到家中”典出贺伯格的喜剧《惧内的狄德里希》(Diderich Menschen-Skræk,1731年)。剧中主人公名为Hans Frantz Diderich von Men-schen-Skræk(本文中写为Diderich Menschenschreck)是一个爱吹牛的官员,他背着老妻要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最终被老妻暴打一顿,暴露出了自己惧内的本性。Menschen是德语中的“人”,而Skræk在丹麦语中意为“害怕、惧怕”,故剧名可意译为《惧内的狄德里希》。

    (76)“这可不得而知”原文为德文das weiß man nicht。

    (77)弗里德里希六世(Frederik den Sjette,1768——1839),1808至1839年的丹麦国王。

    (78)“向空舞剑”原文写为Fægten i Luften,意为“无用的斗争”。此说暗合《哥林多前书》9∶26中保罗的话,保罗说:“所以,我奔跑不像无定向的,我斗拳不像打空气的。”

    (79)“是否在黑格尔体系中找到不朽”指针对黑格尔体系是否摒弃个体不朽的信念的讨论。

    (80)“在永恒的视角下”原文为拉丁文sub specie æterni。

    (81)海伯格《死后的灵魂》的全称应为“死后的灵魂:一出启示性的喜剧”(En Sjæl efter Døden.en apocalyptisk Comedie),1841年发表在《新诗》(Nye Digte)一书中。

    (82)副主教曲日(Eggert Christopher Tryde,1781——1860)自1838年起任哥本哈根“圣母教堂”(Vor Frue Kirke)的副主教一职。他撰写过对海伯格《新诗》一书的书评,其中他用了20多页的篇幅讨论《死后的灵魂》。海伯格判那些文化修养低的人进入乏味无聊的地狱,曲日副主教则加上了道德的视角,认为这类人可以在基督教的意义上获得拯救。

    (83)指保罗·缪勒(Poul Møller)教授的论文《对人类不朽的证明的可能性的思考》(Tanker over Muglighed af Beviser for Menneskets Udødelighed),发表于1837年,作者于次年逝世。

    文中所说的“把张三李四的意见穿在一条线上”可能指缪勒的批评意见:“近来,人们就不朽理论所乐于采用的最不科学的方法就是,将不同时代关于这一对象的书籍摘要结集出版。”

    (84)“愚人”原文为Aprilsnar,即在四月一日愚人节中上当受骗的人。

    (85)“伟大的中国神啊”(Ih,Du store chinesiske Gud)语出海伯格写于1831年的一出闹剧Kjøge Huuskors第19场。

    (86)“盖斯勒的帽子”典出席勒的戏剧《威廉·退尔》(Wilhelm Tell,1805)第一幕第三场,村民在经过残暴的总督盖斯勒竖起的帽子的时候,必须屈膝并脱帽致敬,以示对其统治的顺从。该戏未曾在丹麦皇家剧院上演。意大利作曲家罗西尼(Gioacchino A.Rossini,1792——1868)谱有同名歌剧,但没有上述情节。

    (87)“哲学系有两个教席”(der er to philosophiske Cathedre),指哥本哈根大学哲学系的两位教授西伯恩(F.C.Sibbern)和尼尔森(Rasmus Nielsen)。

    (88)“70年的生存如同虚无”与“人到七十古来稀”的旧观念相吻合。这里的“虚无”、“无”原文为Intet。

    (89)“照管自己的田地,娶一个妻子”可能指《路加福音》14∶18——20中耶稣“大筵席的比喻”。耶稣说有人大摆筵席,打发仆人去请客人入座。“众人异口同声地推辞。头一个说:‘我买了一块地,必须去看看。请你准我辞了。’又有一个说:‘我买了五对牛,要去试一试。请你准我辞了。’又有一个说:‘我才娶了妻,所以不能去。'”

    (90)“一位作家”指克尔凯郭尔《论忧惧概念》(Begrebet Angest)的化名作者Vigilius Haufniensis,即“哥本哈根的守望者”。

    (91)“我应该感谢上帝给予我的好处”并非确定的祈祷文,但在《提摩太前书》4∶4中有言曰:“凡神所造的物都是好的,若感谢着领受,就没有一样可弃的。”在《帖撒罗尼迦前书》5∶18中还有这样的句子:“凡事谢恩,因为这是神在基督耶稣里向你们所定的旨意。”

    (92)“哥们儿”是对Dusbroder的翻译,原文意指可以彼此用“Du-你”称呼的朋友。在“安德森”名字后的官职原文为Kammeraad,表示官阶制中的某个级别,为简便起见译为“官员”。

    (93)“大斋节的第二个星期天的晚祷”(anden Søndag i Fasten til Aftensang)是直译,表示因习俗而为之或很少为之。“大斋节”亦称“封斋节”,是基督教的斋戒节期。据《新约》记载,耶稣开始传教前在旷野守斋祈祷40昼夜。教会为表示纪念,规定“棕枝主日”(Palm Sunday,即复活节前一周的星期日)前的40天为节期。

    (94)“风流恋人”对应于Erotiker,英译为amorist。

    (95)“与那些喜乐的人同喜乐”语出《罗马书》12∶15:“与喜乐的人要同乐,与哀哭的人要同哭”。

    (96)“我找到了我所寻求的东西”可能暗指《马太福音》7∶7:“你们祈求,就给你们;寻找,就寻见;叩门,就给你们开门。”

    (97)①“足迹”原文为拉丁语impressa vestigia。短语在西塞罗著作中多次出现。

    ②“谦卑地面对上帝,屈从于爱情王者般的尊严”引自克尔凯郭尔的化名著作《人生道路诸阶段》中《对反婚姻的回应》(Adskilligt om Ægteskabet mod Indsigelser)一文,但字句有所改动。

    (98)牧师的法衣衬有假丝,而教授的外衣为真丝所制。

    (99)克尔凯郭尔引述的是自己另外两部化名著作:《非此即彼》下卷中威廉法官的书信《婚姻的审美有效性》(Ægteskabets æsthetiske Gyldighed),以及他在《人生道路诸阶段》中的《对反婚姻的回应》(Adskilligt om Ægteskabet mod Indsigelser)。

    (100)“我们再见”(vi sees igjen)指“在永生中相遇”的早期基督教义。明斯特在《对基督教义理论的考量》一书中曾经写道:“我们从他(基督)身上会找到忠诚的老朋友,我们与他们在此分离,那些先行一步的人,那些渐渐赶上来的人。”

    (101)“鹿跃博士”原文写作Dr.Hjortespring。根据《集释卷》,草稿中最初写为Dr.Marcussen,之后又改为Prof.Heiberg,而下面的逸事正是出自海伯格的自传,克尔凯郭尔最终将当事人姓名隐去。Hjortespring可以分解为Hjorte,即“鹿”和spring即“跳跃”,故意译为“鹿跃博士”。

    (102)海伯格在自传中以文学化的笔法讲述了他皈依黑格尔哲学的经过。海伯格在德国基尔大学任教时即受到黑格尔哲学的吸引。他曾在柏林住过两个月,其间,与黑格尔有过多次谈话。1824年夏天,海伯格从丹麦返回基尔时在汉堡逗留六个星期,他仍然攻读黑格尔哲学。有一天,他待在“英王旅店”自己的房间内,当“黑格尔的书在桌上,黑格尔在我脑海里”的时候,突然“被一种内心的幻觉所俘获,像一道闪电”,从此黑格尔体系中那些谜团般的东西迎刃而解。克尔凯郭尔所说的“斯翠特旅馆”(Streits Hotel)的名称以及“复活节的早上”并未出现在海伯格的自传当中,Streit是德语“争吵、争论、争辩”,“复活节早上”暗指四月的愚人节,这些都是为了达到讽刺的目的。

    (103)①关于黑格尔哲学认为不存在奇迹的观点,参黑格尔《宗教哲学演讲录》(Vorlesungen über die Philosophie der Religion)。

    ②关于“保罗的皈依”参《使徒行传》9∶1——9,其中讲到一个叫扫罗(Saulus)的人,他也叫Paulus即保罗,在行路将至大马色的时候,“忽然从天上发光,四面照着他,他就仆倒在地”,他听到了耶稣的声音,从此跟随耶稣。

    (104)歌德《浮士德》第一场“夜”,即指复活节的前夜。老浮士德在高拱顶的、狭窄的哥特式房间的书桌前,感叹自己皓首穷经,但仍感无法“拨开一切知识的迷雾”。他一会儿为自己与神肖似而自豪,一会儿哀叹人无法跟神肖似,人只能像“蠕虫”,在尘土中谋生,遭路人践踏而死。第一场结束时他听到了天使的歌声,唤起了老浮士德对青年时代的回忆,表达了他回归“大地”的心愿。第二场时浮士德遇到了以狗的形象显现的梅非斯特。参歌德《浮士德》,钱春绮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2年版,第27——51页。

    (105)“那一年的复活节来得早”明显是克尔凯郭尔的玩笑和讽刺,1824年的复活节首日为4月18日。

    (106)①“奇妙的”原文为德文wunderbar,用这个词很可能暗指假话大王明希豪森男爵名噪一时的书《奇妙之旅》(Wunderbare Reisen)。

    ②“汉莎城汉堡”(Hansestaden Hamborg)是对汉堡城的另一个称谓,表明汉堡城在历史上与北德城市联盟“汉莎联盟”(Hansaen,英语为Hanseatic League,也可以写为Hanse或Hansa)之间的渊源关系。“汉莎联盟”在13、14世纪的时候达到顶盛,如今德国最大的航空公司Lufthansa的命名即源于此。

    (107)“弗里德里希花园”(Frederiksberg Have)是弗里德里希城堡的花园,位于哥本哈根西门外3公里处,19世纪的时候免费向公众开放,成为哥本哈根市民夏季的重要休闲场所之一。花园有一处名为Jostys Pavillon的地方,建于1813年,是城堡宾客的避难处,自1825起为瑞士点心师Anton Josty接管,如今是哥本哈根一处有名的高档餐馆。

    (108)弗里德里希六世十分喜爱弗里德里希城堡,绝大多数时间都携王后Marie Sophie Frederikke(1767——1852)居住在此。1839年国王逝世后,王后每年夏季会在此居住,直到去世为止。

    (109)“那位诗性的主人公”(hiin poetiske Helt)在原稿中曾经有“海伯格教授”的名字。

    (110)“文学订阅计划”主要指海伯格的订阅计划,那些会以多卷册形式或连续出版的著作和期刊杂志,公众应该提前订阅,包括他自己主持出版的杂志Perseus。

    (111)①丹麦的第一条铁路线于1844年在霍尔斯坦开通。

    ②“公共马车”(Omnibus,拉丁语,意为“为所有人”),1842年哥本哈根始有公共马车。

    ③丹麦的第一条蒸汽邮轮始航于1819年,往返于哥本哈根与基尔之间,为其时的重大事件。至1851年,丹麦已有19条蒸汽轮船运行。

    ④“电报”为美国人莫尔斯(Samuel Morse)于1837年发明,至1846年才真正开始有意义。

    (112)“比别人更多地”(trods Nogen)根据丹麦文集释卷的注解译出,英译本则将之译为as much as anyone else。

    (113)①“让他去死”原文为拉丁文pereat。

    ②“钉他十字架”语出《路加福音》23∶21,民众冲彼拉多大喊:“钉他十字架!钉他十字架!”

    (114)“娱乐”和“谋生之道”在丹麦语中是同一个词 Underholdning,其动词underholde有两层意思:一为“娱乐”;二为“支撑”、“养活”。这成为此处文字游戏的依据。

    (115)“甜头”原文为法文Douceur。

    (116)①“合理奖赏”原文为法文raisonnabel Douceur。

    ②克尔凯郭尔在其《前言》(Forord)一书中曾讽刺过“抽奖”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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