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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讽在世界历史中的有效性,苏格拉底的反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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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们还是转回到前边对反讽所做的一般性刻画,即它是无限绝对的否定性;这个刻画充分展示了反讽的矛头不再是指向这个或那个单独的现象、单独的存在者,其实反讽的主体对整个存在感到陌生,而他对于存在也成了陌生人,由于现实对他失去了其有效性,他自己在某种程度上也变得不现实了。这里,“现实”这个词应首先被理解为历史的现实,这也就是说,在某一时代中、某种状况下既存的现实。亦即这个词既可以在形而上学的意义上来理解,也可以在历史的意义上来理解。当我们谈论理念与现实的关系这个形而上学的问题时,我们所谈的不是这个或那个现实,而是理念的具体化,即它的现实;但是,“现实”这个词也可以指实现于历史的理念。这后一种现实在不同的时代是不同的。这绝不意味着历史现实作为所有存在的总体本身不具有永恒的内在联系,但是对于生活于不同时间与空间的族类来说,既存的现实也是不同的。尽管世界精神在其每个发展阶段中一直是自己,对于生活于某一特定时代的族类以及对于同一族类中在某一特定时代所存在的个体,情形却并非如此。呈现在族类与个体面前的是一个既存的现实,他们无力对它弃置不顾;世事运转不息,领着愿意一起走的人,托着不愿意一起走的人。[25]然而,由于理念在自身之内是具体的,它就必须始终不懈地实现自己,即变得具体。而这只有通过族类和个体才是可能的。

    世界的发展所经由的矛盾由此展现了出来。在某一时代既存的现实是对族类以及对族类之中的个体有效的现实,然而,只要人们不愿讲发展已经到了头,这个现实就必须被另一个现实排斥,而这也必须通过个体和族类进行。对于宗教改革时代的人们来说,天主教是既存的现实,但同时它也是一个不再具有有效性的现实。这里,一个现实与另一个现实发生了冲突。世界历史的深沉的悲剧性就在于此。从世界历史的角度来看,一个个体可能既是顺应时代潮流的,又可能是背逆时代潮流的。如果他是后者,那么他就必须成为牺牲品,而如果他是前者,他就必然取胜,这也就是说,他必须通过成为牺牲品而取胜。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世界的发展自身是多么的前后一致;在一个更具真理性的现实将要出现之时,它已经把自己看做过去;这不是革命,而是进化;过去的现实要求牺牲品,从而证明自己仍是合理的,而新的现实作出牺牲,从而证明自己是合理的。无论如何,牺牲是必要的,因为一个新的环节的确需要出现,因为新的现实不仅仅是过去现实的结果,它蕴含着新的内容,它不仅仅是对过去的更正,而且也是一个新的起点。

    在所有这样的历史转折点上都有两个值得注意的运动。一方面,新的事物必须出现,另一方面,旧的事物必须被排斥。由于新的事物要出现,所以这里我们首先会遇到在远处隐隐约约地瞥见了新的事物的预言家。预言家并不占有未来,他只不过是预感到未来。他不能够实现未来,但他也不再为他所属于的现实效力。他与这个现实的关系是和睦的,因为既存的现实并不感到任何对立。接着,真正的悲剧性英雄就会出现。他为新的事物而奋斗,他竭尽全力摧毁对于他来说即将消逝的事物,不过他的任务与其说是摧毁,毋宁说是实现新的事物,从而间接地摧毁过去。但是另一方面,旧的事物将被排挤,旧的事物的缺陷必须被彻底揭露。这里,我们遇到了反讽的主体。对于反讽的主体来说,既存的现实完全失去了其有效性,它成了处处碍手碍脚的不完善的形式。但是另一方面,他并不占有新的事物。他仅仅知道面前的事物与理念有极大的差距。他是作出判决的人。在某种意义上,反讽者是先知的,因为他不停地指向将来的事物,但他并不知道这将来的事物究竟是什么。他是先知的,但他的位置和处境却和预言家正好相反。预言家和他的时代携手并肩,从这个立场出发,他瞥见了将要来临的事物。上面已经指出,预言家不再为他的时代效力,但他之所以如此,其实只是因为他沉醉于他所看见的景象。与此相反,反讽者逃离了同时代的队伍,并与之作对。将来的事物对他来说隐而不现,藏在他的背后,而对于他所严阵以待的现实,他却非摧毁不可,他以锋利的目光逼视着这个现实。圣经中的一句话可以运用到他和现实的关系之上:瞧他们的脚已到门口,他们也要把你抬出去。[26]反讽者也是世界发展所要求的牺牲品,这并不是说反讽者在严格意义上总需要成为牺牲品,而是他为世界精神服务而心力交瘁。[27]

    这里我们看到反讽是无限绝对的否定性。 它是否定性,因为它除否定之外,一无所为;它是无限的,因为它不是否定这个或那个现象;它是绝对的,因为它借助于一种更高的事物进行否定,但这个更高的事物其实并非更高的事物。它是一种神圣的疯狂[28],像铁木尔[29]一样肆无忌惮,不把一块石头留在石头上。[30]这就是反讽。在某种程度上,每个世界历史性的转折点都必定具有这种思想潮流。综观世界历史、对这种思想潮流一一予以探讨不无历史意义。不过,我这里不拟对此予以详述,只想提及宗教改革时期的几个思想家作为例证:卡达诺、康裴内拉、布鲁诺。鹿特丹的埃拉斯谟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反讽。我认为,这种思想潮流的重要意义迄今未曾得到足够的重视;鉴于黑格尔如此喜欢谈论否定性的东西,这的确是件怪事。与哲学体系中的否定性的东西遥相呼应的是历史现实中的反讽。在历史现实中存在着否定性的东西,可在体系中它却从来不存在。

    反讽是主观性的一种规定。在反讽之中,主体是消极自由的;能够给予他内容的现实还不存在,而他却挣脱了既存现实对主体的束缚,可他是消极自由的。作为消极自由的主体,他摇摆不定地飘浮着,因为没有任何东西支撑着他。然而正是这种自由、这种飘浮给予反讽者某种激情,因为他陶醉于无穷无尽的可能性之中,因为倘若他眼看一切覆没、灭亡而需要慰藉的话,他总可以去投靠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可能性。不过,他并不沉迷于这种激情,这种激情只不过是激发、滋养他毁灭的渴望而已。————由于反讽者无力支配新事物,人们大概会问他是如何毁灭旧事物的;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他以既存现实本身来摧毁既存的现实,不过我们不得忘记新的原则已作为可能性(χατα δυναμιν)存在于他的身体中。[1]在反讽者以现实自身摧毁现实之时,他就开始为世界反讽(Verdens-Ironien)服务了。黑格尔在他的《哲学史讲演录》第二卷第62页[31]指出:“所有的辩证法都承认人所承认的东西,好像真是如此似的,然后让它的内部解体自行发展,————这可说是世界的普遍反讽”,这是对世界反讽极确切的理解。正因为每个历史现实总不过是理念现实化过程中的一个环节,它在自身之中已经蕴含着覆灭的萌芽。犹太教特别明显地表明了这一点,即它作为中间环节的地位尤为引人注目。在摩西律法公布了戒忌[32]之后,预告幸福之日终将到来,这已经是一种对世界的深沉的反讽:倘若你达到这些要求,那么你就会获得幸福,由于事实上人是不能够满足所有律法的要求的,所以以此为条件的幸福至多不过是假设性的。可是,真正证明了犹太教是自己毁灭了自己这一事实的是它与基督教的历史关系。我们不能对基督来到世上的重大意义深入探讨,只要我们不忘这是世界历史的一个转折点,那么我们也就不可能不注意到这里反讽的局面。在施洗的约翰那里,这个反讽的局面已经形成了。他不是将要来的那个人,他不知道将要来的是谁[33],然而他却毁灭了犹太教。他不是借助于新的事物毁灭了它,而是以它自身毁灭了它。他对犹太教的要求是:犹太教提供正义;但这却是它所无力提供的,因而它覆没了。可见,他让犹太教继续存在,可同时却培育它自身中覆灭的萌芽。不过,在施洗的约翰那里,他的人格根本不占主导地位,我们在他的身上所看到可以说是世界反讽的客观形态,所以,他只不过是世界反讽手中的工具。然而,要使反讽的局面得到尽善尽美的发展,主体也必须意识到他的反讽;他必须通过谴责既存的现实、消极的自由并享受这种消极的自由而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要使这成为可能,主观性必须得到充分的发展,或者更确切地说,一旦主观性脱颖而出,反讽也就出现了。面对既存的现实,主观性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感觉到自己的活力、自己的效用以及重大意义。一旦他感觉到了这一点,他也就可以说把自己从既存现实所强加于他的相对性中拯救了出来。倘若这种反讽在世界历史上是合理的,那么主观性的解放就起到了为理念服务的作用,尽管反讽的主体并没有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这就是合理的反讽的天才所在。就不合理的反讽而言,凡要救自己灵魂的,必丧失灵魂。[34]至于反讽是合理的还是不合理,只有历史才能判断。

    但是,就因为主体反讽地来看待现实,这决不意味着他在坚持这种对现实的看法时也反讽地行动。在现代谈反讽、谈对现实的反讽看法的人多了,但是这种看法很少表现为反讽的行为。然而,人们越是把现实的反讽看法付诸实施,现实的覆灭也就越是大势所趋、不可回避,反讽的主体与他欲摧毁的现实相比也就越会拥有优势,他也就越是自由。这里,反讽的主体静悄悄地采取了与世界反讽相同的行动。他让既存的事物继续存在,但这对他已不再有效;不过,他假装这对他继续有效,在这个面具之下他让既存事物走向其确定无疑的灭亡。倘若反讽主体在世界历史上是合理的,那么这里就有一种天才与艺术家的慎重之间的统一。

    如果反讽是主观性的规定,那么主观性首次在世界历史上出现之时它也就必然会显现出来。亦即反讽是主观性最初的和最抽象的规定。这使我们的视线转向主观性首次出现的那个历史转折点,这样我们就遇到了苏格拉底。

    本论文的前一部分已经对苏格拉底的反讽穷原竟委,进行了深入的探讨。整个既存现实对他失去了其有效性,对于整个实质性现实来说,他成了一个陌生人。这是反讽的一个方面;但另一方面,他使用反讽来摧毁希腊文化;他对希腊文化的态度一直是反讽的;他是无知的,什么也不知道,而是总求他人开导,可通过这样使既存的事物继续存在,既存的事物覆灭了。他总采用这种策略,精益求精,特别是在他受到控告之时,这尤为明显。他为此效劳的热情毁灭了他,最后他自己落入了反讽的罗网,他头晕目眩,一切都失去了其实在性。对苏格拉底以及对他的立场在世界历史中的重大意义的这种看法在我看来是自然而然、自成一体的,我希望它能得到某些读者的赞同。不过,由于黑格尔反对把苏格拉底的立场看做反讽,讨论他在其著作中不止一处所提出的反对意见是极有必要的。

    黑格尔对反讽概念的整个看法有一个弱点,首先我想对这个弱点力所能及地予以阐明。谈到反讽,黑格尔总是持蔑视、拒斥的态度,在他的眼里,反讽是个令人憎恶的东西。在施雷格尔最辉煌的时期[35],黑格尔初出茅庐。如果说施雷格尔兄弟的反讽在美学中对四处蔓延的感伤情调作出了判决,那么黑格尔是对反讽之中的偏差予以纠正的人。总的说来,黑格尔的重大贡献之一就是他阻止了,至少他曾希望阻止思辨的浪子在迷途上径直走下去。不过,在此他并不总是使用最为柔软的手段,当他呼唤他们之时,他的声音并非柔和的、充满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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