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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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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被推到墙上枪决。”

    在这之后,彼得没再多说什么,激怒这两个人毫无意义。对他们说得越少,对他们的抗拒也就显得越小,他就越有可能逃脱伤害。他也丝毫不怀疑,以他们目前的情绪来看,足以对他做出非常严重的人身伤害。他知道一件事,厄尼曾经在放学后打断小沃利·辛普森的手臂,沃利的父母还去了警方报案。他还听到雷蒙德吹嘘他们去看足球赛时高喊着“再加一只靴子”,他明白这意思是说当有人倒地时,再在他脸上和身上猛踢一脚。这两个人,他们是小流氓,彼得几乎可以每天从他父亲的报纸中读到这些人,总而言之,这些人绝不是单枪匹马的。小流氓们似乎已在整个国家泛滥成灾。他们破坏火车的内部装置,他们用刀子、自行车链条、金属棍棒在街上聚众斗殴,他们袭击路人,特别是攻击其他独自行走的小男孩,他们砸毁路边的小餐馆。厄尼和雷蒙德,虽然或许还称不上是完全合格的小流氓,但也差不到哪里了。

    因此,彼得告诫自己,必须继续保持低调,不要去辱骂他们,不要以任何方式激怒他们,尤其是不要试图用身体来对抗他们。然后,希望他们最终会厌倦这种无聊的小游戏,转而去打兔子。

    两个大男孩每人捏着彼得的一条臂膀,挟持着他穿过旁边的一片田野,朝湖边行进。“囚犯”的两只手腕还是那样在身体前面被绑在一起,厄尼用另一只手拿着枪,雷蒙德则拿着从彼得手中抢去的双筒望远镜,他们来到了湖边。

    在五月的这个金光灿灿的早晨,湖泊显得非常美丽。这是一个长形的、非常狭窄的湖泊,沿岸四周长着高大的柳树。湖中间,湖水清澈透明,靠近湖岸的地方有浓密茂盛的芦苇和灯芯草。

    厄尼和雷蒙德架着他们的囚徒走到湖边,他们在那里停住了。

    “喂,”厄尼说,“我的建议是这样,你提他的胳膊,我搬他的双腿,我们一、二、三地摆动,把这个小混蛋抛进那片泥泞不堪的芦苇丛里,抛得越远越好。怎么样?”

    “我赞成。”雷蒙德回答道,“依然是将他的双手绑在一起,对吗?”

    “对。”厄尼说,“鼻涕精,你觉得怎样?”

    “如果这是你们想做的,我也阻止不了你们。”彼得尽力使他的声音保持沉静和镇定。

    “那就试试来阻止我们啊,”厄尼咧嘴笑着,“然后看看会有什么落在你身上。”

    “最后一个问题,”彼得说,“你曾经和与你一般个头的人较量过吗?”

    话刚出口,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看见红晕唰地泛上了厄尼的脸颊,那双黑色的小眼睛里闪动着可怕的凶光。

    幸运的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雷蒙德挽回了这个危局。“嘿!瞧那只鸟在那边的芦苇丛里游!”他用手指着,喊叫起来,“我们来逮住它!”

    这是一只野公鸭,有着优美的匙形曲线、黄色的嘴、翠绿色的头,颈上有一圈白色。“这东西真的能吃呢,”雷蒙德继续说,“这是一只野鸭。”

    “我来收拾它!”厄尼大声说。他放开囚徒的手臂,把枪举到齐肩。

    “这里是一个鸟类庇护所。”彼得说。

    “一个什么!”厄尼问,把枪放低了些。

    “没有人在这里射鸟。这是被严格禁止的。”

    “谁说禁止射鸟?”

    “土地拥有人,道格拉斯·海顿先生。”

    “你在开玩笑。”厄尼说着再一次把枪举起。枪响了,那只野鸭栽进水里。

    “走,去把它捡来。”厄尼对彼得说,“割断他手上的绳子,雷蒙德,这样的话他可就成了我们该死的猎犬,我们射中后,让他去把鸟捡回来。”

    雷蒙德拿出小刀,割断了绑着小男孩手腕的绳子。

    “快去!”厄尼厉声喝道,“去把它捡来!”

    看着那只被杀的美丽野鸭,彼得觉得心如刀割。“我不去。”他说。

    厄尼张开手狠狠掴在他的脸上。彼得没有跌倒,但是一小滴血开始从他的一只鼻孔里流出。

    “你这个肮脏的小混蛋!”厄尼说,“你再敢违抗我试试,我就把话放在这儿,只要你再违抗我一次,我会把你那白白亮亮的门牙一颗颗地都敲掉,上上下下全敲掉。明白吗?”

    彼得不说话。

    “回答我!”厄尼尖叫着,“你明白吗?”

    “是的,”彼得平静地说,“我知道。”

    “那么,动手啊!”厄尼喊着。

    彼得走下岸,进入泥泞的水中,穿过芦苇,拾起那只鸭子。他把它带回来,雷蒙德从他手中接过去,把绳子绑在它的腿上。

    “现在我们有了一条叼回猎物的狗,让我们看看能不能再弄几只鸭子。”厄尼说道,接着他手上拿着枪,沿着湖岸闲逛,用目光搜索着芦苇丛,突然他停住,蹲了下来,把一只手指放在嘴唇上说:“嘘!”

    雷蒙德走过去和他会合。彼得站在离他们几码远的地方,他的裤子上满是污泥,一直脏到膝盖。

    “瞧那边!”厄尼指着一片浓密的灯芯草轻声说,“你发现我看到的了吗?”

    “天哪!”雷蒙德叫了起来,“多么漂亮!”

    彼得从更远一点的距离看着那片灯芯草,立刻明白了他们看到的是什么。是一只天鹅,一只华丽的白天鹅安详地坐在它的窝上。天鹅窝由一大堆芦苇和灯芯草构成,高出水面大约两英尺[1]。天鹅坐在窝的最高处,就像是湖中的一尊伟大的白衣仙女。它的头转向岸上的男孩们,显得机敏和警觉。

    “这个怎么样?”厄尼说,“这比鸭子更好,不是吗?”

    “你觉得你能拿下它吗?”雷蒙德说。

    “我当然能收拾它,我会马上在它脑袋上钻一个洞!”

    彼得感到一阵怒涛开始在胸中激荡,他向两个大男孩走过去。“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射那只天鹅。”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在英国,天鹅是最受保护的鸟类。”

    “这关我们什么屁事?”厄尼冷笑着问他。

    “我再来告诉你们一些其他的事情。”彼得把所有的戒备和恐惧都抛开了,他继续说道,“没有人会枪击一只坐在自己窝里的鸟。绝对没有!它底下甚至可能会有小天鹅!你绝不能射它!”

    “谁说我们不能?”雷蒙德问,带着一脸嘲笑的表情,“是这位流着鼻涕、鼻血的彼得·沃森先生说的吗?”

    “整个国家都这么说,”彼得回答,“法律这么说,人民这么说,每个人都这么说!”

    “我就不这么说!”厄尼说着举起了枪。

    “不要!”彼得尖叫着,“请不要开枪!”

    啪!枪响了,子弹刚好击中它那优雅的头部正中央,它的长脖子歪倒在窝边。

    “把它捡来!”厄尼吆喝着。

    “真是神枪手!”雷蒙德高声欢呼。

    厄尼转过身对着彼得,彼得站在那里,他个子矮小、脸色苍白,整个人像凝固了似的。“现在去把它捡来。”他再次命令,彼得一动不动。

    厄尼走近这个小男孩,弯下身,把脸凑到彼得的脸前。“我最后一次告诉你,”他声调温和但藏有杀机地说道,“去捡来!”

    当彼得慢慢走下岸进入水中时,眼泪从他脸上淌下。他向死天鹅走去,双手轻轻地把天鹅捧起来,它的身下有两只小天鹅,它们的身上覆盖着黄色的绒毛,挤在窝的中央,缩成了一团。

    “有蛋吗?”厄尼在岸上大声叫喊。

    “没有,”彼得回答,“什么都没有。”他觉得有一种可能,如果把它们留在窝里,雄天鹅回来后会继续喂养它们。他当然不想把它们留给铁石心肠的厄尼和雷蒙德。

    彼得拿着死天鹅回到湖边,把它放在地上。然后他站直面对着这两个霸凌者。他那还挂着泪水的眼睛,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做这种事很龌龊!”他喊道,“这是愚蠢的、毫无意义的破坏行为!你们是两个无知的白痴!死的应该是你们,不该是天鹅!你们不配活着!”

    他站在那里,巍然挺立,怒不可遏地面对着两个比他高大的男孩,不再在乎他们会对他做出什么。

    这一次厄尼没有打他。一开始他似乎对这阵爆发有点吃惊,但他很快就恢复过来了。此刻他那松弛的嘴唇浮现出一种狡猾和让人恶心的假笑,他那两只靠得很拢的小眼睛开始闪动,显露出一种锥心的恶毒。“所以,你喜欢天鹅,对吗?”他语气轻柔地问道。

    “我喜欢天鹅,但我讨厌你们!”彼得大声喊着。

    “我这样想对吗,”厄尼脸上仍然露着假笑,继续说道,“我这样想绝对不会错吧,你希望地上这只老天鹅是活的而不是死的,对吗?”

    “这是个愚蠢的问题!”彼得大声喊着。

    “得用一个夹子封住他的耳孔。”雷蒙德说。

    “等等,”厄尼说,“我正要做一种尝试。”他向彼得转过身说道:“所以,如果我能使这只天鹅活过来并再一次在天空飞翔,那么你会很高兴。对吗?”

    “这又是一个愚蠢的问题!”彼得脱口喊了出来,“你以为你是谁?”

    “我会告诉你我是谁,”厄尼说,“我是一个魔术师,这就是给你的答案,只为让你心满意足。我来变个魔术,让这只死天鹅活过来,再一次在天空展翅飞翔。”

    “胡说!”彼得说,“我走了。”他转过身,准备离开。

    “抓住他!”厄尼说。

    雷蒙德揪着他不放。

    “别碰我!”彼得喊叫着。

    雷蒙德在他脸上掴了一掌,又重又狠。“就碰你,就碰你!”他说,“别招惹大爷们,除非你想找死。”

    “把你的刀给我。”厄尼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雷蒙德把刀递给他。

    厄尼跪在死天鹅旁边,把它两只庞大的翅膀拉开。“看着。”他说。

    “又有什么好主意?”雷蒙德问。

    “你等着瞧。”厄尼说。此刻,他要用刀把又大又白的翅膀从天鹅身上割下来。在翅膀和鸟身侧面相连的骨头上有一个关节,厄尼找到了它,把刀滑进关节,把肌腱切断。小刀非常锋利,所以切起来颇顺利,顷刻之间,翅膀就完好无缺地脱离下来。

    厄尼把天鹅转过来割它的另一只翅膀。“绳子。”他向雷蒙德伸出手。

    雷蒙德用一只手臂抓住彼得,这一幕简直让他看傻了眼。“这宰鸟的手艺你哪里学来的?”他问。

    “杀鸡学来的,”厄尼说,“我们过去常到史蒂文斯的农场偷鸡,再把它们切成鸡块,然后卖给艾尔斯伯里的一家商店。把绳子给我。”

    雷蒙德把绳团给他,厄尼从中割下六段,每段大约一码[2]长。

    沿着天鹅翅膀根部边缘,有几根强健的骨头。厄尼拿起一只翅膀,沿着大翅膀根部边缘,用每段绳子的一端系住它们。当他系完时,他拿起有六根绳端从上面悬荡下来的翅膀,然后看着彼得说:“伸出你的手臂。”

    “你是彻头彻尾疯了!”小男孩喊着,“你神经错乱了!”

    “让他把手伸出来。”厄尼对雷蒙德说。

    雷蒙德在彼得面前举起一只紧握的拳头,轻轻敲在他的鼻子上。“你看这个,”他说,“好吧,除非你完全照我们说的去做,否则我就用它捣碎你的脸,信不信?现在把你的手臂伸出来,做个乖小孩。”

    彼得觉得他的反抗溃不成军,他再也抵抗不住这两个人了,他盯着厄尼看了几秒钟。厄尼那双紧挨在一起的小黑眼睛给人的印象是,如果真的惹火了他,任何事情他都敢做。在那一刻,彼得觉得厄尼如果失去理智,会很轻易地杀掉一个人。厄尼是个危险野蛮的孩子,他正来劲儿,现在败了他的兴是不明智的。彼得伸出了一只手臂。

    厄尼把六根绳端一一系到彼得的手臂上,等他系好时,天鹅的白翅膀沿着彼得整个手臂被牢牢固定住了。

    “怎么样,嗯?”厄尼退后几步,察看着他的杰作。

    “现在,另一只。”雷蒙德突然明白了厄尼在做什么,他说,“你不能指望他仅用一只翅膀在天空飞吧,是吗?”

    “第二只翅膀来喽。”厄尼说着再次跪下,在这第二只翅膀前端的骨头上系上六段绳子,然后他又站起来说,“让我们绑另一只手臂。”

    彼得感到恶心和可笑,他伸出了另一只手臂。顺着手臂的长度,厄尼把翅膀紧紧扎牢。

    “现在!”厄尼喊着,拍着他的手,在草地上跳起了快步舞,“现在我们又有了一只完全活生生的天鹅!我不是告诉过你们我是个魔术师吗?我不是告诉过你们我要变一个魔术,把这只死天鹅变活并整个儿在天空飞吗?我不是把这全告诉你们了吗?”

    彼得站在那里,站在湖边,站在这个美丽的五月早晨的阳光中,两只庞大的、柔软的、微微带血的翅膀荒诞地悬在他的身侧。“你玩完了吗?”他说。

    “天鹅不会说话,”厄尼说,“让你这张该死的鸟嘴给我一直闭着,省省你的力气,小毛孩,因为你在空中飞翔时,需要花光你所有的力气和能量。”厄尼从地上捡起他的枪,然后用另一只手抓着彼得的颈背说:“前进!”

    他们沿着湖岸前行,一直走到一棵高大而优雅婆娑的柳树边,他们停住脚步。这是一棵垂柳,细长的枝条从高不见顶的树干上披挂而下,几乎就要触到了湖面。

    “现在,这只魔法天鹅要向我们显示一下飞行的魔术。”厄尼宣布道,“所以,天鹅先生,你要做的是爬到这棵树的顶上,到了上面,就像一个机灵的小天鹅————天鹅————天鹅,张开你的翅膀,然后你就起飞!”

    “太奇妙了!”雷蒙德欢呼起来,“刺激!我很喜欢!”

    “我这样做,”厄尼说,“是因为现在我们要弄清楚这只小天鹅到底有多聪明。他在学校绝顶聪明,这我们全知道,他是班里的尖子,还在其他各方面都是优秀的,但是让我们来看看,当他在树顶的时候到底会有多聪明!对吗,天鹅先生?”他将彼得向树前推了一把。

    这种疯狂还能持续多久?彼得想知道。他开始觉得自己也有点要发疯了,好像什么都不再是真实的,好像什么也都没有发生。但是想到待在树的高处让这两个小流氓够不到他,这至少是件很吸引他的事情,爬上去之后,他可以待在那里。但他很担心他们是否会费心地跟在他后面爬上来,即使他们这样做,他也能安全地沿着一根粗枝条爬离他们,那枝条不可能承受两人的重量。

    这是一棵非常容易爬的树,有几根低低的树枝可以助他起步。他开始攀爬,白色的大翅膀悬在他的双臂上,有些碍手碍脚,但是没关系。此刻对彼得来说重要的是,他向上爬一英寸,就会离下面那两个折磨他的人远一英寸。他从来不是个爬树高手,所以在树上并不是特别自如,但是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他爬到这棵树的顶端。他想,一旦他到了那里,由于树叶的遮挡,他们甚至都可能看不到他了。

    “再高些!”是厄尼的喊叫声,“不要停!”

    彼得继续爬,最终他到达了一个再也不可能往上爬的顶点。他的脚此刻站在一根和人的手腕同样粗细的树枝上。这根特别的树枝横向延伸着,一直远远地伸到湖的上方,然后优雅地朝下弯曲。他头上的所有树枝都非常细,柔韧有弹性,但是他双手抓住的那根非常强劲,足以保持他的平稳。他站在那里,稍作攀爬后的休息。他第一次往下看,发现他爬得非常高了,至少有五十英尺,但是他看不到那两个大男孩。树干旁边已不见他们的踪影,难道他们终于离开了?

    “好的,天鹅先生!”传出了厄尼令人畏惧的声音,“现在仔细听着!”

    他们两人已经走到离这棵树有一些距离的地方,在那个点上,他们能清楚地看到树顶上的小男孩。此刻彼得朝下看着他们,才意识到这棵柳树的叶子是多么的稀疏和纤细,它们几乎一点也没有遮蔽他。

    “仔细听着,天鹅先生!”那声音在喊叫着,“开始沿你站着的这根树枝走出去!一直走,走到那片漂亮的浑水上面!然后你就起飞!”

    彼得没有动。他现在在他们上方五十英尺处,他们对他已是鞭长莫及。接着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持续了大约半分钟。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站在远处旷野里的两个人影。他们也站着没动,正仰面盯着他。

    “那么,好吧,天鹅先生!”厄尼的声音再次传来,“我现在数到十,听见了吗?如果你还不伸展翅膀,用它们飞出去,我就用这把小小的枪射你下来!这样今天我就打下了两只天鹅,而不是一只!那么我们开始吧,天鹅先生!一!……二!……三!……四!……五!……六!……”

    彼得不为所动。没有东西能使他再往前面走。

    “七!……八!……九!……十!”

    彼得看见枪被举到齐肩,直直地指向他。然后他听到了来复枪的爆发声和子弹从他头上呼啸而过的嘘嘘声。情势令人恐惧,但是他还是不动。他看到厄尼又在往枪口里装子弹。

    “最后一次机会!”厄尼大声喊,“下一枪打的就是你!”

    彼得站在原处不动,他等着。他看着底下远处草地毛茛丛中站着的那两个男孩。那把枪再次被举到齐肩,这一次在他听到枪响的同时,子弹击中了他的大腿。彼得没有感到疼痛,但是它的力量是毁灭性的,就好像有人用一柄大锤猛击他的大腿,震得他两只脚脱离了他站立的树枝。他的双手紧紧握住不放,他握住的那根小树枝弯了下来,折断了。

    有些人,当他们承受得太多,被逼到忍无可忍的地步时,他们干脆崩溃了、放弃了;也有另一种人,虽然他们人数不多,但出于某种原因,他们总是不可征服的。你能在战争时期遇见他们,但也能在和平年代遇见他们。他们具有一种百折不挠的精神,任何东西,无论是痛苦、折磨或者死亡威胁,都不能使他们放弃。

    小彼得·沃森就是他们中的一员。当他挣扎着、紧抓着,防止自己从树顶跌下去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他要赢。他抬头,看见湖水的上方有一道光,是如此明亮和美丽,以至于他无法将目光移开。这道光在召唤着他、吸引着他,他朝着光的方向纵身扑去,舒展开他的翅膀。

    有三个人报告那天早上看见一只巨大的白天鹅在村子上空盘旋,一个是名叫埃米莉·米德的学校教师;一个是在一家药房屋顶上换瓦片的、名叫威廉·艾尔斯的男子;一个是在附近的田野里放飞机模型的、名叫安德伍德的男孩。

    那天早晨,沃森太太正在厨房的水斗里洗涤碗盘,无意中抬头望了一下窗外,恰恰这时,一个庞然大物扑通一声落在她家后院的草坪上。她赶紧跑出去,她屈膝跪在她唯一的儿子那缩成一团的小身体旁边。“哦,我亲爱的!”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怎么也不相信她所看到的,“我亲爱的儿子!你怎么了?”

    “我的腿很痛。”彼得张开了双眼说道,随后便昏厥了过去。

    “它在流血!”她喊叫着抱起他,把他抱进屋里。马上打电话叫医生和救护车。在等待救援的时候,她取来一把剪刀,开始剪断那些绳子,那些将两只大翅膀绑在她儿子手臂上的绳子。

    首次发表于《亨利·休格的神奇故事》 1977

    [1]英美制长度单位,1英尺等于30.48厘米。

    [2]英制长度单位,1码等于91.44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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