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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佛罗伦萨—比萨—卢卡 (一五八一年六月二十一日—八月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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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二十一日星期三一大早,我离开城市,跟那里的一群男女朋友告别时,得到形形色色我所能够期待的友好表示。我穿越陡峭、然而风景宜人、草木茂盛的山岭,到了

    佩夏(十二里)。

    坐落在佩夏河畔的小城堡,位于佛罗伦萨领土内,房屋美丽,道路开阔,产特雷比亚诺名酒,葡萄园处在一片非常浓密的橄榄林中央。居民对法国怀有热情,他们说就是这个原因他们以“海豚”(1)作为城市的纹章。

    午饭后,我们来到了一块美丽的平原,人口很多,还看到许多城堡和房屋。我原本建议去看蒙特卡蒂尼,那里流出特杜西奥山的热而咸的泉水。但是我因分心而忘了这件事。我把它抛在右面,离我的那条路一里,离佩夏约七里。当我发现自己忘记,差不多已快到了

    皮斯托亚(十一里)。

    我住在城外,洛斯比格里奥吉先生的儿子过来看我。

    在意大利谁不租马旅行,实在是自添麻烦。因为我觉得到了一个地方接着一个地方换马,比长途旅行中都靠马车夫掌握要方便得多。

    从皮斯托亚到佛罗伦萨,距离二十里,租马只需四吉力。

    从那里通过普拉托小城,我来到

    卡斯特洛,在大公爵宫对面的一家旅店吃中饭。饭后我们前去更仔细地参观那座花园。在那里我以前在许多情景下有过的感觉又回来了:想象总是远远超越现实。我看到它在冬季光秃秃一片萧索。我就想象它在春暖花开时会是怎样的美景,确实要胜过那时眼前看到的现实。

    从普拉托到卡斯特洛,十七里。午饭后,我去了

    佛罗伦萨(三里)。

    星期五,我看到了赛神会,大公爵坐在车里。在众多的珍奇宝贝中,有一辆形状似剧院的马车,金顶上面是四个童子和一名修士或扮成修士的男人,戴假胡子,站着扮(阿西西的)圣方济各,像图画上那样握着手,风帽上有一顶王冠。还有城里的其他儿童,都手执武器,其他一名扮圣乔治。他来到广场迎战一条巨龙,龙沉甸甸地由几名大汉扛着,从嘴中呼呼喷出火焰。小孩时而用剑时而用长矛打它,最后刺中它的咽喉。

    这里有一位贡迪,他住在里昂,对我真诚热情,他给我送来上等好酒,也就是说特雷比亚诺酒。

    天气热得连当地居民也都惊讶。

    天刚亮,我右侧肠绞痛,难受了约三小时。那天我吃了第一只西瓜。从六月起,在佛罗伦萨开始吃南瓜和杏仁。

    将近二十三日,在一座美丽的大广场里举行赛车(2)。广场是方形的,长稍大于阔,四周环绕漂亮的房屋。在每边角上插一根方木头尖杆或桩子,桩子中间系一根长绳,防止大家穿越广场。还有许多人在场内走来走去,不让有人跨过绳子。阳台上都是女士,大公爵偕同公爵夫人和他的朝廷大臣在一座王宫里。老百姓都沿着广场散开,或者在搭建的看台上,我也在里面。

    大家看到有五辆空车在赛跑。它们都是随机(或抽签后)在一根尖杆旁边站好位子。好多人说离尖杆最远最占便宜,因为在场内转弯更容易。喇叭声一响赛车奔跑。从开赛的尖杆出发转到第三圈就决出胜负。大公爵的赛车在第三圈前都一路领先。但是斯特罗齐的车一直紧随其后,加快速度,放马疾驰,愈追愈近,胜负还难逆料。我发现老百姓看到斯特罗齐追了上来打破静默,即使当着亲王的面也竭力喊叫,呼声雷动(3)。

    赛车裁判平时都由乡绅充当,这次引起争执就要决定由谁裁定,斯特罗齐一派的人主张由全场群众决定,立刻在群众中间作出了一致的表决,大家高呼斯特罗齐,他终于赢得了胜利;但是我则觉得这是错误的。奖金数目是一百埃居。这场比赛比我以前在意大利看的哪次都要有趣,我觉得跟古罗马的比赛颇有相像之处。

    由于那天是圣施洗约翰节的前夕,绕着主教座堂的屋顶挂了两排或三排灯笼或油灯,随后放上焰火蹿空。然而,有人说在圣施洗约翰节放焰火不是意大利习惯,而是法国习惯。

    星期六那天才是圣约翰节,这是佛罗伦萨最大最庄严的节日,那天万人空巷,即使年轻姑娘也上街(我看不到其中有多少漂亮的),一早大公爵就出现在宫殿广场内沿着房屋竖立的一个高台上,墙壁上挂满名贵的壁毯,他在一顶华盖下,教皇的教廷大使在他左侧,而弗拉拉大使离他要远得多。依照传令官宣读的名单,他的全部领地和全部城堡在他面前列队而过。

    比如,锡耶纳,出来的是一个年轻人,穿黑与白的丝绒,手拿一只大银盘和锡耶纳母狼像。他把它们敬赠给大公爵,还说了一篇简短的献辞。当他说完话,许多武装侍从随着他们的名字报出,进入游行队伍,他们衣衫很差,骑劣马或者母骡,有人捧一只银杯,有人举一面破旗。这些人占多数,沿着马路过去不说一句话,举止洒脱不拘,神态不像参加严肃的仪式,而是一场嬉戏。这是锡耶纳国属下城堡和领地的代表。他们每年把这套纯然流于形式的仪式重复进行。

    然后过来一辆花车和一座木头搭成的大方塔,上站儿童,排在四周台阶上,穿着互不相同,扮天使与圣人。塔的高度与最高的房屋相等,在顶上是一位圣约翰,也就是说一个男人打扮成的圣约翰,缚在一根铁杆上。官员,尤其是造币局的官员,都跟在花车后面(4)。

    游行队伍由另一辆花车殿后,在车上是几名青年带着发给各种比赛的三份奖品,在他们旁边是这天要比赛的柏柏尔马和将要带了主人的旗帜赛马的扈从。他们的主人都是国内最高等级的贵族。马匹都是个头不高的骏马。

    那时天气并不见得比法国炎热。可是为了在这些客房里不受热,我不得不在客厅的桌子上铺了床垫和床单睡上一夜,找不到舒适的客店也就将就了。因为这个城市不适合外国人。我还使用这个窍门来避开这里每张床上泛滥成灾的臭虫。

    在佛罗伦萨鱼不多。这里人吃的鳟鱼与其他鱼类都来自外地,而且还是腌制的。乔万尼·马里亚诺,米兰人,跟我住在同一家旅店,我看到大公爵差人送给他一份礼物,葡萄酒、面包、水果和鱼;这些鱼是活的,不大,装在陶罐内。

    我整天嘴发干发苦,还有些感染,不是干渴而是内热引起的,我以前在炎热天气也有过这样不适。我只吃些水果与生菜加糖;这样身体就不会好。

    在法国晚餐后开始的夜间娱乐,在这里都在晚餐前进行。在白天最长的日子里,往往到了夜里才吃晚饭,一天开始于早晨七到八时之间。

    这天,午饭后,进行柏柏尔马赛马会。美第奇红衣主教的马夺冠。奖金是两百埃居。这个表演观赏性不强,因为你在街上只看到马匹奋蹄疾驰而过。

    星期日,我参观了比蒂宫,展品中有一物是一尊母骡石像,还是献给一头还活着的母骡,这个荣誉是报答它多年来为这幢宫殿的建筑运输服务,至少上面的拉丁语诗句是这么说的(5)。我们在宫里看到这尊(古代)喀迈拉像,在两肩之间有一颗新生的头,长了角与耳朵,身子则像个小狮子。

    前一天星期六,大公爵的宫殿向大众开放,挤满了老乡,他们可以到处走动,在大客厅的角角落落都有人跳舞。在我看来,这类人聚集于此,是他们失去的自由的反映,年年在城市主要节日时得到重现(6)。

    星期一,我去西尔维奥·普科洛米尼领主家吃午饭;他是个俊秀英才,尤其精通剑术(或其他武艺)。那里有好几位乡绅共聚一堂,海阔天空畅谈。普科洛米尼领主对意大利武师,如那位威尼斯人、博洛尼亚人(7)、帕蒂诺斯特拉罗和其他人的剑术,都不放在眼里;这类功夫他只欣赏他在布雷西亚定居的一位学生,他在那里教贵族击剑。他说一般的剑术教学中没有规则也没有方法。他尤其批判把剑往前刺的招数,很可能受制于敌人;还有一刺、一跳又一停。他说从经验使他看出,实战中所出的招数完全与此不同。他正在筹划出版这方面的一部书。说到战争,他十分蔑视炮兵。他说的这番话深得吾心。他欣赏马基雅弗利写的这篇专著,接受他的看法。他还肯定说,在防御工程上,当今最杰出的能工巧匠正在佛罗伦萨为尊贵的大公爵效力(8)。

    这里饮葡萄酒的习惯是把雪放入杯子里。我只放了一点点,因为身体不是太好,经常腰痛,总是排出数量难以相信的沙子;除此以外,我头部总是没能恢复到当初的清醒状态。我晕眩,眼睛、前额、两腮、牙齿、鼻子和整张脸都感到说不出的沉重。我有这样的想法,这些疼痛都是喝了当地味美但容易上头的白葡萄酒引起的,因为偏头痛第一次发作时,由于旅行和季节的缘故身体发烫,喝下了大量特勒比亚诺酒,酒甜但不解我的口渴。

    不管怎样,我不得不承认佛罗伦萨确实有理由称为“美丽之城”。

    今天,只是为了散散心,我去看了那些谁要看都让看的女人。我看了最有名声的女人,但是也没有出众之处。她们都集中住在城里的一个特殊区域内,她们的房屋简陋破旧,没有一点可跟古罗马或威尼斯的妓女相比,在美貌、谈吐与举止上也相差甚远。如果她们中间有人要在这个区域外居住,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必须操一门职业掩人耳目。

    我参观了纺丝工的小店,里面使用某种缫丝机;一名女工只用一个动作就可同时转动五百只锭子。

    星期二早晨,我排出一块红色小结石。

    星期三,我参观了大公爵的逸乐宫。最令我吃惊的是一块像金字塔似的岩石,用各种各样的天然矿石制成的,也就是说一块块砌合在一起。这块岩石喷出水,转动岩洞内许多机关,水磨坊、风磨坊、教堂小钟、站岗的哨兵、动物、狩猎场景等等,无一不有。

    星期四,我无意再去看另一场赛马。午饭后我去了普拉托里诺宫,我又详细参观了一遍。王宫的门官要我对这座宫与蒂沃利宫的美景说说自己的看法,我对他说出我的思想,不是从总体上而是一个局部一个局部去比较,考虑到它们各不相同的优点,这使它们看来各有其妙。

    星期五,我在琼蒂书店买了一包书,十一部戏剧作品和其他书籍。我在那里看到薄伽丘遗嘱,上面还有几篇对《十日谈》的评论。

    从这份遗嘱中看出这位大人物的命途如何贫困悲惨。他留给女性亲属与亲姐妹的只是几块布帛和他的几件床上用品;把他的书籍留给一名教士,谁要讨就由他转赠给谁。他还把最不值一提的炊具与家具都记上一笔;最后他作出对自己弥撒和葬礼的安排。这份遗嘱写在一张破烂的羊皮纸上,后来照原样印了出来。

    罗马与威尼斯的妓女倚在窗户上招引她们的情郎,佛罗伦萨的妓女闲时站在自家门口引人注目。你可以看到她们与同伴三三两两,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聊天唱歌。

    七月二日星期日,午饭后我从佛罗伦萨出发,穿过阿尔诺河桥,把它留在右边,但还是沿着河流走。我们穿过美丽肥沃的平原,那里有托斯卡纳最著名的西瓜田。优种瓜在七月中旬成熟,最佳的瓜田区叫勒格娜亚,离佛罗伦萨三里。

    我们接着走的路大部分都很平坦肥沃,人口茂密,到处是房屋、小城堡,村庄几乎一个个连接不断。

    我们还穿越一块美丽乡土叫安波利,从名字听来总有我说不出的古意。地理位置非常舒适。我看不出有任何古时遗迹,除了在大路旁有一座坍塌的桥梁,仿佛有些旧时遗韵。

    这里有三件事引起我惊讶:一、这个小镇的百姓工作勤劳,即使星期日,有人打麦子或堆麦子,有人缝纫纺线,等等。二、看到农民手里弹诗琴,而一边牧羊女则在吟诵阿里奥斯托。但这也是在意大利全境都能看到的情景。三、看到他们把收割的谷物在田野里放上十天半个月,不用担心邻居偷走。

    那天傍晚,我们抵达

    斯卡拉(二十里)。

    这里只有一家旅店,但是非常好。我没有吃晚饭;睡了只一会儿,因为右边牙痛。我经常头痛的同时感到牙痛;但是吃东西时感觉最难受,嘴里不能进东西,不然就痛得厉害。

    七月三日星期一早晨,我们沿着阿尔诺河走一条平坦的道路,发现被一片美丽的麦田挡住去路走不过去。将近中午,我们抵达

    比萨(二十里)。

    城市属于佛罗伦萨公爵。坐落在阿尔诺河从中穿过的平原上,阿尔诺河离此六里处入海,给比萨带来各种不同的建筑物。

    这时期,学校正在放假,这是盛夏三个月的常规做法。

    我们在那里遇上一个非常棒的“欲望者”剧团。

    由于我不喜欢自己住的旅店,就租了一幢房子,里面有四居室和一个大厅。主人负责伙食和提供家具。房子很美,一切费用每月八埃居。至于餐具,如桌布和毛巾,也由他提供,这算不了什么,因为在意大利换桌布时才换毛巾,而桌布一星期才换两次。我们让仆人自己安排费用,我们在旅店包伙,每天四吉力。

    房子的地理位置非常好,景观也美,远眺阿尔诺河分流的一条运河横越原野。这条运河很宽阔,五百多步长,迤逦而行,仿佛又要折了回来。由于这个特殊的河弯可以清晰地看到河流的两头,还有那横跨大河的三座桥,船只与货物充斥河面。运河两岸都修建了美丽的河滨道,就像巴黎奥古斯丁河滨道。两岸的河滨道边都有宽阔的马路,沿马路一排房屋,我们的租房也在里面。

    七月五日星期三,我参观了主教座堂,从前是哈德良皇帝的宫殿。这里面有无数不同大理石、不同形式、不同工艺的柱子,还有壮丽的金属门。这座教堂还有形色不同来自希腊与埃及的遗物作为装饰,用古代废墟材料建筑而成,上面有不同的铭文,有的完全倒置,有的只剩半截,某些地方有不认识的文字,有人说是古伊特鲁里亚语。

    我看到那个形状奇特的钟楼,向一旁倾斜有七庹之长,像博洛尼亚的那座钟楼和其他钟楼,四周都是开放式柱子和游廊。

    我还参观了圣约翰教堂,里面见到的雕刻和绘画同样丰富多彩。

    更突出的是一张大理石讲坛,上有众多人物,雕工之精,据说这位洛伦佐为此杀了亚历山大公爵,把几尊头像锯下献给卡特琳·德·美第奇王后。这座教堂的形制像罗马的万神殿。

    这位亚历山大公爵的私生子把这里作为他的府第。我见过他,他老了。他托公爵的福活得很滋润,一切都不用操心,这里有美好的山林钓鱼打猎,这就是他的工作。

    圣物、稀世珍品、华贵大理石、工艺精湛的大型宝石,在意大利其他城市所能看到的,这里应有尽有。

    我饶有兴趣地参观了人称为圣陵园的墓葬建筑。面积大得出奇,三百步深,一百步阔,方形。四周的走廊有四十步阔,地上铺的是大理石,屋顶用的是铅。墙上画满古代绘画,其中有一幅是佛罗伦萨的贡迪所画————他是这个家族的一支。

    本城的贵族把他们的墓室都建在走廊下面。在这里还可看到约四百个家族的名字和族徽,经过战争与破坏旧城内幸存的只剩四家了。这座古城现在人口很多,但是主要住的是外来人。在这些望族中出了好几位侯爵、伯爵和其他领主,一部分已经陆续迁移到基督教世界的其他地方定居。

    在这幢建筑中央是一块露天的地面,那里还在埋葬死人。一般要保证放在这里的尸体在八小时内不肿胀,地面无明显拱起;八小时后尸体缩小凹瘪;再八小时肉体开始腐烂,以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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