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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清谈与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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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交面。”

    时人至以此为南北之判。

    《世说新语》:“褚季野语孙安国云:‘北人学问渊综广博。’孙答曰:‘南人学问清通简要。’支道林闻之曰:‘圣贤固所忘言,自中人以还,北人看书,如显处视月;南人学问,如牖中窥日。’”

    然自东晋以降,南方之人,实兼有南北各地之性质,不能以此断之。赵翼论六朝清谈之习,谓梁时讲经,亦染谈义之习。

    《廿二史札记》(赵翼):“当时父兄师友之所讲求,专推究老、庄,以为口舌之助。《五经》中惟崇《易》理,其他尽阁束也。至梁武帝,始崇尚经学,儒术由之稍振。然谈义之习已成,所谓经学者,亦皆以为谈辩之资。”

    此则清谈与讲学,颇有连带之关系,虽讲经义与谈老、庄殊科,其为言语之进化,则事属一贯。研究三国、六朝之风气者,不可不于此注意焉。

    汉代有讲经之法,

    《汉书·宣帝纪》:“甘露三年三月,诏诸儒讲《五经》同异,太子太傅萧望之等平奏其议,上亲称制临决焉。”

    《后汉书·章帝纪》:“建初四年,诏太常,将、大夫、博士、议郎、郎官及诸生、诸儒会白虎观,讲议五经同异,使五官中郎将魏应承制问,侍中淳于恭奏,帝亲称制临决,如孝宣甘露石渠故事,作《白虎议奏》。”

    魏沿其制,人主亦尝幸太学讲经。

    《魏志·高贵乡公传》:“帝幸太学……讲《易》毕,复命讲《尚书》、讲《礼记》。”[3]

    梁武之讲《孝经》,沿其例也。

    《陈书·岑之敬传》:“梁武帝令之敬升讲座,敕中书舍人朱异,执《孝经》,唱《士孝章》。武帝亲自论难,之敬剖释纵横,应对如响,左右莫不嗟服。”

    然后汉之时,师徒教授,有解说详富者,

    《后汉书·杨政传》:“善说经书,京师为之语曰:‘说经铿铿杨子行。’”

    有倚席不讲者,

    《后汉书·儒林传序》:“自安帝览政,薄于艺文,博士倚席不讲。”[4]

    魏晋人之谈《易》,亦复不尚多言。

    《管辂别传》:“邓飏问辂:‘君善《易》,而语初不及《易》中辞义,何也?’辂曰:‘夫善《易》者不论《易》也。’何晏含笑而赞之:‘可谓要言不烦也。’”《晋书·阮修传》:“王衍当时谈宗,自以论《易》略尽,然有所未了。……及与修谈,言寡而旨畅,衍乃叹服焉。”

    南渡以后,私庭讲习论难,犹病其多。

    《世说新语》:“孝武将讲《孝经》,谢公兄弟与诸人私庭讲习。车武子难苦问谢,谓袁羊曰:不问则德音有遗,多问则重劳二谢。”

    其后聚徒讲说者,乃盛见于史策。讲说之法,亦多标著于史。如:

    《南史·伏曼容传》:“宋明帝好《周易》,尝集朝臣于清暑殿讲学,诏曼容执经。……曼容宅在瓦官寺东,施高坐于厅事,有宾客,辄升高坐为讲说[5],生徒常数十百人。”又《严植之传》:“兼五经博士,馆在潮沟,生徒常百数。讲说有区段次第,析理分明[6]。每当登讲,五馆生毕至,听者千余人。”又《崔灵恩传》:“灵恩聚徒讲授,听者常数百人。性拙朴,无风采,及解析经理,甚有精致。都下旧儒,咸称重之。”又《卢广传》:“为国子博士,遍讲《五经》。时北来人儒学者,有崔灵恩、孙详、蒋显,并聚徒讲说,而音辞鄙拙,惟广言论清雅,不类北人。”《沈峻传》:“《周官》一书,实为群经源本……孙详、蒋显亦经听习,而音革楚夏,故学徒不至。惟峻特精此书,比日时开讲肆,群儒……并执经下坐,北面受业。徐勉奏峻兼五经博士,于馆讲授,听者常数百人。”又《张讥传》:“梁武帝尝于文德殿释《乾》《坤》《文言》……讥整容而进,諮审循环,辞令温雅,帝甚异之。……陈天嘉中,为国子助教。时周弘正在国学,发《周易》题,弘正第四弟弘直亦在讲席。弘正屈于讥议,弘直危坐厉声,助其申理。讥……谓弘直曰:‘今日义集,辩正名理……不得有助。’弘直曰:‘仆助君师,何为不可?’弘正尝谓人曰:‘吾每登坐,见张讥在席,使人懔然。’”[7]

    《北史·刘献之传》:“献之善《春秋》《毛诗》,每讲《左氏》,尽隐公八年便止,云‘义例已了’,不复讲解。由是,弟子不能究竟其说。”[8]又《张吾贵传》:“曾在夏学,聚徒千数,而不讲《传》。生徒窃云:‘张生之于《左氏》,似不能说。’吾贵闻之曰:‘我今夏讲暂罢,后当说《传》,君等来日皆当持本。’[9]生徒怪之而已……三旬之中,吾贵兼读杜、服,隐括两家,异同悉举。诸生后集,便为讲之;义例无穷,皆多新异。”又《刘兰传》:“张吾贵以聪辩过人,其所解说,不本先儒之旨,惟兰推经传之由,本注者之意……甚为精悉。……瀛州刺史裴植,征兰讲书于州南馆,植为学主[10]。故生徒甚盛,海内称焉。”又《徐遵明传》:“教授门徒,每临讲坐,先持经执疏,然后敷讲。学徒至今,浸以成俗。”[11]又《权会传》:“性甚儒愞,似不能言,及临机答难,酬报如响,由是为诸儒所推。而贵游子弟,慕其德义者,或就其宅,或寄宿邻家,昼夜承间,受其学业。会欣然演说,未尝懈怠。”又《樊深传》:“深经学通赡,每解书,多引汉、魏以来诸家义而说之。故后生听其言者,不能晓悟,背而讥之曰:‘樊生讲书多门户,不可解。’”又《熊安生传》:“尹公正使齐,问所疑,安生皆为一一演说,咸究其根本,公正嗟服。”

    且南北风气相同,均以敷陈义旨,演述周析为尚,是亦学术之一大进步也。

    清谈所标,皆为玄理。晋、宋之际,遂有玄学之目,至立学校,以相教授。

    《宋书·何尚之传》:“上以尚之为丹阳尹,立宅南郭外,置玄学,聚生徒。东海徐秀,庐江何昙、黄回,颍川荀子华,太原孙宗昌、王延秀,鲁郡孔惠宣,并慕道来游,谓之南学。”

    《文献通考》:“宋文帝雅好艺文,使丹阳尹庐江何尚之立玄学,太子率更令何承天立史学,司徒参军谢元立文学,散骑常侍雷次宗立儒学,为四学。”

    谈论者为玄言,著述者为玄部。

    《南史·张讥传》:“讥笃好玄言,讲《周易》《老》《庄》而教授焉。吴郡陆元朗、朱孟博、一乘寺沙门法才、法云寺沙门慧拔、至真观道士姚绥,皆传其业。讥所撰《周易义》三十卷……《老子义》十一卷,《庄子内篇义》十二卷,《外篇义》二十卷,《杂篇义》十卷,《玄部通义》十二卷,《游玄桂林》二十四卷。”

    欲精其学,亦至不易。

    《南齐书·王僧虔传》:“僧虔戒子书曰:往年有意于史,取《三国志》聚置床头,百日许,复徙业就玄,自当小差于史,犹未近仿佛。曼倩有云:谈何容易。见诸玄,志为之逸,肠为之抽。专一书,转通数十家注,自少至老,手不释卷,尚未敢轻言。汝开《老子》卷头五尺许,未知辅嗣何所道,平叔何所说,马、郑何所异,《指》《例》何所明,而便盛于麈尾,自呼谈士,此最险事。”

    梁世盛加提倡,玄风遂尔广播。

    《颜氏家训·勉学篇》:“何晏、王弼,祖述玄宗,递相夸尚,景附草靡,皆以农、黄之化,在乎己身,周、孔之业,弃之度外。……洎于梁世,兹风复阐,《庄》《老》《周易》,总谓三玄。武皇、简文,躬自讲论。周弘正奉赞大猷,化行都邑,学徒千余,实为盛美。”

    稽其理论,多与释氏相通,故自晋以来,释子盛治《老》《庄》,

    《世说新语》:“支遁与许询、谢安共集王濛家。谢顾谓诸人:‘今日可谓彦会,时既不可留,此集固亦难常,当共言咏,以写其怀。’许乃问主人有《庄子》不?正得《渔父》一篇,谢看题,便各使四座通,支道林先通,作七百许语,叙致精丽,才藻奇拔,众咸称善。”

    《高僧传》:“释慧远博综六经,尤善《庄》《老》。”

    清谈者亦往往与释子周旋。

    《世说新语》:“僧意在瓦官寺中,王苟子来与共语,便使其唱理。意谓王曰:‘圣人有情不?’王曰:‘无。’重问曰:‘圣人如柱耶?’王曰:‘如筹算。虽无情,运之者有之。’僧意云:‘谁运圣人耶?’苟子不得答而去。”

    佛教之与吾国学说融合,由是也。梁、陈讲学,或在宫殿,或在僧寺,

    《南史·张讥传》:“后主在东宫……令于温文殿讲《庄》《老》,宣帝幸宫临听。……后主尝幸钟山开善寺,召从臣坐于寺西南松林下,敕讥竖义。”

    或以佛与儒道诸书并称。

    《陈书·马枢传》:“枢博极经史,尤善佛经及《周易》《老子》义。梁邵陵王纶为南徐州刺史,素闻其名,引为学士。纶时自讲《大品经》,令枢讲《维摩》《老子》《周易》,同日发题,道俗听者二千人……数家学者,各起问端,枢依次剖判,开其宗旨,然后枝分流别,转变无穷。论者拱默听受而已。”

    足见清谈讲学者,皆与佛教沟通,当时盛流,咸受缁衣熏染矣。

    * * *

    [1] 此在东汉初。

    [2] 《抱朴子》成于东晋成帝咸和五年,鲍生之文,成于其前。

    [3] 其词甚长不录。

    [4] 注:倚席,言不施讲坐也。

    [5] 古者讲学皆席于地,伏置之高坐,特异于众,故史著之。

    [6] 此可见其时讲书贵有条理。

    [7] 此可见当时讲经,听者亦多问难。

    [8] 此可见当时讲经,须毕全部,方为究竟。

    [9] 此可见讲经时,学生皆持本。

    [10] 此可见地方讲学者有学主。

    [11] 据此,似遵明之前凡讲书者不持疏解,至是始变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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