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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宋元间之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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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进化之迹,随在可见,而民族之能力,亦不必随国运之盛衰为消长。两宋之时,汉族对外之力固甚薄弱,至于元世,则全体受制于蒙古,益似无发展之余地矣。然详考其时之文物,则仍继续进步,纚纚不休。文学、工艺、美术、制造,无不各有所新创。综其全体论之,宋代民族审美之风,实又进于唐代。任就何事观察,皆可见其高尚优美之概,不得谓宋人讲理学,偏于迂腐鄙朴,而薄文艺不屑为也。

    宋、元之诗文家极夥。稽其数量,倍蓰于唐。

    《旧唐书·经籍志》集部凡八百九十二部,一万二千二十八卷[1]。

    《宋史·艺文志》凡集类二千三百六十九部,三万四千九百六十五卷[2]。

    《补辽金元艺文志》凡集部六百六家,七千二百三十一卷[3]。

    而其作品又多别开户牖,能发唐人之所未发。宋之散文大家,三倍于唐之大家[4],诗与四六又皆有特造之境,而经义之别为一体者无论矣。(经义始于宋,宋《艺文志》不别为类,《补辽金元艺文志》则有制举类七家,三十二卷。)其他诗话文评,尤多作者。论其性质,则近世所谓修辞学也。

    宋、元文学之特产,尤有三焉:曰词,曰曲,曰小说。词起于唐,

    《全唐诗注》:“唐人乐府,原用律绝等诗杂和声歌之,其并和声作实字,长短其句以就曲折者,为填词。开元、天宝肇其端,元和、太和衍其流,大中、咸通以后,迄于南唐、二蜀,尤家工户习以尽其变。凡有五音二十八调,各有分属,今皆失传。”

    渐盛于五代。论者谓南唐二主之词,等于书家之羲、献,其时代皆在宋初,故谓二主词亦宋词可也。北宋之工词者,有晏殊、欧阳修、柳永、张先、苏轼、秦观、周邦彦等;南宋之工词者,有辛弃疾、陈亮、陆游、姜夔、吴文英等,前掩唐而后无元明,盖倚声极盛之时也。词之妙,在声韵,至于有井水处,皆能歌之。

    《避暑录话》(叶梦得):“尝见一西夏归朝官云: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

    《藏一话腴》(陈郁):“周美成乐府独步,贵人学士、市侩妓女皆知其词可爱。”

    盖词尚协律,便于弦歌。由诗而进于词,其体愈美,而其用愈普,是亦可征人事之进化也。

    小说家著于《汉志》,后世艺文志鲜及之。而小说之作,实亦日新不已。宋李昉等所集《太平广记》,大都采自唐以前及唐人之小说。

    《太平广记跋》(谈恺):“宋太平兴国间,既得诸国图籍,而降王诸臣,皆海内名士,或宣怨言,尽收用之,置之馆阁,厚其廪饩,使修群书。以《修文御览》《艺文类聚》《文思博要》、经史子集一千六百九十余种,编成一千卷,赐名《太平御览》。又以野史、传记、小说诸家编成五百卷,分五十五部,赐名《太平广记》。”

    宋时小说,尤为发达。有演述史事者,

    高承《事物纪原》:“宋仁宗时,市人有能谈三国事者,或采其说,加缘饰,作影人。”[5]

    有直陈时事者,

    郎瑛《七修类稿》:“小说起宋仁宗时,国家闲暇,日欲进一奇怪之事以娱之,故小说‘得胜头回’之后,即曰‘话说赵宋某年’云云。”

    其书以说为主,故多用当时语言,与文章家用古文法纪事者有别。

    《梦粱录》(吴自牧)“小说讲经史”一则云:“说话者谓之舌辩,虽有四家数,各有门庭。”“谈经者谓演说佛书,说参请者谓宾主参禅悟道等事,有宝庵、管庵、喜然和尚等,又有说诨经者戴忻庵。讲史书者谓讲说《通鉴》、汉、唐历代史书文传兴废争战之事,有戴书生、周进士、张小娘子、宋小娘子、邱机山、徐宣教。又有王六大夫,原系御前供话,为幕士请给,讲诸史俱通。于咸淳年间,敷演复华篇及中兴名将传,听者纷纷,盖讲得字真不俗,记问渊源甚广耳。”

    又其述说不限时日,故必多分章回,以便使人听而忘倦。今世所传《宣和遗事》,即章回小说之最古者也。

    合词与小说而为戏曲,亦始于宋时。然宋时杂剧,今多不传。传于世者,惟元人之传奇。传奇之体,皆代当时之人立言,或用俗语演述,或用韵文申叙,其韵文则谓之曲。

    《宋元戏曲史》(王国维):“唐代仅有歌舞剧及滑稽剧,至宋、金二代始有纯粹演故事之剧,故谓真正之戏剧起于宋代,无不可也。然宋、金演剧之结构,虽略如上述,而其本则无一存。故当日已有代言体之戏曲否,已不可知。而论真正之戏曲,不能不从元杂剧始。”

    曲出于词而较长,各按宫商而为调,元时又有南曲、北曲之分。

    《元曲选序》(臧晋叔):“世称宋词元曲,夫词在唐李白、陈后主皆已优为之,何必称宋?惟曲自元始,有南北各十七宫调。”

    北曲字多而声调缓,南曲字少而声调繁,盖因南北习尚,而各为风气者也。元剧至多,今传于世者,尚有百十六种。

    《宋元戏曲史》:“今日确存之元剧,为吾辈所能见者,实得一百十六种。”

    其著名之作者,有关汉卿、马致远、白朴、郑光祖、王实甫等。其词多杂俚语,而表情述事,真挚秀杰,实可称为白话文学。推其所以特盛之故,则由出于考试。

    《元曲选序》:“或谓元取士有填词科,若今帖括然,取给风檐寸晷之下。故一时名士,虽马致远、乔孟符辈,至第四折,往往强弩之末矣。或又谓主司所定题目外,止曲名及韵耳,其宾白,则演剧时伶人自为之,故多鄙俚蹈袭之语。”

    而蒙古以野蛮之族,初通中土语文,故亦不克讲求典雅。近世英、法诸国,翻译元典,殆不下二三十种[6],盖其文与西洋文学性质相近也。

    宋之书家,多由唐人变化而出,未足为一代之特色,而法帖则以宋为盛。集古今名人书札,摹勒上石,名曰法帖,始于南唐。

    《辍耕录》(陶宗仪):“江南李后主命徐铉以所藏古今法帖入石,名《升元帖》者,则在淳化之前,当为法帖之祖。”

    至宋太宗时,命侍书王著以枣木仿刻,仍题曰勒石。

    《辍耕录》:“宋太宗留意翰墨。淳化中,出御府所藏,命侍书王著临拓,以枣木镂刻,厘为一十卷。于每卷末篆题云‘淳化三年壬辰岁十一月六日奉圣旨模勒上石’。”

    仁宗时,又诏僧希白刻石于秘阁,

    《辍耕录》:“仁宗尝诏僧希白刻石于秘阁,前有目录,卷尾无篆书题字。”

    徽宗时,又刻《续法帖》及《大观帖》。

    《辍耕录》:“徽宗建中靖国间,出内府续所收书,令刻石,即今《续法帖》也。大观中,又奉旨摹拓历代真迹,刻石于太清楼,字行稍高,而先后之次,与淳化则少异。其间数帖,多寡不同,各卷末题云‘大观三年正月一日奉圣旨摹勒上石’者,蔡京书也。而以《建中靖国续帖》十卷,易去岁月名衔以为后帖。又刻孙过庭《书谱》及《贞观十七帖》,总为二十二卷,谓之《大观太清楼帖》。”

    自是学书者多取法于帖,而法帖亦孳乳浸多,有《绛帖》《潭帖》诸本。

    《辍耕录》:“《绛帖》者,尚书郎潘师旦以官帖摹刻于家为石本,而传写字多讹舛,世称为《潘驸马帖》,二十卷。其次序卷帖虽与淳化官帖不同,而实则祖之,特有所增益耳。单炳文曰:淳化官本《法帖》,今不复多见,其次《绛帖》最佳,而旧本亦已艰得。”“《潭帖》者,庆历中,刘丞相帅潭日,以《淳化官帖》命慧照大师希白模刻于石,置之郡斋,增入《伤寒》《十七日》、王濛、颜真卿诸帖,而字行颇高,与淳化阁本差不同。”

    考证批评,亦因以盛,是固一时之风气也。

    《文献通考》:“《法帖释文》十卷,晁氏曰:《淳化法帖》既以焚板,元祐中,有刘次庄者,模刻之石,复取帖中草书所病读者为释文,行于世。”“《法帖刊误》二卷,陈氏曰:黄伯思长睿撰。《淳化帖》出于待诏王著,去取时秘府墨迹,真赝杂居,著不能辨也,但欲备晋、宋间名迹,遂至以江南人一手伪帖,窜入其间,鄙恶之甚。米南宫辨之,十已得七八,至长睿益精详矣。”“《绛帖评》二十卷,陈氏曰:鄱阳姜夔尧章撰,山谷黄氏跋:绛本法帖,心能转腕,手能转笔,书字便如人意,古人工书无他异,但能用笔耳。”

    又自唐代推崇王羲之所书《兰亭序》,至于宋季,遂有一百一十七刻,

    《辍耕录》(陶宗仪):“兰亭一百十七刻,装褫作十册。乃宋理宗内府所藏,每版有内府图书钤缝玉池上,后归贾平章。”

    至于偏旁点画,亦一一有所考证,识者讥为玩物丧志。盖审美之极,辨析毫芒,遂至是耳。

    《文献通考》:“《兰亭博议》十五卷,淮海桑世昌撰。”“此书累十余卷,不过为晋人一遗帖作,自是无益,玩物丧志。”

    唐代绘事已甚发达,至宋、元而尤为进步。黄筌之花卉,李公麟之人物,米芾及子友仁之山水,皆卓绝于世。徽宗嗜书画,尝设书画学及书艺画图等局,

    《宋史·徽宗本纪》:“建中靖国三年六月壬子,置书画算学。”“大观四年三月庚子,诏医学生并入太医局,算入太史局,书入翰林书艺局,画入翰林画图局,学官等并罢。”

    有书画学博士,

    《宋史·米芾传》:“召为书画学博士。”

    故绘事几成专家之学。据《宣和画谱》录画凡十门,

    《四库全书总目》:“《宣和画谱》二十卷,所载共二百三十一人,计六千三百九十六轴。分为十门:一道释,二人物,三宫室,四蕃族,五龙鱼,六山水,七鸟兽,八花木,九墨竹,十蔬果。”

    皆御前书画所诸名家所审定。

    《铁围山丛谈》(蔡絛):“崇宁初,命宋乔年值御前书画所。乔年后罢去,继以米芾辈,迨至末年,上方所藏,率至千计。”

    提倡美术,殆莫盛于宣和。降及南渡,仍仿宣和故事,置御前画院。当时待诏,有四大家之称,

    《四库全书总目》:“南宋仿宣和故事,置御前画院。有待诏、祗候诸官品,其所作即名为院画。当时如李唐、刘松年、马远、夏珪等,有四大家之称。”

    其余知名者,殆不下百数。

    《南宋院画录》(厉鹗):“南宋画家凡九十六人。”

    《辍耕录》(陶宗仪):“自高宗建炎初至幼主德祐乙亥,能画者一百五十一人。”

    所谓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也。元承宋绪,画手益多,九十年间,著名者至二百余人。

    《辍耕录》:“夏文彦品藻名迹,自至元丙子至今,九十余年间二百余人。”

    盖元文宗能画,

    《辍耕录》:“文宗居金陵潜邸时,命臣房大年画京都万岁山,大年辞以未尝至其地。上索纸为运笔,布画位置,令按稿图上。”

    当时有鉴画博士,

    《四库全书总目》:“柯九思在元文宗时,为鉴画博士。”

    故画学蝉嫣不衰。《辍耕录》称画家有十三科:佛菩萨相,玉帝君王道相,金刚鬼神罗汉圣僧,风云龙虎,宿世人物,全境山水,花竹翎毛,野骡走兽,人间动物,界画楼台,一切傍生,耕种机织,雕青嵌绿。其分目视《宣和画谱》为多。如宣和只有道释一门,而元则分佛、道、鬼神等三类,虽其性质相近,知必各有专精矣。近人论画者,谓宋画集古之大成,为公元十五世纪前大地万国之最。

    《万木草堂画目》(康有为):“画至于五代,有唐之朴厚而新,开精深华妙之体。至宋人出而集其成,无体不备,无美不臻。且其时院体争奇竞新,甚且以之试士。此则虽欧、美之重物质,尚未之及。吾遍游欧、美各国,频观于其画院,考其十五世纪前之画,皆为神画,无少变化。若印度、突厥、波斯之画,尤板滞无味,自桧以下矣。故论大地万国之画,当西十五世纪前,无有我中国若。即吾中国动尊张、陆、王、吴,大概亦出于尊古过甚。鄙意以为中国之画,亦到宋而后变化至极,非六朝、唐所能及,如周之文监二代而郁郁,非夏、殷所能比也。故敢谓宋人画为西十五纪前大地万国之最,后有知者,当能证明之。”

    又谓欧人油画,出于吾国。

    《万木草堂画目》:“易元吉《寒梅雀兔图》立轴绢本,油画逼真,奕奕有神。”“宋澥山水册幅一绢本,油画。与欧画全同,乃知油画出自吾中国。吾意马哥波罗得中国油画,传至欧洲,而后基多(Giotto)、琏腻(Leoaardo da Vinci)、拉非尔(Raphael)乃发之。观欧人画院之画,十五世纪前无油画可据。此吾创论,后人当可证明之。”“赵永年《雪犬》册幅一绢本,油画奕奕如生。”“龚吉兔册幅一绢本,油画。”“陈公储画龙册幅一绢本,油画。公储固以龙名,而此为油画,尤足资考证。”

    其说之然否,尚待考订。惟谓中国画学之衰,始于元四家,则实为评画至论。

    《万木草堂画目》:“中国自宋前画皆象形,虽贵气韵生动,而未尝不极尚逼真。院画称界画,实为必然,无可议者,今欧人尤尚之。自东坡谬发高论,以禅品画,谓作画必须似,‘见与儿童邻’,则画马必须在牝牡骊黄之外,于是元四家大痴、云林、叔明、仲圭出,以其高士逸笔,大发写意之论。而攻院体,尤攻界画,远祖荆、关、董、巨,近取营丘、华原,尽扫汉、晋、六朝、唐、宋之画,而以写胸中丘壑为尚,于是明、清从之。……惟是模山范水梅兰竹菊萧条之数笔,则大号曰名家。……盖中国画学之衰,至今为极矣,则不能不追源作俑以归罪于元四家也。”

    画必形神兼至,徒得神而遗形,已失画之本意矣。

    美术与工艺至有关系。宋代绘画极精,故其工艺亦冠绝古今。世所传李诫《营造法式》,详载当时宫殿、户牖、柱阶、檐井建筑雕刻彩画涂塈之法。

    《江宁图书馆书目》:“《营造法式》,三十六卷,宋李诫奉敕撰。”

    《影印营造法式跋》(俞纪琦):“宋李诫《营造法式》三十六卷,内分总例、释例二卷,制度十二卷,工限十卷,料例并工作等三卷,图样六卷。”

    至今犹诧为精绝。若僧怀丙、詹成等绝技,世虽不传,要必由普通工艺之精,然后有特殊之人物也。

    《宋史·方技传》:“僧怀丙,真定人。巧思出天性。真定构木为浮图十三级,势尤孤绝,既久而中级大柱坏,欲西北倾,他匠莫能为。怀丙度短长,别作柱,命众工维而上。已而却众工,以一介自从,闭户良久,易柱下,不闻斧凿声。”

    《辍耕录》:“詹成者,宋高宗朝匠人,雕刻精妙无比。尝见所造鸟笼,四面花版,皆于竹片上刻成宫室、人物、山水、花木、禽鸟,纤悉俱备。其细若缕,而且玲珑活动,求之二百余年来,无复此一人矣。”

    元代亦重工艺,《经世大典·工典》凡列二十二目:一曰宫苑,二曰官府,三曰仓库,四曰城郭,五曰桥梁,六曰河渠,七曰郊庙,八曰僧寺,九曰道宫,十曰庐帐,十一曰兵器,十二曰卤簿,十三曰玉工,十四曰金工,十五曰木工,十六曰抟埴之工,十七曰石工,十八曰丝枲之工,十九曰皮工,二十曰毡罽之工,二十一曰画塑之工,二十二曰诸匠。诸匠之中,画塑尤精。绘塑佛像,特设专官提举。

    《元史·职官志·工部》:“梵像提举司,董绘画佛像及土木刻削之工。”

    画塑之像,并可以丝织之。

    《元代画塑记》:“成宗大德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敕丞相脱脱、平章秃坚帖木儿等:成宗皇帝、贞慈静懿皇后御影,依大天寿万宁寺内御容织之;南木罕太子及妃、晋王及妃,依帐殿内所画小影织之。”

    塑像之艺之精者曰阿尔尼格。

    《元史》:“阿尔尼格,尼博啰国人也。……同学有为绘画妆塑业者,读《尺寸经》,阿尔尼格一闻即记,长善画塑及铸金为像。……从帝师帕克斯巴入朝,帝命取明堂针灸铜像示之,曰:‘此安抚王檝使宋时所进,岁久阙坏,无能修完之者,汝能新之乎?’对曰:‘臣虽未尝为此,请试之。’至元二年,新像成,关鬲脉络皆备,金工叹其天巧,莫不愧服。凡两京寺观之像,多出其手。为七宝镔铁法轮,车驾行幸,用以前导,原庙列圣御容,织锦为之,图画弗及也。”《元代画塑记》:“大德三年,命阿你哥塑三清殿神像。八年,又令阿你哥塑城隍庙三清神像。”[7]

    其弟子曰刘元,亦称绝艺。

    《元史》:“有刘元者,尝从阿尔尼格学西天梵相,亦称绝艺。……至元中,凡两都名刹塑土范金抟换为佛像出元手者,神思妙合,天下称之。”“抟换者,漫帛土偶上而髹之,已而去其土,髹帛俨然成像云。”

    至今燕京寺刹尚有刘元所塑像,此元代之特色也。

    宋人之精于天算者,以沈括、苏颂为最。括有浑仪、浮漏、景表三议,见《宋史·天文志》,其《景表议》尤为世所称。

    《畴人传》(阮元):“沈括于步算之学,深造自得。所上三议,并得要领,其景表一议,尤有特见,所谓烟气尘氛,出浊入浊之节,日日不同,即西人蒙气差所自出也。”

    颂于元祐间,与韩公廉创制仪象,著《新仪象法要》三卷,史称其所制仪象,吻合躔度,最为奇巧。

    《宋史·天文志》:“苏颂更作仪象,上置浑仪,中设浑象。旁设昏晓更筹,激水以运之,三器一机,吻合躔度,最为奇巧。”

    而秦九韶著《数学九章》,发明立天元一法,尤为有功于算术。

    《畴人传》:“秦九韶字道古,秦、凤间人也。寓居湖州,少为县尉。淳祐四年,以通直郎通判建康府,著《数学九章》九卷。”《四库全书总目》:“《数学九章》十八卷,宋秦九韶撰。是书分为九类:一曰大衍,以奇零求总数,为九类之纲;二曰天时,以步气朔晷影及五星伏见;三曰田域,以推方圆幂积;四曰测望,以推高深广远;五曰赋役,以均租税力役;六曰钱谷,以权轻重出入;七曰营建,以度土功;八曰军旅,以定行阵;九曰市易,以治交易。虽以九章为名,而与古《九章》门目迥别。盖古法设其术,九韶则别其用耳。……此书大衍术中所载立天元一法,能举立法之意而言之。其用虽仅一端,而以零数推总数,足以尽奇偶和较之变,至为精妙。苟得其意而用之,凡诸法所不能得者,皆随所用而无不通。后元郭守敬用之于弧矢,李冶用之于勾股方圆,欧逻巴新法易其名曰借根方,用之于九章八线,其源实开自九韶,亦可谓有功于算术者矣。”

    盖宋重算学,设校教士,故古算书多出于是时。学者因之研究精微,以古名家辈出也。

    《畴人传》:“杨辉著《续古摘奇算法》,言古今算书。元丰七年,刊入秘书省,又刻于汀州学校者十书,曰《黄帝九章》《周髀算经》《五经算法》《海岛算经》《孙子算法》《张丘建算法》《五曹算法》《缉古算法》《夏侯算法》《算术记遗》。元丰、绍兴、淳熙以来刊刻者,有《议古根源》《益古算法》《证古算法》《明古算法》《辨古算法》《明源算法》《金科算法》《指南算法》《应用算法》《曹康算法》《贾宪九章》《通征集》《通机集》《盘珠集》《走盘集》[8]《三元化零歌》《钤经》《钤释》十八种。嘉定、咸淳、德祐等年所刊。……辉所称算书十书而外,今无一存者。”

    元之李冶(亦作治)著《测圆海镜》《益古演段》,演绎立天元法益精。

    《畴人传》:“李冶字仁卿,号敬斋,真定栾城人,晚家元氏,登金进士第。至元二年,召为翰林学士,知制诰,同修国史,著《测圆海镜》十二卷、《益古演段》三卷。”

    《四库全书总目》:“《测圆海镜》十二卷,元李冶撰。……其书以勾股容圆为题,自圆心圆外,纵横取之,得大小十五形,皆无奇零。次列识别杂记数百条,以穷其理。次设问一百七十则,以尽其用。探赜索隐,参伍错综,虽习其法者,不能骤解,而其草则多言立天元一。按立天元一法见于宋秦九韶《九章》大衍数中,厥后《授时草》及《四元玉鉴》等书皆屡见之,而此书言之独详,其关乎数学者甚大。……欧逻巴人始以借根方进呈圣祖仁皇帝,授蒙养斋诸臣习之,梅珏成乃悟即古立天元一法,于《赤水遗珍》中详解之。且载西名阿尔热巴拉(Algebra)即华言东来法,知即冶之遗书,流入西域,又转而还入中原也。”

    而郭守敬之学,尤为集古今天算之大成。

    《元史·郭守敬传》:“守敬字若思,顺德邢台人……巧思绝人。……至元十三年,帝以守敬与王恂率南北日官,分掌测验……守敬首言历之本,在于测验,而测验之器,莫先仪表。今司天浑仪,宋皇祐中汴京所造,不与此处天度相符,比量南北二极,约差四度;表石年深,亦复欹侧。守敬乃尽考其失而移置之。既又别图高爽地,以木为重棚,创作简仪、高表,用相比覆。又以为天枢附极而动,昔人尝展管望之,未得其的,作候极仪。极辰既位,天体斯正,作浑天象。象虽形似,莫适所用,作玲珑仪。以表之矩方,测天之正圜,莫若以圜求圜,作仰仪。古有经纬,结而不动,守敬易之,作立运仪。日有中道,月有九行,守敬一之,作证理仪。表高景虚,罔象非真,作景符。月虽有明,察景则难,作窥几。历法之验,在于交会,作日月食仪。天有赤道,轮以当之,两极低昂,标以指之,作星晷定时仪。又作正方案、九表、悬正仪、座正仪,为四方行测者所用。又作《仰规复矩图》《异方浑盖图》《日出入永短图》,与上诸仪互相参考[9]。……守敬因奏:‘唐一行开元间令南宫说天下测景,书中见者凡十三处。今疆宇比唐尤大,若不远方测验,日月交食分数时刻不同,昼夜长短不同,日月星辰去天高下不同,即目测验人少,可先南北立表,取直测景。’帝可其奏。遂设监候官一十四员,分道而出,东至高丽,西极滇池,南逾朱崖,北尽铁勒,四海测验,凡二十七所[10]。十七年,新历告成,守敬与诸臣同上奏曰:‘汉造《三统历》……姚舜辅造《纪元历》……计千一百八十二年,历经七十改,其创法者十有三家。……臣等用创造简仪、高表,凭其测实数,所考正者凡七事。……’”

    《畴人传·郭守敬传》:“论推步之要,测与算二者而已。简仪、仰仪、景符、窥几之制,前此言测候者未之及也。垛叠、招差、勾股、弧矢之法,前此言算造者弗能用也。先之以精测,继之以密算,上考下求,若应准绳。施行于世,垂四百年,可谓集古法之大成,为将来之典要者矣。自三统以来,为术者七十余家,莫之伦比也。”

    其时回回之法东来,仪器算书,皆可补中土所未备。

    《元史·天文志·西域仪象》:“世祖至元四年,札马鲁丁造西域仪象。”“咱秃哈剌吉,汉言浑天仪也。”“咱秃朔八台,汉言测验周天星曜之器也。”“鲁哈麻亦渺凹只,汉言春秋分晷影堂。”“鲁哈麻亦木思塔余,汉言冬夏至晷影堂。”“苦来亦撒麻,汉言浑天图。”“苦来亦阿儿子,汉言地理志也。”[11]“兀速都儿剌不定,汉言昼夜时刻之器。”

    《元秘书监志》(王士点、商企翁):“至元十年十月,北司天台申本台合用文书。”“兀忽列的四擘算法段数十五部。”“罕里速窟允解算法段目三部。”“撒唯那罕答昔牙诸般算法段目并仪式十七部。”“麦者思的造司天仪式十五部。”“海牙剔穷历法段数七部。”“呵些必牙诸般算法八部。”“积尺诸家历四十八部。”“速瓦里可瓦乞必星纂四部。”“撒那的阿剌忒造浑仪香漏八部。”“撒非那设般法度纂要十二部。”“黑牙里造香漏并诸般机巧二部。”“兀速剌八个窟勒小浑天图。”“阿剌的杀密剌测太阳晷影一个。”“牙秃鲁小浑仪一个。”“拍儿可儿潭定方圆尺一个。”

    疑守敬所制,必有参取回回之法,而又加以新意者,惜其器之不尽传也。

    宋代地志极夥,今所传者,如《太平寰宇记》《元丰九域志》《舆地广记》等,固为总志之要书,

    《四库全书总目》:“《太平寰宇记》,一百九十三卷,宋乐史撰。……”“史《进书序》讥贾耽、李吉甫为漏阙,故其书采摭繁富,惟取赅博,于列朝人物,一一并登。至于题咏古迹,若张祜《金山诗》之类,亦皆并录。后来方志必列人物、艺文者,其体皆始于史。盖地理之书,记载至是书而始详,体例亦自是而大变。”“《元丰九域志》,十卷,宋王存等撰。”“《舆地广记》,三十八卷,宋欧阳忞撰。”

    而郡邑地志,赓续修葺,冠以年号,前后相踵。若《乾道临安志》《咸淳临安志》之类,亦始于宋。

    《四库全书总目》:“《乾道临安志》,三卷,宋周淙撰。乾道五年,以右文殿修撰知临安府创为此志……于南宋地志中为最古之本。考武林掌故者,必以是书为称首。”“《咸淳临安志》九十三卷,元潜说友撰。”

    后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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