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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河流漕运及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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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其事不恒,至元始以海运为常事。

    《元史纪事本末》:“(至元)十九年十二月,始海运。初,朝廷粮运仰给江南者,或自浙西涉江入淮,由黄河逆流至中滦,陆运至淇门,入御河,以至京师。又或自利津河,或由胶莱河入海,劳费无成。初,宋季有海盗朱清者,尝为富家佣,杀人亡命入海岛,与其徒张瑄乘舟抄掠海上,备知海道曲折,寻就招为防海义民。伯颜平宋时,遣清等载宋库藏等物,从海道入京师,授金符千户。二人遂言海运可通。乃命总管罗璧暨瑄等造平底船六十艘,运粮四万六千余石,由海道入京。然创行海洋,沿山求岙,风信失时,逾年始至。朝廷未知其利,仍旧通运,立京畿、江淮都漕运二司,各置分司,以督纲运。二十年,复事海运。……二十四年,始立行泉府司,专掌海运。……(成宗大德)八年,增海运米为百四十五万石。”

    其岁运粮数,详载《元史》及《大元海运记》。其漕运水程,亦具见《海运记》中:

    至元十九年,创开海运,每岁粮船于平江路、刘家港等处聚,经由扬州路通州海门县、黄连沙头万里长滩开洋,沿山捉屿,使于淮安路盐城县历西海州、海宁府东海县、密州、胶州界,放云山洋,投东北,取成山路,多有浅沙。行月余才抵成山,罗璧、朱清、张瑄讲究水程,自上海等处开洋,至扬村马头下御处,经过地名山川经直多少迂回,计一万三千三百五十里。

    此在今日视之,固至平常之事,然元时则诧为盛举,固前此历代之所无也。明初犹行海运,至会通河通利始罢,

    《大学衍义补》(邱濬):“洪武三十年,海运粮七十万石,给辽东军饷。永乐初,海运七十万石至北京。至十三年,会通河通利,始罢海运。”

    隆庆中复试行之。

    《野获编》(沈德符):“隆庆五年,山东巡抚梁梦龙等上海运议曰:‘今漕河多故,言者争献开胶河之说,此非臣等所敢任。第考海道南自淮安至胶州,北自天津至海仓,各有商贩往来,中间自胶州海仓一带,亦有岛人商贾出入其间。臣等因遣官自淮安运米二千石,自胶州运麦一千五百石,各入海,出天津,以试海道,无不利。此其淮安至天津以道计三千三百里,风便两旬可达,况舟皆由近洋,洋中岛屿联络,遇风可依,非如横海而渡,风波难测。’事下部复,海运法废已久,难以尽复。乞敕漕司量拨漕粮十二万自淮入海,工部即发节省银万五千两,雇募海舟,淮扬局税亦许暂支万五千两,充备召水手。诏从之。”

    然明清运道,专主于河,虽知海运之利,终惮行之。至清道光中,始复用海运(详见魏源《道光丙戌海运记》)。初用帆船,至通商后,乃改轮运焉。

    三代之时,田有沟洫,无所谓水利。战国以降,沟洫之制度,则视地方官吏治水之善否,以为农业兴废之征。观胡渭论关中土质,即知昔之膏腴复为瘠土之故。

    《禹贡锥指》(胡渭):“或问:‘《汉书》云:自郑渠成,溉舄卤之地四万余顷,关中始为沃野,无凶年。’然则前此未有渠时,渭北之地皆舄卤也,雍田何以称上上乎!曰此地之为舄卤,以沟洫废也。沟洫之制废,则水泉泻去,其地为咸卤,五谷不殖,秦人患之,此郑国之策所以行也。然渠成之后,舄卤仍不少,兒宽所谓郑国旁高卬之田,严熊所谓重泉以东故恶地,是也。故又有辅渠、白渠、龙首渠之役,及后汉都雒,诸渠渐废。杜佑云,秦、汉时郑渠溉田四万顷,白渠溉田四千五百余顷。唐永徽中,所溉惟万许顷。洎大历初,又减至六千顷。则两渠之利,至唐而益微矣。宋人以郑渠久废,不可复兴,惟修三白渠。其所溉者,泾阳、富平等六县田三千八百余顷而已。熙宁中,于仲山旁更穿丰利渠,溉田二万五千余顷。元至正初,以新渠堰坏,乃复治旧渠口,溉田四万五千余顷,其数不减于汉,然未几亦废。”

    大抵宋以前,西北各地,农田水利尚多修举,故富力不偏于南方。

    《日知录》:“欧阳永叔作《唐书·地理志》,凡一渠之开,一堰之立,无不记之其县之下,实兼河渠一志,亦可谓详而有体矣。盖唐时为令者,犹得以用一方之财,兴期月之役。而《志》之所书,大抵在天宝以前者,居什之七。”“至于河朔用兵之后,则以催科为急,而农工水道,有不暇讲求者欤!”

    自宋以降,西北水利不修;而南方圩田大兴,于是南北之饶瘠迥殊。

    《宋史·食货志》:“大抵南渡后,水田之利,富于中原,故水利大兴。”

    《文献通考》(马端临):“江东水乡,堤河两涯,田其中,谓之圩。农家云圩者围也,内以围田,外以围水。盖河高而田在水下,沿田通斗门,每门疏港以溉田,故有丰年而无水患。”

    论者虽谓围湖为田,易致水旱,

    《文献通考》:“圩田、湖田多起于政和以来,其在浙间者,隶应奉局;其在江东者,蔡京、秦桧相继得之。大概今之田,昔之湖,徒知湖中之水可涸以垦田,而不知湖外之田将胥而为水也。”

    然其利究过于害,此研究宋、元以来经济变迁者所当知也。

    自宋熙宁中遣使察农田水利,议兴修塘堰圩堤。

    《文献通考》:“神宗熙宁元年,遣使察农田水利,程颢等八人充使。王明言保州塘泊以西,可筑堤植木,凡十九里。堤内可引水处即种稻,水不及处,并为方田。又因出土作沟,以限戎马。从之。中书言诸州县古迹陂塘,异时皆蓄水溉田,民利数倍,近岁多所湮废。诏诸路监司访寻州县可兴复水利,如能设法劝诱兴修塘堰圩堤,功利有实,当议旌宠。”

    元亦置都水庸田使司,掌种植稻田之事。

    《元史·百官志》:“都水庸田使司,至元二年置。”“至正十二年,因海运不通,诏河南洼下水泊之地,置屯田八处,于汴梁添立都水庸田使司,正三品,掌种植稻田之事。”

    明初复广遣国子生集吏民修治水利。

    《日知录》:“洪武末,遣国子生人才分诣天下郡县,集吏民乘农隙修治水利。二十八年,奏开天下郡县塘堰凡四万九百八十七处,河四千一百六十二处,陂渠堤岸五千四十八处。”

    似历代政府皆注意于水利,各地之水利,宜皆随时修举而无所歧异矣。然观明周用《理河事宜疏》,则山东、河南之困于水旱,殊非他省之比。

    《理河事宜疏》:“臣窃见河南府州县,密迩黄河地方,历年亲被冲决之患。民间地决裂破坏,不成陇亩,耕者不得种,种者不得收,徒费工力,无裨饥饿,加以额办税粮,催科如故,中土之民,困于河患,实不聊生。至于运河以东,山东济南、东昌、兖州三府州县地方,虽有汶、沂、洸、泗等河,然与民间田地支节脉络,不相贯通。每年泰山、徂徕诸山水发之时,漫为巨浸,溃决城郭,漂没庐舍,耕种失业,亦与河南河患相同。或不幸而值旱暵,又并无自来修缮陂塘渠堰蓄水以待雨泽,遂致齐、鲁之间,一望赤地。于时蝗蝻四起,草谷俱尽,东南西北,横亘千里。天灾流行,往往有之。”

    盖黄河之患,至宋而剧;绵历元、明,不时溃决。民无久计,官无经图,故其现象若此也。其后徐贞明著《潞水客谈》,亦曰西北之地,旱则赤地千里,潦则洪流万顷,惟雨旸时若,庶乐岁无饥。则明季西北诸省水利亦均不修,不独河南、山东为然矣。

    《明史·徐贞明传》:“贞明为给事中,上水利议,谓:‘神京雄据上游,兵食宜取之畿甸,今皆仰给东南,岂西北古称富强地,不足以实廪而练卒乎?夫赋税所括,括民脂膏,而军船夫役之费,常以数石致一石,东南之力竭矣。又河流多变,运道多梗,窃有隐忧,闻陕西、河南故渠废堰,在在有之。山东诸泉,引之率可成田,而畿辅诸郡,或支河所经,或涧泉自出,皆足以资灌溉。北人未习水利,惟苦水害,不知水害未除,正由水利未兴也。……元虞集欲于京东滨海地筑塘捍水以成稻田,若仿集意,招徕南人,俾之耕艺。北起辽海,南滨青齐,皆良田也。’”“贞明被谪至潞河,著《潞水客谈》,以毕其说。其略曰:西北之地旱则赤地千里,潦则洪流万顷,惟雨旸时若,庶乐岁无饥,此可常恃哉?惟水利兴而后旱潦有备。”“谭纶见而美之曰:‘我历塞上久,知其必可行也。’”

    贞明小试其说,而未竟其功。

    《明史·徐贞明传》:“户部尚书毕锵等力赞之,因采贞明疏议为六事:请郡县有司以垦田勤惰为殿最,听贞明举劾;地宜稻者,以渐劝率,宜黍宜粟者如故,不遽责其成;召募南人,给衣食农具,俾以一教十,能垦田百亩以上者,即为世业,子弟得寄籍入学;其卓有明效者,仿古孝弟力田科,量授乡遂都鄙之长;垦荒无力者,贷以谷,秋成还官,旱潦则免;郡县民壮,役止三月,使疏河芟草,而垦田则募专工。帝悉从之。……贞明领垦田使,已垦至三万九千余亩。……御史王之栋,畿辅人也。言水田必不可行,帝乃谕令停役。……贞明识敏才练,慨然有经世志。京东水田实百世利,事初兴,即为浮议所挠,论者惜之。”

    清雍正中,设营田水利府,经营京畿水田,亦仅成数千顷而罢(详《清通考·田赋考》),迄今河、淮以北之水利,仍不及江南之修备焉。

    * * *

    [1] 兰仪县。

    [2] 淮安、临清等处,皆因运河开通,商旅幅辏,故设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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