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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罗庸讲儒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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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息的。不息是靠好学入手。颜渊问“仁”,孔子回答他:“克己复礼为仁。——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你要每天改过自新,随时随地把自己改变成尽善尽美的完人。由这里看颜渊的学问进步真是飞跃的。一个人修养到这种境界,是永远不会衰老的。可以这样说,孔子活到七十三岁,他还是一个赤子。孟子说:“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孔子和颜渊正是如此。

    曾子、子思与孟轲

    中国近八百多年以来,民间思想受四书的影响很大。四书里的《大学》《中庸》,本是《礼记》里的两篇,宋儒认为《大学》是曾子作的,《中庸》是子思作的,现在我就根据《大学》《中庸》来讲曾子与子思。可以这样说:曾子是孔门最笃实的学生;颜子是孔门最聪明而又最笃实的学生。假如孔子有两个学生,一个聪明而不笃实,一个笃实而不聪明,孔子宁取笃实而不聪明的学生。在孔门弟子中,曾子的天资最愚鲁。孔子说:“参也鲁。”而曾子成就最大,得夫子一贯之道。有一天孔子对曾子说:“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曾子的学问是身体力行出来的,同时也是亲身体验出来的。曾子的天资并不高明,而传夫子之道的就是他。《汉书·艺文志》著录《曾子》十八篇,在《大戴礼记》有《曾子本孝》等十篇,疑即《汉书·艺文志》所录。还有一部《孝经》也是曾子作的,或者是曾子的弟子记的。可见大、小戴《礼记》当中,包括曾子的书很多。《大学》这篇是在《小戴礼记》里,其价值在其他各篇之上。朱子以为经一章是孔子之言,传十章是曾子所述,以经合传,大体相符,只少了“格物致知”一段,于是加上格物补传,就是现在“四书”分的本子。

    宋以后很多人,认为《大学》没有脱文错简,就有《大学》古本之说,阳明就是主张《大学》古本的,因为本子之不同,就影响到程朱、陆王学派之不同。朱子和阳明的学问是绝对相反的,我们念《大学》首先应该注意这一点。《大学》是教人如何用功,因解说不同,效果也就不同。《大学》有三纲八目:三纲即明德、新民、止于至善;八目即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简称为格、致、诚、正、修、齐、治、平。这一套功夫,由修身到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是容易懂的。由修身以上必须说明,《大学》说:“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原来“正”字和“止”字同义,正字下面的止是像人的足,上面一横,表所止之处。古人学射,必须在地上画表,人的足便停止在那里,这是正字的本义。在古音上来说,正与“定”同音,正心就是定心,也就是安住其心。要一切行为都对,必须在定心上才能分别出来。怎样才能正心呢?我们要把心意弄得绝对诚实,自己不欺骗自己,一切念头都放在诚上,如饥之于食,渴之于饮,如此才不会妄想。但如何能诚实呢?那就必先格物致知才行。

    格物致知,按照朱子的讲法,就是即物穷理,遇一物即穷一物之理,用力之久,一旦豁然贯通,便物理大明,那就是致知。用现在的话来说,物就是事物,格就是研究,就是透彻的研究,把每件事物的道理都要格到家,今天格一物,明天格一物,久之物物都能格,便是致知。朱子用功的方法,很接近于现代科学家治学的精神。象山则认为今天格一物,明天格一物,天下之物那样多,永远也没有办法格完。阳明也做过朱子格物的功夫,今天格一物,明天格一物。他格竹子之理,格了七天,格不出所以然,人也弄病了。他对朱子的格物说法,也就不相信了。照阳明讲格物,格者拒也,这物是不对之物,格物就是格其不正,以归于正,总的说来,就是把一切不正的都把它格出去。良知不为物蔽,这就是致知了。这种讲法很近于颜渊的寡过、孟子的集义,但《大学》的本意是否如此,很成问题。朱子说格物穷理,不要以为物是格不完的。人之用功,只要一路通了,则路路都通,照推理的方法知道了甲,就可以知道乙,所以颜渊闻一知十,就是这个道理。如果天下之物,样样都用功夫去研究,以有限之生命,追求无穷的学问,真是用功到死,也弄不清楚多少。我们对朱子的格物,千万不要产生这样的误解。

    现在提出《大学》三纲:“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程子曰:‘亲’当作‘新’),在止于至善。”明德是什么?人类和其他动物之不同,就是人类有明白道理的性格,其他动物没有。人类就应该把其生命特别明白道理的那一部分,尽量让他发挥出来。假如他不明白这种明道的道理,可以用教育使他明白,这种叫明明德。人类与其他动物不相同的地方,中国人和外国人说法不同,外国人说:人类是高等动物,这话是不对的。在中国很早儒家就有分别: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人类的文化与猪狗的文化不同,人类有精神文化,能创造物质文化,猪狗就没有这些,只求生存而已。人类生活的目的不仅为求生存,还有超出生存的意义。在国家危急存亡之秋,可以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人之可贵就在这里。人可以教育自己,同时可以教育别人,一切文化都是帮助人在做人,每一个中国人,读了古先圣贤遗言,就应该懂得这一点。这是教育第一义,这就是在明明德。明德以后,就可以新民,就要“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天天过他的新生活,一切懒惰、苟且都可以一扫而空,努力改造,大家能过恰到好处的生活。就如孔子答鲁定公所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各人都尽各人的责任,就把国家弄好了,这就是止于至善。《大学》的大意是这样,比《论语》更进一步,把孔子的学问体系化了。

    《中庸》是子思作的,在《荀子·非十二子篇》和两戴《礼记》里都提到子思,宋儒很重视子思之学。《中庸》照朱子分为三十三章,可分为几个纲领条目来讲,率性修道,自明诚,自诚明,最后条目是致中和。庸之本义是“用”,《中庸》即“中用”。怎样才使人中用,必须懂得率性、修道这一套功夫。孔子不肯定地讲性善或性恶,孔子只讲“性相近,习相远”,一个四五岁以下的小孩子,将来是好是坏,我们不可得知,人类是靠教育来改造人生,不必肯定说人性是善是恶。孟、荀分别主张性善、性恶,是他们立言如此。《中庸》第一章讲:“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天命是自然所赋予人或物的性。譬如茶杯不能写字,而粉笔能写字,因为粉笔有写字的性。人不用耳朵讲话,只能用口讲话,因为口有讲话的性。一个人生下来,能尽量发挥他的本性,不要中途停顿,或偏畸,这样便是完人。这在孟子叫作尽性,在《中庸》叫作率性。孟子常说“人皆可以为尧舜”,就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把自己做成一个完满的人。我们本来都可成圣人、贤人。不能成为这样的人,儒家认为是自己毁灭自己。所以要把率性的道理常常修明,这就是教育了。这率性的起手功夫,就是做每一件事情都不要自欺,把每一件事情都弄得确实明白,这就是明诚。不论做任何事情,都要恰到好处,这就是致中和。这些话很不容易理解。在《论语》里,孔子的弟子常问孝问仁,孔子的答复各人不同,这便是时中之用。《中庸》最高的目的,就是中用,把坏环境弄好,才是中用。“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小人就相反,小人只是自私,自私就毁灭了自己,同时也毁灭了宇宙人生。

    孟子的道理是根据曾子、子思的学问而来的。孟子说:“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人类与禽兽的不同,在上面略略讲过。在战国时代,在那非人的社会里,孟子就拼命地讲人性是善的,言必称尧舜。《孟子》全书的纲领,即“仁心”“仁政”。仁心是孟子自己的修养,所谓知言养气。孟子讲不动心,即《大学》里所讲的“正心”。孟子曰:“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孟子的养气,就是颜渊的改过功夫,也就是“不迁怒,不贰过”的功夫。今天做一件善事,明天又做一件善事,由此心安理得,理直气壮,这就是孟子的集义功夫。孟子的学问,就是要做到心安理得、理直气壮的境地,这是孟子的气象,知言养气的功夫不是外来的。

    有一句名言说:“三折肱为良医。”这话很有深意。由孔子到颜子、曾子、子思、孟子,儒家这一套学问,都是由克己入手,以恢复人类的本性,人性一复,天下自然太平,世界立刻成为一个理想的乐园。反之,人心愈乱,天下就愈乱。在这里,顺便谈到学国文的问题,学国文也要知道孟子知言养气的功夫,韩退之《答李翊书》就是受孟子知言养气功夫的影响,每一个国文教师都应该知道这套功夫:大家能够在知言养气上下功夫,不仅是对修养上有帮助,就是对作文章也有很大的帮助。下次继续讲七十子以后的儒学。[4]

    七十子以后的儒学

    现在用很简单的演讲,将七十子以后的儒学讲到近代。荀子在《非十二子篇》反对许多儒家,此外还有韩非的《显学》篇,说孔子以后,儒分为八。在《显学》篇可以看出儒学在战国很盛行,儒家学派可分为八派:“有子张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颜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良氏之儒、有孙氏之儒、有乐正氏之儒。”孔孟弟子皆包括在里面,班固著《汉书·艺文志》,著录《子思子》二十三篇,《礼记》的《中庸》《坊记》《缁衣》《表记》等篇,都出于《子思子》,从文体上来看很像《论语》。另外曾子所著十八篇,《大学》一篇,宋儒认为曾子所作,他篇已经失传。在孟子、荀卿以后,《小戴礼记》包括了许多儒学。《礼记》之所以称为记,本是《仪礼》的记,两戴《礼记》关于冠、婚、丧、祭等礼是《礼记》的本身。此外记载古代的制度,如明堂位,其他还有历史上的材料,同《论语》性质相近的,有《哀公问》等篇。关于学派的分别相当麻烦,要知道各篇的时代比较容易,就是要从文体来看,孔子时代的文体很短,《论语·季氏》首章,文字比较长,据清朝考据家的考证,认为是伪托的。像《礼记·礼运》篇那样文字很长又有体系,足见是很晚的。十三经中的《礼记》,没有好的注疏,因为《礼记》比较难读,全书的内容复杂,直到今日还未能透彻整理出来。现在从《易传》《荀子》来讲,《易经》的内容同《中庸》很相近,是讲天道。《荀子》这书不是讲天道而是讲人道,他认为人道讲得好,天道亦包括在里面。孟子也是讲人道的,同荀子所讲的人道不同。荀卿有两个大弟子,一个是韩非,一个是李斯。这两个人都是法家。那时是礼坏乐崩,儒家没有办法来教人,只有根据人伦来讲孔子的礼。孟子没有具体的材料讲礼,所以孔子讲仁,孟子讲仁义。因为礼没有了,便用义来代礼,孟子讲义,等于孔子讲礼,当时是礼坏乐崩,风俗荡然。子思作《中庸》,开始就讲:“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这一段完全是讲人生哲学的本体论。

    荀子学问的规模是保有儒家原来的真面目的,他的重心是在讲周公与孔子,荀子的《礼论篇》《乐论篇》《天论篇》最为重要。子思、孟子是推崇孔子的学问,荀子是发扬周公与孔子的礼乐。荀子的天论为他最重要的理论。照荀子的意思,天对人并不苛待,而是人自己对不起自己,你只要自尊自贵,为圣人不求知命,只管人事,不管天命。《中庸》所讲非知天命不可,荀子的看法恰恰相反,他在《性恶篇》主张人性是恶的,可用教育的力量由恶改为善。因为孟子主张人性是善的,荀子就主张人性是恶的,他希望人努力克服人的恶性。在中国古代学术史里很少有人讨论性的问题,只有孔子说过:“性相近,习相远。”也没有说到人性一定是善,或人性一定是恶。到了孟、荀,对性的看法,就各走极端。荀子是主张戡天主义,在《荀子·劝学篇》教人要拼命地努力,这种好学的态度,仍是发挥孔子守近的精神,不要管得太远,把目前的事弄得尽善尽美。荀子是主张法后王之说,真正好的圣人,不一定考虑夏、商、周,一定有能应付现实的才干,才是理想中的圣人。孟子则反是,开口必谈尧舜、圣君贤王,他是主张法先王。荀子法后王的精神很接近孔子的本来面目。就荀子的学问来说,他是比孟子还好,不过荀子太注意现实,因为时代的关系,到了坏的时候,有一种人就特别注意现实,如伊尹,必须要有他那种魄力,那种担当,假若你有伊尹的志向,就可以那样做,反之就不可能。荀子的学问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所以由荀子就一直变到韩非、李斯。另外一种人,感觉社会紊乱,自己就站远一点,保持自己独立的人格,效法“先王之道,以待来者”,有点像伯夷之清。因此之故,孟子的学说大倡于后世。除《荀子》以外,还有一部《易经》————这部书的《十翼》相传是孔子所作的。根据最近历史考证,不一定是孔子所作的。《易传》不管是谁作的,而与儒学有关。《易经》这部书在中国哲学上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明天道,知人事。“易”有三种意思:第一是不易,即是永远不变动。第二是变动之易,宇宙不停地在那里变化,所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第三是简单之意,人生的问题,看起来是很复杂,其实是很简单。《易经》本于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八即六十四卦。宇宙的本体是不容易知道的,由表面来看,是一个相对的现象。如好恶、东西,我们可以这样说宇宙是互相对待,一切的事情都是对待变化,你认得了天道,人道的变化也就认得了。《易经》同《中庸》的道理很接近,与荀子的学问离得很远了。

    自从秦焚书以后,一直到西汉的儒学,汉武帝罢黜百家,表彰六经,受阴阳五行思想影响很深。两汉四百多年以来,《论语》《易经》这两部书,没有人特别注意,两汉的经学,没有了不起的贡献,那时的社会,也非常平静。到了三国,天下大乱,人民的生活非常困难。佛教传入中国,在三国末年,大家都认为佛学的哲理比中国的哲理要高明得很多。乱极思静,就来潜心学佛学。中国原来没有这样的学问,只有《老子》《庄子》《论语》《易经》,简称易老庄“三玄”之学,又名魏晋玄学。都是把儒、道混合而谈,这就是清谈家,一切面对的现实让它毁灭了。这种现象正是荀子所怕、所反对的。一直到了隋唐之际,比较高明之士,都投到佛教禅宗里去,隋唐的《传灯录》,儒家的道理在当时不能与之相比。到了王通,他是北朝旧派儒家,是隋末唐初了不起的人物。唐朝开国最著名的人物,都是他的弟子。文中子死了以后,唐朝第二人就是韩退之,他是承继孟子的道统,他最有名的弟子是李习之,作有《复性书》。他讲义理之学比他的先生高明得多,以《中庸》为基础,发挥他高深的学理,开后来宋明理学的先河。

    到了宋朝初年,出来陈抟、邵康节、周濂溪,而儒学一变。濂溪作有《太极图说》,把《易经》道家化,但《通书》却恢复了儒家高深的面目。除了以上几位外,有程明道、程伊川、朱熹、张载,宋明理学,受禅宗的影响很大,就是把禅宗的最高境界同孔颜之学合而为一。程朱主敬,是奠定理学的基础,就是要把孔孟的精神表现出来,因为中国后来礼坏乐崩,要想做居敬的功夫是不容易的。西洋人办公就专心办公,下公后就不管公家事。中国人讲孔孟之学,而行为恰恰相反;西洋人不讲孔孟之学,人家到处合孔孟的精神。中国人受了老庄的影响很深,中国的社会是礼坏乐崩,中国人做事就是马马虎虎。两程子就是做主敬功夫,时时照顾自己的本心之明,仁就表现,同时明德也就表现。伊川主敬就是随时随地专心把自己弄好,如走路就专心在走路上,如读书就专心在书本上,如写字就专心在写字上。陆象山偏于禅学,提出主静,就是静坐、动与静相互为用。一天只有静没有动,也是不大好,或有一天只有动没有静,也是不大好。一天有时候静一下是很好的,静观喜怒哀乐之未发,人愈静,心愈灵,人愈乱,心愈不灵。

    朱子是讲格物致知,即一事之两方面。实际说来,朱陆之学合起来,才是学问的真面目,元明以后把陆象山的学问看成别派,王阳明的学问就是由象山那里来的。致良知之学是阳明学问的全部,可以说受禅学的影响很深。王门的弟子,都能够带兵打仗,到了明末,理学就衰。清代的朴学发达,清朝开山大师有顾炎武、黄梨洲、王船山,就是讲新的理学,经学即理学。清代中叶以后,讲经世致用之学,真正得到经世致用的真髓,在政治、军事修养上毫无毛病一洗空洞的弊病的,恐怕是曾文正公了。最近几十年,西洋学传入中国,康南海、梁任公主张变法。最近有两位大师,一位是马一浮先生,一位是熊十力先生。马先生的学问近于象山、慈湖,熊先生的学问近于阳明、船山。马先生著有《复性书院讲录》,熊先生著有《新唯识论》《读经示要》等,都是不可不读的。

    注释

    [1]《说文解字》无此表述,疑罗庸结合旧注作解。————编者注

    [2]孔子只是对鲁史《春秋》加以删修,并未创作。————编者注

    [3]这里的师弟指老师和弟子。————编者注

    [4]本书为选本,在尊重并保持原著风格与面貌的基础上,编校时没有删除或改动具有前后互现、互证的语句。后文中如“上见”“上详”“见下文”“下详”“见下章”“文见下引”“已详上章”“上文已详”“前面”“详下章”等表述,多数都有对照的内容,只有极少数因选文或统一体例等原因导致没有对照的内容,请读者谅解。————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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