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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紫华重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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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慧海气归气,却还不至于因此萌生杀意,不过段日华的顽强还真是惹恼了他。慧海一连变了六七套掌法,每一套都使不到十招就换,段日华光是瞧着都眼花撩乱了,如何能是对手?堪堪拆上百招,倒退连连,直到背脊撞上墙壁,这才“哇”地一声,呕出一口血,双腿逐渐瘫软,几乎站不起来。

    那常知古见众人都走了,便摸摸鼻子,也来到李段两人面前,说道:“看样子所谓的嵩阳派,就到此为止了。我常知古当时说要帮忙的门派既然已经不存在,我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了。两位珍重,后会有期。”

    段日华瘫了,那李永年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与段日华一前一后夹击慧海,却因慧海先运劲对付他,在内力震荡之下,五脏六腑仿佛都翻了一翻,那独孤庆绪哈哈一笑,伸出竹棒,便趁机将他点倒。

    慧海两眼盯着李永年,高声道:“左元敏施主,可否请你移步说话?”只听得左元敏远远地道:“‘请’字不敢当,但有用得着晚辈的地方,大师直言无妨。”话没说完,人已经来到慧海跟前行礼。

    只听得白垂空一边走,一边冷嘲热讽地道:“嘿嘿,石洞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找我们出气个屁啊!”“爹,要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为何要费那么大的功夫做这些机关呢?”“这个机关不就是用雨花剑与寒月刀做为钥匙,夏侯与左家两家上一代的人早就有了,这机关他们也已经开过了,里面留了一堆两人互相写给对方的欠条,嘿嘿……”“难怪那个左元敏会太阴心经,太阴心经是给左平熙拿走的。”“那还没什么。重建九龙门要钱,成立九龙门要钱,维持我们这些人的开销也要钱。既然所谓的宝藏空无一物,那就什么都不必说了,难道我们爷俩还去同济堂搭伙吗?你还年轻……”两人越走越远,声音也越来越远,终至细不可闻。

    官晶晶指着夏侯仪的鼻子道:“你利用我!是你利用我!”夏侯君实虽然跪着,但还是低着头,大声喝道:“晶晶,不得无礼!”官晶晶泪流满面,转过头来,一并将夏侯君实也骂了进去:“你也一样,居然瞒着我,在我面前练你们设计过,假的雨花剑法,你真的……真的瞒得我好苦喔!”

    段日华怒不可遏,仿佛气得全身发抖。慧海道:“为了证明段居士你的清白,不如便请你背一遍六十四路八卦飞刀的所有名称,以兹佐证。要是一字不差,老那做主,便将此谱完璧归赵,以了却令尊生前遗愿。”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原来官彦深为取得慧海的信任,已将正本暗器谱交给他了。

    左元敏心中大急,望着张瑶光问道:“怎么会这样呢?”张瑶光道:“我看他脸色不错,一开始举止也算正常,只有对于封姑娘的事情,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我想他可能心中无法接受封姑娘过世的消息,打心底不愿意承认,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左元敏道:“他神智不清,就这么跑出去,只怕有闪失。我们追去,顺便走了吧。”

    左元敏见这两人来了,便打从心眼里笑了出来,招呼道:“蒋前辈、于前辈,你们怎么不到厅上去喝酒,跑到后面来干什么?”

    便在此时,忽然“碰”地一声巨响,众人转过头去,却是那无众无我与独孤庆绪的激斗分出胜负。只见独孤庆绪一手拿着绿竹棒,一手拿着无众无我的金杖站在一旁,无众无我却是右手抚胸,单脚下跪,不住大口大口地喘气。

    来人正是柳辉烈,后头跟着的也不是旁人,而是管竹生。

    不仅秦北辰不知,场上众人也都是一知半解,一听到左元敏居然要将半本太阴心经送人,无不大呼可惜,甚至有人开始动起脑筋。只是不论是谁,在慧海眼前就算有这样的打算,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左元敏丝毫不觉得肉痛,倒是秦北辰接过手之后,双手微微发颤,明明已将之掂在手中,还是不敢相信一切来得这么容易。

    官彦深道:“所以这本‘官彦深制的段氏暗器谱’按理说,应该随着大火消失人间才是。段兄弟,我说是不是。”段日华脸色铁青,不发一语。

    李永年“嘿嘿”一声,让过一旁,带着众人,便要从另一边离开。慧海道:“慢着!”纵身拦去,竟不理会无众无我。那无众无我大怒,金光舞动,便往慧海身上砸去。蓦地一旁一根绿竹棒儿伸了过来,往金杖一搭,无众无我只觉得手上一沉,杖头一偏,打在地上。

    接着一些重要宾客,在紫阳山门门人的带领下,也都一一进到殿上。如钱坤、丁盼、荀叔卿等等都在此列。还有当年奉左元敏为盟主的四帮帮主:陈保义、孙刚、冯子超、褚文贵等,也因为加盟了紫阳山门,成了座上嘉宾。少林方丈慧海则因不克前来,派了悲观前来送礼。

    那慧海自然知道他已经受了伤,但见他如此硬气,“哦”地一声,也就不再追击,只淡淡地道:“你勉强运气硬挺,受伤更重,我劝你还是放松四肢百骸,听任自然,然后赶紧找个大夫。否则三年之内四肢将逐渐无力,五年之后全身瘫痪,功力尽失,就算能活,也是个废人了。”

    左元敏循着记忆中的路,续往山上的石窟驰去。上山之际,但见前方人影绰绰,心念一动,将马儿牵进林子里藏了。然后绕路上山。才溜到山神石庙前,却见夏侯仪大发雷霆,在庙门前见人就打,口中怒骂道:“走走走,你们都走好了!”白垂空父子正好走过左元敏面前,左元敏身子一矮,躲进树丛中。

    封俊杰道:“什么时候了?”左元敏一愣,不知他问的是什么。封俊杰续道:“飞烟这个丫头,一个人在外头这么久,也不知溜到哪里去了?不行,我得出去找她。”说着和衣,下得床来。

    左元敏看着她的背影,脑海中忽然没来由地忆起了云梦。他不了解云梦这一辈子追求的是什么?临终前又是否觉得自己白来了这一遭?不过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及时把握现在,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遗憾。

    慧海道:“李永年,为了夺取雨花剑,你不但躲在少林寺内四处窥探五六年,还将偷来的剑谱藏在本寺藏经阁中。让本门弟子无意中学得雨花剑法,惹来官盟主与夏侯施主的猜疑,破坏本寺清誉,光是这一点,我就得请你上山去说明说明。”

    左元敏道:“小孩子说这些不会让人觉得恶心,反倒有些可爱。”只听得秦问一番话一路背将下来,续道:“……祝左叔叔与张姑姑早日成亲,永结同心,百年好合……”张瑶光脸上一红,啐道:“你教的?”左元敏道:“怎么样?答不答应?”张瑶光腼腆道:“要一个小孩子帮你开口,你好不好意思啊?”撇下他,快步向前走去。

    秦北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那左元敏年纪比自己还小,初见的时候,根本毫无武功可言,如今却一连击败了九龙传人两大高手,应该就是这太阴心经的功劳了。要是这本经书真能落在自己手里,那可比仅仅治愈父亲的伤势还好上千百倍。他虽然极力克制,但脸上兴奋难掩,不由得颤声道:“如此的话,那自然……自然……很好,多谢了……”他可不知道这疗伤篇中毫无练功的口诀,而若无太阴神功的内劲,疗伤篇的疗效也是大打折扣。

    段日华眉头一蹙,怒道:“你……你别搬弄是非……”官彦深道:“要是没有是非,我如何搬弄?段兄弟,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唉,慧海大师是令尊的好友,有几十年的交情,我若不告诉他我所知的实情,他会缠着我一辈子的。”

    房门开处,左元敏与张瑶光双双走了出来。张瑶光忽然叫住左元敏,亲自动手替他整理衣襟,拉拉衣摆。那左元敏忽然长吁了一口气。

    官彦深忽然笑道:“有个比较有趣的事情是,当时我想段大婶的两个儿子武功悟性都那么差,再投胎转世也不可能练成八卦飞刀,竟然忌妒庶子,于是便跟她开了个小玩笑,我将后半部的许多刀法名目,来了个乾坤倒转,张冠李戴,牛头不对马嘴,还自编了几个安上,甚至捣乱练功次序,哈哈哈……段兄弟别恼,你之所以练不成八卦飞刀,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当时时间不够,中间有几招根本落掉了,哈哈哈……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哈哈哈……”

    段日华想起他曾以所谓“正本的段氏暗器谱”作为要胁,不禁脸色大变,嚷道:“什么实情?你知道个屁实情!”官彦深不悦,道:“我官彦深再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难道我会信口胡诌吗?听方丈说,你跟方丈解释你的飞刀神功,是段立言亲授的,是吧?”

    慧海道:“有伤?很好啊,我们少林寺有最好的内伤药,只要按时服药,早晚诵经礼佛,虔心静修,说不定根本不必吃药,什么伤也好得了。”段日华道:“少林伤药再好,还是不如让大夫诊断开药。如果光是念经打坐,那更是无用。”

    李永年一听,心下恻然,想他们徐家五人,两个长辈身受重伤,算来也是为了嵩阳派流血流汗,此次铩羽而归,只怕十年不能恢复元气。再说自己匿踪江湖这二十余年,有大半的时间就躲在熊耳山上,与徐家的情感亦自深厚,于是便道:“段长老,让他们去吧……”

    慧海点头连连,说道:“好,好,确实是老衲疏忽了。”转向李永年道:“李掌门,好汉做事好汉当,你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别连累你的门人。”李永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李永年心道:“哼,说得好听。”说道:“是吗?我瞧他的徒弟,就晓得他的德性了。嘿嘿,只是没想到你也会出卖我。”封俊杰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摇头叹气,复坐了下来。

    三年后的一个上午,紫阳山城里张灯结彩,会真殿上贺客盈门。这一天正是庆祝左元敏接任紫阳山掌门的典礼,不论黑白两道,若不是掌门帮主亲自出席,就一定派人送礼到场。城中街道万头钻动,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慧海只怕给李段两人跑了,心想若不使出厉害手段,震慑住他们,这些人说不定要轮番上阵。一来这些人虽非什么正派人士,但也没听说有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勾当,争斗一久,必有死伤,这是他所不愿见的;二来这些人平日目中无人,常给正派人士苦头吃,今天也正好趁这个机会,挫挫他们的锐气。

    柳辉烈上来打圆场,说道:“管左使是真的知道错了,一知道你回来,立刻从山上赶下来迎接了。”说着,把近来的情况说了一遍。

    杨承先看了慧海一眼。慧海道:“施主要走,老衲绝不为难,不过要是有人另有意见,老衲也不能阻止。”杨承先苦笑道:“老和尚打得好算盘。”忽然间身子一矮,从一旁窜了出去。钱坤大叫一声,随即追上。

    夏侯君实愕然道:“假……假剑法?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抬头看着夏侯仪。夏侯仪道:“你的媳妇儿姓官,我不得不提防。教给你的剑法也不全是假的,只有在决定了你们俩的婚事之后,尚未传授的最后几招,才是假的。你练剑比无过早几年,悟性也不差,说到勤勉,却是你更用功,但是你的剑法却不如他,你从不觉得奇怪吗?”

    慧海双手合十,高唱佛号,说道:“那么两位,这就请了呢?还是要老衲动手?”李永年嚷道:“老和尚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想把我软禁在少林寺,每天听你们念经,我还不如死了的好。”经过刚刚这段时间的调息,他的体力已经逐渐在恢复当中,当下暗暗潜运内劲,虽然明知慧海功力深厚,远高于己,还是宁愿一拼。

    气氛难得轻松,众人脸上都挂了微笑。韩少同亦道:“左元敏,你就先下来吧!”左元敏见独孤庆绪也点头示意,众意难违,于是便走下台来。张瑶光趋上前去,轻轻地挽住了他。

    那笛声来得好快,四面八方好像都有,而且逐渐向茶棚而来。左元敏道:“大家留神,是冲着咱们来的。”话才说完,前方竹林里人影晃动,抢出两道人影。这两人毫不停步,直往茶棚而来,带头的人身影颇为眼熟,张瑶光定睛一瞧,不待那人走近,已经开口唤道:“舅……舅舅?”

    左元敏探出身子往前望去,但见所有的人都陆陆续续地在离开,口中抱怨连连。夏侯仪既然要当掌门,手底下当然要有一些人处理杂务。这些人武功不高,但都是维持九龙门派基本运作的人,如今经费没有着落,他们要离开,夏侯仪也留不下来。

    夏侯如意脸上不见有略显轻松,或如释重负的表情,取而代之的,仿佛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酸。左元敏抓不着小姑娘的性子,只是道:“真的,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夏侯如意嗫嚅道:“那……那可真多谢你啦……”

    其实韩少同与荀叔卿也都是做类似如此的看法,只是他们心向着夏侯仪,都希望从对方口中听到“夏侯仪有希望获胜”的推论。问题是荀叔卿觉得恐怕不是如此,韩少同也不愿说出有违自己专业判断的话,于是才双双求问于左元敏之口。

    那人笑道:“嘿嘿,好家伙。”收刀而立。左元敏道:“果然是你。”张瑶光抱着孩子,不便上前,远远问道:“没事吧!”左元敏道:“没事。”把那人带到二女面前,介绍道:“这位是陆雨亭,我爹的徒弟。”

    徐硕大骇,但岂能在人前示弱?正想开口反驳几句,但觉喉头一甜,鲜血从唇边渗了出来。

    两人兀自谈论不休,左元敏却听得无聊,拉着张瑶光从一旁悄悄走了。小茶虽然觉得好笑,但还是抱着秦问,随后赶上。路上与小秦问说道:“小茶阿姨教问儿的话,问儿都记起来没有。”秦问点点头。

    左元敏心道:“连你也把我当成小孩子了。”颇不开心,摇头道:“不行,我做不来。”韩少同扳过他的肩头,面对面看着他的眼睛与他说道:“时势造英雄。在这个时候,你就站在这个当口,这就是老天爷给你的考验,你要是选择逃避,不但可惜,也辜负了众人对你的一番期望。”

    李永年道:“贵寺号称武林第一大派,让一个外人混进躲藏了五六年而不自知,早已名声扫地,又有何清誉可言?”嵩阳派众人听他本还打算抵赖,没想到念头一转,却又立时承认,都摸不着他的心中打什么主意。

    别说是嵩阳派的人,就是场上众人听到净德禅师竟伤在李永年手下,心头都是一震。嵩阳派众人更想:“要净德真的死了,事情可就闹大了。”崔慎由便道:“敢问方丈,这尊师……是否已经延医救治了……”问得心惊胆颤,舌头差些打结。

    左元敏道:“我今天之所以来参加这个什么大会,最主要的目的,只是我因为约了秦氏父子来,所以不得不来。最多就是还想找李永年,跟他把话谈清楚,如此而已。至于九龙门派谁来当家做主,我实在没有兴趣,也不想干涉。我本来就不知道我是什么传人,今后也不想与它有任何瓜葛。”说到后来,语气斩钉截铁,只望韩少同打消继续游说他的念头。

    进得山城,可能是早有人事先通报,街上两旁人群站开,一见到张瑶光,不是满脸笑容亲切地喊她“大小姐”,就是泪流满面地要她回来。张瑶光在这儿住了十来年,城中街道、一石一瓦、一草一木,在她眼中无不充满回忆,尤其一回到旧住处,眼泪差点要掉出来了。

    夏侯君实一时语塞,只好将视线重新转回台上。官晶晶自然也是关心自己的亲爹胜过公公,马上亦将视线重新投向官彦深身上。但见父亲虽伤不乱,越挫越勇,在剑网当中依旧穿来穿去,马上恢复了一开战时的水准。

    左元敏说的话,在众人面前也许还谈不上什么公信力,但是南三绝烈火神拳封俊杰所说的话,天底下不信的人,就不多了。李永年脸色微变,唯有冀望封俊杰不要出卖他。他这么想着,眼睛便不由自主地望向他。却见他端坐在台上,忽然想到:“他才挨了段日华的毒针,只怕怀恨在心,不会帮我了。”不由心灰意冷。

    蒋大千眉开眼笑,道:“没错,没错,天底下哪有我蒋大千不知道的事,我就劝他别跟我赌,他就是讲不听。”于万象道:“听清楚,他是说塞北双雄,塞北双雄就包括我,所以我无所不知,别说我没提醒你。”

    台上打得激烈,台下人人关心最终结局,几乎都是屏息以待。荀叔卿靠近韩少同身边来,低声说道:“依你看,谁的胜算大?”韩少同道:“现在还看不出来。”一会儿,与左元敏道:“那你看呢?”左元敏道:“依目前的情况看来,官彦深的胜算大些。”

    那徐佑年纪是比慧海小,但也有三十好几了。他既列名西五义,武功自非一般,虽仍不可能是少林高僧的对手,过上几招,总是一般料想。可是出乎意料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徐佑居然连对方的衣袖都没碰到,一招之中,就给弹了出来。

    左元敏待了两天,便即出发。那望云骓在嵩阳派时代虽没人骑得动它,但待它却也不错。这次左元敏要赶路,小茶就去牵了出来。而它也似乎还认得左元敏,挨挨擦擦,颇为亲热。

    只见那道黑影二话不说,手中钢刀一晃,就往左元敏身上砍来。左元敏让了两招,问道:“朋友,可是认错人了?”那人压低嗓子道:“觉悟吧!夏侯掌门要我来要你的命!”舞刀霍霍,毫不停歇。左元敏心念一动,身子穿来穿去,倏地看准时机,伸手一抓,就抓在刀背上。那人用力回夺,刀上内劲传来,差点要松手撤刀。

    有了望云骓,左元敏一路赶到白鹿原,前后花不到三天的时间。路经九龙殿时,这才赫然发现除了九龙台已经烧毁之外,整座原本金碧辉煌的九龙殿,还有殿旁的庄院,也都付之一炬。左元敏猜想,这说不定是官彦深回头干的,因为他不想将毕生心血,白白送给夏侯仪。

    段日华道:“自你加入嵩阳派以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不趁这个机会将功折罪,更待何时?”常知古一愣,神情不悦地道:“说话可要凭良心,我为了嵩阳派得罪了不少正派中的朋友,到头来不但是一场空,说不定从此还得过隐姓埋名的日子,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奈何欺人太甚?”

    小茶道:“好,那你告诉姨,待会儿叔叔接任掌门,问儿要说什么?”秦问道:“恭喜左叔叔、贺喜左叔叔,左叔叔接任掌门,紫阳山门如日中天,繁荣昌盛……”张瑶光走在前面听了,噗嗤一笑,说道:“什么繁荣昌盛?干脆说财源广进好了……”

    慧海这一拂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道,众人都是大吃一惊。场上只有少数几个人看出慧海这一拂,其实乃是借力使力,但饶是如此,也是骇人听闻。

    慧海道:“哼!凭他还没那个能耐。不过我恩师因为雨花剑、剑谱俱从他手上失佚,再加上少林蒙上监守自盗,偷学旁人剑法的恶名,从此一病不起,病上但现在念念不忘要我们师兄弟追查真相。瞧着他一天比一天瘦弱的身子,我……我……”越说越显激动,人说少林慧海佛学深厚,禅定功夫甚高,没想到一讲到净德的现况,会激动若此。

    徐佑见对方动上了手,正是求之不得,掌上劲力蓄满,化掌为爪,便打算将他的袖子扯下。岂知那指尖还没碰到袖子,忽地胸口一窒,一口气竟吸不进来,大骇之余,连忙踩步后跃。便在此时,慧海袖上力道陡盛,徐佑两脚踩空,身子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摔在两三丈外的矮树丛当中。

    慧海合十回礼,说道:“便请左施主将那天的所见所闻,与李掌门对一对质。”左元敏笑道:“这个自然。”回头道:“李掌门,你好。”李永年“哼”地一声,撇过头去。

    那人正是夏侯如意。她忽见左元敏到来,一时不知所措,站起身来,退到一旁,叫道:“左……左大哥……”张瑶光与小茶先后进房。夏侯如意一一点头示意。

    家丁下去,张瑶光问道:“你干嘛问封俊杰?我们不是要走了吗?”左元敏道:“他今天受伤之后,精神状况一直不是很好,我想看看他好了些了没。”不久那家丁转回,小茶却跟在他的后头来了,手上居然还抱着那个婴孩。

    陆雨亭续道:“再说,我继承了寒月刀法,说实在的,我才是寒月魔刀的传人,要不是有我,夏侯仪有那么简单放过你吗?”左元敏道:“应该说,因为有我的关系,所以夏侯仪才需要你。”陆雨亭哈哈一笑,说道:“所以我要你好好活着,这样,我才能受到重用。哈哈哈……”

    夏侯非在台下见了,低声喝道:“卑鄙!”意思是说夏侯仪已经准备罢斗了,官彦深这一刀分明是趁人不备。夏侯君实与夏侯无过兄弟两人,几乎也在同时叫道:“爹,小心!”官晶晶脸色尴尬,转头看着夏侯君实。夏侯君实道:“你爹怎么……”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官晶晶神色凄苦,道:“到现在,你还是‘你爹、你爹’……”

    左元敏跃身上台,与官彦深拱手道:“左元敏不自量力,想继续请教官盟主的高招。”官彦深心道:“你这臭小子……”脸上不动声色,说道:“左贤侄刚刚才力拼多人,接连挑战,可对你有些不公平。”

    左元敏道:“你怎么躲在这里?早上怎么不见你出去看热闹?”夏侯如意道:“封前辈中毒,我过来看看伤势有没有变化。”左元敏看了躺在床上的封俊杰一眼,道:“他还好吧?”

    慧海道:“此事只与李永年、段日华有关,其余不相干的,尽管自便。”那徐硕虽对少林两字有些忌惮,但他的儿子侄们可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听到这里不禁大怒,从两旁窜了出来,指着慧海说道:“想要留下我派掌门,还得先问问过我们!”尤其那徐佑年纪最小,也最沉不住气,话才说完,突起一掌,便往慧海推去。

    无众无我道:“又是这一套,早听得腻了。只要你吃我一棍,少林寺从此就不在我心上了!”右足一踢,金杖一弹,在无众无我手上像车轮一样转了起来,霎时金光大盛,呼呼作响。

    众人见慧海神功若此,无不感到骇然,而且看这样子,慧海还是故意教训于他,否则真要取他性命,段日华就是有十条命,现在也一条不剩了。

    徐祺向李永年点头示意,便自去了。那慧海果然遵守承诺,只针对李段二人,嵩阳派中不管任何人,只要想离去便离去,他看都不看一眼。

    夏侯仪心中将信将疑,脸上倒是欣然接受。现场宾客这时便有人名正言顺地向前恭贺,口中已称“夏侯掌门”。另外有一些人则趁着场面混乱,悄悄离去,如庄铁铮、公孙千里、吴延旭等。这些人原本就不是九龙传人,他们选择离去,夏侯仪并不特别干预。倒是白垂空父子与王贯之,夏侯仪特地亲自安抚,更协调淳于中师徒,特别照顾白垂空的伤势。

    只见那官彦身一待包扎完毕,便站起身来,摔开众人的搀扶,向前走出几步,说道:“夏侯兄弟多年不见,武功进步神速,当真可喜可贺。”他受伤甚重,居然还能平心静气说这番话,颇令人觉得是风雨前宁静。那夏侯仪道:“哪里,哪里,盟主学究天人,强学博记,居然连雨花神剑也有涉猎,这掌门人之位,应该还是由你来坐才是。”

    官晶晶见状,差点没有当场昏过去。她急忙跃身上台,两脚发软,从后头扶住了父亲,失声哭道:“爹,你没……你没事吧……”夏侯仪将剑刃抽了回来,“哼”地一声,往后退开。官彦深原本给夏侯仪“钉”着,这下将剑抽去,不仅伤口再受创一次,官彦深也少了一个可以施力的地方,膝头一软,差点跪了下来。官晶晶急忙扶他退到一旁,开始替他点穴止血。王贯之、庄铁铮等人亦是大惊,连忙上台,有的送上金创药,有的帮忙包扎,人多手杂,动作却也俐落,没两三下工夫,俱已施救妥当。

    夏侯仪将脸一扳,喝道:“你说什么?”夏侯君实退了一步,说道:“请爹息怒,孩儿是无心的。”回头瞥见官彦深父女两人越走越远,赶紧说道:“爹,我去带她回来跟你赔罪,你等等……我去带她回来跟你赔罪……”他边说边往后看,同时不住往后退去,瞥眼见到官彦深父女俩弯过墙角,立刻转身拔腿就追去。

    夏侯无过追出几步,喊道:“大哥,大哥!”夏侯仪脸色铁青,道:“让他去吧!过了几天他把身上的钱花光了,三餐无以为继,就会跑回来了。”夏侯非走近身来,低声道:“真的让他们就这么走了吗?”夏侯仪自信满满,语带轻蔑道:“无妨。”上前两步,向台下的左元敏道:“贤侄,眼下就只剩下我们叔侄俩了。怎么?有没有兴趣陪夏侯伯伯练一练?”

    胜负既分,正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原本支持夏侯仪这边的人,自然都是喜出望外,纷纷上前,向夏侯仪道贺。韩少同等人见情势逆转,亦是喜不自胜。独孤庆绪意有所指地道:“韩老弟,你瞧,不正是世事难料吗?早一刻前你还长嗟短叹,心中栗六;一刻之后,突然天地变色,乾坤倒转。嘿嘿,你这不是白操心了吗?”

    夏侯如意看着张瑶光,说道:“张姊姊长得好标致啊,我常听大哥提过你。”张瑶光听到有人赞她,纵使对方是个女的,却也有些高兴,道:“是吗?他都说了我什么?”

    三人走到房门旁。左元敏见门扉虚掩,便直接推门,探头进去。一个姑娘原本坐在床前,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左元敏与她一照面,奇道:“如意?”走进门里。

    那柳新月更不停留,嚷道:“你不是我认识的秦北辰,这般狼心狗肺,你不是人!”秦北辰大叫:“我是秦北辰,我是……”忽然意识到事态严重,连忙追去,同时喊叫道:“新月,你快回来,没了那本经书,我爹他会有危险的!”转眼两人都已经转过围墙,却依稀仍听得那柳新月语带哽咽,大嚷道:“你们父子两人都该死……”渐渐去得远了。

    韩少同不正面回答,戏谑道:“不行,不行。大哥要是继续跟慧海大师在一起,说不定就要出家了。”独孤庆绪知道他明白,但还是道:“我们人成功得志的时候,站在山巅上往下看,觉得人很伟大。但要是失败丧志之时,站在山谷底往山上看,自然觉得人很渺小。殊不知一个人之所以能站在山巅上,山脚下不知躺了多少失败者。所以凡事只要尽其在我,至于成不成功,又何必太过在意呢?”

    三人连夜赶路,一直往西走去。过了几天,来到禹县。张瑶光道:“反正没地方去,我想偷偷回紫阳山看看。”小茶道:“不知新月姑娘回去没有,我们可以顺道去找她。”张左两人正有此意,于是便往紫阳山行去。

    那李永年带着众人,正准备从同济堂的后门走出去,忽地眼前人影一晃,拦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个大袖飘飘,顶着大光头,正是少林慧海。另一个老头拄着绿竹棒儿,斜斜往里兜来,朗声说道:“李掌门!还请留步!”却是丐帮独孤庆绪。

    官彦深冷冷地道:“夏侯仪你不是人,居然连自己的儿子都设计。”夏侯仪道:“彼此彼此,你的女儿,不是也被你耽误了吗?”官晶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管竹生见时辰差不多了,便要小茶进去请左元敏。小茶抱起秦问,依吩咐走到殿后厢房去请左元敏。

    左元敏见他神情恍惚,赶紧要小茶把小孩抱到他面前,说道:“前辈,孩子在这儿呢!”封俊杰看了一眼,眼睛一亮,道:“原来你跟那个姓张的姑娘孩子都这么大了?亏我女儿一心惦记着你……不行,不行,我得去告诉她,要她早点忘了你……不,是非要忘了你不可……”

    当晚夏侯仪便大开筵席,独孤庆绪与东双奇、丁盼等人都是座上嘉宾。左元敏今天大发神威,座上众人却大都直至今日才知他就是左平熙的儿子。私底下除了颇多谈论之外,见他与张瑶光行影不离,更是引来不少侧目。尤其在他们知道张瑶光的身分之后,言谈之中不免加油添醋,臆测满天,这当中自然没什么好听的。有几句话钻进张瑶光的耳朵里,气得她想当场翻桌子。

    正因此门神功实在匪夷所思,所以不仅难练,也很难用,若是自制力不够,积蓄于本身的掌力,随时有可能反噬其主,还没伤人,就先伤己。因此少林几代高僧,会的人并不多。慧海也不擅长,还好也因如此,慧海表面上虽然积蓄了六掌之力,但实际上却差不多只有两倍之功,否则要是有六个慧海同时与徐硕对掌,徐硕只怕要毙命当场,死得惨不可言。不过就算只是两个慧海,他也不可能是对手,掌力一对,胜负立分。

    忽然间一声熟悉的笛音清响,张瑶光竖起耳朵,低声道:“嵩阳派的人。”小茶赶紧将婴孩用襁褓布条紧紧缚在胸口,屏息以待。左张二人则是继续喝茶,留心注意。

    那徐祥大叫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跌去。慧海右膝顶起,等着他自己撞上来。这时另一边徐祺也已掩至。那慧海原已欺向徐祥,离徐祥较远,却见他身子也不向前,左手中指不断凭空虚弹,徐祺两只手便在半空中急舞乱抓,像是发疯了一样,不过一会儿,“唉哟”一声,往前跪倒。

    夏侯仪这时也走上台来,说道:“左贤侄,你还是先下去吧,要是你真的用车轮战的方法,把我们这些老头儿都打下去了,在这么多宾客的面前,我们这些老脸,可要往哪儿搁呀!”

    慧海转向官彦深道:“老衲急于妥善此事,必须先赶回少林,不能亲眼目睹武林新门派的诞生,实乃憾事,还请官盟主见谅。”官彦深道:“哪里,哪里,方丈大师言重了。”慧海又向夏侯仪等人一一道别,这时围墙后面忽然转出六个和尚,各持棍棒、禅杖、方便铲,前来向慧海行礼。原来慧海早有准备,只是一直没倚多取胜。那慧海便让来人两两押着李段两人前行,自己跟在后头走了。

    徐祺徐祥与徐佑三人自幼便一起练功,心意相通,默契十足。他们两人见堂弟受辱,二话不说,一左一右,便往慧海而去。徐硕惊见,待要喝止,已经来不及了。这两人可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护子心切,当即右足一点,也往慧海身前窜去。

    会真殿上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把头探进桌子底下,叫道:“问儿!快点出来,等一下姑妈找不到人,又要生气了。”一个三岁左右的稚童,从桌子的另一边钻了出来,满脸笑容地道:“你抓不到我,你抓不到我……”忽地一回头,撞在一人的腿上。

    柳新月先是轻轻拍拍张瑶光的手,然后从她的臂弯里慢慢地将手抽出来,两眼始终盯着秦北辰,说道:“那可是你的亲骨肉,你心中真的舍得放下吗?”秦北辰道:“既然他的娘要把他要回去,他的爷爷又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他的将来我想我是管不着了。再说我们会有我们自己的孩儿,你想要几个就有几个,旁人的事,你就别管了。”

    韩少同道:“不知为何,先前我一直盼望夏侯仪获胜,可是刚才看他果然反败为胜,心中却无半点喜悦。”独孤庆绪“嗯”地一声,说道:“你实在不必操这个心,因为到头来,你还是会跟现在一样白操心。”韩少同哭笑不得,说道:“也许……”

    那段日华又羞又怒,口中喃喃道:“六十四路八卦飞刀……六十四路八卦飞刀……”原来他所练的八卦飞刀,根本不满六十四路,虽然他也觉得奇怪,按八卦生克方位计算所得的飞刀绝技,总数怎么会是五十七路这么一个奇怪的数目,只是他就是想破脑袋也万万想不到,自己手上的段氏暗器谱,根本有一大半假货。

    无众无我见独孤庆绪身上背了好几个口袋,虽不知他是谁,却道:“你是丐帮的?我与丐帮素无瓜葛,我是个野和尚,还是找和尚便了。”身子一转,还是去拦慧海。

    慧海道:“他神色忧虑,正是说给人掉包的事。”官彦深道:“想来我的笔划幼稚,还是给段大婶看出破绽来了,段叔叔故作忧虑状,是演戏给大婶看的。”慧海道:“如今想来,确有可能。”

    这天三人来到山腰下,但见景物依旧,人事却已全非,心中各有感叹。在山脚下的茶棚小歇,一时相对无言。

    他这个举动虽然经过刻意掩饰,但如何逃得过慧海的两只眼睛?其实也不光是段日华有这样的反应,嵩阳派其余诸人,一听到这慧海话中之意,竟然是要强请李永年与段日华上少林去,亦无不提高戒备,摩拳擦掌,怒目相向。

    夏侯如意走到门边,回头说道:“大哥,要是没事的话,你们还是尽早离开这里吧!我爹他这些天来,让我感觉怪怪的,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张瑶光道:“你爹也许本来就是这个脾气,只是你跟你大哥,都没搞清楚吧?”夏侯如意叹了口气,道:“也许是吧……”又看了左元敏一眼,退出门外,转身去了。左元敏想起初次见她时,她女扮男装,还是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今日一见,虽然沉稳多了,却也失去了往日欢笑。

    左元敏道:“夏侯伯伯技压群雄,左元敏甘拜下风。”夏侯仪道:“哦,是吗?”左元敏道:“当然。”夏侯仪道:“难道你不想把寒月刀拿回去吗?”左元敏道:“左元敏的武功,不靠神兵利器,拿在手上,徒增困扰。既然这把寒月刀本是九龙门的镇山之宝,不如就当是晚辈作为夏侯伯伯当上掌门的贺礼吧!”

    张瑶光说不过他,也只有点头了。左元敏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颇有动人之处,杏眼桃腮,娇艳欲滴,忽然在她嘴边一亲,然后倏地逃开,嘻嘻哈哈道:“这回你可打不到我了……”张瑶光颊上一阵飞红,娇羞无限,心道:“这回我干嘛打你……”

    但听得杨承先倏地已在围墙之外,朗声说道:“我要说几次你才明白,那件事根本与我无关!”接着便是钱坤的声音说道:“既然无关,为何要跑?给我站住!”“你是疯子,我如何不跑……”声音越去越远。

    忽然厅外一阵声响,却是柳辉烈爽朗的笑声说道:“独孤帮主大驾光临,真是荣幸之至,请,请……”韩少同脸上笑容浮现,起身迎向前去。独孤庆续见到他,也是喜不自胜,握手寒喧,亲热异常。

    韩少同转过头来,正经八百地道:“没错,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嵩阳派今日元气大伤,说不定就此烟消云散。这本是武林从此安逸太平的契机,但九龙派若不是夏侯仪掌权,武林必又多事。”

    左元敏想问:“这是为何?”忽然间却已能体会她的心情。若不是张瑶光在场,自己或许会忍不住想要轻轻抱一抱她,安慰安慰她吧。左元敏心中一团混乱,终于还是闭着嘴巴。

    左元敏不觉得夏侯仪有比官彦深高明多少,摇头道:“这个……唉,不成的!”韩少同道:“既然今天一定要推举出一个掌门人来,兄弟抢来做了,有何不可?只要你把权责分配下去,让夏侯仪、封俊杰帮你多担待些,事情没么复杂。”

    段日华惨然道:“嘿,那天……其实真是个意外……”只是不论他现在说什么,都很难让人相信了吧。

    徐硕从未见过慧海,眉头一挑,怒道:“臭和尚……”一拳就要抡去。李永年赶忙道:“徐长老,在少林住持面前,休得无礼!”徐硕一愣,当即凝拳不发,口中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如此嚣张。”

    不过众人暗地里冷峻的目光,还是让秦北辰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拿了心经,马上转身告辞。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挡在面前,秦北辰万分尴尬,唤了一声:“新……新月……”

    段日华眼见得手,趁此一隙,便往一旁窜去。没想到前方又有一个光头和尚挡住去路,大惊之余,凝神瞧去,却不是慧海是谁?瞥眼见到左元敏不知何时已经窜到慧海身前,竟用身体挡去了两柄飞刀。

    韩少同苦笑道:“如此总不是积极的办法。”独孤庆绪道:“会吗?我觉得你非常积极哩!”韩少同又笑了笑,继续将目光投向台上,不再言语。

    李永年不愿与慧海照面,往后退了一步,徐硕上前,说道:“两位有何贵干?”慧海毫不客气,直言道:“我找的是掌门,你是吗?”

    那韩少同两眼怔怔地瞧着台上战况,隔了半晌,忽道:“左兄弟,要是夏侯仪真的不幸落败了,你就干脆上场,把九龙门派的掌门抢到手中。”左元敏一愣,说道:“你是说……我?”

    既然是自己的掌门人犯错在先,崔慎由等人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段日华道:“方丈刚刚说,段某也要跟你上少林,不知又是为了什么?”

    便在此时,那秦北辰忽然从一旁窜了出来,跑到慧海跟前,伸开双臂,拦住众少林弟子去路,大声叫嚷道:“大师救命,我父亲身受重伤,必须要李掌门的太阴心经方才能救!”

    原来那徐硕一上来,就连躲了四掌,但这四掌后来证明,根本不具威胁,瞧在旁人眼里,只怕人人都要道他是个胆小鬼,而不会有人赞他行事小心。徐硕想到这里不禁大为恼怒,改采攻势,双拳如狂风骤雨般向前打去,声势颇为惊人。场上众人除了嵩阳派的人之外,都没人见过徐硕这号人物,这时看了他的拳势,才有人想:“这姓徐的拳风凌厉,果然有一套。”

    张瑶光想起当日情况,余悸犹存,踌躇不决。柳辉烈大敲边鼓,极言她应该回来主持大局,恢复往日生气。张瑶光想起那天在山路上碰到孙大娘的情况,颇有些心动,于是便问左元敏的意见。

    官彦深道:“我什么我?走!”说着,抽身便往后退。官晶晶顾及他伤势严重,急忙向前扶去。那夏侯君实比她更紧张,大叫:“晶晶!晶晶!别走!别走!”起身便要往前追。

    官晶晶听了不禁大怒,转过头去瞧那两人时,两人依旧旁若无人地谈论不休。再见自己的丈夫人就站在中间,自己既能听得这般清楚,不用说他也不会听漏了任何一个字。但见他面无表情,一动也不动地瞧着台上,便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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