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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挟嫡逼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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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逢安道:“我们年轻力壮,可以跑可以跳,当然是没问题了。我们要去请的大夫却是个老头,除非你要背他,否则只好雇车去载。”

    程楚秋将逢安摔在地上,与躲在一旁,还没来得及逃走的张大宝说道:“你刚刚说的什么冯,还是冯什么,就是这个逢安吗?”

    那人道:“小的叫张大宝。”

    程楚秋道:“你们都信吗?”

    逢安道:“楚大哥,你要去哪里?”

    一旁有人搭腔道:“不就是没人吗?”

    程楚秋道:“那你带我出来找大夫,是个陷阱,用来骗我的罗?”

    这是程楚秋自从脸上刺青,跟着李宝儿以来,从来未有的事情。程楚秋便道:“麻烦大哥通报一声,见不见我,由大夫人决定。”

    程楚秋道:“你们只完成了一半的任务,我去找大夫人,让她想办法保住你们的小命!”

    逢安道:“你现在知道,两个人彼此之间有什么事,却不互相坦白的痛苦了吧?放心,跟着我保证没错。”

    那人哪里还管得了他的疑问,急忙大叫:“快给我上啊……”

    那人心中害怕,求饶道:“楚爷饶命,小的只是奉命行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程楚秋抬头望去,果见那檐下悬了一块匾,上书:“大义凛然”四个金字,他上次来的时候是半夜,所以未曾留意。再见这廊上前后都有侍卫把守,便停下脚步。

    鲍旦长揖到地,只是说道:“请两位夫人三思!”

    既然知道外面有人放箭,想要再伤他已经不容易了。程楚秋听音辨位,一连闪开几枝羽箭,到后来躲得烦了,身子往上一跃,顶开车盖,扯下车帷,双手拉着车帷像抖棉被一样,不断朝着飞箭来处,来回舞动。一瞥眼,只见那胡瑞昌跟车夫躲在骡子的后面,便大喊道:“逢安呢?”

    程楚秋指着自己颊上刺青,自嘲道:“我终究不过是个奴隶,还说什么大有可为?逢兄真是爱说笑……”

    两人就这么一打一躲,一追一跑,屋里屋外,奔来跑去。程楚秋正想出声阻止逢安,忽然屋里“乒碰”一声,同时夹杂着一声老人的惊叫声。

    想起木谦,程楚秋也没什么心思追人了。跟着逢安回到车旁,安抚了一下车夫,还赔了弄坏的车顶,这才又往前进发。

    先前那人怒道:“别说我逼你,是你逼我的。”拔腿又走。

    程楚秋下了船,但见横亘在眼前的,是一片不知有几里深的树林。其时云空蔽日,方向不辨,程楚秋不禁问道:“这里到底是哪里?”

    逢安道:“是,是,多谢楚大哥不杀之恩,小的这就说了……”

    李贝儿伸手拉住她的手臂,温言道:“不必说了。”朗声与堂下道:“长老惯例,皆于长老一职出缺时,由帮主推荐任命。我李贝儿当时是帮主,我推荐由鲍旦来接任悬缺,所以鲍长老的身分资格没有问题。鲍长老,你说我说的对吗?”

    众人见状,吆喝着纷纷围了上来。但带头的身手尚且只有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在程楚秋眼里,他们有兵刃在手,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个累赘,但听得乒乒碰碰一阵,众人兵刃纷纷脱手,一个一个摔倒在地,扭动挣扎,哼哼唧唧。

    唐钧彦想了一下,说道:“可以这么说。”

    程楚秋大惊,大叫:“发生什么事了?”便在同时,骡声嘶鸣,车子停了下来,接连飕飕声响,羽箭接二连三不断射进车来。

    逢安奇道:“大人物?是谁啊?”

    那苦力道:“不知道,神气的很,你回去帮我看看,再告诉我。”招来几个人帮忙带人上船。起锚后,逢安找机会把这件事跟程楚秋说了。程楚秋听了也颇感好奇。

    逢安眉头一皱,道:“说话没头没脑的,你没有什么?”

    但李贝儿仍未完全放弃,她转头过去寻求外援,问唐钧彦道:“大长老也同意鲍长老的作法吗?”

    程楚秋道:“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这里还有六个人,我一个一个问过去,总有一个比较怕我的人,肯告诉我。”脚上用劲,再度踏落。

    程楚秋哪里还管他这几句话当中有哪些是夸大其词的,心中只想:“如果真是这样,说不定我肩膀的伤,他也能有办法……”

    程楚秋迎向前去,问道:“怎么样?对方是谁?什么来头?”

    说话间,人群渐渐往外移动,倾刻间走得干干净净,但远远地仍听得到那逢安继续罗唆着:“掌柜的,明天早上吃什么?如果态寒酸呢,就趁早别端上来了,我们楚爷不喜欢,最好是……”声音越去越远,终不可闻。

    此言一出,堂下一阵骚动。

    鲍旦笑逐颜开,这才喜道:“是嘛,这才是我的好兄弟。你放心,只要这件事情办妥了,我保证不但你的地位权势得保,美人也还是你的,绝对跑不掉,哈哈哈……”

    鲍旦大喜,上前说道:“这确实是众位长老的意见,我想其他人也都不会反对才是。”

    那人大惊失色,急忙道:“我没有说谎,我怎么敢说谎呢!我真的叫张大宝。”转头说道:“死旺丁,你笑什么笑?我真的叫张大宝。”

    程楚秋顺着他的眼光瞧过去,问道:“旺丁,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李宝儿不服,说道:“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嘴巴长在你们的嘴上,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谁晓得你们这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协议,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也不知又走了多久,但觉车外除了骡子喘息与车轮声之外,忽地一阵寂静。程楚秋有点像找回之前行走江湖时,那种对四周环境敏锐的感觉,心里微感奇怪,身子一侧,正想探出头去,突然“飕”地一声,一枝羽箭从车帷外掼了进来,正好从他脑后掠过。

    程楚秋淡淡地道:“恰好这件事情,我也不想提。”

    程楚秋一边与他们保持距离,一边拉长耳朵,只听得那魏庆沉吟半晌,终于说道:“好吧,但是你得答应我,千万别为难李贝儿。”

    程楚秋运起轻功,从另一边赶到两人面前,放眼一瞧,原来是前任大长老之子鲍旦与魏庆,两人避开众人,不知在谈论些什么事情。

    李贝儿心道:“你是一只老狐狸。”说道:“这么说大长老的意思是没有意见罗?”

    逢安向他摆了摆手,回过头续道:“英雄不怕出身低,往事越难堪,就代表这个人越努力。你看我,每天嘻皮笑脸,无忧无虑的,为什么?就是我这个人从来只往前看,不往后看。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是窝囊也好,是威风也罢,那些都不重要,人最重要的是现在,你现在是什么,你就是什么了。你想想看,你上酒楼去喝酒,叫姑娘,你能当场把银子掏出来,你就是大爷,有谁会问你这银子是怎么来的?好,你今天就把银子给花光了,明天没钱,还不是照样给人撵出去,他们会念在你昨天一掷千金,就对你另相看,多招待你一晚吗?少作梦了……”

    程楚秋心下摇头连连,说道:“救人如救火,高老先生还有什么东西要带的,我让逢安派人帮忙带上。”

    李贝儿看着魏庆,一直没能问出话来。李宝儿不知其中缘故,便直接问道:“魏长老,真有这回事?”

    程楚秋火冒三丈,心中骂道:“两个混帐东西!”果然听得那逢安在里面叫道:“高爷爷,对不起撞着你了,摔伤了没有?”

    张大宝见逢安毫无抵抗能力,只得老实说道:“没错,是逢安。”

    胡瑞昌指着他的前方道:“他冲进去了。”

    程楚秋道:“魏庆?”

    程楚秋冷笑一声,倏地伸出左手,便往他脸上按去。那人伸手格挡,没两下给扭了过来,痛得哇哇大叫。程楚秋讥道:“脓包!”伸腿一扫,将他绊倒在地。

    而且再怎么说,林铁儿是木谦的徒弟,两人在一起生活已久,林铁儿不但知道他的脾气,也熟稔他的生活习惯,自然还是由林铁儿来伺候比较适当。于是帮中便另外指派两个人,跟着程楚秋一起出岛。其中一个是带路者,另外一个可以帮忙照料琐事。

    程楚秋不耐烦,道:“好了,你满嘴胡言乱语,难道以为我不知道吗?”看了众人一眼,续与逢安道:“要不是我还要让你带路去请大夫,我真想一掌打死你。”

    程楚秋听这声音有些耳熟,便悄悄跟了上去,只听得另一个声音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这些年来,李贝儿可也没让大家失望不是吗?虽然你我当时曾有协议,但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客观情势已经不同了,难道非要墨守成规不成?”

    程楚秋心想:“是了,那天我在树林里不小心听到的,就是郭宗尧的儿子要回来的这件事情。当时魏庆显得无计可施,今天不晓得想到办法没有……哎呀,不好,刚刚鲍旦和他在外面鬼鬼祟祟的,说的就是要他支持郭金华。”想到这里,忍不住瞧了李贝儿一眼。

    逢安大惊,告饶道:“大哥请你相信我,我们这趟真的是要去请大夫。我若不能把大夫请回去,林师父可就糟了。”逢安也不是笨蛋,他知道程楚秋这一趟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林万全请大夫,马上抓住重点说话。

    人身穴道,有可灸不可针的要穴,力道足够,方位准确,一点就死的当然也有,可是天底下绝无可以点了人身穴道,然后控制在几天之内,不解即死的手法。

    程楚秋道:“好,逢安,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去找大夫,要是找不到,我第一个找你算帐。要是找不到你,我就让大家自生自灭,不想成为大家的敌人,你就好自为之吧!”

    程楚秋话一说完,在场其他七个人都把眼光投向逢安身上。逢安给大伙儿瞧得心里发毛,怒道:“干什么?你们想造反啊?”觉得不放心,又道:“我没骗人,我们明天就去找大夫。”

    第二天醒来,逢安早在饭厅让店家整治好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程楚秋不置可否,草草饭饱,只要大家赶紧启程。

    三人一路向东南,过了正午,刚好来到湘阴县城。程楚秋问:“你们是要去请县城里的大夫吗?”

    程楚秋有了傍晚的经验,更加相信这些人就是针对自己而来的。他偷偷溜下床,把棉被隆起成人形状,悄悄躲在一边。

    程楚秋放轻力道,喝道:“说!”

    张大宝但觉他的脚一用力,马上乖觉地说:“我知道了,楚爷,我考虑清楚了,我说,我说……”

    众人纷纷答应:“是啊,我们怎么知道?是你没说清楚……”

    他话才说完,扭头就往窗边走。忽然一个不小心,与人撞个满怀,身子往后跌出几步。那人大叫:“你没长眼睛,挡着路干嘛?”定眼一瞧,忽地傻眼,惊道:“是……是你……”

    车夫心里当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回答道:“大概再四五里路,就可以到高家坊了。”

    张大宝面有难色,哀求道:“楚爷,你饶了我吧,我要是说出来,我这条小命就没啦!”

    程楚秋道:“他要你怎么做?”

    逢安道:“谁问你这些?”

    程楚秋大惊,说道:“高老先生,林师父这次不是什么老毛病,他……他……”

    李宝儿听到这句话,暗暗松了一口气,因为如此一来,她的生活几乎不会有什么改变。至少在她心里已经不排斥了。

    逢安道:“谁跟你说快到了?”

    回程在程楚秋的要求之下,差一点就能在一天之内,赶回洞庭帮去。

    逢安道:“稍安勿躁。”沿着湖岸又往前走了里许,只见湖边泊着几艘舢舨。逢安去找到渔家,花了几个钱,请他们用舢舨载三人到对岸去。程楚秋上了舢舨,一阵摇摇晃晃,终于在一处市集上了岸。

    李贝儿脸色一变,说道:“我等?除了是你的主意之外,还有谁也是这个意思?”

    站在船头,面对一望无际的洞庭湖水,程楚秋想起当日被人追得走投无路的景况,此刻事过境迁,青山依旧,另有一番滋味。

    程楚秋抱怨道:“你能不能多告诉我一点情况,免得我每个地方都要问。”

    三人在林间走了三四里路,不久前方水光粼粼,竟又来到湖岸边。程楚秋道:“怎么又走回来啦?”

    这一觉睡到中夜,程楚秋一个翻身,忽然醒了过来。脑海中想起傍晚时,莫名其妙的遭到埋伏,其中甚有些奇怪的地方。可是他什么人也没看到,自然也就毫无头绪。

    先前那人听了,显然十分不悦,停下脚步说道:“现在情势对你有利了,当然是此一时了,你怎么不想想,彼一时的时候,我是冒了多大的风险来成就你?”

    只听得那李贝儿续道:“可是你的说法,却跟鲍长老的大相迳庭,我到底要听哪一个?”

    虽然屋里情况有点混乱,但程楚秋倒也沉得住气,一会儿身后胡瑞昌、张大宝等人陆续来到,他便吩咐两人进去帮忙。

    第二天一早,程楚秋拿到洞庭帮的出入腰牌,立刻到船坞码头乘船出岛。林铁儿本来也想跟着出去,但是考虑到目前岛上只剩他一个人略懂配药制剂,为恐有变,必须留下来。

    几个长老都这么说了,谁还敢表示什么意见?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说出不同的话来。

    程楚秋将脚从他身上移开,说道:“快说,要是搞鬼骗我,我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程楚秋回到大义堂前,若无其事地用手掩饰了一下颊上的刺青,招呼一声,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廊上负责守卫的人完全没认出他来。其实,磐石岛孤立于洞庭湖当中,不但有天然的屏障,而且还有严密的岗哨把守,多少年来外敌最多只在外围水域与洞庭帮交过战,从来就没有踏上过岛一步,所以大义堂戒备虽严,却是外张内弛。

    魏庆淡淡一笑,没有多说话。但程楚秋在一旁听得清楚,想起那一夜的事情,知道鲍旦说的是哪一回事,不禁忧心起来。跟着跟着,左前方出现几个拿着鱼叉铁钩的黑衣汉子,一见到鲍魏两人,忙从两旁跟上,走进前方的长廊,随即进到屋里。

    程楚秋扳过他的身子,一瞧他的脸,皱眉道:“逢安?”将他身子提了起来,快步走回房门。

    此言一出,别说李贝儿李宝儿吓了一跳,就是堂下众人也不禁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李贝儿故做镇定,说道:“洞庭帮何来代帮主一职?你胡说八道,也要有个根据。”

    也许是对方的羽箭告罄,不一会儿,林中不再射箭出来。程楚秋既找不到逢安,也没瞧见偷袭的人,于是继续四处追去。未久,便见逢安神色慌张地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程楚秋听了一阵,摇头叹气,上床倒头就睡。

    鲍旦根本不理会她,复又说道:“夫人,我想魏长老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夫人乃是代帮主,而非帮主,当时我的附带协议,就是一边辅佐夫人熟悉帮务,一边加派人手寻找公子下落。如今公子平安归来,所以我们几个长老的意思,是要改推举郭公子为本帮新任帮主……”

    鲍旦道:“没错!惯例确是如此。”

    当夜三人便在高家坊找客栈投宿。那逢安大剌剌地走进客栈,给每个人都要了一间房,竟连车夫都有。程楚秋心想,大概是此次出来,帮中把三人所有食衣住行的费用都放在他身上,而既然是由他来负责料理这一切事情,程楚秋受之无愧,也就理所当然地住了进去。

    程楚秋连道:“是,是,是……”心想:“你不让我进去,我不会自己进去吗?”走出十几步,待离开守门的视线,一个转身,沿着围墙往后头疾走。寻到一处恰当的地方,一个鹞子翻身,越过墙去。

    逢安在这群人当中,地位较高,帮中认识的人也多,所以便由他出面安排。不久一个码头苦力打扮的人走了过来,一见到逢安便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不过接任的是他的儿子,这一点应该也值得安慰吧?李贝儿不敢多想,只道:“如果这是大伙儿的意思,那就照这么办吧!”

    逢安伸拳在他额上一敲,少年捂着头,哇哇叫了起来。

    原来那程楚秋不知何时,已经挡在窗边,阻住众人去路。他一听到这人居然说“是你”两字,疑道:“你认识我。”

    丫鬟道:“夫人不在,她有事到大义堂去了。”

    李贝儿冷笑道:“鲍长老似乎忘了,现任帮主乃是本座,我人还没死呢,哪轮得到你们共推新帮主?”

    胡瑞昌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在说我吗?有什么?”

    李贝儿戚然道:“那是。”其实她并非对于权势有何眷念,只是他实在不甘心这几年来的努力,居然只是为人所利用,毫无一点价值。至于说还有没有其他的遗憾,勉强说有的话,那就是对郭宗尧感到亏欠。

    才走出几步,远远地便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道:“你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跟我拍胸脯保证的?现在要来反悔,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再说这些年来,你什么都有了,不论是地位、权势,还是女人……这天下的便宜全让你一人给占了,我吃什么喝什么呀?”

    李宝儿大怒,指着鲍旦道:“你父亲死后,是谁推荐你当上长老?要说我妹妹没资格,你更没资格当长老!”

    程楚秋道:“是不是我说一件事情,你就可以闭上嘴,让我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逢安道:“这位就是高大夫。在林师父来到洞庭帮之前,岛上就他一位大夫,我都喊他高爷爷。”指着后面那个少年道:“他是我弟弟。不是亲兄弟,他是我从江边捡回来的……还不过来喊大爷?”

    逢安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没追到人,连面都没照上。”

    程楚秋心道:“高爷爷?”放眼四周,屋前屋后,除了感觉颇为雅致之外,其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众人战战兢兢,依言而为。程楚秋手出左手食指,一个一个点将过去,每个人都封住三处人身大穴,事了说道:“你们已经都被我点中死穴了,三天之内,没有我独门的解穴手法,你们将七孔流血,口吐白沫,死得惨不可言。不信的人,现在就可以走了,我决不阻止。”说罢,后退两步,两手一摊,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李宝儿怒道:“你说什么?”

    王旭清抱拳道:“王某乃是由帮主所任命,不论将来是谁出任帮主,王某愿誓以此命,永远为本帮帮主效力。”

    更何况那夜她给魏庆难堪,逼得魏庆撂下狠话,眼前这件事情,说不定摆明了就是他的报复手段。

    逢安笑道:“楚大哥可别再在叫小的‘逢兄’了,小弟担待不起。说到大有可为,还是楚大哥厉害,你在大夫人底下做事,只要大夫人随便说几句,那可好过我们苦干三年哩!嘿嘿嘿……”

    程楚秋道:“好……”舞动车帷,向前挺进道旁的林子,一边喊道:“逢安!逢安!”

    鲍旦道:“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手段。当时洞庭帮差一点分崩离析,所以这才答应魏长老的要求。夫人若是不信,尽可问问魏长老。”

    出发时,程楚秋注意到多了一个人,原来是昨夜躲在屋顶上把风的摔断了腿,自己没法子行动,所以又回来找众人。程楚秋也不怕他偷回去告密,但让他坐在车上,以免影响脚程。

    高洋侧着头,扯着喉咙道:“楚……楚……楚什么?”

    这会儿堂上众人都聚精会神地注意着堂上变化,谁也没发现他进来。程楚秋慢慢挨到一班紫衣女卫的后面,悄悄躲了起来。只听得那李贝儿说道:“照这么说来,金华你这次回来,是专程来接掌洞庭帮的罗?”

    那个叫旺丁的,掩不住脸上笑意,说道:“我们都管他叫张老大,从不知他叫这什么张大宝的,这么好笑的名字。”话一说完,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窃笑。说也奇怪,明明大家身上伤痛,情况也不怎么好过,可是一见到还有人比自己更惨,该笑的时候,还是笑得出来。

    程楚秋心道:“高家坊?”印象中高家庄距离云霄山也不过一两百里来路,怎么从没听过有什么高明的大夫住在这里。他心里嘀咕,却不愿逢安求证目的地是不是高家坊。

    那人但觉胸里的气息只出不进,一直被挤压出来,别说踩断胸骨了,在那之前,只怕就要窒息而死。这下可吓得他魂飞魄散,连忙哀嚎求饶道:“楚爷饶命啊……小的真的……真的是奉命行事……”众人听他叫得凄惨,噤若寒蝉,连呻|吟也不敢呻|吟出声。

    胡瑞昌道:“你刚刚不是问我有没有吗?我没有,我没有去过酒楼,也没有叫过姑娘。”

    程楚秋没有随即起身,只是静静听着这声音的去处,不久,却听得两边、四面,三个、四个人陆续出现,一直到八人之数,蹑手蹑脚地都爬上了屋顶。程楚秋心中窃笑道:“你们偷偷摸摸地干嘛?发出这么大的声音,除非是聋子才听不到。”

    逢安道:“哪里说不出来,会走就行了。跟我来。”

    逢安出的钱少,雇不了大车,除了车夫之外,最多只能挤上两个人。同样是要走一段路,又花钱雇了车,如果三人都不坐,有点奇怪,于是在兼顾骡力与不要做傻子的情况下,他们三个便轮流一人上车休息。

    一言未了,程楚秋忽然听得门外有人声急步离去,大叫一声:“哪里走!”身子一窜,破门而出,转头看见有个人影正往长廊尽头急奔,立刻拔腿追去。

    那人气极,道:“你们疯啦?我要你们砍棉被|干什么?我要砍棉被,我不会……”脑筋一转,大叫:“糟了,我们中计了……快走!”

    不过众人都知道程楚秋急着回去,第二天天还没亮就纷纷起身,准备好行囊。洞庭帮众出岛时行踪需要隐匿,但回程的时候,就不必了。因为洞庭帮的暗桩遍及洞庭湖南岸,经过接头,确认腰牌暗语,就会有人安排船只。

    众人纷纷停手,说话那人将棉被一掀,大叫:“没人!”

    李贝儿这时也不禁动了肝火,说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我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是为了一己之私,就是不识大体?”

    逢安道:“当然不会。”顿一顿,又道:“不过还好,好像快靠岸了,吃亏不算太多。”

    逢安道:“别可是了,你没看到楚大哥已经在生气了?还不快去?”胡瑞昌摸摸鼻子,悻悻离开。

    鲍旦这什么“女流之辈”云云,已经说得相当不礼貌了,李宝儿听得是柳眉倒竖,环眼圆睁,似乎就要破口大骂,但那李贝儿却还是以一贯平静的态度,淡淡说道:“是谁敢这般讥笑我洞庭帮?鲍长老知道了,有没有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逢安道:“不是,县城里的大夫胆子很小,一听到要出诊到洞庭湖上的小岛,岂不要吓得肝胆俱裂,自己就要先找大夫了。再说如果这么简单,小胖子一个人自己来就行了,还要我们两个干嘛?”

    船行许久,终于靠岸。程楚秋未带船只停妥,便越上岸去,回头交代道:“逢安,你们先送高大夫去林师父那儿,然后在那儿等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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