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醉翁之意

    宫月仙道：“是……是……”林铁儿给她递上一杯茶，宫月仙拿在手上，胸口急喘，茶水不断泼出。过了一会，把茶水放在桌上，续道：“那个郭公子带了一大堆人登上岸来，不知为了什么，就跟帮中弟子起了冲突，双方大打出手，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

    鲍旦道：“喂！你到底是来提意见的？还是来问问题的？”

    李贝儿道：“别说要我退位让贤，就是要我离开这个岛，又有何难？我只是不明白，我到底有哪里做得不好？还是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鲍长老大可明说，无缘无故就要抹去我对洞庭帮三年多来的心血，没留下几句话来，如何让人心服呢？”

    魏庆道：“玉石俱焚，对谁都没有好处……”

    唐钧彦不悦，变色道：“你这小子胡作非为，居然要将整个洞庭帮的前途，拿来与自己的前途对赌，你父亲地下有知，也死不瞑目。”

    鲍旦吓了一跳，但仔细一想，确实如此。因为郭宗尧过世前卧病年余，期间已有两个长老出缺，却因为他精神不济而暂时没有选人递补，众人也总想等他病好了再说，却万万没想到，郭宗尧居然在五十岁的壮盛年纪，就这样一病不起。

    程楚秋道：“没事的，我知道林师父为什么急着找我。要不然我也不会一听到他醒了，就立刻来找他。”

    堂上一时鸦雀无声，程楚秋也成了众人目光焦点，他轻描淡写地在李贝儿背上一拂，这才发现郭金华点穴手法不同一般，这一拂竟然无功。不过他不动声色，先请李贝儿回座，然后才拉着宫月仙退到一旁。宫月仙不敢置信地瞧着他，眼神中充满了仰慕与崇敬。

    李贝儿点头，不再说话。唐钧彦便与魏庆、王旭清两人道：“对于鲍长老的提议，你们两个有没有意见？”两人虽然不是长老，但分别代表洞庭帮中的第三、第四势力，举足轻重，唐钧彦地位虽高，但实力不等，自然还是得问过他们。

    鲍旦喜道：“很好……”转头与王旭清道：“王旭清，那你呢？”

    李贝儿惊叫一声，倏地往后跃开，又羞又怒道：“你做什么？”别说李贝儿吓了一跳，那魏庆与程楚秋也是吃了一惊。

    郭金华似乎有些来不及反应，眼睁睁地瞧着程楚秋将人从自己的掌握中救出。其实他就是想反应，也多所顾虑。因为这人居然能一把抱住两个人，从自己眼前离开，轻功之高，应该已经是武林一流高手了，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之下，郭金华选择了以不变应万变。

    程楚秋道：“可是我刚刚也听到，鲍长老是郭二夫人代理帮主之后，才任命的？”

    程楚秋便道：“后天交接大典之前，郭金华应该还不会有什么动作，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算一步，见机行事。只要我撑住局面，让他们不敢设计陷害，时间一久，他们找不到理由留下二夫人，也只好放二夫人走了。”

    郭金华道：“既是帮主卸任，就应该办理交接。还没交接之前，前任帮主不宜迳行离开。”

    李贝儿安排妥当，便又与高洋闲话家常。她的角色一下子从朋友变成帮主，又立刻从帮主变回朋友，态度自然，毫不扭怩。那高洋退隐时，洞庭帮帮主尚是郭宗尧。他早听说现任帮主是个女流之辈，在他想像中，李贝儿若不是个高头大马，一脸横肉的母夜叉，也该是个狠辣刁钻，狡猾得像只狐狸的妖冶女子。

    李贝儿道：“我没见过什么宝刀烂刀之类的东西，眼下毫无对证，别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

    鲍旦大喜，得寸进尺，更与唐钧彦道：“大长老，现在轮到你表态了。”

    魏庆听他说得有板有眼，颇佩服他信口开河的功夫，为了逼真，便搭腔道：“鲍长老，可是说不定前帮主已经将宝刀刀谱给了夫人，而若是夫人的东西，她就不必要拿出来了。”

    李贝儿苦笑道：“傻丫头，我一离开这岛上，就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二夫人了，哪里用的着你来伺候我。”

    程楚秋道：“那么属下也可以提出建议人选了，是吗？”

    唐钧彦岂不知李贝儿的这番用心，说道：“请帮主放心，属下一定尽力而为，绝不辜负期望。”

    鲍旦不愿直接跟他对话，只把眼光望向李宝儿，淡淡道：“大夫人……”语气不善，意思是要他出言教训下人无礼。

    李贝儿虽不知他的底细来历，但他明显是友非敌无疑。便道：“你有心中有好的理想人选吗？”

    那程楚秋也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变化，瞧着她的背影，心道：“她根本毫无斗志，其实在她心里，应该早就想离开这里了吧？今天的事情，只是让他下定决心而已。”虽微感怅然，却也代她高兴。

    程楚秋道：“既然那时鲍长老还不是长老，如何可以与各位长老共同推举郭二夫人？”

    说罢，眼光向堂下四人逐一扫去。眼光冷峻，四人心中都是一凛。而堂下众人更是面面相觑，都知他所言不虚。再怎么说，李贝儿还是洞庭帮的帮主，不管郭金华的身分为何，在洞庭帮大义堂上如此无礼，堂上众人没有群起攻之，要是传了出去，确实是全帮之耻。

    魏庆道：“你说这什么话？我魏庆向来说一是一，一言九鼎。言而无信，将来还能在这儿跟人立足吗？”

    李贝儿听到他说到后来，居然说出这么不伦不类的话来，不禁勃然大怒，二话不说，“呼”地一声，当头就是一拳挥去。那郭金华低头侧身连闪两记，口中不住啧啧称奇。

    王旭清道：“小子，别忘了你的身分。你是凭什么在此发号施令？”

    只见那李贝儿就要走到厅口，忽然门前人影一闪，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同时听得一个声音冷冷地道：“慢着！”

    原来那人正是程楚秋。他见鲍旦魏庆联手，要将李贝儿从帮主的位子上赶下来，心中已有所不平了，又见李贝儿脸上充满阴郁怅然的神色，更觉于心不忍，于是决定挺身而出。

    他越说越靠近李贝儿的身体，逼得李贝儿甚至不得不往后退。口气咄咄逼人，毫不客气。

    言谈间，那逢安忽然跑进来，神色慌张地在宫月仙耳边道：“刚刚我看到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跟在外面盯梢的那群人一阵交头接耳后，居然所有的人都走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宫月仙垂泪道：“我不管，我就是要跟去。”

    魏庆道：“长老推举帮主，并无规定一定的赞成人数。只要有长老提出，其他长老无异议，就算通过。”

    程楚秋看着她的侧脸，见她空望着门外，长长的睫毛缓缓眨动，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那么就让我带你离开这个地方吧！”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声：“是。”心下已有了计较。

    鲍旦却道：“大长老，我鲍旦可不领你这个情。帮主，请你现在就除去我们三人的职务，我要拥立郭公子为帮主。”

    林铁儿见两位夫人同时来到，出门迎接。李贝儿道：“我们来看林师父，他的伤势如何？”

    于是程楚秋往来于两姊妹之间，就更加频繁了，与宫月仙、吕妍娇两女的关系，也更加紧密。不过程楚秋也知道自己目前的状况，要是真刀实枪地起冲突，自己绝对不是郭鲍二人的对手，而二人至今之所以按兵不动，全是因为那天给自己唬住了的关系。在交接大典举行之前，也许可以风平浪静，但郭鲍二人却不可能永无止境地等待下去。

    逢安一起称是，与宫月仙出了茅屋。

    倒是程楚秋那天小露一手，就此一战成名，随意进出李氏姊妹的住处，如入无人之地，所以两姊妹一旦想外出，都会想到让他相陪。而只要他在身边随侍，那些监视的眼光也不敢太过嚣张。

    鲍旦一愣，望着李宝儿。

    她不知魏庆正是要她这么说。此言一出，那鲍旦打蛇随棍上，马上接口说道：“嗯，由此可见，这刀与刀谱都不是要给夫人的了。”

    程楚秋续道：“既然代理帮主可由当初推举他的长老解除职务，那么代理长老也可以由任命他的帮主解除职务。”说罢，走到堂前躬身道：“敢请帮主，现在就立刻解除这三位代理长老的职务。”

    程楚秋道：“所以帮规是非守不可的，并没有因为帮主出缺，而能有僭越代立的情况。”

    李贝儿心中大骂：“岂有此理！”再也耐不住性子，叱喝道：“你到底让不让开？”

    魏庆忽然上前拉住鲍旦，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也别忘了，你刚才怎么向我保证过？”

    鲍旦颇不耐烦，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别拖延时间。”

    在一片惊疑声中，鲍旦首先发难，劈头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混在我洞庭帮中，究竟有什么目的？”

    程楚秋道：“既然鲍长老说，当时请郭二夫人出任帮主只是权宜之计，郭二夫人所出任的帮主也就是代理帮主，那么由代理帮主所任命的长老，也就是代理长老了？不知是也不是？”

    那郭金华就等着她出手，看准时机，忽然松手将宫月仙朝着李贝儿摔了出去。李贝儿促不及防，赶紧松开拳头，改去抱她。忽地，背上一紧，给人拿住了穴道。

    魏庆觉得情势逐渐失控，忍不住劝阻道：“鲍长老，没必要把情势弄得那么僵，我们还是从长计议……”

    程楚秋在一旁道：“敢问帮主，依帮规规定，要提出建议人选，推荐人可有资格限定？”

    只听得那郭金华用一种诡异的口吻道：“呵呵，我的庶母害羞啦？哼，像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为了荣华富贵，可以花样年华，嫁给一个年纪足以当上你们父亲的老男人。嘿嘿，你看上我父亲哪一点？他到底有什么好？温柔体贴？英俊潇洒？还是人格高尚？气质优雅？你看看我，我是他儿子，我比他年轻，比他有冲劲，他能给你的，我能以十倍给；他不能给的，我照样能给，而且天天给……你当初能跟他，自然也能跟我……”

    程楚秋回屋子里，跟李氏姊妹说了，顺便告辞。

    宫月仙道：“不行啊，帮主，现在的情况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李贝儿既已决定放弃帮主之位，郭金华也就不坚持一定要她马上移交，不过却让鲍旦派人，将她所住的地方重重包围，严密把守，一般人甚至见不着她的面。表面上说是要保护她的安全，实则是看紧她，不让她离开这座岛去。

    李贝儿道：“大长老，你我共事也有三年了。这三年来，你可曾听过我在这大义堂上，说过一句假话？”

    李贝儿伸手去握她的手，脸上虽有歉意，但还是斩钉截铁地说道：“有楚秋在你身边，没有人敢对姊姊怎么样的，是吗？楚兄弟……”

    程楚秋一听，不同意也得同意，连连说是。

    程楚秋道：“那么代理帮主也不是全无先例罗？敢问鲍长老，在郭二夫人之前的代理帮主，不知是哪一位前辈高人？”

    高洋道：“帮主何出此言？帮主乃一帮之主，老夫只不过是年纪大了些，马齿徒长，算什么前辈高人？”

    李贝儿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说道：“哼，你将这洞庭帮帮主宝座看做是金雕玉砌，在我李贝儿眼中却不过是把木头椅子，以为我会稀罕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觉得我没有利用价值了，想一脚踢开我。别忘了当初是谁好说歹说，要求我坐上这个位置的？”说到这里，看了魏庆一眼。魏庆将眼光撇开，不去看她。

    王魏两人答道：“正是。”

    魏庆接口道：“那是因为帮规规定，长老需由帮主来推荐任命。鲍可信大长老过世的时候，帮中已经没有帮主了。这个悬缺，自然要由郭二夫人来任命方可。”

    他故意放高声音，让李贝儿也能听到。李贝儿果然道：“有这种事？仙儿，你到总堂去打听打听，看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王贝儿、王宝儿都“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他先把话给讲满，以争取发言的机会，然后再想办法慢慢收拾，打得是走一步算一步的主意。所以鲍旦魏庆哪里倒行逆施，又如何个糊涂，此刻在他心中，还尚未有一个底。

    但这个动作哪里瞒得过郭金华，但见他微微一笑，说道：“帮主大人大量，郭某谢过。”轻轻一揖，续道：“不如这样吧，帮主既然已经同意让贤，那不如就先把帮主之位让出来，其他的东西，再慢慢交接不迟。”想先去除李贝儿保护伞的意图相当明显。

    鲍旦道：“是代理帮主。”

    那李贝儿忽又叫住她。另外与逢安道：“你也一起去好了……唔，多带几个人去。记住，如果没事就不要多耽搁，人家不让你靠近也不要勉强，总之，安全为要。一有消息，立刻回来禀报。”

    李宝儿道：“仙儿说得是，我们还是找楚秋一起去好了。”

    魏庆气愤道：“事情闹成这个样子，我要给你害死了。”

    此言一出，堂上立刻鸦雀无声。众人都往那声音来处瞧去。

    唐钧彦应诺。鲍旦门下顿时欢声雷动，额手称庆。鲍旦与王旭清、唐钧彦分别上前，与郭金华恭贺。只有魏庆愣在原地，怔怔瞧着李贝儿，思绪紊乱。忽然间他想起了一件事情，再仔细瞧程楚秋的模样，心道：“原来那天那个神秘人是他……”

    李贝儿道：“那我们就在房门外，听听大夫的意见好了。楚兄弟，还是你先进去吧！”

    李贝儿悠悠说道：“看样子，也只好如此了。”

    程楚秋道：“这跟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有关，如果鲍长老认为我问得没有道理，那就请让人把我押下去，扔到湖里去喂鱼。在场的所有弟兄都是明证，绝对不会有人认为鲍长老不够坦荡光明的。”

    李贝儿轻轻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臂上移开，低声说道：“姊，你若想留在这儿，就留下来。”复向堂下说道：“我走之后，希望魏长老好好照顾我姊姊，鲍长老能够信守承诺。”

    如今见面，却意外地发觉李贝儿竟亲切地像个隔壁人家的女儿。正怀疑这样的她，如何统驭整个拥有千人之众的洞庭帮时，李贝儿称职而准确地表现，让他心中连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鲍旦道：“不错，牝鸡司晨，成何体统。”

    鲍旦“哼”地一声，说道：“他不过是个奴才，这里要是人人学他，自觉有理就来说上几句，那么以后我们还要不要开堂议事？依我所言，让人先押他下去打二十大板，才上来说话。来人……”

    程楚秋道：“二夫人当时答应接任帮主时，也不知是个随时都会被解职的代理帮主。如果她要是事先知道，说不定就会考虑不接受了。现在几位长老说是代理帮主就是代理帮主。所以几位长老究竟是不是代理长老，也只有帮主能够决定。”

    所以两人今天是初次见面，关系本来应该很亲密，却又是那么陌生。以致李贝儿一瞧见是他拦路，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才好。

    那李贝儿一觉得有好转，便道：“既然如此，本座便暂摄此位，俟选出新帮主，再举行交接典礼。”

    鲍旦一时哑口无言，瞠目以对。

    只听程楚秋说道：“我是什么人？鲍长老，你这么问不会显得多余吗？我是洞庭帮的人，帮主受人牵制，我替帮主解围，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刚才的事情要是传了出去，所谓四大长老，不咬舌自尽，将来只怕也不能在江湖上立足了。”

    郭金华道：“只要帮主暂时不先离开磐石岛，将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郭某愿意向帮主致歉。”

    李贝儿大惊，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只听得郭金华哈哈大笑，说道：“哈哈！这叫一箭双雕……”

    唐钧彦道：“启禀帮主，以老夫愚见，实在是可行而不可行。帮主若将三位长老解职，而帮主又要去位的话，那岂不是又回到三年多前，那一团混乱的情况之下了吗？”

    这一天李氏姊妹的紫衣女卫给鲍旦撤去大半，只剩下四个人。不安的李宝儿立刻带着吕妍娇与程楚秋去见李贝儿。李贝儿虽然当面没说什么，但程楚秋可以在宫月仙的眼底里，瞧见二女的内心忧虑。

    鲍旦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要他放心。接着追问道：“郭二夫人，你究竟觉得如何？”

    鲍旦打断他的话道：“别说了，我只问你一句，你魏庆说过的话，到底算不算数？”

    唐钧彦毫不思索，应道：“没有。”

    别说鲍旦想问这句话，就是李宝儿李贝儿姊妹，也想问这句话。两人一起望向程楚秋，只想他会怎么回答。

    唐钧彦道：“帮主定夺。”

    未久茶凉，林铁儿另外沏上一壶。一屋相谈甚欢，天南地北，无所不聊。又喝过几盏，那宫月仙急急忙忙从外头跑进来，说道：“帮……帮主，事情不好了，那个郭……郭公子……郭公子……”

    鲍旦道：“嗯，不错，就算我那时还不是长老，其他长老有推举出代理帮主这样的共识，那就可以了。”

    李贝儿续道：“好，我会让位的，不是因为我怕了你们，而是为了宗尧。我不能让洞庭帮在我手中分崩离析，同样的，我也不愿意看到洞庭帮为一群小人所把持，慢慢走向覆灭之路。我走，我不仅会把帮主让出来，我还要离开这里……”

    鲍旦亦怒道：“你少拿我父亲来说我。要是我父亲还在，今日岂有你说话的余地？你也不必多说了，我知道你的立场了。”反过身与李贝儿说道：“二夫人如果肯以帮主的身分，退位让贤的话，那么大家仍敬你是前帮主，一切待遇，自当从优办理。如果二夫人决意一拍两散，那我们一切就照足规矩来，到时可别怪鲍旦不讲情理。”

    那鲍旦见唐钧彦还真的犹豫起来，不禁火冒三丈，嚷道：“好啦，好啦，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我长老不做，大家也都别干了，咱们打回原形，重新来过！”

    李贝儿道：“只要是帮中弟子，任何人都可以提出建议人选。以目前的情况看来，只要大长老同意，这人就可以成为帮主。但他也许会为了维持帮中势力和谐，避免分裂，而听取他人意见。”她知道程楚秋对于整个帮规内容还不甚了解，后面这几句，是故意说给他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