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悔〔上〕

;  金寒窗向后连退了几步，湿滑的首级仍在汩汩的涌血。

    金寒窗看不到陆无归的一剑，他回头时，陆无归刺伤地底人的一剑已发。

    陆无归把手一伸，一脸漠然。

    高行天眉间的怒纹渐渐消散，也平淡道：“我知道，也相信你的一半任务。现在给你我的信任，我此行是去刺杀官府之人，但是杀谁则不能说。”

    一回头的金寒窗正看到跃在河上的高行天。

    金寒窗一脸的惊疑不定。忽而他对上了高行天、陆无归的冰冷目光，那是两双充满杀机的眼睛。

    “蚯蚓”着了陆无归一剑，逃窜入河。高行天入水紧追不舍。

    他们可以说是老熟人，但并不是朋友。

    两人再次默然不语，但是气氛已和上次大不一样。

    “‘千秋帮’？哼，竟敢追到这里！早先杀了他们副帮主齐万恩，这次却是他们帮主娄冬青死在我手上。”高行天推断道：“首领一死，帮众大乱，据说‘千秋帮’已立下帮规，谁杀了我就可以继承帮主之位，他们果然急着来凑热闹。”

    金寒窗扭头回顾，耳边已响起一声闷哼。

    高行天的水性极好，入了溪就和一只鱼没有什么差别。

    地下之人虽然受创，仍迅速攒动而走。

    河岸竟动了。短剑刺入的土壤表皮一阵翻动，松土呈直线涌向河中，仿佛有一条巨大的蚯蚓正在不深的地下急速攒动。

    让人无从抵御。

    金寒窗拾回“锦瑟伞”，在一旁听了一会二人谈话，终于忍不住发问。他自认武功不及陆无归、高行天，但只是稍微的那么一丁点不及。但是适才斥候就潜伏在身旁，他却一点没有发觉。

    快到金寒窗心头刚浮上来一缕苦恼，两人就已经和金寒窗擦身而过！

    他第二次也没说清楚，舌头一抖“射”与“誓”就分不清了。

    ——杀官？这更是震撼他的听闻。以高行天的身手，要杀的一定是非同小可的命官。亲身经历使他对这两个字异常敏感。

    他蹲在岸边，聚精会神。

    对于陆无归，金寒窗是有几分放心的，而高行天？他还真拿不准这个人的想法。金寒窗连退数步，身后是溪，再没有多少余地。金寒窗如此紧张，不全是因为怕，无意听了两人的秘密，他心里发虚，怕只三分，由理亏引发慌张倒占了七分。

    这杀机在警告：什么是知道杀手秘密的代价。

    问题是，高行天解决掉麻烦，要花多长时间，要出几刀？

    这里泥土松动，有道土线高如田垄，一直延伸到河中。

    ——完蛋了！

    篝火在晃动，映得两人面目多少有些阴沉。

    金寒窗俯身，探手。伞不在！“锦瑟伞”先前被他撇在篝火旁边，他一直未取。

    金寒窗心里一悸，暗骂道：这俩杀人不眨眼的，不会真把我也给杀了吧？

    陆无归的表情不显紧张，他带着几分期待。

    ——不是，不是对我动手，那却是斩谁？

    月光融进他湿透的衣裳，襟末正下淌的溪水像是点点离光。他脚踩河中淤泥，但步履稳如泰山。他的神情也是一样，出手之后无悲无喜，其姿仪就像月下之虎泛溪而游，有着一种超然的威严。

    陆无归望着平静河水，沉声道：“有身手高超的，不怕死的，躲过边哨暗桩也不是没有可能。”

    ——有什么大不了的，还真把小爷看扁了。我请教你，只因一时没有注意。我生性好学，不耻下问，权当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让我琢磨，那我就想出来给你们看看。

    ——有差距，但也不能这么大吧？

    陆无归一剑刺入柔软的河岸。闷哼就来自这柔软的河岸。

    金寒窗还欲再问，河水“哗啦”一响，一物自水中抛出，正摔在金寒窗、陆无归脚下，那东西骨碌了几圈停下，却是一颗首级！

    陆无归知道不答可能连熟人也不能维持，他平淡道：“去取回盒子。这只是我任务的一半，剩下再不能说了。再说，我也要像寇寿题一样回不去窝。”

    陆无归剑刺的地方离篝火不远，约有两丈，离溪水更近，七尺就到。

    在水中，高行天的“破茧”又会如何？

    “噗通”一声！高行天人刀合一扎入水中。

    “什么？取盒子！杀官！”金寒窗已经游荡了回来，心思烦乱的他听到这两个秘密，震得几乎跳了起来。

    虽说“蚯蚓”伤后急于逃生，施展近地遁行术，显露了行迹。但那速度也是非同小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