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院门发出响声时我正在床上躺着。我仔细听了听。没听到其他的声音。但我确实听见了那个声音。我想叫醒克里夫。但他睡死过去了。所以我起身去窗口看了看。硕大的月亮卧在环绕城市的群山上。那是一轮惨白的月亮,上面布满了伤疤。就连傻瓜也可以把它想象成一张人脸。
院子里足够亮,我能看清所有东西————草坪椅、柳树、两根杆子之间拉着的晾衣绳、牵牛花、栅栏和敞开的院门。
但没有人走动。没有令人恐惧的阴影。一切都躺在月光下,我可以看见最细小的东西。比如,晾衣绳上的衣夹。
我把双手放在窗户玻璃上,遮住月亮。我又看了一会儿,听了听。然后回到床上。
但我无法入睡。我不停地翻身。我想着开着的院门。这像是在考验我的勇气。
克里夫的呼吸声听上去很恐怖。他的嘴大张着,双臂搂着他苍白的胸脯。他占去了床上他那一边和我这边的一大半。
我推了他几下,但他只咕哝了几声。
我一动不动地又躺了一阵,直到我意识到这样做一点用处也没有。我爬起身,找到我的拖鞋。我进了厨房,烧好茶,端着茶在餐桌旁坐下来。我抽了根克里夫不带过滤嘴的香烟。
已经很晚了。我不想去看钟。我喝完茶,又抽了根烟。过了一会儿,我决定去外面把院门闩上。
我套上了睡袍。
月光照亮了一切————房子和树、灯杆和电线,整个世界。走下门廊台阶前,我把后院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迎面吹来一阵风,我系紧了身上的睡袍。
我朝院门走去。
隔开山姆·劳顿家和我家的栅栏那里有点响声。我留意看了看。山姆的手臂搭在他家的栅栏上,整个人斜斜靠着,那里一共有两排可以倚靠的栅栏。他将拳头举至嘴边,干咳了一声。
“晚上好,南希。”山姆·劳顿说。
我说:“山姆,你吓死我了。”我说:“你在这儿干什么?”“你听见什么了吗?”我说,“我听见我家院门打开了。”
他说:“我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什么。可能是风刮的。”
他在嚼着什么。他望望开着的院门,耸了耸肩。
他的头发在月光下呈银色,直立在头上。我能看见他的长鼻子和纵横在他那张忧伤大脸上的线条。
我说:“山姆,你还不睡干什么呢?”然后往栅栏跟前走了几步。
“想看个东西吗?”他说。
“我过去。”我说。
我出了院子,上了走道。穿着睡衣睡袍走在院子外面让我觉得有点怪。我在心里暗暗说要记住这一刻,记住自己这样走在院子外面。
山姆站在他房子的一侧,睡裤裤脚卷得高高的,露出下面棕白色的鞋子。他一只手拿着电筒,另一只手拿着一罐东西。
山姆和克里夫曾经是朋友。然后某天晚上他们喝上了酒。他们之间有了争吵。紧接着,山姆修了一排栅栏,克里夫跟着也修了一排。
那是在山姆失去了米莉,又结了婚,又成为父亲以后,所有这些发生在一眨眼的工夫。米莉生前一直是我的好朋友。她死时才四十五岁。心脏衰竭。发作时她正把车开上他们家的车道。车子没有停下来,从停车棚后面冲了出去。
“看这个。”山姆说,往上提了一下睡裤,蹲了下来。他把电筒照向地面。
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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