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武当的崛起及其与少林的冲突（1327-1347）

势。

    何况，自从谢逊以他的名义犯下各种凶杀案之后，他已经很难再以原来的身份出现了。

    他的导师圆心是空智的弟子。

    这番做作或许是因为，空见敏锐地认识到，这位“狮子王”是明教的高层骨干，如果能驯服这头狮子，对于少林摧毁明教的大业必将有很大帮助。

    只有当他的弟子们也能够展示震慑武术界的惊人造诣时，武当派才算是在真正的意义上实现了崛起。

    无论哪一种前景都十分黯淡。

    武当在世界面前表明自己是一个负责任的大派，少林和其他门派没有任何理由再进行挑衅，只得失望地离去。

    1340年，灭绝内定的继承人纪晓芙和武当七侠之中的殷梨亭订婚。

    空见仅比他年龄稍大，当年曾经直接从年迈的无色禅师那里学到了少林九阳功，是少林寺内定的未来方丈。

    在上世纪末，峨嵋曾经是和少林并立的一流门派，由于创派祖师郭襄的特殊身份，在它身上寄托了驱除鞑虏的崇高理想（见第三章），但当郭襄死后，昔日的革命精神已经难以再维持下去，峨嵋的理想主义色彩随即淡漠，并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衰落。

    但他们并不想触犯那位武当山上的宙斯，于是将他送到临安龙门镖局的负责人都大锦那里，委托他将病人送回武当。

    少林或者为了得到俞岱岩所知道的机密，或者为了铲除武当的一员干将，与都大锦串通起来表演了一场戏，将俞岱岩掳走。

    此人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叛逃以及二十年后的声名鹊起令少林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

    巫山帮、三江帮、五凤刀的暴徒不断生事，甚至一向和武当关系亲善的峨嵋派也一反常态，派人中途截击，让武当丢尽了脸面。

    而殷素素——或许是知道武当不可能放过自己——也跟随着丈夫结束了自己生命。

    它向江湖世界表明了峨嵋支持武当的立场。

    对于少林寺来说，张三丰的存在始终是令人尴尬的事实。

    没有帮会会接纳他们培养的学生，没有武馆会请他们做教练，没有镖局会托庇在他们名下，没有豪门大族的子弟会投奔他们的门下，以成为武当的毕业生而自豪。

    从历史学家的角度看，这些都只是荒诞不经的传说，曲折地反映出当时汉人高涨的民族主义情绪。

    当然，作为这个时代最杰出的武术大师，张三丰对于武当的崛起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张翠山完全可以为自己辩护，而江湖舆论也很难相信张三丰的门徒会做出这样可怕的血腥之举。

    事实上，这可能只是一把用某种特殊合金铸造的锋利武器（史载它非常沉重，无疑掺杂了一定的重金属的成分），因而为当时的武术家们所觊觎。

    而这一点又反过来令更多人相信宝刀中一定有秘密，否则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想要得到它呢？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仅仅是下一秒钟，他就以不可思议的高速穿过大厅，用一个手势就制服了在门外窥伺的包克图。

    而这一切意味着没有收入，张三丰的徒子徒孙们只能去打家劫舍，或者和“天鹰教”这样的恐怖势力联合，成为主流世界所鄙视的邪恶轴心的一部分。

    但是张三丰的令名不会自动转变为武当派的声誉。

    考虑到圆真这张秘密王牌，少林认为自己胜券在握。

    这一系列计划由于谢逊的疯狂举动而被破坏。

    诚如当时的一位江湖观察家所说：“他们（指少林）并不关心在龙门镖局发生了什么，事实上，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不知道龙门镖局在哪里……他们只是反复告诉你，张三丰是一个独裁者，武当七侠都是他的刽子手，武当在龙门镖局屠杀了很多人，激起无知者的义愤去抵制武当，而真正的真相被隐蔽了。譬如，有谁能够知道恰恰是少林庇护了屠杀谢逊家满门的凶手成昆呢？有谁知道龙门镖局挂着少林的旗号在临安的横行不法呢？他们过滤了一切信息，只告诉你他们想让你知道的，这就是他们的公道和慈悲！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在我看来，这不过是武当近年来的迅速崛起引起了他们的恐惧和敌视而已。”（司徒千钟：《醉侠回忆录》）

    一劳永逸解决问题的方法，当然是令张翠山永远消失。

    不过，在将“偷师学艺”作为最大禁忌的武术家中，这一控诉已经足够有杀伤力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件事实已经确凿无疑：张三丰要将他的武术传下去，开创一个新的门派。

    无疑，当空见成为少林方丈后，身为他唯一弟子的圆真将会在少林寺出任重要职务。

    孤鸿子因无颜再回峨嵋而自杀，倚天剑则被帝国政府所收缴，后来札牙笃汗将其赐给了汝阳王阿鲁温。

    他当谢逊在前往暗杀宋远桥的路上时拦住了他，并用超人的武功震慑住了他。

    无疑，此时空见还指望在一旁监视的圆真会出来拯救自己。

    当然，渡厄并不知道成昆同时也是汝阳藩府坐上之宾。

    武当与少林两种武术的比较成为江湖观察家们热心讨论的话题，虽然双方都有不少热心的拥护者，但在武当派蒸蒸日上的时期，舆论明显不利于少林方面。

    一方面是少林的威名有利于保护病人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万一发生意外，可以将责任推卸给少林方面。

    但是已经剃发为和尚的成昆不便露面，否则他和少林的勾结就会暴露无遗。

    张翠山夫妇在俞莲舟的护送下返回武当，途中多次遭到各江湖势力的袭击。

    事实上，这一点也被圆真料到，他指使包克图绑架了张翠山的儿子无忌躲在一边。

    而这时一系列突发事件让少林重新将目标对准了武当。

    虽然没有确凿证据向武当进行武力报复，少林却尽了一切可能迫使武当低头。

    而此时武当虽然在武术水准上已经赶上并超过少林，但综合实力还远不如对方。

    因此，他们只能尴尬地看着谢逊继续杀害无辜的武术家及他们的亲属。

    而因为金刚门在历史上是少林的分支，令殷素素误认对方是少林弟子。

    在这一时期，至少已经有五名张三丰的门徒在以武当山为中心的各个省份呼风唤雨。

    为此，天鹰教的决策者们开始考虑这样的战略：设法利用此事挑起本来已经关系紧张的少林和武当之间的正面冲突，这样不但可以缓解目前的困境，甚至大大有利于自己的扩张。

    武当事实上毫无胜算。

    由于在圆字辈弟子中，圆真的武术造诣无人能及，几乎不可能有人挑战他的地位。

    但是务实的空见很快意识到，这将导致张三丰本人的出面干涉。

    不过如果圆真指望自己能继承空见的地位，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令问题进一步复杂化的，是殷天正之女殷素素为了保护俞岱岩也加入战团，结果被金刚门的武士们打伤后逃走。

    武当虽然也尽可能地利用俞岱岩被害事件反击少林，但是因为指控无法落实到具体的个人而显得苍白无力，在强大的舆论压力面前不得不一步步退缩。

    这是一桩赤|裸裸的政治婚姻。

    他们以无可置疑的方式表达了忏悔，并保全了自己的名声，也让对武当道德水准的诽谤不攻自破。

    与此同时，张三丰和他的其他弟子们也从一枚被捏扁的中国金币上发现凶手的少林派背景。

    摧毁明教的既定目标让成昆与少林的称霸计划不谋而合。

    但对于少林寺来说，由于张三丰的强势存在和武当派严格遵守江湖道德规范的基本原则，他们既缺乏扼杀武当的能力也缺乏理由。

    看到自己挑唆的几个帮派的骚扰没有起到明显效果，少林亲自动手了。

    少林、昆仑、华山、崆峒及丐帮等主流势力结成了反武当同盟，联合起来对武当进行打压。

    这对于刚刚从明教母体中脱离的天鹰教来说，是一个空前严峻的危机。

    她决心将赌注押在武当一边。

    越来越多的人离开了峨嵋，更多的人在此之前已经死去。

    1330年左右，成昆成为少林著名武术家空见（1380-1332）的弟子，法名圆真。

    以这样简单的方式，她迫使张翠山让她让步，并帮助她取出手臂上的铁片。

    殷素素有意保留射在她手臂上的两枚染毒铁片，并裸|露出手臂引起张翠山的怜爱之情（在古代中国，妇女裸|露手臂几乎是和裸体一样强烈的性挑逗），她向张翠山承认了自己杀人的事实，却推诿说是为了寻找疗治伤处的特效药。

    如果让张三丰知道成昆就在少林，并且间接与自己学生之死有关，这将导致两大门派正面冲突。

    假扮张翠山进行屠杀只是天鹰教阴谋的第一步。

    风陵和灭绝两代领导人决定设法将它转型为一个普通的武术门派。

    但是少林寺也清楚地认识到，他们对惩戒这个叛徒无能为力，而没有人愿意和他们一起，发动一场讨伐张三丰的正义之战。

    可惜，少林遭到了意外的惨败，因而对这一计划不得不暂时加以搁置。

    不过此后不久，成昆的加盟给少林注入了新的动力。

    一个现代读者可能不会对倚天屠龙史中武当的重要地位感到奇怪，他已经熟悉了历史上著名的少林——武当二元体系，并将这当成是理所当然的事实。

    在殷天正的亲自主持下，1336年中国历四月三十日，令整个武林世界震惊的龙门镖局大屠杀发生了。

    虽然他按约定将俞岱岩送到武当山上，但却敷衍了事，在没有弄清楚来人身份的情况下就贸然将俞岱岩交给几个自称是“武当七侠”的人物，结果导致了俞岱岩落入金刚门之手，被拷打得全身多处骨折，奄奄一息。

    为确保摧毁武当计划的成功实施，少林制定了详细的战术。

    而实施对张翠山的引诱的关键步骤在于苦肉计。

    事实上，空见死后，继位呼声最高的是他的同学空闻，另外两名著名的少林武术精英空智和空性都支持这位师兄。

    在冲突中，俞岱岩一度得到了屠龙刀，但是不久，殷天正的儿子和女儿就偷袭了他，将其击伤并夺回了宝刀。

    当前往临安的俞莲舟和莫声谷进入江西境内时，已经被当地的天鹰教情报组织所发现。

    从此，渡厄将许多少林的高深武技传授给了圆真。

    当张翠山在四月三十日傍晚到达临安时，殷素素在父亲的授意下换上和张翠山同样的衣服，并利用了张翠山初到临安的时间差抢在他之前半小时赶到龙门镖局。

    武当派难以得到任何外援，这个在世界上存在了三十年的兴旺门派似乎注定要在这一天彻底覆灭。

    事实上，谢逊的一系列暗杀活动早已被圆真和空见所掌握。

    为此，他派宋远桥、张松溪和殷梨亭赶赴少林与空闻会面，一方面争取和平的希望，另一方面将事情公开化，也让少林不得不有所顾忌。

    俞岱岩偶然地卷入了对屠龙刀的争夺之战，为此他首先与金刚门，随后和天鹰宗发生了冲突。

    而灭绝在1332年将其夺回并重伤了阿鲁温本人。

    但1332年，当谢逊计划暗杀张三丰的衣钵传人宋远桥时，他无疑走得太远了，少林必须出面了。

    这一年春天，张三丰的第三个弟子俞岱岩在东海沿岸执行任务，这是武当派当时尚未渗透的地区，除了海沙派和巨鲸帮这样的地方势力外，此时少林、刚刚改组的明教天鹰宗以及隶属于元廷的金刚门也都在激烈争夺着这一地带的控制权，而这一控制权的重要象征就是屠龙刀的归属。

    在阳顶天时代，明教神话般的崛起吸引了绝大多数江湖观察家的注意力，让他们忽略了中国腹地的另一个武术团体从无到有的飞速发展。

    即使武当能够在战斗中获胜，面对的也是毫无希望的局面。

    其中背离事实之处很多，譬如，蒙哥是被飞石所杀，和屠龙刀毫无关系，又如，铸刀的过程需要数千度的高温，任何纸张布帛都不可能被保存在这种的条件下。

    事实上，武当派虽然从未有过明教那样的显赫声势，但却注定在历史上留下更为持久的名声。

    在张三丰本人归隐武当山后多年，宋远桥、俞莲舟、俞岱岩们先后出场了，并取得了和四十年前他们的老师刚刚开始武术家的职业生涯时同样轰动的名声。

    而一向声援武当的峨嵋只派来了几个次要的人物，含蓄地表明了中立的立场。

    武当派已经成为不可小觑的力量。

    在四月初八张三丰一百岁生日那天，以祝贺生日为名，空闻、空智、空性三巨头带领九个最精锐的武僧作为第一梯队，来到武当山上，而山下还聚集着数百名武僧分成三队待命。

    不过对成昆而言，一旦明教被摧毁，少林就将成为江湖世界的最高领袖，此时四十出头的他还有充分的时间进入少林的领导层。

    同时，俞莲舟、张翠山和莫声谷三人赴江南以“保护都大锦家人”的名义——显然是为了向少林方面示好——调查俞岱岩受伤的真相。

    但是仅此而已。

    相反，张三丰惊世骇俗的武术天才和圆熟老到的交际手腕正在为他赢得越来越多的支持者。

    这个致命的误会导致了日后的一系列重大事件，也改变了自此以后的整个中国历史。

    如果真相被调查出来，结果将是天鹰教的灭顶之灾。

    谢逊理所当然要求成昆亲自出面向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