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矿上也不太平

不住摸着胡子哈哈大笑。

    这话是对着二子说，不过李光宗却抢先站了起来。这样肯定不平均，少拿的人家心里会有怨愤，二子承受不起，他却不在乎。

    “喜儿姐，有你在太好了，俺们的褂子要补补了。”

    “是土蜘蛛。”苏明成骇然变色。

    这就是法术的好处。

    “这……这太辜负堂主您的期望吧？”苏明成不知道这是真话还是假话，他怕理解错误，小命不保。

    “我们也能修炼吗？”戏子有些激动地试探道。当年他急不可耐地买了一部功法，毫不顾忌地偷偷瞎练，可见他的修炼之心有多么热烈。

    “和我猜的一样，他们往东北方向去了。”谢小玉随手掐灭火星，对方走的仍旧是当初那条路。

    杀手组织有两种，一种是左手接买卖，右手抓着大把的杀手，自己只充当一个中间人，杀手全都从外面招募；另外一种是自己豢养杀手，大多从小开始培养，过程非常残酷，层层淘汰，最后只剩下一批精英。

    “你那石室开了也就开了，干脆再挖七个洞，里面用玉石砌几个池子，然后想办法找齐七种煞气，用灵气养煞气。”谢小玉指点道。

    不说别的，跨不过那道门槛，他顶多再风光五、六十年，而且最后十年就和普通老人一样，大部分时间只能呆在床上。哪个修士愿意这样的结局？哪个修士不想长生久视？

    谢小玉非常小心地将虫卵放进盒子里，然后继续在土里翻找。等到他从洞里退出来的时候，盒子里面已经放着一一十六枚虫卵。

    谢小玉猛地一转身，食指和中指之间已经捻着一枚剑符，李光宗同样也把刀轮抄在手中。

    苏明成拉开袋口看了一眼，里面是一团脏衣服，还有几只臭袜子，除此之外就是几颗核桃大小的东西。

    苏明成双眼紧闭，右手食指点在眉心上，那只蝴蝶所看到的一切全都落在他的眼睛里。

    他随手从纳物袋里取出一只木头兔子。

    李福禄没缠着自己的姐姐，他径直跑到谢小玉面前低声说道：“大哥，你要我盯着的人我一直都注意着。这两天他们好象要动身离开，本来我还着急不知道怎么告诉你，没想到今天你们就回来了。”

    “去中土来回要一年，想查一个人？他妈的费劲。”老头又倒了一杯茶，一边有滋有味地喝了起来，一边说道：“不过看这个人的行径，他说得那些应该不假，看他好为人师的样子，恐怕真是从藏经阁出来。”

    谢小玉正思索着那份被打乱的计划表应该怎么修改的时候，只听到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有人飞身跳了进来。

    “我也要打扰了，我就在你洞府旁边开个石穴吧。”苏明成这一次跟过来，打算长住下去。

    桌子上的东西大多是钱和银两。那些钱自然不是普通的铜钱，都是用昂贵金属铸造而成，价值甚至超出同等的黄金，不过谢小玉没兴趣一个个区分，随意挥了两下，把这些东西分成几十堆。

    “坐吧，这里的茶还不错。”红脸老头指了指对面的位子。

    “可惜。原来应该有五、六百枚，大部分都被炸碎了。”谢小玉遗憾的道。

    一句话换一个说法，感觉完全两样，明明是约束，听起来却像风格。

    这道黑气大如山岳，而且给人的感觉异常凝重。一阵大风吹过，黑气只晃动两下，比较靠外围的地方被吹散一些。

    除了李福禄之外，其他人心里都有那么一丝念头。

    “五年？”苏明成被吓住了。现在他只有八重，要跨过两重境界，后面还有一道更高的门槛。

    塌下来的全都是土块，上面还沾满乳白色的浆液。

    第二种绝对危险得多，一旦得罪就如同附骨之蛆。

    这东西是用木片做的。

    “还好，你还没笨到家。”老头点了点头：“不只是藏经阁，还有丹房、器房这种地方也都用来塞天才。反正天才的资质那么好，分点心思没什么关系，门派里还可以多一个宝贵的人才，何乐而不为？而且天才到哪里都是天才，很容易出宗师级的人物，炼丹、造器、制符、阵法，任何一门的宗师能够给门派带来多大的利益？与之相比，门派里出一个无敌高手有个屁用？到处挑战，到处得罪人，替门派惹祸，名气是个人的，麻烦却要门派背，划得来吗？”

    苏明成现在什么都不想，反正照着做就行。

    这些蜘蛛只显现一下，马上又消失不见，地面上却隐约可见一条条微微鼓起的地垄，这些地垄不停往前延伸着。

    谢小玉一路走，一路四处观望。他的眼睛看到的世界与众不同，多了一些五颜六色的光线，这些光线有些成团成片，也有一些丝丝缕缕，如同飘絮，如同游丝。

    谢小玉现在是这里主事的人。

    “说起黑刺社，我倒是挺感兴趣。修士虽然不把人命放在心上，但是像这样肆无忌惮的似乎不多，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名堂吧？”谢小玉问道。

    远处有一片小山丘，不停地蒸腾着黑气。

    好在那些土蜘蛛的注意力全都被前面狂奔的机关兔吸引过去，它们紧追着那只兔子不放，根本顾不上四周的动静。

    剑符骤然爆开，那个刚刚挖出来的土洞轰地一声坍塌了，整个土丘晃动几下之后，也随之坍塌下来。

    刚才的战斗让谢小玉对剑修有了更深的了解。

    两条人影在丛林间快速穿梭着。

    苏明成立刻明白自己露脸的机会到了。

    苏明成垂着手走了过去。

    “黑刺社——”人群中响起一阵尖叫，叫的人不只一个，男的女的都有。

    “你怎么将这些土蜘蛛引过去？”苏明成问道。

    “信乐堂有一个舵主擅长机关术，堂口里有规矩，做出来的东西不许往外卖，所以大家只能互通有无。”苏明成解释道，这些并不是什么秘密。

    他从袖管里摸出一只蝴蝶。

    “不知道还能不能更强一些？现在只有四种，如果凑成七种就完美了。”他不由得问道。

    “跟了十二年，你却越混越回去。你和那小子说话，我从头到尾都听到了。你应该直接告诉他黑刺社的人就是忠义堂请来的。”老头用力拍着桌子，完全一副老流氓的模样。

    他这边正忙着做苦力，远处一大群人跑了过来。二呆领着大家回来了。

    谢小玉点了点头。来这里之前，苏明成已经发了心魔大誓，绝对不把他所看到的任何东西泄漏出去。他又没什么妻儿老小，不可能为了什么亲人情愿背弃誓言，所以完全可以放心。

    “很不错，就是它们了。”用土蜘蛛换妖狼，绝对是一笔不错的买卖。谢小玉觉得自己太善良了。

    “你们两家就别拿了。这次我们原本打算把李婶和喜儿姐带去矿山，现在出了这件事，你们俩也一起走吧？”谢小玉对这两位有点好感。二子是因为李光宗的关系；戏子在有人打上门来的时候，把那位张捕头请了来。

    大片泥土化为流沙朝着四面八方散开，流沙中夹杂着许多干尸骸骨，这些都是土蜘蛛吃剩的。

    “信乐堂不是以自由着称吗？”谢小玉感到有些奇怪。

    那笑声让苏明成寒毛直竖，再一想刚才那番话，他恨不得再抽自己两个嘴巴。

    谢小玉和苏明成躲在树上，两人屏住呼吸，尽可能地放慢心跳。土蜘蛛虽然长着一排眼睛，却和瞎子没什么差别，它们靠震动感应四周，刚才那只机关蝴蝶拍打翅膀震动空气，就被它们发现了。

    “一个没什么家世的人就算再怎么天才，在门派里也不会得到太多资源，想要什么都得自己弄，丹药、法器、符篆莫不如此。所以被塞进藏经阁、丹器二房的天才大多也是通才，什么都会。”老头的语气里面充满羡慕。

    “十二年了。”苏明成心底发颤，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老头说到这里，显得有些落寞。

    这次用不着解释，苏明成也已经明白谢小玉的打算。像土蜘蛛这样的妖兽没什么脑子，完全凭本能做决定，很容易就会被勾引。

    “没问题。”李福禄挺着胸脯说道。

    “别。今晚出的事不小，消息肯定很快就传到你老板的耳朵里。要走，明天一早就走。”戏子很干脆。他孤家寡人一个，不像二子还有个老婆需要顾虑。

    “我准备放鹰了。”苏明成在一旁说道。

    “你跟了我几年？”老头问道。

    谢小玉立刻来了精神。他要李福禄盯着的就是那个整天拿着把扇子的文士。

    “小哥放心。”苏明成看了看山脚。那里总安全了吧？

    再往深里想，好东西全都内部消化，粗看好象每个人都吃了大亏，但是仔细一想就会发现自己卖东西出去确实吃亏，但是买东西就占便宜，一来一去其实占便宜比吃亏要大。

    李光宗和谢小玉突然间闯入，引起一阵骚动。这两个人实在有些狼狈，特别是李光宗，他一路撞破墙壁，又在地上滚过爬过，身上全都是泥土和灰尘。

    可惜，计划从一开头就被打乱。他意外得到“六如法”，改走剑修之路，本命法器用不着，但是真气转化为剑气，逼得他不得不尽快炼制一种养护经脉的丹药，所以寻找药引、炼制排毒丹这件事不得不提前。

    “是啊，天宝州各个堂口里信乐堂最自由，规矩只有一条——不管什么东西，只进不出。”苏明成说到这里，不由地想起堂主那副流氓嘴脸。

    “雷。”谢小玉答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天宝州有那么多修士，随便找两个最近死掉的修士顶这个罪名就可以了，总好过跑到黑刺社询问案情。”苏明成很清楚官府的做法。

    苏明成走了，他来这里就是为了传话。除了透露那些消息给谢小玉，同时他也拍着胸脯保证，信乐堂已经将这件事压下去。黑刺社要不找人继续刺杀，要不退钱，不会牵连无辜。

    “你们得罪黑刺社的人，凭什么我们遭殃？”一名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很愤怒地站了起来。

    “小哥，我人笨，以为东西就应该买好的，没想到还有别的说法。”苏明成连连拱手，一脸歉意。

    “在门派里，就算最得宠的弟子，一开始也不会住在上等灵穴里，不是做不到，而是这样不好。就像哺育小孩，一开始只能用奶，大一点之后喂以蛋羹、肉糜，之后再加入鱼肉、虾米，不可以一上来就大鱼大肉。”谢小玉确实如同胖老头所说好为人师。

    在来天宝州之前，他制订过一份计划。第一步是养鸡种地，尽量自给自足，不需要担心天宝州无处不在的毒素；第一一步是仿照以前那件本命法器，打造出替代品；第三步就是游历天宝州，寻找所需要的药引，炼制排毒丹。有了排毒丹，天宝州遍地的药材就可以利用了。

    木片蝴蝶扑着翅膀飞了起来，紧贴着树冠朝着那座小山丘飞去。

    “黑刺社里有没有真人？”谢小玉要确认最后一件事。

    “你太小心了吧？”苏明成知道这是消灭痕迹。他不认为这有必要，土蜘蛛根本就没智力。

    “这就是住的地方啊！”李婶一脸郁闷。来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的老公成了修士，住的就算不是豪门大院，也至少应该和矿头差不多，没想到只有一间大木屋，还是通铺。

    “小心一些不会有错。”谢小玉说的是经验之谈。之前的一年间，他连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正因为小心谨慎才活到今天。

    突然，他站定朝着远处望了望，然后飞身躐到树冠上。

    李婶不说话了，她还真不知道灵脉是什么。

    苏明成将袋口重新扎紧，从纳物袋里又取出一只鹰，也是用木头做的。

    苏明成的脑袋已经垂到胸口。他现在也有懂得越多、越觉得自己可怜的感觉。

    “我们去了矿上，恐怕干不了什么活。”戏子转头又说道。

    谢小玉也倒吸一口凉气，这可不是当初他杀掉那些妖狼能比。

    石室挖好，苏明成从袖管里取出一套七块阵基放进事先挖好的石穴里。他用的是七星聚灵阵，七星恰好对应七煞。他现在修炼玄冥七煞剑，如果能吸纳七星星力，再寻找和七星星力相容的煞气，明为七煞，暗蕴七星，威力可以提升不止一倍，而且后劲更足。

    “我怕适得其反。”苏明成放心了，他连忙解释。

    一上山，那些人立刻七嘴八舌喊道：“大婶，你们也来啦？”

    苏明成有些坐不住了，他现在越发庆幸当初的选择。要不是那时候低头服软，而且姿态放得很低，又拿出《剑符真解》结下善缘，哪里会有这么多好处？

    到时候怎么办？给什么位子？难不成把掌门的位子腾出来？不可能。掌门未必需要实力，手腕和人脉更加重要。”老头满脸玩味的看着苏明成，他想看看这个家伙是否够聪明。

    苏明成一个劲儿地点头，他确实知道自己错了。

    “没见识，大门派里水深着呢！弟子进门之后，第一看的是什么？不是资质，是家世！家世好的弟子，无论如何都得给个面子。资质好的，往战堂塞培养成为打手；资质再好一些，放在战堂里很快就会脱颖而出，然后纵横天下，傲视群雄。

    小山丘顶部有一个小窟窿，他控制着木片蝴蝶轻轻落了下去。

    “可以。魔门有一门七情迷心大法，你如果能够找来，也可以融入。还有先伤己后伤人的七伤秘法，最后你可以把剑符炼入七窍，练成之后，你就能瞪眼杀人，吐气取命，绝对厉害到极点……前提是你不怕为天所忌。要知道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四七之数是人之极，五七之数是地之极，六七之数是天之极，七七四十九大衍之数是道之极。”谢小玉嘻嘻一阵阴笑。

    “你们居然从黑刺社的手底活了下来。”二子难以置信地说道，他已经完全傻了。

    那个中年人哆嗦着坐了回去，天井里的其他人也一个个噤若寒蝉。他们的心里原本有股怨气，但是当牌楼倒塌下来的一瞬间，什么怨气都没了。眼前这两位连黑刺社的杀手都能干掉，杀他们还不是像捏死一只臭虫？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谢小玉居然拱了拱手说道：“恭喜你，已经看到一丝大道的边际。大道无垠，对大道理解得越深，就越感到自己什么都不懂。我师父曾经说过，他四十岁以前博览群书，认为自己无所不知；四十岁之后在外面走了一圈，各地跑了一遍，世俗繁华也都经历过，再回来读书这才发现自己一无所知。”

    “你仍旧帮我盯着。”谢小玉掏出一枚信符塞在李福禄手里：“他们一离开，你就传信给我。”

    “那么……”谢小玉正想再问，远处一粒火星飞了过来。

    看到苏明成马上就要动手，谢小玉又加了一句：“把洞挖得深一些。煞气这东西危险，泄漏出来可不得了。”

    矿区外面就是密林，十里之外就是险地，当年天宝州刚刚开发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这些密林吞噬。

    谢小玉没有说话，而是用行动表明一切。只见他飞身朝着那个小山丘掠去。

    “你们的堂主也是门派中人吧？”谢小玉问道，他怀疑天宝州的帮派全都被中土各个门派暗中掌控着。

    “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吗？”老头笑着问道。没等苏明成回答，他已经说出答案：“我不知道《十方道藏》的来历，但是我知道这是一部了不起的经典；你能够得到传承，说明你是一个有福缘的人，只不过你的福缘缺了一部分，现在你的福缘补上了，未来无可限量。五年之内，你肯定可以和我一样，而且成为真人不是你的终点，你还可以往上走，至少走得比我远。”

    得到同意，苏明成高高兴兴打洞去了。

    茶水苦涩，还有一股青草味，实在说不出有什么好的地方。

    “用不着。”谢小玉没接：“灵气不是越足越好。我在城里曾经说过，要你随便买一套下品法阵就行了，你没听进去。”

    突然，前面哗啦一声垮塌下来。

    谢小玉一脸憧憬。

    “白痴。”苏明成轻轻地给自己一个耳光。堂主老是骂他白痴，他还不信，现在他怀疑这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