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入城

    炼丹也是悟道。每一次炼丹谢小玉都会不知不觉入定，在定中体悟天地演化的奥妙。

    “他要我们停下来。”吴荣华听的懂土蛮话，立刻在一旁翻译。

    底下没有人反映，大家面面相觑。

    “你……你说什么？你不但误了期限，还妖言惑众！小的们，给我放——”胖军官手指移向谢小玉。

    这两种情绪并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从四周散发的神识中捕捉到的。自从他练了“七情迷心大法”之后，他就有了这种能力，能够知道别人的喜怒哀乐。

    “老苏，麻子的门派有两种法术非常有名。都是长鞭，看来他懂得怎么炼制。我记得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用的就是长鞭，你有本事的话就自己说服他，过了这村可就没那个店了。”谢小玉很懂得提携自己人。

    他赌上土蛮对魔门秘法只是一知半解。

    “我们是修士，和朝廷互不相干。修士就算受到征召，也是客卿身份，哪条军令约束得了我们？至于早到晚到更是笑话。北望城早已经被彻底封死，外面的援兵一个都进不来，我们能过来绝对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你为了私利居然置战局于不顾，实在该杀。”谢小玉阴沉的说道。

    魔门就不同了，能够借来外力，境界低的时候也能用出极厉害的手段。

    真人能够沟通天地，这一掌看似平常，一掌拍出，天上的云团顿时飞散，隐约显露出一个手掌的形状，而且这一掌极快，瞬间就到了谢小玉的头顶。

    藏身之处是离这里五、六里的一处山崖，上面有藤蔓垂落，非常隐蔽。

    刀轮在这片土蛮营地旋了几圈，只弹指间的功夫，就将留守的土蛮杀了个干干净净。

    他百思不得其解，根本就没注意到街角的一扇窗口里，有个络腮胡男子朝着这边探头探脑，络腮胡男子的手里握着一根阵旗。

    “你我不死不休。”谢小玉不等老道再次出手，他先下手为强。

    那片战场在西南角，各个部落的土蛮全都抽调人马过去支援，所以他们计划计划攻击的营盘只有一些放哨的蛮兵。

    “外面不是有很多卫星城么？我和这些兄弟打算独领一个军驻守一座卫星城，这样既避免了和别人的纷争，也省得别人说我们出工不出力。”谢小玉出发之前就有了算计。

    不过，道士也不轻松，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思索片刻，他哈哈一笑说道：“不管怎么说，你都杀了一个真人，让北望城失了一道藩篱，你总要有所表示吧？不如我们再定一约，你也杀两个和真人同级的土蛮。”

    如同任由生死轮回，朝廷也有盛衰更替，寿命短的朝廷不过几十年气运；寿命长得朝廷也仅仅数百年光阴，超过千年的一个也没有。

    这是血祭之法，是用自身的精血逼出魔头所有的潜力。

    魔头狡诈，除了反噬，还会逃跑，所以真正驾驭魔头的行家绝对不会让魔头脱离自己的视野范围。

    这东西除了麻子的移山换岳，没人挡得住。

    操纵那头蛇魔的不是土蛮巫师就是蛮王，实力相当于真人，这一击无异于以卵击石。

    “冲过去再说。”谢小玉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起风。”谢小玉再次下令。

    “阁下原来也不聪明。”谢小玉冷笑连连。安阳刘家借刀杀人，外借土蛮之手，内买贪婪之徒，他四下皆敌，只能强力破之，现在剑已出鞘，怎么可以让一纸军令状束手束脚，那岂不是裹住剑刃，缠住锋芒，无异于自寻死路。

    眨眼之间狂风大作，树冠被刮得哗啦啦直抖，落叶和尘土随风乱卷，地上飞沙走石，让人根本睁不开眼睛。

    “这上面写得明明白白，你们七天前就该到了。军法无情，过时不到者，斩！”胖军官威风凛凛的说道，下巴微微抬起，斜眼看着李光宗。

    知道有事发生，他连忙从入定中醒来，随手把丹炉收进纳物袋里。凝液冷炼法就这点好，想什么时候停就什么时候停，有空的时候再继续炼。

    水气吸合吞吐，在丹炉里流转不定，炉里的药材同样被混合在一起，不过它们没有相融，而是产生新的变化。变化不是很大，几乎微不可查，但是积累起来就肯得出不同，此刻的药液和刚刚投入药材时完全两样。

    不过魔门的东西确实有诱人之处。佛道两门的法器全靠本身的力量驾驭，以他现在不到练气六重的境界根本做不到。

    “我不在乎，这样挺好。”赵博更显得无赖。他这话符合大多数人的想法。这一路上，他们白天赶路，出发之前现卜上一挂，找一个有争斗却没有凶险的方向前进；晚上找一个地方多起来之后，他们就像两个大门派出身的人请教。一段日子下来，每个人都收获不浅，最起码把修炼的功法梳理一遍，今后的方向也都清楚。他们巴不得继续这样下去。

    这一圈血焰其薄如纸，就像刀刃的延伸，所过之处无论是树木还是岩石尽数被拦腰斩断，断口处一片焦痕，人被斩到的话更加可怖，瞬间化为灰烬。

    眼看着就要冲过最后一道栅栏，突然，远处一个土蛮朝着这边叽里咕噜一通乱叫。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只不过……”

    不过他没失败，他达到了目的。

    “我可以前进区报信，让城里的人接应我们一下。”麻子从土里冒了出来。

    那些站岗放哨的土蛮被吹的东倒西歪，那漫天飞舞的沙尘更是让他们不得不转过身。

    “没必要。”谢小玉不想这么辛苦，再说那样做挺危险的，进进出出很容易被发现。

    “我不属于朝廷，总可以说几句话吧？”那个道士居高临下看着谢小玉。

    “你胆子未免太大了！”衙门里响起一声怒喝，一群人从里面跑了出来。这些人大部分身着甲胃，明显是军中将士，不过他们可不是普通人，而是修士。

    “这可不是门派间的打斗，而是攻城略地的战争。”麻子总算找到一个可以奚落谢小玉的地方了。

    “好神通！有各位助战，北望城当可安然无恙。”那个将军倒也现实。道士原本是他守城的依仗之一，但是既然死了，他就当没有过这样一个人。

    那片刀轮上已经隐然可见六尊神魔虚影趴在上面，刀轮转动时发出的呜呜声让人烦躁不安，而且心惊胆颤。

    “这何止三十万？都快超过一百万了。”吴荣华嘟囔着。

    飞散的毒物更加恐怖，落到什么地方就立刻飞起一团黑烟。那是树木岩石被瞬间腐蚀成黑色的粉末。

    那座戊城原本在计划中要被放弃。这座城离主城最远，又太过破旧，根本守不住，所以根本没派守将，否则也不会现在仍旧有空缺。

    “你的运气不错，这是你的机缘。”

    四千年前有一个还算不错的君王，在谈论一位赫赫有名的女仙时，言语之中带了一丝猥亵。这件事被有心人传出去，结果那个君王国破家亡，自己也被活活烧死。

    现在出手的只有两个人，这劝人总共有四十几个，其他人还没动手呢。

    “我没说错啊。北望城上上下下如果都是像你这样的猪头，怎么可能守得住？”谢小玉一步一步踱了过来，脸上满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走到胖军官面前，他不疾不徐的问道：“你得了什么好处，以至于不计生死替人家办事？”

    剑蛊命中蛇魔，刹那间，谢小玉心头剧痛，他知道剑蛊完蛋了。

    就在这个时候，半空中传来一阵怒啸，一团乌云飞卷而至，云里有一头巨蛇若隐若现。说是蛇，这东西底下长着四只爪子，爪上有三指，脑袋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两个鼓包，已经有化蛟的征兆。

    “这帮野人就是会生。”李光宗说了一句和吴荣华一样的话。

    他的声音在北望城街巷间回荡。

    “按照你的意思，只要有朝廷撑腰，一个凡人可以随便冤枉修士，可以随便定修士的死罪？只要是朝廷的意思，就没人能违背，即使有人假借朝廷的意思也没关系？反正有朝廷罩着，修士算什么东西？各大门派又算老几？”谢小玉刚才那句话实际上是设下陷阱，为的就是这番诛心之词。

    没什么地方比战场更适合修炼魔门秘法了。

    这么多人里只有他有这个本事。

    “前三年也有这么多土蛮参战吗？”李光宗问道。

    那个军官哑口无言，军法上确实这么写，而且反坐的原则是罪加一等，那个胖子陷人死罪，罪加一等就是腰斩。

    “走，用不着遮遮掩掩了。”谢小玉甩手脱掉身上的伪装。这东西碍手碍脚，还招风。他左手插入纳物袋里，将那片刀轮取了出来。

    “呜——呜呜——”一阵阵号角声响彻四周。

    这就是他从麻子那里得来的炼丹术——凝液冷炼法。这种炼丹术居然不用火，而是用水炼丹，神奇奥妙之处和子午孕丹术有的一拼。

    没有人质疑他的话。就和谢小玉的见识一样，这位猎手对天宝州的熟悉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能相提并论。

    “情况怎么样？过得去么？”李光宗最关心这件事。如果军队把他们当阵亡处理的话，消息一传到临海城，老矿头那边说不定会出变故。

    道士大吃一惊。他不知道这些人怎么逃开的，练气层次的人物不可能有这样的神通。

    练气境界的修士如果练成一些特殊的遁法，也能凌空虚步，踏风而行，但是不可能这样举重若轻，来的这个人绝对是真人。

    谢小玉朝着李福禄使了个颜色，李福禄立刻跑了过去，在尸体上翻找起来。

    如果真的被喷中的话，这四十几个人全部都别想活，甚至连尸骨也别想留下，方圆数里之内也会尽成死地。

    他赌对了。

    “我既然要镇守戊城，当然要以大局为重，那些和真人同等级的土蛮不是蛮王就是巫师，平时在敌营深处，难道你要我置大局不顾，逞气血之勇，深入敌营前去行刺？依我看来，你和这两个死鬼没什么区别，同样居心叵测，是不是也得了好处？”谢小玉先扣一顶帽子过去再说。

    不过就算他也不敢碰那东西，只能用虫云卷住，随着他一起飞。

    其他人跟在他后面，在狂风沙尘的掩护下一路狂奔。

    “军队里自有军法。”旁边的一个军官说道。

    那座山影是大地精气所化，被撞碎之后立刻化作无数黑沙四处乱飘，那黑色是被毒染上的颜色。这些黑沙落到什么地方，四周的树木花草立刻枯萎，眨眼间化为飞灰。

    和临海成一样，北望城有内城、外城之分，内城有八个城门，东北面的叫天阳门，天阳门外就是都护衙门。衙门放着一张长桌，后面摆着一张交椅，一个身穿重甲的军官坐在交椅上，桌子旁边戳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登录处”三个大字。

    在他身后，十几个人站成一排。身为修士，呼风唤雨的小法术肯定都会一些，这十几个人御风之术更强一些，现在又联手结成法阵，将威力提升百倍有余。

    “你有什么理由拿我？”他瞪着这个胖军官怒道。

    “他仗的是军队的势，是朝廷的势，怎么样？这个回答可以吧？”刚才发出怒喝的是一位将军。此人头顶金盔，身穿金甲，背后披着一条猩红披风，看上去四十岁上下，嘴下一缕三尺长髯，四方的面孔看上去颇为威猛。

    “小辈，你太没规矩了。”那个道士戟指怒道。

    那个将军顿时被问住了。

    谢小玉掌力一吐，那排士兵全都飞了出去，手里的连弩更是飞得远远的。

    “别说十万名，能不能凑出两万名都难说。”王晨和李光宗的关系不错，所以在一旁答道。他很清楚别人不屑回答这种白痴问题。

    这是斩杀数百条性命之后滋养出来的魔神化身。

    驻守卫星城肯定凶险，不过只有这样做才能得到足够的自由。有了自由，他们才能为逃跑做准备。

    “你敢！我是朝廷命官，你想造反吗？”胖军官吓得发抖，却还硬撑。

    “这没什么奇怪的。天宝州无处不在的瘴气对我们来说是毒，对土蛮来说却相当于灵气，无所不在的灵气，吃的东西也充满灵气，喝的水更是灵气十足。”谢小玉越说越郁闷，这简直就是太古时代的缩影。

    魔门秘法虽然强悍，但是缺点不少，这也是魔门最终被佛门取代的原因。

    “好一条老狗，居然做出这等近乎于偷袭的行径。”谢小玉站在数十丈外的地方怒骂道。

    麻子有些惊讶地看着赵博。在他眼里，这个人只比那几个傻小子强一些，没想到居然说得出如此高深的话。

    北望城比不上临海城，却也是大城，长六十余里、宽四十余里，周边还有十几座卫星城，全长三百余里。在他的想象中，所谓的围城应该是东一个营盘、西一个营盘，互相隔着五、六里才对。哪里想得到土蛮居然像造篱笆一样，绕着北望城扎起一圈营地。

    “你这条没一点资质的老狗，活了七老八十，才好不容易踏入了玄门，披了一件鹤氅以为自己了不起？小门小户出身，得了一个真人的头衔，居然还要当世家子弟的走狗，真正丢了道门中人的脸面。”谢小玉骂的很毒，不过骂得很巧妙，一句话点透对方的出身，同样也暗示自己大门派弟子的身份。

    那个将军没有阻止。这件事发展到现在，已经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想要不出事的话，必须有一方死净。

    这里面蕴藏着万物生化的奥义。

    天宝州别的不多，唯独矿多，特别是铁，所以每个兵卒都配备一副铁甲，这种在中土不可能做到的事在这里却轻而易举。

    “再加这个怎么样？”谢小玉把蛇骨也掏了出来。原来的蛇骨有十几丈长，现在已经炼过了一遍，变成只有一丈长，拇指粗细，骨质越发晶莹如玉。

    他猛地站定，双手飞快结印，嘴里念念有词。

    “倒转乾坤虚空挪移阵”总共三十六根阵旗，如果只用其中九根，可以布下一座“挪移阵”。

    随手翻开一份文书扫了一眼，胖子军官猛地一拍桌子，朝着身后一招手，然后朝着李光忠和后面的谢小玉他们指了指，大声喝道：“把这些人全都给我拿下！”

    “未必有用。这件事是我失误，我没想到土蛮的数量那么多，里面的人肯定不愿意轻举妄动。”谢小玉当初为了把人骗过来所以说的非常漂亮，现在目的达到了，他自然要换一套说辞。

    修士的耐性确实不错，没什么人说话，大部分时间都静悄悄的，几乎都在打坐调息。像李光宗、李福禄、赵博这样比较大喇喇的家伙干脆入定练功，他们居然不怕被人骚扰以至于走火入魔。

    谢小玉捕捉到一丝狂喜和焦虑。

    “走。”谢小玉一声令下，第一个人低着头、佝偻着腰，往前就冲。

    麻子走在最前面，在岩壁上拍了一下，坚硬的岩壁左右分开，露出一道缝隙。缝隙不大，只够让人侧着身子过去。

    北望城是座大城，这里曾经也和临海成一样熙熙攮攮、人潮攒动，但是此刻大街上静悄悄的，来来往往的全都是身披铠甲的兵卒。

    土蛮的营地很大，长就用不着说了，环绕着北望城，少说有三百余里，宽度也有数百丈，正对着北望城的那一边挖了三排壕沟，还竖着两排栅栏。

    没人会说各大门派凌驾于朝廷之上，同样没人敢说朝廷凌驾于各门派之上。前者是“会”，后者是“敢”，因为答案明摆着。

    这群凶人让他很头疼，万一再出点事，一个压不住，这些人魔头乱放、毒虫乱散，也不需要外面的土蛮攻城，北望城恐怕会不攻自破。

    这边已经动手了，那些土蛮又不是死人，立刻知道不对劲。

    “你倒是会使唤人。”麻子骂了一声，不过他知道只有他能挡。

    苏明成心中大喜。他很清楚谢小玉的眼界有多高，能让谢小玉看上眼的东西不多，麻子师门的这两件法器既然受到谢小玉的推崇，肯定不简单。

    谢小玉兴致勃勃看着这个长得像猪的军官，好半天，转过身来朝着众人摇了摇头叹道：“我失误了，不但低估土蛮的实力，也高估这边的实力。有这样的白痴在，就算两边实力相当，这边也必败无疑。”

    几乎在他射出剑蛊的同时，那片刀轮也被他招了回来，现在心魔发作，刀轮也到了。

    麻子也一样，以前他还遮遮掩掩，总好像有什么东西放不下，自从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和他一样的人，他便不再遮掩，半路上就把那颗首级炼成一件魔兵。

    嗡嗡的虫鸣声让所有的人都感觉毛骨悚然。

    和这些人的无可奈何相反，麻子和苏明成显得很是淡然。苏明成本来就可以不用来盖，他是为了得到谢小玉的好感才跟了过来。上一次听了谢小玉和麻子两个人的对答之后，他若有所悟。

    “这要看机会，有机会的话，杀几个又何妨？”谢小玉并不在意，他本来就有这个想法。

    “我如何不聪明？”陈都护心中有气。他刚才就很讨厌谢小玉，现在更讨厌了。

    他不知道谢小玉怎么做到的，不过他的反应还算及时，鹤氅上的护身法咒瞬间发动，他的皮肤瞬间变成金色，真个人仿佛用黄金铸成。

    苏明成的眼睛一亮，袖袍一展，大片虫云飞了上去，把那个东西卷了回来。

    刹那间。一座山脉虚影在道士头顶凭空出现。道士连忙一摆拂尘，一片方圆数亩的云彩在他头顶出现，将山脉的虚影稳稳的托住了。

    这一路过来，别人杀掉土蛮之后全部割去首级，为的是进城之后换取功绩，只有他一心一意只杀人。被他所杀的人，浑身精血和魂魄用来喂养魔兵，尸骨化为灰烬，什么东西都没留下来。

    “你打算练那种法器？裂地，还是赶山？”谢小玉看到北望城就在眼前，心头一松，有兴趣问别的东西了。

    刀轮上的六个凶神虚影全都显露出兴奋的神情，他们感觉到诱惑，不需要完全吞噬蛇魔，只要吸上一口，足以让他们受用不尽。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包括那排士兵。

    叽里呱啦又是一阵听不懂的叫声，那个土蛮猛地掷出手中的梭镖。梭镖在半空中变成一条一丈多长、浑身漆黑的活蛇。

    “我的计划失误，没想到他们真的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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