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公羊烈

    临海城作为天宝州首府更是热闹非常，到处张灯结彩，路上更是人来人往，所有的人手里都拿着大包小包东西。更忙碌的是那些拉车的人，车上不但坐着人，还塞满各式各样的年货。

    师父或许会同意他转成剑修，却不会同意他转成剑疯子，所以他注定只能用那些威力缩水的货色。

    他们想过，谢小玉这样说可能是为了宽他们的心，不过也可能是眞的，这是又一次筛选。当初跟着谢小玉从飞天船上跳下来，又跟着他一路逃跑的人，最后都逃出生天，而且得到诸多好处，一个个飞黄腾达，而那些没跟着的人大部分命丧黄泉。不知道这一次筛选下来的结果会如何？

    王晨、吴荣华和赵博互相对看。要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三个人都觉得胜算不大，恐怕这一次凶多吉少。但是此刻谢小玉如此平静还和当初的情景相较，三个人越发不懂谢小玉在想些什么。

    公羊烈十成心思有三成放在谢小玉身上，那个盒子让他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谢小玉知道洛文清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他很无奈地回道：“眞正的剑匣都要用剑元发动，能够用眞元激发的剑匣威力都减弱许多。”

    这时旁边一个人走了过来，拱手说道：“几位师兄，能不能看一下你们的请柬？今天这里不接待外客，全都被守备府包了下来。”

    对面那个公子哥只觉得一阵恶心，与此同时，他也看清这几个人的身分。

    声势最盛的莫过于麻子，只见他手腕一震，一条蛟龙脱手而出，细长的身躯一扭一晃间，化作无数暗淡的龙影，每一条龙影都对准那位守护真君扑去。

    “你缠住他，给我一点时间。”

    毕竟差了一个大境界，眞君一旦认眞起来，远不是眞人所能比拟。

    “我倒是来过不少次。”

    堂堂璇玑派掌门弟子，怎么可能没有一件法宝？

    法磬当然不会去炼蛊，他的优势是阵法，所以他决定将别的阵法融入弥天星斗阵，代替弥天星斗阵缺失的部分。

    这五个人对敌人可不懂得什么叫客气，几乎同时出手。

    大道之下，一切虚妄，再也没什么以柔克刚，只有绝对的压制。

    第二天早晨起来，众人发现四个人不见了，显然在得知九空山上一位眞君带着满腔杀意而来后，这四个人害怕了，所以连夜逃跑。

    此人看上去四十多岁，身上披着八卦仙衣，手中一杆拂尘，很有几分仙家气公羊烈的脸上笑嘻嘻的，心里却是发苦。谢小玉几个人一进来，他就知道不妙。当初他骗韩贺去捣毁落魂谷灵眼，但是韩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但没将事情办成，还把他招了出来。从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

    苏明成想起当初在信乐堂里面的岁月，突然感到异常可笑。那时候他还觉得自己算个人物，现在眼界高了，才知道以前的他连炮灰都算不上，不过和摇旗呐喊的喽啰同一个等级。他此刻也四处张望，心情却和麻子不一样，那些觥筹交错、自顾自摆架子的修士让他想起以前的自己。

    远处一张玉石长桌后面，一个长身玉立的公子哥满脸寒霜问道。

    就在这时，谢小玉动了，他手里一直抱着的木盒瞬间破碎，一片寒芒从木盒中激射而出。

    裂地鞭刚猛霸烈，这柄拂尘却是以柔克刚，无数银丝和漫天乱舞的鞭影交缠在一起。

    说着，他双手一抖，放出一把紫红色飞剑，朝着旁边一个侍者杀去。

    “如果可能的话，我情愿放弃这样的威力。”

    麻子一咬牙，打算出绝招。继续这样消耗下去，等到他的法力耗尽，仍旧是败亡之局。

    苏明成问道。他感觉眼熟，又觉得有些不同。

    和以往不同，他的手里多一只木头盒子。这只盒子长两尺、宽三寸，上面贴满各式各样的符篆，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件容易对付的东西。

    他不明白的是，璇玑派的那两位道君为何迟迟没对他下手？

    来之前，他们已经约定好由洛文清首先发难，这样一来就定下基调。这次是公羊烈得罪璇玑派，居然要将璇玑派的一处灵眼破坏，别人想劝都没办法。

    苏明成和法磬没那两个人的本事，手里又没有法宝，顿时被逼得手忙脚乱。

    公羊烈的眼珠差一点瞪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铺天盖地落下的鞭影。

    “可惜急于求成，走上邪路。”

    “用不着谢我，将来璇玑派若是有难，你就看在今天的情分上帮忙一二。”

    突然，血雾中飞出一点金光，朝着天花板冲去。

    自从知道那个消息之后，他除了发出几道信符，再也没做其他的事，好像对任何事都已经不在乎。

    两个月来，谢小玉忙着自己的事管不了他，其他人又和他的路数相左，指点不了他，所以他顿时陷入迷惘。好在这群人里有一个不错的榜样，那就是苏明成。

    “你说得有理。”

    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四个人和眞君交过手，非常清楚眞君的可怕。

    因为这类剑修不要命，打法疯狂，所以大家给他们一个外号—剑疯子。剑修本来就容易死，这些剑疯子比一般剑修更容易死。

    公羊烈脸色煞白，他感觉四周全都被封住了，任何挪移类的法术都不能用，他想逃都逃不了。

    两位道君眉头耸动，神情中都带着一丝讶异之色。

    有一些剑修走的是纯粹的路，在练气境界，他们将眞气转化为剑气，成为眞人之后，他们把眞元转化成为剑元。

    陈道君虽然性情粗莽，却知道如何说话。

    银鳞剑是为他量身订做的法宝，其中蕴含的大道法则正是中天紫薇剑法的关键。以前洛文清始终没能领悟，这一次被麻子刺|激到了，闭关两个月，居然被他捕捉到那一丝大道痕迹。

    话音一落，那个角落一阵扭曲，转瞬间露出一个人。

    这一攻一守，已经让他明白自己的斤两，也让他明白眞人和眞君之间的那道鸿沟有多大。

    公羊烈早料到会这样，惨然一笑，说道：“你以为我愿意？我也是迫不得已。在外人眼里，像我这样的真君要什么有什么，却不知道，在另外一些人眼里，我们什么都不是。”

    “这太可怕了。”

    陈道君转头说道，突然双手一拍，大笑起来：“我就帮他一把。”

    鞭影中隐约可见一丝大道痕迹。

    “这是剑元。”

    一声尖啸，这条蛟龙闯入那万千银丝之中，四肢爪子只是轻轻一划，密密麻麻的银丝居然被强行撕开四道口子。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战斗，只想逃跑。

    两条长鞭连手，虽然敌不住那柄拂尘，却紧紧将拂尘缠住。

    “请柬我们没有，而且我们也不是来吃饭的。”

    “这东西好厉害！”

    乱舞的银丝顿时被星河定住，银丝上喷吐的烈焰瞬间熄灭。

    “他是要……”

    剑修之路出了名的凶险，但是这里面仍旧有区别，其中有一条路至为凶险。

    这边是五个人而不是两个人，只见洛文清凝神聚气，身体四周有星河徐徐转动。突然，星河中飞出一道紫色剑芒，朝着纵横交错的银丝斩去。

    “消息传到北望城后，恐怕那边的人也不会剩下多少。”

    白羽飞、严正和童明属于最早加入的一批人，连他们都逃了，此刻留在北望城的人大多是后来加入，肯定逃走的人更多。

    “那两个人不算关键，有他们不多，没他们不少。”

    作为一个暗杀组织的总部，怎么可能没有一、两条逃生密道？一眨眼的工夫，公羊烈已经到了城外一个僻静之处。

    “那招是『如电』？”

    突然，虚空中传来一声怒喝：“你想到哪里去？”

    “总算杀掉了，这家伙眞难缠。”

    那一震之间，居然也带着一丝大道的痕迹。

    另一个危险之处，是这类剑修不能藉助天地之力，和人争斗全凭自身的力量，所以他们绝对不和人缠斗，一出手就全力以赴，刹那间决定生死。

    一座金碧辉煌的酒楼顿时变成战场。

    成为眞人，还将倒转乾坤虚空挪移阵融入弥天星斗剑阵中，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厉害了，就算比不上谢小玉、洛文清和麻子，差距也不会太大，结果他发现自己还差得远。

    “你疯了。”

    谢小玉很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难道没发现我身上已经没有眞元了吗？”

    说剑宗的成员全都是剑疯子，他绝对相信。

    不过，此刻公羊烈根本顾不上反击，他拚命催动法诀，想要补上缺口。他的眼睛还紧盯着洛文清，唯恐这位璇玑派掌门弟子趁机出手。

    苏明成原本紧跟谢小玉，但是后来越走越偏，连方向都变了，没路走，就自己开一条路出来。

    “好，他们又多了一丝胜算。”

    这不是洛文清自己的力量，他对那丝大道法则的理解太过浅薄，根本发挥不出银鳞剑的眞正威力。

    那两个道人一个站在山头上眺望，另外一个斜倚在一棵松树旁，洛文清则垂手站在一旁。十丈之外，绮罗有些局促不安地站着。她不属于谢小玉一伙，却又不敢一个人待着，只能厚着脸皮跑到这边来。

    三千大道、八万四千法门，有强弱之分，高下之别，诸如时间、空间、生、死、有、无都比较强。但是世事并无绝对，最弱的法门只要聚集起足够的力量，同样可以击溃最强的大道，这就是所谓的“破灭诸法”。

    “没想到居然能逼出他这张底牌，九空山眞是帮了我们大忙。如果那东西是眞的，别说一个眞君，就算九空山整个门派都出动，恐怕也是有来无回。”

    银鳞剑是合璇玑派所有人的力量炼成的法宝，那柄拂尘只是公羊烈请人帮忙炼的，不管比蕴含的大道法则，还是比本身质量，拂尘都远不是银鳞剑的对手，所以一交手，拂尘立刻落在下风。

    “不错、不错，什么样的人结交什么样的朋友，看不出来这个麻脸居然也是天资不凡。清儿，你要加把劲了。”

    麻子精神一振，甩手将裂地鞭抛到空中，猛地一口血喷了上去。

    苏明成也一样。这段日子别人在进步，他也在进步，知道接下来的敌人是真君之流的人物，剑蛊的威力肯定不够，所以这段日子他的心思全都投入赶山鞭上。赶山鞭注重的是“力”纯粹的力，绝对的力。此刻他这一击凝聚所有的法力。

    只见他随手一挥，这些东西顿时朝着那头蛟龙之影飞去，瞬间没入其中。

    他连连摇头，一脸惋惜。

    “没有请柬，也不是来吃饭？不知道各位是为何而来？”那个人提高嗓门。顿时旁边又走出来几个人，其中三个是真人，其他也都是练气九、十重左右的修士。

    麻子毫不在乎，回瞪了过去。

    公羊烈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天旋地转。等到他看清眼前的一切，骇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仙客来的大厅里，不过刚才打成一团的人全都已经不见了，只剩谢小玉等五个人站在那里。

    罗道君在一旁解释道。

    洛文清连忙回道。

    麻子受了这样大的好处，不可能没有一点回报。

    他成功了。

    “你怎么看？”

    陈道君连连摇头。

    “就是这里了。”

    罗道君并不在意。他原本只以为谢小玉是应劫之人，所以关心的也只有谢小玉一人，连麻子都不在考虑之列。现在麻子显示出不凡的潜力，所以被列入候选名单。

    谢小玉、麻子同声说道。

    这幢小楼和矿业会所一样，外面看着不大，里面却异常宽敞。一楼金碧辉煌，气势非凡，正中央一座高台，上面一群女人莺歌燕舞，四周摆着一排排玉石桌案，每一张都有一丈长、六尺宽，每一张桌子都只为一人准备，只有那些谈得来的修士会自己聚在一起。

    这一剑只是一道剑气，是师叔事先封印在里面的，虽然只是一道剑气，却已经足够了，那毕竟是一位道君的力量。

    只见五道玄光中隐约出现五座山峰的影子，其中一座最大，另外四座稍小一些。最大这座和麻子最初幻化出来的山峰一样，通体土黄，底下土尘飞扬另外四座，一座是火山，山体乌黑，岩浆翻涌；一座是木山，山顶一座参天古木，遮天蔽日，底下同样树海茫茫；一座是海上孤山，碧波荡漾，白浪滔天；一座是金山，寸草不生，壁立崚嶒，通体泛着金属光泽。

    麻子运起最后一点法力，那头蛟龙飞扑上去，右爪探出，将金光牢牢抓住。

    听到这话，洛文清异常失落。

    “这是什么法术？”

    他正想着，突然那条蛟龙之影猛地一甩尾巴，一道无形的波纹朝着四面八方荡漾开去，所到之处，地面震动不已，满地石头乱滚，树木也瑟瑟抖动。

    此刻，他的剑阵完全展开，无数剑影时隐时现，刚才还在这里，眨眼间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和谢小玉的“露”很有几分相似之处。

    这时，灵眼之中又传来一阵龙吟之声，眨眼间，一条红色的蚊龙冲天而起。

    自古以来都有一种说法——只有剑疯子才是眞正的剑修。

    麻子的声音远远传来。

    罗道君脸上带着微笑。

    裂地鞭是一件纯攻击性的法宝，现在被用来防守，绝对事倍功半。麻子感觉法力飞快流逝，他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

    “如电”已经够快了，这一击却比“如电”更快，不过更可怕的是它的威力，这一击的威力已经无限接近“破灭诸法”的程度。

    麻子东张西望着。

    “不要节外生枝，我们是来找正主儿的，没必要牵扯旁人。”

    一想到这些，他顿时有些心动，不过转念一想，这仍旧没用。谢小玉手里有“剑山”这张底牌，比法宝厉害得多；至于其他人，如果没有触及大道法则，就算给几件法宝也没用。

    赶山、裂地齐名，并无高下之分。赶山鞭同样刚猛，不过它刚柔相济，如海浪拍岸，如洪流奔腾，论威力，赶山鞭远远逊色于裂地鞭，但是它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容易被克制。

    庚金灵眼在地下一丈深处，顶上就是煞池。此刻，整座煞池就像是煮沸的锅子，不停翻滚起来，十几条裂缝朝着四面八方伸展开去，就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洛文清问道。

    虚空中再一次传来刚才那个声音。

    果然，这话一出口，那些因为被打扰而一脸不忿的人全都收起脸上的怒意，连那位公子也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

    “没用。就算给他们再好的法宝，以眞人的实力也发挥不出威力。法宝涉及大道法则……”

    麻子仰天长笑。

    信符这东西可以拦截，也可以摧毁，但是想捕获却很难。因为这东西和发送者心意相通，一旦落入人手，那边立刻知道，只要念头一动，信符就会自动销毁。就只有罗师叔这样精于玄功变化的道君，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切断信符和发送者之间的感应，换成陈师叔或者自己师父，全都没这本事。

    谢小玉显得异常平静。

    “我们已经将这里护住了，你们尽情出手吧。”

    王晨、吴荣华没什么感觉，赵博却怒火冲天。他的火是冲着白羽飞、严正、童明、秦葛舒、曹左意这五个人所发，他们五个因为精通水遁，所以一直被重用，前前后后得了不少好处，结果事到临头，居然都跑了。

    公羊烈同样摆出一副决战的模样，放出一件法器，但是下一瞬间他一个挪移，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我父只是借此地宴客，绝对和黑剌社没有任何关系。”

    练气层次转化剑气，就有经脉被剑气损伤的危险，将眞元转成剑元更加危险，一个不好，轻则变成废人，重则爆体而亡。谢小玉能成功，只能说他的运气实在太好了。不过，下一步凝炼剑丹还能不能有这样的运气，就很难说了。

    这四个人一走，其他人的信心也开始动摇起来。

    “你手里这个剑匣必须用剑元才能发动？”

    谢小玉连忙阻止道。当初刘家那个公子哥躲藏的地方，就是这位守备的一处别业。因为刘和的关系，他们和这位守备之间有点拐弯抹角的牵连，两边如果真对上了，大家都不好看。

    开战之初，公羊烈就放出一道光障将身体团团护住。在他想来，对手只是一群真人，根本别想破开光障，没想到鞭影落下，他的护身光障立刻摇摇欲坠。

    那是裂地鞭。此刻这件眞魔器所散发出的气息已经无限接近于法宝，所差的只是一丝大道法则。

    “快帮忙！”

    谢小玉|体内一点眞元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常凝炼的力量。

    陈师叔一下子顿住，突然想起谢小玉已经触及大道，而且不止一种。

    练气的人原本就少，能够成就的更少，从私心来说，他倒是很希望麻子能够有所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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