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妖

蠢。

    不过，穿透过去的金光也有不少。谢小玉这一剑追求的就是“快”，快得让螭火根本来不及起作用，烈火融冰也要时间。

    另外几位道君也皱紧眉头。

    能修练到这等地步的人，全都智慧高深，自然明白那艘船所具有的意义。

    “无归！”

    罗道君倒是还记得这群小辈。他看了谢小玉一眼，突然随手一弹，顿时一道青光射在谢小玉身上，随着青光流转，谢小玉身上烧伤的痕迹迅速愈合。

    洛文清大喝一声。

    谢小玉被看得浑身发毛，这次他可不敢开口。一群道君都没办法，他一个刚刚踏入玄门的真人会有办法？

    他当然看得出这位罗道君是将丹药化为药气，直接灌入那些烧伤之处，所以药力才会发作得如此快速，而且没有一点浪费。

    正主逃了，被裹在云彩里的那些敌人却没有逃。除了十几道身影瞬间逃出，剩下的全都连同那朵云彩被炸得粉碎。

    “好可怕的火焰。”

    妖不同于人，他们飞天遁地不藉助外物，全都凭自己的本事，最常用的就是腾云驾雾。

    那也是一条赤螭，不过身体长得多，有两、三百丈，轮廓也显得更加粗狂，赤红色的鳞片闪闪发光，边缘全都是锯齿，样子异常威猛。

    五位道君感到忌惮，对面那三头大妖同样也不敢轻举妄动。

    两位道君同时答道。

    说话的是洛文清。原本这里没他说话的份，但是此刻真正心怀道门的恐怕反倒是他。

    洛文清心中定了下来，立刻问出心中的疑问。

    麻子二话不说，抢先祭出手中的裂地鞭。

    “同意了，不过他们给了我们一个差事。”

    两边僵持不下，突然天边又是一闪，一道剑光瞬间到了近前，那位陈师叔也来了。紧随其后又是三道颜色各异的光芒闪现，来了三位道君。

    “这艘船还能改进，船体和扇轮都可以加固，那样速度会更快。如果能再调几位真君过来，法力也供得上，就可以整天全速飞行。一昼夜能飞一万七千余里，这样搜索起来就容易了。”

    陈道君翻了个白眼。

    现在可不是人妖大战的时代，那时候人族刚刚登台亮相，还没成为主角，各大教还都没有完备，道法体系不全。

    陈道君看到这位道君一脸为难，心中异常高兴，不过他并不会让对方下不了台。

    “折转东南吧，甚至可以跑得更远一些。那些妖族为了灭口，说不定会做出些什么，不得不防啊！”

    陈道君一把将千芒铁抢了过来。“再说以你那两下子，能炼出什么好剑来？”

    “法磬！”

    明白此刻的情况，赤螭身形一晃，转身就逃。

    “就这么决定了。调转船头，方向东南，两天之后我们按照之字形路线航行，尽可能探勘这片海域，寻找沿途的海岛。”

    那股氤氲金气是金汤阵，算不上什么高明的阵法，唯一的好处就是人数越多，这座阵的防御力越高，在那三百名剑修全力催动下，这座阵的效果倒是不错。

    还没靠近，云头上那人身形一晃，眨眼间化作一条数十丈长的龙。这条龙浑身披着极细的鳞片，颜色赤红，从脖颈到尾巴一丛细长的鬃毛，如同火苗一般，头上却是光秃秃的没长角。

    火光再次从赤螭的身上亮起。它并非用嘴喷火，而是直接从身上发出，仿佛那又粗又长的龙躯就是烧红的铁条。

    洛文清顿时紧张起来，这真的是龙族。

    他这一套说来简单，其实就是应付差事，不过他的办法也绝对没错。

    谢小玉、洛文清和麻子同时叫了起来。谢小玉和洛文清更是双手紧握，似乎想抢过来好好看看。

    那位道君很是不舍。

    始终沉默的那位道君一脸悔恨。第一个出手的人固然压力最大，但是选择的余地也最多。

    用不着他点名，麻子、苏明成、法磬、洛文清和绮罗也一起飞了出来。与此同时，那几组剑修也各自就位。

    那艘竹竿船早就跑得没影了，王晨和船上那几十个人根本帮不上忙，只能拚命催动法力，让这艘船尽可能跑得远一点。

    陈道君果然连连点头。

    当然，这不是他个人的事，回去之后，山门里自然会补偿他的损失。和天地大劫比起来，些许身外之物根本算不得什么。

    “我这里倒是有点材料，还是现成的，正好给你用。”

    陈道君问道。

    作茧自缚啊！谢小玉欲哭无泪。他可不是神仙，哪能有求必应？更让他发毛的是，那几位道君的目光也转了过来。

    这是信号，如同军中的战鼓。在那阵剑鸣声中，所有的剑修全都取下背后的长匣。

    当然，这也和他们此刻谈论的东西有关。

    陈道君问道。

    摩云岭的道君尴尬一笑，他和那两位道君不能比。那两位道君是被派驻天宝州，和罗道君有共事之谊，他是自己跑过来的。再说，他所属的门派也稍逊一筹，虽然也是大门派，却排名靠后，毫无疑问他要付出的代价也会更多一些。

    突然，所有的长剑全都出现在那片云彩四周，几乎同时爆裂开来。

    “这话有道理。”

    白发老道连连点头。

    人妖大战最后是人族获胜，却不意味着人族更强。数量相差不多的话，人肯定打不过妖。人族能赢是因为人三岁开智，繁衍速度又快，到了最后，人族修士的数量千倍于妖族，完全是靠血肉堆出的胜利。

    “法磬，这次靠你了！”

    “你问我，我问谁？不过我觉得这两条长泥鳅的血统并不纯正，与传说中的螭龙有不小差距，要不然凭你们几个人怎么可能重伤那条小的？”

    一声长吟，赤螭的双眼变得血红一片。突然，红影一闪，瞬间扑进那群剑修中。

    虽然心中已经赞成，白发老道却不敢将话说得太满。

    谢小玉勉强喊了一声。

    将来他们几个门派如果要退往海上，最安全的反倒是那些未知的海域，那和正常航行不同，必须一边搜索，一边前进，就像当年发现天宝州那些人一样。

    红影再闪，那条赤螭已经扑到谢小玉面前。

    他刚说完，那几位道君也都脸色一变，显然他们也得到各自门派的传讯。

    天空中雷鸣声不绝于耳，一道道闪光划破天际，爆炸的冲击波一浪叠着一浪。

    他冒这样的奇险自然有他的原因。

    历次大劫都证明这一点。

    “最好能找到几座海岛。”

    一个道君问道。

    既然连馊主意都拿出来，谢小玉也就不再客气。让他冒这样大的风险，不往里面掺点私心，他心里绝对不舒服。

    回到船上，谢小玉坐在后面一个座位上。虽然烧伤愈合大半，但是火毒仍旧没有拔尽，烧伤的地方也刚刚长出新肉，至少要休养个十天半月。这段日子，只能让麻子、洛文清、王晨代替他驾驶这艘船。

    “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的打算，勘察一下往南的海域，说不定妖族就躲藏在这片海域。不过我们也不能漏了东部航线，靠近航线时就搜索一下。”

    这可不同于土蛮作乱，杀掉几万名普通人，毁掉一、两座城，抢去一些财物，在道门中各位高人看来根本算不得什么，权当打发叫花子。

    剑修之所以厉害，就是因为勇往直前，一切险阻尽皆拔剑破之，和敌争斗从不防御，只有进攻。

    知道此事的几个门派连忙互传音讯，紧急商量一下，随即强令船上这几位道君务必要查明妖族的动向。

    “被这家伙占先了。”

    只见他双手结成一个法印然后往四周一划，原本狭小拥挤、宽度只比肩膀宽半尺的船舱，一下子变得至少有十丈宽。

    它终于感到害怕，闪身就想脱逃。

    谢小玉大声吼道。

    境界并不代表战力，这是定理，不过道门中这样的情况不多。一般来说，境界高的总是可以压制境界低的，但是换成妖族就完全不一样了。

    “阳和、薄真他们几个人如果知道此事，肯定后悔死了。”

    这两个人也逼他想办法。

    苏明成惊问道。

    罗道君也找了个理由。

    谢小玉从善如流，反正这对他来说没什么妨碍。

    白发老道一脸无奈，更不知道能拿什么东西出来。

    攻击的瞬间永远都是防御最薄弱的时候。那头赤螭动作神速，皮坚鳞硬，简直刀枪不入，想要伤它难如登天，所以只能险中求胜，趁着它喷火之时，抓住这一刹那的机会和它对攻。

    瞬间，远处也传来一声同样的嘶吼，不过有力得多，虽然隔着不知道多远，却如同近在耳边。

    这一击的威力不大却异常精准，而且速度极快。

    这条成年赤螭并没有动，但是它散发出的威压，却让谢小玉感觉整个人都快被压扁了。

    人妖大战结束也就是太古终结，距今已经有六百五十万年之久，这中间还有六场大劫。虽然每一场大劫都让天地灵气消散近半，如今真仙数量早已不复当年，但是各种道法层出不穷。同样的境界，现在的人族修士比人妖大战时的人族修士要厉害百倍。一旦打起来虽然有把握能赢，却没把握全身而退。

    妖族中也有繁衍极快的种族，但是这类种族无不开智困难。而那些先天强悍、生下来就有智慧的妖族却繁衍艰难，长得也慢，从幼体到成年动辄几百年、上千年。同样的时间换成人族，子子孙孙恐怕已经延续十几代，人口少说七、八千。

    白发老道顺势提议道。

    “生符”不同于一般的符，不但可以成长，还会自我演化，变得更加完美，更能自我修复。

    那位道君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时，它发现身体凝滞，像是落入泥潭之中，四周的淤泥将它紧紧吸住。

    老道两眼一瞪，一脸不忿，但是过了片刻，他无奈地点了点头。

    玄磁山确实是好东西，碧连天能够有今日的规模，和这座磁峰大有关系。但是姓陈的也没说错，这东西带不走，留下来只会便宜别人；而且偌大一座玄磁山绝不可能只炼成一颗两仪珠，一颗给谢小玉，其他可以自己用。

    那条赤螭连闭眼睛都来不及就被击中，它只感觉一阵剧烈的刺痛，紧接着眼前一黑，鼻孔里一阵疼，身上还有几处也像被针扎了似的。

    “大劫将起……真是大劫将起啊！”

    谢小玉的脸色异常难看。他本来还有一丝幻想这并非真正的龙族，而是虚有其表的杂种，但是此刻幻想破灭。

    摩云岭那位道君啧啧不已。

    不过堂堂璇玑派长老居然将小偷的手法练得出神入化，绝对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知道内情的这两个人都感到丢脸。

    来人正是洛文清的那位罗师叔。

    那同样也是一条龙，一条黑龙，头上长着鹿一般的角，浑身上下全都是粗大的鳞片，身体在海里时隐时现，看不清有多长，但是给人的感觉不比那条大赤螭差多少。

    那条赤螭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顿时被炸得正着。

    “这……这不是那条赤螭的鳞片吗？”

    “谢过前辈。”

    “再说这艘飞天船至关重要，万一落到妖族手里可不是好事。”

    这时，两股巨大的迫力一左一右朝着它卷来。

    洛文清朝着飞剑轻轻弹了一指，一道剑气射在上面，顿时激起一阵清越的剑鸣。

    这边刚刚做完准备，那片云彩已经到了眼前。

    过了片刻，陈道君猛地跳了起来，大声嚷嚷着：“开什么玩笑！要我们查明此事？”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如果追得太紧，导致大劫提早到来就不好了。”

    此刻，中土各大派留守天宝州的道君全都过来增援。大敌当前，不管各派之间有什么恩怨，都必须一致对外。

    白发老道说道。他拉着另外两位道君一起跑过来，固然是因为大劫中道门上下必须联合一致，却也有看一眼这艘飞天船的意思。

    这一击绝对比不上谢小玉当初十几万把飞剑划破天际，也及不上刚才数十颗雷同时爆炸，却同样令人震撼。

    那位道君一口答应下来。

    几位道君都六神无主，更别说眼前这几个小辈。

    别看这些鳞片全都碎了，但这是从那条赤螭身上活生生掀下来的，生机未绝，以他的手法，完全可以将这些碎龙鳞炼成“生符”。

    “那么就转向东南，反正已经证明这艘船可以横渡大海，而且速度不比空行巨舟慢。”

    老道一挥袖子，众人只感觉一阵晕头转向，眨眼间已经到了船的上空，紧接着一个挪移，全都进了船里。

    众人看着谢小玉。

    五位道君一听就明白谢小玉的意思，全都点头称是。

    谢小玉不答反问。

    他们也知道这个要求不过分。船是谢小玉制造，之前谢小玉和九空山对上的时候，各大门派全都在一旁看热闹，只有璇玑派一直站在谢小玉身后，他们现在看到好处也想分享一份，肯定要付出代价。

    谢小玉有些不敢相信。

    吴荣华的一声呼喝惊动船上所有的人。

    谢小玉之所以会留意这本书，是因为作者正是写下《奇技妙法百篇》的那个“他们追上来了！”

    罗道君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也是张嘴就来。

    罗道君在一旁说道另外几位道君一起点头。

    另外两位道君也不能说什么。虽然这位道君没付出什么代价，却不能说他占了便宜。炼制“生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用龙鳞炼制“生符”更是符道宗师才有的手段，他们都没这样的本事。

    谢小玉没躲，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一只小方盒。刹那间盒子崩碎开来，一股细若游丝的金光疾射而出。

    陈道君说着一摊手，只见他手里抓着一把红光闪闪的碎片。

    苏明成、王晨、法磬等散修不明就里，只觉得异常神奇；谢小玉、洛文清、麻子这样大门派出身的人却不觉得稀奇，甚至连绮罗都不怎么在意，这只不过是缩尺成寸之术，和纳物袋是同一个道理，顶多觉得这位道君手法高超，功力也了得，居然不藉助阵法便能做到这一点。

    妖族就不同了，他们是这方天地曾经的主角，和人族又有深仇大恨。

    大劫一起，越是繁华的地方越是危险，想避风头，只有往那些没什么人烟的地方去，最好是以前没人涉足过的地方。那个时候肯定是一边摸索，一边前进，船的速度太快，根本就没必要。

    谢小玉说道。

    麻子看得眼睛发直。这对别人来说没什么可借鉴，谢小玉、洛文清、法磬全都练剑；苏明成对敌的时候用的是鞭和蛊，但是本质上仍旧是剑修；只有他能够从中得到益处。

    修练到道君境界可不容易，他们都不想找死。

    那肯定是一条更大的螭龙。

    一说到飞天船，几个道君全都来了精神。

    “你又不是剑修，这东西到你手里也是浪费。”

    “这艘船的速度果然惊人，大部分真人全力飞遁未必追得上。”

    “好，我第一个赞成。”

    谢小玉盘腿坐着，此刻他也考虑着同样的问题。

    建造这种船是用来逃跑，并不能让各派实力大增，反倒会造成士气澳散。大家全都想着保全实力，没人愿意死拚，所以这个老道的提议倒也没错。

    天边红霞一闪，转瞬间，一条长大的身影到了眼前。

    算它的反应够快，几乎在闭住窍穴的同时，一根尖细的银针插入它的耳孔中。

    这位道君难得露出赞赏之色。“回头你来找我，我有些修练心得可以传授于你，这是我自己的感悟，和山门无关。或许对你有用，好好修练，别丢了我们练气一脉的脸面。”

    “你放手做吧，要东西给东西，要人给人。”

    赤螭有些急了，它狂喷烈火，将四周星河强行撑开。不过还没等它挣脱出去，一丝寒意掠上心头，那感觉就和刚才金芒射来时一样。有过一次经验，赤螭瞬间闭住五官和身上所有的窍穴。

    谢小玉说道。

    “贫道就出把力吧。”

    “没想到玄功变化居然还有如此妙用。”

    “足够了。”

    剑修和人争斗全凭一口飞剑，飞天遁地同样凭一口飞剑，除了飞剑，几乎别无所求。

    陈道君很没形象地大呼小叫着。

    另外几个人全都不说话，算是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