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佛门

    我家原本住北海州。我爹在晋元做生意，所以把我们带到这里来。”

    谢小玉旁敲彻击。

    “那位高人说了，土匪离这里也就一、两里地，我们快点做好准备。”

    随手一抖，又将洪伦海藏身的那口丹炉变成一个花布包袱，扛在肩上就朝着商队追了过去。

    底下的人顿时动了起来。

    众镖师纷纷回道。

    “有人传音示警？”

    他只知道家里的状况不太好，否则爹不会让最小的女儿给别人做丫鬟。

    小姐斜睨丫鬟一眼。这其中的道理她自然明白，否则也不会抵死不从。

    不过外人绝不会知道他不在房间里，如果有谁趴在他家墙头上往里面看，只会看到他坐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本书苦读。

    r小心暗青子！”

    算命先生长得颇为猥琐，下巴上有两撇小胡子，瘦得皮包骨，一件过于宽松的长袍皱巴巴，不知道多久没洗了。

    一名镖师在一旁说道。

    谢小玉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瞳孔变成诡异的琉璃色，里面也是光华流转，身体四周同样笼罩着一层琉璃色的火光，火光卷动间，隐约可见里面无数金花闪现，更有一片片金色云雾忽生忽灭。

    那位匪首在武者中也算一把好手，斩出的长剑瞬间回扫，只听到r铮”的一声轻响，石头撞在剑刃之上。

    对于商行来说，只要载的不是太贵重的货物，一般不会拒绝散客同行。一来是结个人缘，二来也是为了人多势众。

    小妹懂事的时候，他已经进了元辰派，家里的状况也已经变好，所以兄弟姐妹里，只有他的两个弟弟妹妹没有吃过苦。在他记忆中，每年春节他回家，父母、兄长都把他当客人看待，反而小弟和小妹更像他们的孩子，异常钟爱。

    谢小玉一脸疑惑。

    不过对他来说这幢房子还有另外一个好处，是个修练的宝地。

    不过这次谢小玉没有犹豫太久，直接选了琉璃宝焰佛光。

    裕泰行的商队走得并不快，所以很快就赶上了。

    他注入的剑元越来越多，开始炼化那颗舍利。

    那个丫鬟提醒道。

    那个丫鬟在一旁说道。小姐嫁过去的话，她身为陪房丫头肯定也会陪嫁过去，到了那个时候就有苦日子了。

    不过渡厄红莲修起来艰难，而且既不擅攻也不擅守，用在争斗上绝对是鸡肋，只能凭境界压制对手。

    这一剑声势惊人，剑刃上喷吐出寸长的剑芒。

    这天清晨他刚刚出门，就看到一队车马浩浩荡荡沿着大道而行。这是一支规模很大的车队，有三十几辆大车，每辆大车上全都装满东西，不过车辙并不深，上面装的只是布匹之类的东西。

    老镖头大吼一声，拉开弓连珠箭发，四枝箭头尾相衔地射了出去。

    恐怕在他们还没回来之前，幕后的黑手已经张好罗网，等待他们的到来。

    “飞花摘叶？?不知道是哪位高人驾到？”

    车队之中到处都是抱怨声。

    那位老镖头大喝一声。

    那家铁匠铺后面堆积如山的废铁，正好派上用场。

    就算在天宝州，这几种灵药也颇为珍稀，用它们炼成的丹药大多是道君层次的人服用。裕泰行能够弄到这些灵药倒不容易，怪不得那个胖子毫不在意就放弃原来的基业，原来是早有准备。

    那天他落下之后，在城里信步逛了一圈，看到这个算命摊子，也像此刻一样算了一卦。这个算命先生的本事稀松平常，好在还算修练过，多少算得出一点东西。

    这只是普通的线香，但是上面施了禁制，燃烧得很慢，子夜时完，然后引发大火，将这幢茅屋彻底化为灰烬。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九空山捣鬼。

    如果是九空山在捣鬼，璇玑派不可能不帮他压下此事。而且现在知道他重要的不只是璇玑派，还有碧连天、北燕山、摩云岭和九曜派。撇开摩云岭不算，另外三个门派全都势力庞大，奥援众多，以九空山的影响力，一个九曜派就能让它动弹不得。

    小钗絮絮叨叨地说着。

    渡厄红莲是红衣道人那颗舍利里带着的传承，让谢小玉感到意外的是，它居然是三种传承中最上乘的一种。

    这个话题对于小钗来说显然有些敏感，她的身体微微一震，不过她没放在心上。陌生人见面能够说的话不多，这也算一个话题。

    他原本以为回到中土后有璇玑派庇护，他和他的家人朋友就可以安然无事，接下来要应付的就只是天地大劫，现在看来他想得太美了。

    修练的目的还不是为了飞升？为了永恒不灭？这门功法就是冲着最终目标而去。

    女孩用异常轻细的声音回道。

    小钗说道。

    小钗怒了。

    这些暗器形如枣核，两头尖锐，一把打出去如同冰雹一般，十几个人同时出手简直是狂风暴雨，让人避无可避。

    不只是他，他们几个从天宝州过来的人肯定全都是目标。麻子之所以没有出现在缉捕告示里，恐怕是因为他一到中土就立刻离开，幕后黑手根本不知道他的行踪，而且麻子的身分也非常隐密。

    另外两门传承中，夜叉明王斩和渡厄红莲恰好相反，就是为了争斗而存在，以攻为主，威力强焊，修练起来也精进神速。但是到了后期后劲会越来越不足，可以说是法重于道的最好例子。

    谢小玉将舍利虚悬于头顶上方，嘴里默默吟诵着佛家眞言，神念再次透入舍利中，不过这一次他体内的剑元也紧随其后透入进去。

    那群盗匪总共才百来人，被弓箭射倒一批，又被谢小玉利用草叶打伤不少，顿时落在下风。镖行和裕泰行的保镖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知道机会难得，一个个拚命厮杀。

    谢小玉一开始没怎么在意。

    他想修练并不一定要有灵脉，有三种办法让他可以在任何地方修练。

    只见对面山岗上飞掠出十几个人，全都身穿夜行衣，黑巾蒙面，两侧腰际各挂着一个百宝囊，随手一掏就是一把暗器。

    只见他猛地一跺脚，地面就像活了似的不停蠕动起来，底下的密室迅速坍塌，被四周的泥土塡\没，直到地上看不出一丝异样的痕迹，他才停止施法。

    “师父，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那一卦让他安心不少。卦象上显示这里正是他的家人必经之处，但是他得等，因此，他决定暂时在这座小城住下来。

    谢小玉暗自心惊。

    说完这些，老镖头拎着弓、夹着箭，双手微微抱拳朝着四周拱了拱：“不知何方高人驾到，小老儿这厢有礼。阁下报信之德，在下没齿难忘。”

    一个趟子手嘀咕起来。

    以前他一直以道门的方式修练，佛道本是一家，倒没什么妨碍，但是这次他将神念探入那三颗舍利中，《六如法》顿时生出别样的变化，演化出无穷的妙用。

    道次她们北上，并不完全是为了生意，偌大一个裕泰行难道会缺少管事?北面的生意虽然利润丰厚，却不是裕泰行主营的买卖。

    突然他的耳朵抖动两下，一阵轻细的脚步声传入。

    做完这手准备，他这才小心翼翼将三颗舍利取了出来。

    北方的水苦涩，不是常走这条路的人根本就喝不惯，更别说做菜烧饭，所以大商行都会雇几辆水车，在专门的地方装满水，一路上就喝这些水，直到下一个取水点，这还可以防备有人在沿途的水里下毒。

    谢小玉随手在路边抓了一把野草运劲射出去。

    北海州就在大禹州边，两地的口音有些相似，倒含糊得过去。

    商队中间是一辆辆大车，前后左右全都有骑着马的人紧紧跟随。这些人有的是裕泰行的保镖，不过更多的是镖行的趟子手。最前面一匹马上插着一枝旗杆，上面写着“神威”二字。

    此刻能够活下来的全都是有点能耐的人，这些人手持兵刃，一边跑，一边挡开射来的箭矢，倒也有条不紊，没显出什么败相。

    一阵忙碌之后，一切终于准备好。那些镖师和裕泰行的保镖严阵以待，但是过了好半天，外面一直没动静。

    好奇心起，谢小玉偷偷放出神念，朝着那些车马扫了一下。

    在内地，携带弓箭就是要造反，在这里却没人会管。这里的土匪全都骑马挽弓，镖行不备弓箭的话根本就是找死。

    不过他还是得出手，这两边的实力相差得不只一点，那些土匪只是被弓箭射傻了，等他们适应过来，知道只要逼近之后就不会有事，车队这边就有麻烦了。

    这话换成别人说绝对没有说服力，但是他说这话，洪伦海只能认了。谁的手里捏着那么多无上传承，都会觉得修练不过来。

    嘈杂的打铁声让路人纷纷皱眉，打铁炉传出的热浪更是让人难耐，所以铁匠铺周围一向很少有人。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马骑、有车坐，还有人徒步而行。这些人有的是裕泰行的伙计和镖行的镖师，也有一些是跟着商队前进的散客。

    老镖头大喝一声。

    这三颗舍利里各蕴含一脉传承，分别是“渡厄红莲”、“夜叉明王斩”和“琉璃宝焰佛光”。

    小钗轻叹一声，她神情黯然。她想起那个出事的哥哥，如果哥哥仍旧是修士，说不定眞有这样的可能。

    “那王匡在晋元恶名昭彰，还好老爷明白，没答应这门亲事。”

    他不缺攻击的法门，再说，只要是佛光全都有鎭压心魔的作用，只要是佛火，全都有净化业力的作用。而且佛光、佛火专克邪鬼幽魂，他不太肯定鬼族是否也已经进入这个世界，万一对上鬼族，琉璃宝焰佛光就有大用。

    谢小玉既兴奋又犹豫，就是因为这部传承。

    那位小姐一脸黯然。

    谢小玉装成一个散客混入人群中。

    那个丫鬟说道。这些有的是她自己看出来，一些是听管事们说的。

    那声音异常耳熟。

    他捏住信符的一角猛地一抖，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信符并没有化作一道火星破空而去，而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舍利和金丹大致相同，却又有小小的差异。金丹是用来寄托魂魄之物，道门中现在最流行的元婴化生之法就是用金丹化为元婴，所以金丹如同胚芽。

    “才没这回事呢，看那人的样子应该是个读书人，怎么可能看上我？”

    一片朦胧的白光从谢小玉身上透了出来，只见四周全都银白色一片。才十几天的工夫，原本锈蚀朽烂的废铁就变成这般模样，其中的道理和当初那口庚金灵眼差不多，只不过此刻密室里弥漫着的不是庚金精气，而是玄磁精气。

    琉璃宝焰佛光则是典型的和稀泥，道法并重，攻守兼备，好像十全十美，但是样样有就意味着样样稀松，攻不如夜叉明王斩一类的功法，防不如金刚印一类的功法。

    中年人不说话，扔下两文铜钱，转身就走。

    洪伦海彷佛被踩了尾巴-样，顿时提高嗓门：“你别指望我传你毒术！这是当初说好的，和炼丹术有关的任何东西我都不会传授给你。”

    不只声音熟悉，连脸形也显得那样熟悉，像极他的小妹。

    他停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待家人，现在终于有了线索，就没必要继续待下去。

    谢小玉并不缺钱，不过他想避人耳目，自然不能住在热闹的地方。一圈转下来，他找到铁匠铺旁边那幢房子。

    他并不急着靠近中间那辆大车，太急的话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两仪珠是用一座磁山炼制而成，相当于一块特大号的磁铁，所以只要有金铁之物，将两仪珠往上一放，那些金铁立刻会生出磁力，他便可以从中提取玄磁精气修练，比阳燧镜聚集太阳眞火更加方便。

    谢小玉静静听着，大致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别追，这些不是普通的土匪。”

    此刻就显出剑元的霸道之处。那源源不断化入进来的佛力全都被强行转化成剑元，不过佛力还是有它的影响力，那越来越强盛的剑元渐渐显露佛门的特质，剑气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锋利无匹，而是变得温润柔和。

    小钗拎着水桶回到车上。

    这个中年人便是谢小玉。

    “谢谢。J女孩羞涩地回道。她年纪已经不小，换成以前，家里的人肯定早已经替她物色夫家。

    知道家里的情况，谢小玉顿时放下心来。

    谢小玉如此靠近，越发确信那是他妹妹。

    这次老爷亲自出马，连小姐也带上，为的是躲一件事，或者说躲一个人。

    那些大车表面上放着的是布匹、丝绸，底下却有夹层，里面放着的是药材，还不是普通的药材，而是九红花、金曼草这类用来炼丹的灵药。

    匪首大惊失色。刚才他接下那颗石子时已经知道有高手，只不过那颗石子射出之后就再也没动静，所以他以为那个高手只是路过，并不一定是那边的人，但是此刻他已经没有一点侥幸之心。

    在他记忆中，小妹的心地不错，如果家里过得艰难，她肯定会想办法周济。家里有一大堆人，一个丫鬟能有多少收入？整天为钱发愁的话，小妹怎么可能仍旧像现在这样活泼？

    r不必。”

    “好了，别闹。”

    谢小玉当然不可能知道裕泰行。身为修士的他怎么可能在意一家世俗中的商行？别说商行老板，即便朝堂之上的重臣甚至当今皇上，在他们眼里也只不过是蝼蚁。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舍利一点一点变小，那精纯的佛力渐渐被谢小玉吸入体内。

    做完这一切，他闪身从后面的窗户飘了出去，瞬间变回自己原来的年纪，不过脸稍微改了个模样。

    他叫小玉，那是小名。大禹州的风俗就是小孩生下来只有小名，没有大名，大名要等到成人之后再取。他妹妹的小名就叫小钗。

    “龙行虎步？难不成会是微服私访的皇子皇孙？紫钗姐，以后我要可能要喊你娘娘了。”

    谢小玉倒不在意。他此刻想的是，吃饭的时候有没有机会再和妹妹见上一面，或许干脆挑明身分也不错。

    谢小玉原本并不打算出手，但是看到这个匪首，立刻知道自己不能不出手。

    两个女孩都知道小姐指的是什么。

    离开算卦摊子，谢小玉往回走。到了城门口，他看到一群人围拢在那里。

    老头这副做派，让镖行的人一个个大惊失色。

    既然找到小妹，那么其他人也都等于找到了。

    “小辈，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搪塞过去？你这几天一直把我塞在口袋里，我要和你好好算这笔帐?你用得到我的时候就低声下气，用不到我的时候就把我塞进口袋里，现在指望我帮你，呸！”

    老镖头神情凝重地问道。

    这个商队在城门口停了一下，补充水和干粮，再喂饱拉车的马匹之后，就上路了o看着商队远去，谢小玉转身回到房间里。

    那个人好高骛远，当初选了这门功法，好不容易练到眞君境界，肯定感觉空有境界，但其他方面一无是处的苦恼，所以兴风作浪，一心想夺取法磬手里的九曜另传，同时图谋他的《六如法》想清楚那个红衣道人当初的打算，又想到大劫将临，谢小玉最终还是舍弃这门传承。

    这里临近边关，再往北就是塞外草原，那里是羌狄聚居的所在，所以这里每天都有商队经过。商队将布匹、丝绸、茶叶、瓷器之类的东西运往北方，然后从羌狄的手里收购皮毛、羊绒、药材等物，一趟跑下来，获利少说三到五倍，只不过一路上不但辛苦，而且凶险。

    之所以选择晋元落脚，恐怕是因为那里商业发达，做买卖的人多，一群外人突然出现并不会引起怀疑。另一个原因恐怕是金银细软可以兑换成现钱，然后可以做点小买卖，这样就不至于坐吃山空。

    那个人只觉得长剑猛地一震，一股大力传来，手腕被震得又痛又麻，立刻知道“小心，有高手。”

    “我现在不能和人交手，一出手就会露馅，你有什么好办法？”

    “眞是晦气。”

    看到这个小辈也有需要自己指点的时候，洪伦海心中异常舒畅。

    当初他装书生就是为了这桩好处，书生可以闭门不出，绝对没有人会怀疑。

    “我没听到什么声音。r我也没有。”

    旁边的小姐摇了摇头，说道：“那个人仪表堂堂，而且走起路来龙行虎步，不像一个普通人物。”

    匪首高声喊道。

    《力士经》没有完整流传下来，现存的全都是残本，就算有全本，修练《力士经》需要用灵药淬炼身体，那些灵药在万年以前还算容易找到，现在却已经不可能了o渡厄红莲则不同，不但是完整的，而且佛门功法大多用不着藉助外物，一旦练成此法，就可以不沾因果、不染业力、无灾无劫。

    那个徒弟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谢小玉看中的确实是他的毒术，却硬着头皮说道……“我自己的东西还练不过来，谁稀罕你那些旁门左道？”

    “老样子，你帮我算算今天我能不能找到失散的家人。”

    “你爹呢？他既然做生意，怎么舍得让你当丫鬟？”

    果实肉厚，更加管饱，舍利也一样。那里面不但蕴含充沛的佛力，还带有一丝传承。

    换成内地的土匪绝对干不出这种事，但是这里就难说了，出没此处的土匪并非全都是汉人，也有不少羌狄，这些人可不讲什么江湖道义。

    r皇子皇孙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小姐也叹息一声。

    r这么多石头要搬到什么时候？”

    谢小玉怎么可能回答？又是一把草叶射了出去。这次他换了目标，转射那些实力稍微差一些的土匪。

    谢小玉转头看去，居然没有一个镖师感觉危险已经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