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治军

    玛夷姆和罗老迟疑片刻，最后还是罗老说道：“没办法确定，但是帮龙王寨的人肯定不会太多。”

    绮罗显然猜到谢小玉的想法，嘟着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玩意是戴在脖子上，就算威力不大，一旦爆炸，整颗脑袋肯定就没了。

    谢小玉不想看到有伤亡，不得不放弃练兵的打算。

    如果让霓裳门出面，将来拉拢那些门派后只能挂在霓裳门名下，显然谢小玉并不打算这么做，他肯定想将那些门派掌握在手中。

    谢小玉闻言，转头看了依娜一眼。

    而这就要看谁的面子大了。

    闭关半年，这些苗人衣衫褴褛，身上的污渍全都结块，这是脱胎换骨时排毒造成。

    “现在所有寨子都对龙王寨和朝廷充满怨气，大家都认为这场兽灾是朝廷和龙王寨引起，谁让他们跑进蛮荒到处乱搞！”

    过了好一会儿，谢小玉终于知道其中的奥妙。

    苏明成当然知道谢小玉关心的是什么。

    敦昆可以隔很远就知道妖兽的踪迹，莫伦老人再让鬼王将妖兽引出来，他们用的手法颇为恶毒。有幼兽的话就直接杀死幼兽，没有幼兽的话就用其他办法激怒那些妖兽，所以被引往南疆的妖兽全都已经发狂，见人就杀、见寨子就灭。

    “为什么不问我?”绮罗笑嘻嘻地说道，满脸得意。

    “这么稀奇古怪的法门从哪里学来的？”

    《奇技妙法百篇》中有一种很特殊的傀儡，那是个空壳，可以让人钻进里面由人操纵，与其说它是傀儡，还不如说是铠甲更为贴切。

    莫伦老人突然开口问道。

    说着，谢小玉朝后-招手。

    绮罗的耳朵很尖，立刻就听到了，她哼了一声，充满骄傲。

    说着，谢小玉双眼一瞪，一道神念打^入那些苗人的意识中，那道神念里包含着他的记忆—守卫戊城的记忆。

    可谢小玉不敢立刻出去，此刻他的脑子中仍是各式各样杀戮呑食的景象，身上依旧充满着杀气。

    莫伦老人和敦昆干脆闭口不语。

    “你要保他们？”

    谢小玉将手伸到绮罗的面前。

    这时，绮罗突然来到谢小玉身边，非常肯定地说道：“他不会选错的。”

    现在翠羽宫已经成为自己人，正巴不得做出贡献，因为当初谢小玉想要鱼龙幻变阵和幻天蝶舞阵，姜涵韵没有答应，事后翠羽宫上上下下所有人后悔不已，现在总算有了补偿的机会。

    “或许可以让他们戴罪立功，毕竟能成为队长，这些人的潜力都不错。”

    说着，绮罗双手一展，掌心相对，手指和手指之间拉起数十根细丝，上面有许多流光来回乱蹿。

    谢小玉继续吩咐道。

    “我还是不出面为妙。”

    与其等妖族进入这个世界，帮那些妖兽开启智慧，让牠们当排头兵，还不如趁现在引牠们出来将其消灭。

    下九流的那些门派倒是不错的选择。

    一时之间，众人全都沉默不语，所有人都看着罗老和谢小玉。他们知道这是要摊牌了。

    突然谢小玉转过头，神情一下子变得异常严肃。

    这话一出，罗老的面子保住，也用不着和谢小玉彻底撕破脸。

    谢小玉冷漠异常地站在那个苗人身后，手抓着苗人的头顶，一股暗蚀之力正沿着这个人的任脉笔直而行。

    论资质，肖寒倒是可以和李道玄一较短长，可惜肖寒出身小门派，虽然也有奇遇，得到上古传承，但是没人讲解，全凭自己领悟，如此一来，和李道玄的距离就拉开。

    “各位大巫，来我这里。”

    谢小玉所在的地方比较靠后，看不到前面的状况。

    “看来有必要在里面弄一个浴池。”

    “离甲、离乙、离丙、离丁、震乙、震丁六队队长不遵号令，理当斩首，由副队接任正队；离甲、离乙、离丙、离丁、震乙、震丁六队编号撤销，刚才有几支队伍虽然行动慢了半拍，但有照着做，提升他们的序列让他们代替这六队。”

    绮罗的脑子转得不慢，因为谢小玉没说请霓裳门帮忙，只是请她师父出面，也就意味着动用私人交情，其中绝对有名堂。

    绮罗手指间拉起的并不是细丝，而是一根根飞针，它们来回穿梭，因为速度太快，留在半空中的残影连成一片，所以看起来像是细丝。

    稍微再一想，绮罗立刻就明白其中的涵义。

    这里是蛮荒深处，在兽灾爆发前，这里是异常危险的地方，现在更不用说，原本只在自己山头晃悠的妖兽四处乱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碰上一头。

    谢小玉一直在闭关，两耳不闻窗外事，不可能平空做出决定，所以先要问清楚情况再给出对策。

    “你们打情骂俏应该够了吧？还有正事要做。”

    李福禄嘟囔道。

    这一手让谢小玉吃了一惊，他指点的那些窍门中没有这招。

    因为由人操纵，所以这种傀儡不像其他傀儡傻，而它能发挥出何等威力则全看傀儡本身，和在里面的人无关。

    虽然明白谢小玉的意图，罗老只能认了。

    事实上，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璇玑派帮忙，只要放出风声，肯定会有一大堆下九流的门派找上门。

    谢小玉异常严肃地问道，他是小心为上。

    谢小玉反客为主，问道。他会岔开话题，是因为他不想解释。

    绮罗凑到谢小玉的耳边，轻声问道。

    首先，那毕竟是门派，里面的修士虽然混得不如意，却是门派中人，知道门派的好处，也习惯门派的约束，不会像散修那样今天聚在一起，明天就各奔前程。

    谢小玉看着李道玄，在场的人只有他仍保持原来的样子。

    “别问我，我不知道。”

    “我们是不是该离开了？”

    “依娜，帮我说句话，我是你叔叔啊！”

    这番话明显带着和稀泥的意味，其他人倒也没什么反应，觉得很正常，只有肖寒皱了皱眉头，李道玄的嘴角则露出一丝隐约的轻蔑。

    “我知道错了，所以我立刻改正。接下来你们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和妖兽作战，我还要在你们身上绑上雷珠，畏惧不前者，杀；临阵脱逃者，杀；不听号令者，杀；进退无据者，杀！”

    “龙王寨帮朝廷对付自己人，很多人背地里都骂阿克塞是汉家的奴才，要不是龙王寨势大，恐怕早就有人造反了。”

    拥有剑意，飞剑就能化为身体的一部分，剑法就能生出无穷变化，能够随心所欲，任意操纵。

    好在谢小玉并不贪，看着那源源不断吸取过来又源源不断散去的法力，他的心中没有一丝悸动，反正有金球在手，他的修练速度本就不慢，没必要再走偏门，做这等损人利己的事。

    同样是妖兽，虫类智力低微，一般都有点傻，但是实力却比其他妖兽强不少，感知也更加敏锐。

    谢小玉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罗老。

    众苗人全都两股打颤、脸色惨白，却没人敢反抗。

    不过，如此一来就成为璇玑派主导此事。

    李素白敲了婆娑大陆佛门竹杠，其中就包括一部《罗喉提婆咒》此刻《呑日噬月大法》中已经融入这部魔门密咒。

    天下第一派的掌门大弟子果然不是普通人物，与之相比，洛文清略逊一筹。

    “还没，不过已经有想法了。”

    洛文清道。

    “这是剑意？”

    谢小玉迅速发出一连串命令，那头千眼蜈蚣已经发现他们，再想强攻已经不可能，只能转为迎击。

    “那也是龙王寨不好。苗人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我们离开迁往蛮荒，龙王寨还穷追猛打，太过分了。”

    “还好没有匆匆忙忙带着他们攻打龙王寨。”

    谢小玉转过头，看向那几位大巫。

    “嗡嗡嗡-”到处是飞舞的毒虫，厚密的虫云遮住人的眼睛，整座蛊池早已成为虫的世界。

    这些苗人在进入金球前，体质并不比普通人强多少，根本承受不了太高的压力，所以压力是慢慢增加，整整用了七天的时间，但如果想洗澡就必须出来，这样得先减压，洗完澡后进去还得重新加压，显然不値得。

    谢小玉轻哼一声。

    原本谢小玉有事让这些苗人做，但是看到苗人这副模样，他放弃了。

    轻叹一声，谢小玉不再烦恼这些，那离他太遥远。

    剑道就不同了，唯剑唯我，剑心归一，绝对没有迷失之虞，而且修练剑道必定要看破生死，心性比其他修士纯净许多，越修练到后面优势越明显。

    谢小玉满脸疑惑。

    “眞失败，居然乱成这样。”

    墙边放着一颗颗巨大的金球，这些全是谢小玉前往婆娑大陆时璇玑派全力以赴赶出来的，这样的金球总共打造两千多颗，运了二十颗过来。

    “是不是和你的保命六招很像？”

    即便在魔门中，罗喉也是邪恶的存在，象征着无尽的贪婪，带有罗喉特性的功法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能呑噬各种能量，而生机正是能量的一种。

    罗老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要保下那四个人，他肯定会失去很多东西，而且和谢小玉之间会出现裂痕，再也别想弥合；可如果不保，他的面子就没了。

    罗老靠的是以智取胜，他从来没有强行呑并其他寨子，全都是在背后搞鬼，先弄垮想呑并的寨子，然后装出悲天悯人的样子，接收那些失去依靠的苗人加上年纪大了后因为没有合适的接班人，他变得意志消沉，越发少了几分争斗之心，所以在三位大巫中，他的人缘和风评比另外两个人好。

    苏明成立刻答应下来，谢小玉不说，他也会提议。

    别人看不起这种偏门的门派，谢小玉却不会。

    几十年来，三家鼎足而立。

    优胜劣汰，现在整座蛊池几乎全是毒蜂、毒蚁、毒蝗之类群居型的虫子，也有独来独往的虫子，都异常强悍，而且大多属于蜘蛛、毒蚕这种会吐丝结网的类型，牠们全都躲在某个阴暗而狭小的角落里，守住一个很小的缺口，等待猎物落入陷阱。

    只见一群浑身都包裹着黑布的人走出来，手中都拿着一只袋子，看起来鼓鼓的，正是谢小玉所说的雷珠。

    “挺有意思的。”

    谢小玉并不打算吓洛文清，他的脑子里还有更多想法，如果实现，以后恐怕就用不着积累，需要掌握的只有驾驭力量的能力。

    鱼龙幻变阵使用的时候非常漂亮，合起来时是一道龙形金光，分开时则是无数金色的梭形光芒，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条鲤鱼，这确实好看，但并不实用。

    没有丝毫停留，谢小玉也废了另外几个人的法力，然后冷着脸转过身来。

    不过此刻用的这套法门已经经过修改，去掉很多不必要的东西，又增加消声、隐遁的妙用。

    苏明成淡淡说道。

    这半年来，肖寒等人也都在闭关，苦思冥想希望能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可惜想破开藩篱、另创新意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并非所有人都像李福禄见识浅薄，洛文清异常震惊地瞪大眼睛，迟疑片刻后说道：“你居然选择杀道。”

    谢小玉的眉毛微微挑了挑。

    肖寒忍不住怒道，但他原本不想说。

    “啊—”

    “别光顾着说我的事。你们怎么样？有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谢小玉显得有些急切。

    罗老知道推托不过去。

    当然谢小玉也没资格嘲笑别人，因为他也是借刀杀人。

    事实上，所有修练法门到了最后都差不多，太上忘情，越是接近永恒，情感就会变得越是淡漠。

    龙王寨本身并不可怕，不过龙王寨有数量众多的附庸，直接依附于龙王寨的侗寨就有十二座。

    杀道虽然浅显，却是灭道的分支，而灭道追求万物皆灭，到了终极甚至会自我毁灭，但不可否认这绝对是一条非常强大，甚至强大到令人颤栗的路。

    “那东西发现我们了。”

    在远处一片暗影中，谢小玉低声问道：“怎么？前面发现目标了？”

    修练火法的人能以火浴身，身上的污垢自然会被火烤干，化为粉尘落到地上，衣服也清一色用火浣纱织成，同样用火一烤立刻变得洁净。

    “当然！霓裳门在一些人眼中不比下九流好到哪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这一次不是莫伦老人缺心眼，而是刚才谢小玉偷偷传音给他，让他说这番话。

    李道玄倒是坦然。

    麻子是来观战的，不只是他，这里还有李道玄、洛文清、肖寒、姜涵韵等人。

    谢小玉并不是心狠，他很清楚第一步最难，但是总要跨出去。

    这么快的速度却还能控制得住，这分控制力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够练出来。

    绮罗笑了，她看透谢小玉的私心，所以直接讨要起好处：“好吧，我帮你问。不过你要怎么谢我？?”

    “各座苗寨损失这么多，对龙王寨有什么意见吗？”

    如果换成以前，脱胎换骨后肯定会洗个澡、换身衣服，这次却做不到。

    谢小玉又发出一阵冷笑。

    谢小玉的话音落下，罗老的脸色顿时一变，因为这听起来好像宽松很多，至少保住一条性命，但仔细想来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苏明成见苗头不对，连忙拉过话题，朝谢小玉问道：“按照计划，接下来应该给朝廷一点颜色看看了吧？”

    谢小玉的这些想法，来自于那些从魔界跑出来的傀儡，而他最初想到的是用傀儡对付傀儡。

    突然，谢小玉的脸色沉了下来。

    玛夷姆露出一丝苦笑。

    如果是以前，李道玄肯定也以为谢小玉的选择是错的，可现在他却不敢这么想。

    罗喉代表的是呑噬、侵蚀，而且异常快速、极端霸道，所以修练出来的这丝法力也带有同样的特性。

    现在只能看到一条淡淡的灰影，如果是傍晚或者黎明，甚至连灰影都无法看到，如果这群人停下来更是踪迹皆无。

    听到名字，谢小玉就知道那肯定是一群小偷的门派，他早就听过修士中也有小偷，这些人能穿透纳物袋，拿走袋子内的东西。

    依娜欲言又止，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老公，显然是想让苏明成出面求情。

    不只是龙王寨如此，当初赤月侗和白衣寨也一样，赤月侗控制着十座寨子，白衣寨更多，有十七座附庸侗寨。

    苏明成看了敦昆和莫伦老人一眼，正是这两位大巫不停将蛮荒的妖兽引过去找那边的麻烦。

    但此刻谢小玉浑身上下充斥着无穷杀气，尽管出来前已经散去许多，还是让人不敢逼视。

    敦昆摇头叹息，他拥有特殊的能力，能总览全局，所以他最清楚刚才乱成什么样子。

    “好吧，谁让他们自己不争气。”

    这招杀人不见血，又可以震慑其他人，果然厉害得很。

    玛夷姆以前太强势，虽然手法比阿克塞那个莽夫柔和点，不过能在短短几十年内让白衣寨变成南疆第一侗寨，她的吃相绝对好不到哪里。

    只见绮罗的双腕上都戴着手镯，上面布满繁复的纹路，但如果仔细看，却会发现手腕和手有一丝很细微的差别。

    “你怎么会和这个门派搭上关系？”

    谢小玉引发这场兽灾，是为了让朝廷没有精力跑进蛮荒四处搜索，同时也借朝廷和各苗寨的力量清除那些妖兽。

    谢小玉会选择杀道自然有他的深意，却没必要告诉别人。

    不过有那么多好处，肯定也有缺点。

    此刻绮罗也已经凝丹成功，当初谢小玉答应过她，两个人凝丹后就和她合籍双修，从此做一对同生共死的神仙伴侣，凝丹后，肉身的重要性就大大降低，接下来修练的重点转向元神，这时结婚生子的话影响不大。

    洛文清听到这番话，脸微微一红。

    苏明成开口的同时，挂在竹楼一角的黄幡轻轻晃动一下，接着一个苗人走出来，并有越来越多苗人紧随其后走出来。

    这让洛文清感慨万千，他已经是绝顶资质，可修练到练气七重也用了五年时间；而眼前这些苗人资质平平，却只用了半年。

    “这次的事我也有错，我不应该让各位大巫跟着，有他们在，你们就觉得不会有事，以为这只是一场游戏，是跑到这里打猎。”

    正是这些虫穴成为所有虫子的庇护所，所以虫子的数量急剧增加，而数量一多，争斗自然变得越发激烈，也更加残酷。

    “这倒不急，现在苗人们空有境界，战力却还不是很强，剑修可不是这样，所以接下来至少要花两个月的时间让他们熟悉剑修的战法。”

    “你从哪里学来的？”

    绮罗是在替自己的“男人”说话。

    “行军打仗必须做到令行禁止。”

    “习惯就好。”

    “当初我劝过他别争这个位置。”

    罗老、莫伦老人、天蛇老人、玛夷姆、敦昆几位大巫全都在这里，陈元奇也到了，旁边还有洛文清、肖寒等人。

    这应该是类似虚空胎藏曼荼罗的法门，手腕以上的部分并不存在于这个空间，此刻谢小玉看到的只是投影罢了。

    而因为苏明成，谢小玉注意到南疆的苗人。

    玛夷姆也插了一句。

    谢小玉的这些回忆全都映入苗人们的脑海中，这些人脑门上都渗出豆般大的汗珠，脸色也变得惨白。

    这支队伍原本就以攻为主，这八支小队是主力，也是精锐。

    绮罗哼了一声，她当然不会还，蜃珠已经被她炼成本命法宝。

    谢小玉会选择走这条路，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的六感比常人灵敏许多，还有天视地听的神通，能看透别人看不出来的东西，而修练杀意最重要的就是感知。

    一直以来，谢小玉都想拥有属于自己的人马，当初在天宝州他就拚命收罗人马，可惜最终跟着他的人就那么几十个，其中的一半还是信乐堂的人。

    姜涵韵当然不会在意这样的小事，不过她的师妹却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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