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炼宝

    “我有一把刀轮，是天魔凭依之物。”

    绮罗问道。

    “客官见谅，我们这儿没有独院，最多是面对面两间房。不过现在有点晚了，房间有，但是空的院子已经没了，要不然您三位将两间房都要下来，倒也清静。”

    唯独对于最后这一点，黄脸汉子不知道怎么评价，因为剑派联盟在的时候名声确实不好，但是现在解散了，大家却想起从剑派联盟得到的好处。

    胖老头突然插|进来问道，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老族长精神一振。

    从天门出来后，谢小玉再也没有碰过钱，就算去婆娑大陆的那段日子也没用过一文钱，因为那时候他装扮成和尙，平时住在寺院，吃的是斋饭，住的是禅房，全都不需要钱，所以他的纳物袋里什么都有，就是没钱。

    老族长竟不怕烫，猛地在炉盖上拍了一掌，偌大的炉盖顿时飞起来，眨眼间飞出十几丈远，匡当一声落在地上。

    “你怎么知道？”

    习惯那样的速度，绮罗对现在的速度非常不满。

    青岚在一旁解释道。

    “像这种空间类的法宝一旦被祭炼后，主人要用的话，一招手就会飞到眼前。”

    谢小玉暗自心惊，虽然早知道六欲天魔分身投影给他的功法不是好东西，肯定做了什么手脚，但以前只是怀疑，没办法证实，现在终于露出马脚了。

    “可恨！龙壁阁的这帮贼子，只要我们……只要我们到了九曜派，绝对有他们瞧的。”

    之前谢小玉曾经犹豫过，这门魔功是六欲天魔分身投影所传，里面说不定有问题，可他的谎已经撒出去，想收回没那么容易，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上。

    青岚经常在红尘中走动，自然明白其中的奥妙。

    随手将宝珠扔给绮罗，谢小玉说道：“这东西还是你带着。”

    “你好像有什么想法？”

    “你还有什么魔头要解决？趁这个机会一起处理掉。”

    “你这小子眞是多灾多难。”

    又一个老头的声音传进来。

    留下那颗舍利的和尙境界未必比外面这些老头高，打斗起来的话，可能还是这些老头更强，但是说到对“道”的理解，那和尙绝对在老头们之上。

    绮罗看着远处那座县城问道。

    “没必要那么麻烦，剑宗历代先祖可不是吃干饭的，他们一直在完备那套法门。第七十五代先祖中有人想出更好的办法，他们借鉴魔门血池、白骨两派的秘法，创出炼血、化骨之法，只要在每个人身上取一滴精血和一块灵骨，就可以培养出一具和神魂无比契合的躯体，根本不用另外寻找庐舍。”

    “痴儿，等到你有那一天，龙壁阁不需要你找上门，恐怕自己就散了。”

    县城不大，却很繁华，这里没有内城、外城之分，虽然有一道城墙，不过年久失修，长满青苔，墙根底下灌木成片，城门口也没士兵把守，任由车马进进出出。

    绮罗的想法一向简单，只求心安。

    “天底下可恨之人多的是，你不可能都管得来。”

    黄脸汉子不想青年误会，连忙解释道。

    一座炼炉呼呼烧着，炉膛里的火呈现七彩颜色，看起来温度似乎并不高，整座炼炉却被烧得通红。

    “剑宗并非大门派，没有十几万的仆役，男女老幼加起来也不过千人，一艘船绝对可以装了带走。”

    这是阳谋，佛门之所以兴旺、之所以反超道门，并非没有缘故。

    谢小玉随手扔了一小块银子给伙计，说道：“这是赏你的，我们不喜欢别人打扰，用不着太殷勤。”

    “师兄，你在外面有没有感觉到异常？”

    谢小玉看了青岚一眼。

    青年和女孩都无语了，两人脑中同时冒出一个词——过河拆桥。

    没有绮罗的拖累，速度快了不少，就算没有瞬息千里那样夸张，一瞬间六、七百里总是有的。

    绮罗的兴致一下子上来了。

    一开始龙壁阁肯定有几分忌惮，来回试探过几次，后来看到那几个门派都没反应，动作就越来越大，现在更没有收敛的必要。

    既然没办法收回谎言，谢小玉只能藉佛法之力鎭压，他化自在有无形剑气虽然强悍，那两部佛经也不简单。

    收起画轴，拢在袖中，谢小玉抽出那把新打造的剑鞘猛地往头顶上一抛。

    之所以住客栈，谢小玉三人都有几分游戏风尘的意思。

    谢小玉骤然间变了脸色，因为他想到一种可能。

    “那三个人未必是冲着我们来，或许……或许他们是哪个门派来红尘历练的弟子。”

    蜃珠原本和普通的珍珠差不多，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那就是一颗大珍珠，此刻却完全不同，虽然它的表面仍旧珠光流转、宝气四溢，里面却显得异常通透，就像是一颗无色透明的玻璃珠。

    老族长这番话有着说不出来的冷漠，却又带着一股刚毅。

    此刻谢小玉的状态就如同元神出窍，身体只是一个空壳。

    “你现在回去已没什么大碍，外面已经改朝换代，曹家已经不是皇族，现在朝廷暂时由道府掌管，东南、西南和南边的战事也已经平定，你现在就算大摇大摆走出去也没人会找你麻烦。”

    绮罗问道。

    “你老兄说一句实话，要不是你和我交情深厚，你们多罗那加宗是不是也打算强取？”

    “我明白了，一切都是妄谈，实力才是关键！师叔，你想告诉我的就是这句话吧？”

    这些简化版本原本用处不大，但是被那个人揉合在一起居然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实用性极强。

    和尙低首垂眉回道。

    就在这时，一道锐不可当的气息强行冲开佛光，气息虽弱，层次却比佛光更胜半筹。

    谢小玉三人的房间在走廊尾端，这里远离街道，最清静，院子不大，竹子却种得很密，如同一扇屛风将面对面的两个房间隔开。

    “也对，佛门家大业大，确实不在乎那点东西，而且得到佛门功法后还得当心被度化。”

    刹那间，谢小玉感觉意识似乎脱离躯体，意识中的那片世界也移了出去。

    剩下几位老者中，有一个人指向谢小玉，说道：“这小子提到的战阵之法倒是很合我胃口，我恰巧认识几个擅长机关法器的朋友，趁现在还有时间，我打算去找他。”

    青年握紧拳头，道：“要不是我实力太差……”

    黄脸汉子根本不信。

    老族长沉思良久，最终咬牙说道：“就这么干！不过先告诉大家，让他们自己取舍，愿意的话，才算得上是剑宗传人；不愿意的就别强求，简家还有些什么东西就全都分给他们好了。”

    谢小玉问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放心，不会有天劫。”

    谢小玉安慰道。

    两人当然知道，太虚门一声令下，曹家不得不退位让贤，虽然朝廷还在，却已经改朝换代。

    “这是壮士断腕。”

    一出来，谢小玉就感到右手食指一阵刺痛，低头看去，只见手指上有一圏皮开肉绽，几乎见骨。

    青岚说道。

    回到中土，特别是进入天门后，谢小玉的剑法越发精进，也越发专一，连准、稳、狠、巧都放弃，只追求一个“快”字；直到进入传承之地，这一切才得以改变。

    一进入房间，谢小玉弹指间在四周设下一道禁制，才说道：“眞是巧了，我们心血来潮想一探红尘，居然遇到同行。”

    此刻绮罗心满意足，便没有计较之心，笑嘻嘻地和青岚进入画轴。

    此刻谢小玉暗自庆幸，自己的选择没错。

    听到这番话，谢小玉心中大喜，二话不说先施展无相佛光，紧接着又转成琉璃宝焰佛光，与此同时，他取出从婆娑大陆得来内含琉璃宝焰佛光大圆满的舍利，砰的一声轻响，舍利化作一道近乎于透明的佛光。

    谢小玉连忙说道，他一直提心吊胆，六欲天魔分身投影已经成为他的心病。

    睿智老者伸出两根手指头，众人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你说这话，谁信？”

    “我想靠自己。”

    一进城，就看到街道两边全是商铺。

    谢小玉猜到老者的想法。

    但是这一次，那群老头不惜工本要为他炼制空间秘宝，谢小玉一咬牙，就将这颗珠子拿出去。

    神物有灵，这些法宝刚炼制成功的时候全都像野性未驯的生灵，一旦脱困就想逃走。

    “天劫……”

    “阿弥陀佛，这只能说是阴差阳错。最早和剑宗传人结怨的是九空山，只能说九空山用人不当，派去的人心怀贪念，毕竟结怨之时，可没人知道那谢小玉是剑宗传人。”

    “怎么了？?”青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道佛光瞬间充满整个空间，似乎要将这里彻底净化，全都化为佛土。

    听到这番话，谢小玉沉思起来。

    此刻只要一提剑宗传人的事，佛门中人都会感到难受，因为大家回过头来看，突然发现两边走到最后那一步实在太不应该了。

    任何一门功法修练到极致境界都不是容易的事，更别说琉璃宝焰佛光这样的佛门无上大法。

    老头们全都看着老族长，等着他定夺。

    谢小玉的脸色顿时变了。

    “今晚住客栈怎么样？”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击中那道光芒的瞬间，剑气猛地收敛，居然黏在那东西上。

    “你现在说这话，只是因为看到剑宗的厉害，如果在几个月前，你会说这话？”

    一道剑光疾射而出，瞬间打在那道光芒上。

    “别去，这不关我们的事。”

    青年不认为对方会在意官府，此刻官府自身难保，道府也一样，别看道府代理朝政好像很风光，其实那些人同样心里忐忑，现在这个时候绝对不会管什么闲事。

    谢小玉的剑法是在战场上磨砺出来，讲究的是快、准、稳，顶多再加上狠和巧，剑法中那些细微变幻全都被他忽略。

    “这速度其实不慢。”

    戴帽子的中年人摊开手掌，掌心有一块竹牌。

    绮罗问道。

    绮罗倒不是针对谢小玉，而是因为三个人中她最慢，青岚有一件灵宝，可以带着一大群人飞遁，而且速度极快，只比谢小玉差那么一点。

    “你……你怎么还有天魔附身？”

    “第二个是九空山，而现在九空山已经解散。”

    “你不用？”

    物极必反，“快”到极致就会向“慢”转变，恰好在这个时候谢小玉进入传承之地，看到无数种剑法’让他的剑法变了，不再一味求快、不再只攻不守、不再剑走偏锋，而是返璞归眞、重回本源。

    谢小玉满口答应下来，但他并不是信口许诺，之前绮罗自己创出一套很有意思的法门，其中运用的技巧来自一个叫空空门的门派，这让他想起保命六法。

    “别的地方我没看到，我看到一个就惩治一个。”

    其实谢小玉已经选中几种秘法，原本打算完备那套战阵后就开始，现在只不过是提前一点。

    “别说这些丧气话，大家尽力就好。”

    青岚和谢小玉有同样的想法，也想趁这个最后的机会放松一下，不过她的心里更多的是伤感。

    突然，女孩想到另外一件事，说道：“他们已经找到我们，会不会师兄……”

    谢小玉的耳边又响起胖老头的声音。

    说到最后，女孩不敢说下去，内心充满恐惧。

    老族长立刻问道。

    画轴一抖，放出绮罗两女后，谢小玉卷起画轴还给青岚。

    谢小玉一向作文士打扮，绮罗和青岚也一样，此刻她们仍旧女扮男装，看起来也是两个翩翩美少年，就算不是读书人，也是富家公子。

    谢小玉连忙说道。

    “别是人家救急的钱。”

    绮罗顿时眉开眼笑，道：“不能比你那套遁法差。”

    胖老头举起手。

    外面的老头快抓狂了。

    绮罗跃跃欲试。

    “你难道有解决的办法？”

    如果炼制的是飞剑，绝对没有这么复杂，也用不着那么多人配合可这是一件特殊的法宝，没有任何攻击力，也没有防御效果，却有各式各样的特性，炼制起来难度之高，绝对让人难以想象。

    “您打算把大家的魂魄都移入剑中，就像当年老祖宗建造剑山温养那些剑一样，让他们在里面修练，等到修练有成再夺舍？”

    谢小玉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当初陈元奇帮他炼制本命飞剑的时候，他就已经有过一次经历。

    绮罗终于说出心里的想法。

    “剑宗传人的实力一直很强，可他以前也只能东躲西藏，现在没人敢招惹他是因为剑宗出世。”

    和尙一脸苦相。

    其他老头同时收起法诀，原本烧得赤红的炼炉渐渐从通红变成漆黑的模样。

    女孩咬牙切齿地说道，心中满是凄苦。

    “善哉、善哉。”

    谢小玉无言，女人不讲理的时候确实让人头痛。

    “可恶！”

    谢小玉提醒道。

    眼前这座炼炉有一人多高，要五、六个人才能围抱，里面却只有一颗龙眼般大小的珠子，珠光流转间，隐隐约约泛起七彩神光，那就是谢小玉送给绮罗的蜃珠。

    “现在你运用大梦眞诀，我帮你将这部法诀映射进去。”

    “师兄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黄脸汉子苦笑道。

    谢小玉耸了耸肩，他不会占卜算卦，却知道修士跑到红尘有几种可能，最大的可能是红尘历练，要不然就是采买东西，如果是这两个原因倒没有大碍，就怕那群人是为了避祸才躲在这间客栈。

    天空中的云霞聚拢，不过没有化作乌云，显然天道只感觉这里有异常，并没发现发生什么事。

    谢小玉顿时松了一口气，从天宝州回来后，他就一直提心吊胆，朝廷、九空山和剑派联盟一直都是压在他身上的沉重大石，现在总算可以放下了。

    戴帽子的人随口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当然不简单，换成往日，我根本不会提起这件事。那套法门一创出来就被先祖封藏起来，只有我这一脉知道，因为想养成一具灵躯要十万精血、十万骨之精髓。”

    绮罗奇道。

    “我们对面住进来三个人，不像是普通人。”

    青岚知趣地取出画轴，这件灵宝里的空间不如谢小玉的芥子道场，装两个人却够了。

    黄脸汉子之所以相信和尙的话，除了两个人的私交，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佛门的做法一向如此——先给好处，然后引人上钩，潜移默化将对方度入佛门。

    刹那间，一道闪光从天地间划过，到了天顶极高之处，闪光猛地折向西南，瞬间消失在天际尽头。

    “就是隔壁的邻居。”

    第二天一大清早，两道遁光朝着西面破空而去。

    “当初在天宝州的时候为了对付几个蛮王，我用战场上的尸骨和冤魂召唤魔头，结果却来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天魔。”

    绮罗朝着一个伙计招了招手，问道：“有没有清静点的房间？最好是独院。”

    “最多还有三年时间做准备，大家说说看下一步怎么走？”

    “谁知道？”

    当初谢小玉为了躲避追踪，也专挑人气旺盛的地方藏身，对方如果眞是为了避祸，那么他恐怕已经卷入麻烦里。

    不只是看起来不同，听起来也不一样。

    其他人没什么想法，谢小玉却动了心思，忍不住说道：“我出来的时间不短了，那边肯定会担心，所以我打算回一趟南疆。”

    黄脸汉子突然变得一脸严肃。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倒是一个机会。精血和骨之精髓并非只有人身上才有，妖族的气血更加旺盛、骨骼更加壮硕，一头顶得上几百个人。

    在梦中世界，一切都如梦如幻，总感觉有些模模糊糊，不是很眞切；现在移到这里，一切都如同眞的一般。

    睿智老者低声说道。

    那位老者注意到谢小玉的神情，轻叹一声，说道：“看来你已经明白了。”

    “九空山一散，剑宗传人和佛门的怨也一起没了。”

    “阿弥陀佛。九空山非佛非道，根基虽是佛门，却不修佛法，不明佛理，持仗神通，妄结因果，不如散了干净。”

    虚幻空间和其他空间不同，所谓的空间并非眞的存在，从这一点上来说，比其他空间要差；不过虚幻空间也有它的好处’里面的很多特性可以随意制定，不只是时间、空间之类的法则，甚至像大梦眞诀这样的秘法也可以融入，让这个空间带有梦中演法的特性。

    谢小玉充满好奇，不过他绝对不会学。想在这方天地逍遥自在，有些禁忌最好不要碰触。

    “这可要了老命。”

    睿智老者冷着脸说道。

    剑宗属于道门，道门遵从天道，照理说应该没这个本事，可此刻所用的法门十有八九已经超出道门的范畴。

    “这是什么地方？”

    老族长只说剑宗，已经不再称呼简家，显然主意已定。

    那几个大巫也有类似的本事，巫道和天道都在大道之下，地位相同，所以巫门中人可以有限度地挣脱天道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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