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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周公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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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解】

    《周公篇》以周公之道为发端,阐明圣人之道乃与天地合德,潜藏于万物之中。《周公篇》通过品评门生、名士、权臣及历史人物,进而论述其德行之高下,政略之优劣,以此证明立德修身、遵循圣道的重要性。《周公篇》中有关于圣人为政之道的专题论述。王通认为,致太平之法在于遵圣教而行圣道,圣教著于经典,当潜心修习研读;圣道本乎持中,当悉心揣摩参悟。因此在批判晋隋暴政的同时,亦对北朝振作之主给予充分肯定。进而结合其《续六经》,扩充发明了传统儒家的褒贬之法,为其中国、帝制之说奠定基础。南北朝时期,疆土南北分治,王朝鼎革不断,士人各为其主,史官各执一词。王通秉承儒家圣道,申大义而明中国,阐明中国之道在于存续典章礼乐,因而能存续典章礼乐者方为中国。以仁德论王道,以礼乐辩中国,实为高屋建瓴之论。在王通看来,典章礼乐著于篇籍,得其时,则王朝推之以兴邦;失其时,则圣人述之以行教。《六经》篇籍承载典章礼乐,存礼乐方能明圣教,明圣教方能观世道,观世道方能正厥失,正厥失方能成王道,成王道方能致太平。因此将天命所在系于礼乐所存,此论与其《续六经》互为表里,对汉末以来的儒家正统王朝观、中国观进行了立场鲜明的扩充和发明,以中道对儒家思想进行了补充和完善。此外,《周公篇》还载录王通对其所见所闻隋末君臣无道之事,结合其《续六经》世风时变之论,指出隋朝崩颓当在不远,这亦与其退居不仕、修礼行教互为印证。

    4.1 子谓周公之道:“曲而当,私而恕①,其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乎②?”

    【注释】

    ①曲而当,私而恕:阮逸注云:“摄政诛管、蔡,曲而当也;代武王笞伯禽,私而恕也。”曲而当,《史记·周本纪》:“成王少,周初定天下,周公恐诸侯畔周,公乃摄行政当国。管叔﹑蔡叔群弟疑周公,与武庚作乱,畔周。周公奉成王命,伐诛武庚、管叔,放蔡叔。以微子开代殷后,国于宋。”即王朝兴立之初,周公为稳定国家,巩固分封制度所做的一系列积极应对措施。曲,周全,尽心竭力。私而恕,《礼记·文王世子》:“成王有过,则挞伯禽,所以示成王世子之道也。”东汉郑玄注云:“以成王之过击伯禽,则足以感喻焉。”

    ②其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乎:阮逸注云:“曲而当,于理穷矣;私而恕,于性尽矣。理则性,性则天,天则命,此所以为圣也。”穷理尽性,《周易·说卦》:“穷理尽性以至于命。”

    【译文】

    文中子说周公为政之道:“治国为政处事周全而公正允当,教导帝王虽出己意亦合乎人情,应该是洞悉事理、穷尽本性达到知天命的境界了吧?”

    4.2 子曰:“圣人之道,其昌也潜①,其弊也寝②,亹亹焉若寒暑进退③,物莫不从之,而不知其由也④。”

    【注释】

    ①潜:此指潜藏。

    ②寝:此指暗藏。与“潜藏”相对。

    ③亹亹(wěi):阮逸注云:“循环不绝貌。”

    ④物莫不从之,而不知其由也:《周易·系辞上》:“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

    【译文】

    文中子说:“圣人之道,世道昌明时潜藏其中,世道衰败时暗藏其内,循环不绝就像寒来暑往,万物没有不遵循它的,却又不知其中的道理。”

    4.3 温彦博问①:“嵇康、阮籍何人也②?”子曰:“古之名理者③,而不能穷也。”曰:“何谓也?”子曰:“道不足而器有余。”曰:“敢问道器。”子曰:“通变之谓道④,执方之谓器⑤。”曰:“刘灵何人也⑥?”子曰:“古之闭关人也⑦。”曰:“可乎?”曰:“兼忘天下⑧,不亦可乎?”曰:“道足乎?”曰:“足则吾不知也。”

    【注释】

    ①温彦博:见3.29条注。

    ②嵇康(223——262):字叔夜,谯国铚(今安徽濉溪)人。“竹林七贤”之一。幼聪颖,博览群书,好老庄,与阮籍共倡玄学新风,主张“越名教而任自然”“审贵贱而通物情”。娶魏武帝曹操曾孙女长乐亭主为妻,拜郎中,调中散大夫,世称“嵇中散”。后隐居不仕,因得罪司隶校尉钟会,遭其构陷,被掌权的大将军司马昭处死。《晋书》卷四十九有传。阮籍:见1.34条注。

    ③名理:此指魏晋及其后清谈家辨析事物名与理是非同异的讨论。

    ④通变:通权达变,即能够根据变化发展而随机应变。

    ⑤执方:固执一端,即固守一家之说、一隅之见而不知改变。

    ⑥刘灵:即刘伶,字伯伦,沛国沛县(今江苏沛县)人。魏晋名士,“竹林七贤”之一。嗜酒不羁,世称“醉侯”,好老庄,追求自由逍遥、无为而治。曾在建威将军王戎幕府任参军,因无所作为而罢官。《晋书》卷四十九有传。

    ⑦闭关:阮逸注云:“喻藏身也。此世人所不能窥其阃阈。”此指闭守内心,不受外界打扰。

    ⑧兼忘天下:此指忘却天下功名,即魏晋名士崇尚自然、醉心山水、超然物外之风度。《庄子·天运》:“兼忘天下易,使天下兼忘我难。”唐成玄英疏云:“夫兼忘天下者,弃万乘如脱屣也。使天下兼忘我者,谓百姓日用而不知也。”

    【译文】

    温彦博问:“嵇康、阮籍是怎样的人?”文中子说:“是古代谈名说理之人,然而未能穷尽其妙。”问:“为何这样说?”文中子说:“他们道不足而器有余。”问:“请问道、器是什么?”文中子说:“能够通权达变是‘道’,只能固守一端是‘器’。”问:“刘伶是怎样的人?”文中子说:“他是古时闭守内心不问世事之人。”问:“这种做法可取吗?”文中子说:“连天下功名都忘却了,难道不可取吗?”问:“是否达到了道的境界?”文中子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4.4 陈守谓薛生曰①:“吾行令于郡县而盗不止,夫子居于乡里而争者息,何也?”薛生曰:“此以言化,彼以心化。”陈守曰:“吾过矣。”退而静居②,三月盗贼出境。子闻之曰:“收善言,叔达善德。”

    【注释】

    ①陈守:阮逸注云:“叔达也。”陈叔达,见2.3条注。《旧唐书·陈叔达传》:“大业中,拜内史舍人,出为绛郡通守。”薛生:即薛收。

    ②退而静居:阮逸注云:“思行其道。”即回来之后静思化民之道。

    【译文】

    绛郡太守陈叔达对薛收说:“我管理郡县而盗贼屡禁不绝,先生居住乡里百姓却没有纷争,这是为什么呢?”薛收说:“你用言语去教化,先生用真心去感化。”陈叔达说:“我错了。”回来后闭门静思,三个月后盗贼离开绛郡。文中子听闻此事说:“薛收善于进言,陈叔达善于修德。”

    4.5 房玄龄问:“田畴何人也?”子曰:“古之义人也。”①

    【注释】

    ①此条实模仿《论语·述而》:“入曰:‘伯夷、叔齐何人也?’曰:‘古之贤人也。’”田畴(169——214),字子泰,右北平无终(今天津蓟州区)人。东汉末年隐士。少好读书,初为幽州牧刘虞从事,“虞已为公孙瓒所害。畴至,谒祭虞墓,陈发章表,哭泣而去”。建安十二年(207),曹操北征乌桓,入曹操麾下,任司空户曹掾,为向导。后因平定乌丸有功,封亭侯,不受。又随曹操征荆州有功,以前爵封之,仍不受,于是拜为议郎。建安十九年(214)离世。《三国志》卷十一有传。

    【译文】

    房玄龄问:“田畴是个怎样的人?”文中子说:“他是古时义士。”

    4.6 子谓:“《武德》之舞劳而决①,其发谋动虑经天下乎②?”谓:“《昭德》之舞闲而泰③,其和神定气绥天下乎④?”太原府君曰⑤:“何如?”子曰:“或决而成之,或泰而守之。吾不知其变也。噫!《武德》则功存焉,不如《昭德》之善也。且《武》之未尽善久矣⑥。其时乎!其时乎!”

    【注释】

    ①《武德》之舞:《汉书·礼乐志》曰:“高祖庙奏《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文庙奏《昭德》《文始》《四时》《五行》之舞,孝武庙奏《盛德》《文始》《四时》《五行》之舞。《武德》舞者,高祖四年作,以象天下乐以行,武已除乱也。”即祭祀汉高祖的乐舞。

    ②发谋:定谋略,出主意。动:作。虑:深思熟虑。

    ③《昭德》之舞:《汉书·礼乐志》曰:“孝景采《武德》舞以为《昭德》,以尊太宗庙。”汉文帝,庙号“太宗”,故《昭德》之舞为祭祀汉文帝的乐舞。

    ④绥(suí):抚绥,安抚。《诗经·大雅·民劳》:“惠此中国,以绥四方。”

    ⑤太原府君:即王凝。见1.10条“叔恬”注。

    ⑥《武》之未尽善久矣:《论语·八佾》:“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西汉孔安国注云:“《武》,武王乐也,以征伐取天下,故曰:‘未尽善也!’”《武》,即歌颂周武王伐纣建立周朝的乐舞。

    【译文】

    文中子说:“《武德》之舞辛劳而果决,应该是表达高祖深谋远略经营天下吧?”说:“《昭德》之舞闲适而安定,应该是表达文帝宽和稳重安抚天下吧?”太原府君王凝问:“怎么样?”文中子说:“一个是果决创业,一个是稳重守业,然而这其中的文武相济与权变之道,我却不甚知晓。啊!《武德》颂扬武功,不如《昭德》尽善尽美。并且周代《武》并非尽善尽美已是很久的事了。这是时代的原因啊!这是时代的原因啊!”

    4.7 子谓史谈善述九流①,“知其不可废,而知其各有弊也,安得长者之言哉②?”

    【注释】

    ①史谈:阮逸注云:“司马谈为太史,故曰‘史谈’。”司马谈(?——前110),左冯翊夏阳(今陕西韩城)人。司马迁之父。西汉建元、元封年间任太史令。学识广博,作文论六家之要旨。九流:即战国诸子中影响最大的九家。此处泛指诸子之学。考司马谈《论六家要旨》仅就阴阳、儒、墨、名、法、道德六家而言,而班固《汉书·艺文志·诸子略》载:“诸子十家,其可观者九家而已。”

    ②长者之言:《汉书·龚遂传》载,王生曰:“天子即问君何以治渤海,君不可有所陈对,宜曰:‘皆圣主之德,非小臣之力也。’”遂受其言,既至前,上果问以治状,遂对如王生言。天子说其有让,笑曰:“君安得长者之言而称之?”遂因前曰:“臣非知此,乃臣议曹教戒臣也。”

    【译文】

    文中子说司马谈善于传承诸子之学,“知道此学不可荒废,又知道其中各有不足,是怎么会有这些睿智老成的言辞呢?”

    4.8 子曰:“通其变①,天下无弊法;执其方②,天下无善教。故曰:存乎其人③。”

    【注释】

    ①通其变:《周易·系辞下》:“神农氏没,黄帝、尧、舜氏作,通其变使民不倦。”唐孔颖达疏云:“事久不变则民倦而穷,今黄帝、尧、舜之等以其事久或穷,故开通其变,量时制器使民用之,日新不有懈倦也。”即开通变革。

    ②执其方:阮逸注云:“偏执一隅,有时作泥。”即固守一端,不思改变。4.3条作“执方”。

    ③存乎其人:《周易·系辞上》:“化而裁之,存乎变;推而行之,存乎通;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即关键在于人。见2.44条注。

    【译文】

    文中子说:“能够开通变革,天下就没有不好的制度;如果固守不变,天下就没有好的政教。因此说:关键在于人。”

    4.9 子曰:“安得圆机之士①,与之共言九流哉?安得皇极之主②,与之共叙九畴哉③?”

    【注释】

    ①圆机:《庄子·盗跖》:“若枉若直,相而天极;面观四方,与时消息。若是若非,执而圆机;独成而意,与道徘徊。”唐成玄英疏云:“圆机,犹环中也。执环中之道以应是非,用于独化之心以成其意,故能冥其虚通之理,转变无穷者也。”此指天地自然万物之道。

    ②皇极:皇权得以建立的制度与规范。此指盛德大业。见1.8条注。

    ③九畴(chóu):此指治理天下的方略。《尚书·洪范》:“天乃锡禹洪范《九畴》,彝伦攸叙: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农用八政,次四曰协用五纪,次五曰建用皇极,次六曰乂用三德,次七曰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征,次九曰向用五福,威用六极。”指传说中天帝赐给大禹治理天下的九种方法。畴,类,种。

    【译文】

    文中子说:“哪有懂得天地大道之士,和他一起讨论诸子百家之学?哪有建立盛德大业之君,和他一起谈论治理天下的大政方略?”

    4.10 杜淹问①:“崔浩何人也②?”子曰:“迫人也③。执小道④,乱大经。”

    【注释】

    ①杜淹:见2.3条注。

    ②崔浩(381——450):字伯渊,小字桃简,清河东武(今河北清河)人。北魏司空崔宏长子。擅长天象星历及长生之术。历仕北魏道武帝、明元帝、太武帝三朝,为太武帝重要谋臣,辅佐太武帝灭亡胡夏、平定北凉、击破柔然,打通西域商道。历任太常卿、司徒等职,封东郡公。太平真君十一年(450),坐“国史之狱”,夷灭九族。《魏书》卷三十五有传。

    ③迫:此指狭隘浅陋。

    ④执小道:阮逸注云:“好星历及真君长生之术。”

    【译文】

    杜淹问:“崔浩是怎样的人?”文中子说:“是狭隘浅陋之人。执着于小道而违背了正道。”

    4.11 程元曰①:“敢问《豳风》何也②?”子曰:“变风也③。”元曰:“周公之际亦有变风乎?”子曰:“君臣相诮④,其能正乎?成王终疑⑤,则风遂变矣。非周公至诚⑥,孰能卒正之哉⑦?”元曰:“《豳》居变风之末⑧,何也?”子曰:“夷王已下⑨,变风不复正矣。夫子盖伤之者也,故终之以《豳风》。言变之可正也,唯周公能之,故系之以正,歌《豳》曰周之本也。呜呼!非周公孰知其艰哉?变而克正,危而克扶,始终不失于本,其惟周公乎?系之《豳》,远矣哉!”

    【注释】

    ①程元:见2.29条注。

    ②《豳(bīn)风》:《诗经》十五国风之末,包含《七月》《鸱鸮》《东山》《破斧》《伐柯》《九罭》《狼跋》七篇。

    ③变风:即《风》中反应周朝衰败的作品。见3.28条注。

    ④君臣相诮:《尚书·金縢》:“武王既丧,管叔及其群弟乃流言于国,曰:‘公将不利于孺子。’周公乃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周公居东二年,则罪人斯得。于后,公乃为诗以贻王,名之曰《鸱鸮》。王亦未敢诮公。”诮,责备,责难。

    ⑤成王终疑:《尚书·金縢》:“于后,公乃为诗以贻王,名之曰《鸱鸮》。王亦未敢诮公。”唐孔颖达疏云:“成王信流言而疑周公。”

    ⑥周公至诚:《尚书·金縢》:“王与大夫尽弁,以启金滕之书,乃得周公所自以为功代武王之说。二公及王乃问诸史与百执事。对曰:‘信。噫!公命,我勿敢言。’王执书以泣,曰:‘其勿穆卜!昔公勤劳王家,惟予冲人弗及知。今天动威以彰周公之德,惟朕小子其新逆,我国家礼亦宜之。’”

    ⑦卒正:阮逸注云:“止乎礼义,是卒正之也。”即最终归于正风。

    ⑧《豳》居变风之末:《诗经·邶风·柏舟》唐陆德明云:“从此讫《豳·七月》,十三国并变风也。”

    ⑨夷王:周夷王,姬姓,名燮,西周第九代国王。在位期间,王室衰落,诸侯不贡,互相攻伐。听信谗言,烹杀齐哀公。不顾天子诸侯之别,下堂亲迎诸侯,使封建礼法遭到进一步破坏。

    【译文】

    程元问:“请问《豳风》有什么含义?”文中子说:“是变风。”程元问:“周公之时也有变风吗?”文中子说:“君臣之间互相责备,哪里能算正风呢?成王自始至终心存怀疑,于是正风就成了变风。若不是周公的赤诚之心,又有谁能让它最终成为正风呢?”程元问:“《豳风》列于变风之末,这是为什么?”文中子说:“周夷王以后,就不再是正风了。孔子感伤于此,因此把《豳风》列于最后。意在说明变可以为正,只有周公能做到,因此将其编为正风,歌唱《豳风》就等于颂扬周朝的根本。啊!若非周公,又有谁知道创业的艰辛?能够使变风归正,匡扶危局,自始至终不失根本,应该只有周公了吧?周公编纂《豳风》之诗真是寓意深远!”

    4.12 子曰:“齐桓尊王室而诸侯服①,惟管仲知之;苻秦举大号而中原静②,惟王猛知之③。”或曰苻秦逆。子曰:“晋制命者之罪也④,苻秦何逆?昔周制至公之命,故齐桓、管仲不得而背也;晋制至私之命,故苻秦、王猛不得而事也。其应天顺命、安国济民乎?是以武王不敢逆天命、背人而事纣,齐桓不敢逆天命、背人而黜周。故曰:晋之罪也,苻秦何逆?三十余年,中国士民,东西南北,自远而至,猛之力也。”

    【注释】

    ①齐桓:齐桓公(?——前643),姜姓,名小白,春秋时齐国第十五位国君。任用管仲为相,推行改革,实行军政合一、兵民合一等制度,使齐国逐渐强盛。齐桓公提出“尊王攘夷”,九合诸侯,北击山戎,南伐楚国,成为中原第一个霸主。晚年昏庸,在管仲去世后,死于易牙、竖刁等小人之手。《史记·齐太公世家》有载录。

    ②苻秦:前秦宣昭帝苻坚(338——385),字永固,小字文玉,略阳临渭(今甘肃天水)人。十六国时期前秦第三位国君。励精图治,重用王猛,休养生息,促进生产,使国力强盛,消灭北方诸国,成功统一北方,攻占东晋的蜀地,形成南北对峙局面。建元十九年(383),挥师南伐,发动淝水之战,大败。建元二十一年(385),为后秦武昭帝姚苌所害。《晋书》卷一百十四有《苻坚载记》。大号:帝王的号令。此指王道。

    ③王猛:见2.26条注。

    ④制命:此指统治。

    【译文】

    文中子说:“齐桓公尊奉王室而使诸侯臣服,只有管仲知道他的理想;苻坚推行王道而中原安宁,只有王猛知道他的理想。”有人说苻坚是逆贼。文中子说:“这是晋朝统治者的罪过,苻坚怎么是逆贼呢?从前周朝统治公正无私,因此齐桓公、管仲无法违背;晋朝统治自私自利,因此苻坚、王猛无法臣服。难道不应该顺应天命、安定国家而救助百姓吗?因此周武王不敢违背天命、背弃人心而奉侍商纣王,齐桓公不敢违背天命、背弃人心而废黜周天子。所以说:这是晋朝的罪过,苻坚怎么是逆贼呢?三十多年,中原士民,无论东西南北,从远方前来归附,这是王猛的功劳。”

    4.13 子曰:“苻秦之有臣,其王猛之所为乎?元魏之有主①,其孝文之所为乎?中国之道不坠,孝文之力也。”

    【注释】

    ①元魏:即北魏,孝文帝拓跋宏迁都洛阳,改本姓“拓跋”为“元”,故称“元魏”。孝文帝,见2.52条注。

    【译文】

    文中子说:“前秦有能臣,是因为王猛的成就吧?北魏有明主,是因为孝文帝的成就吧?中原王道不失,这是孝文帝的功劳。”

    4.14 太原府君曰:“温子昇何人也①?”子曰:“险人也。智小谋大。永安之事②,同州府君常切齿焉③,则有由也。”

    【注释】

    ①温子昇(495——547):字鹏举,济阴冤句(今山东曹县)人。温峤之后。北魏、东魏时期大臣,与邢劭齐名,并称“温邢”。永熙年间,任太子侍读兼舍人、镇南将军、金紫光禄大夫,迁散骑常侍、中军大将军。武定五年(547),元僅作乱,为高澄所怀疑,遂饿死晋阳狱中。其为人外恬静,与物无争,而内深险,世故之极,好参与密谋要事,所以致祸败。《魏书》卷八十五有传。

    ②永安之事:北魏永安三年(530),北魏孝庄帝诛杀大臣尔朱荣,遂激起尔朱氏起兵叛乱,以造成京城遭袭、庄帝出逃的混乱局面。考《魏书·温子昇传》:“及帝杀尔朱荣也,子昇预谋,当时赦诏,子昇词也。荣入内,遇子昇,把诏书问是何文书,子昇颜色不变,曰‘敕’。”知温子昇实参与其中,并为帝预谋。

    ③同州府君:见1.1条注。

    【译文】

    太原府君王凝问:“温子昇是个怎样的人?”文中子说:“是个阴险的人。智谋很少却谋划大事。同州府君提起永安之乱,常常咬牙切齿愤怒无比,这其中是有原因的。”

    4.15 子读三祖上事①,曰:“勤哉而不补也!无谓魏、周无人,吾家适不用尔②。”

    【注释】

    ①三祖上事:三代以上先人事迹。三祖上,三世祖以上,即三世祖同州府君王彦、四世祖晋阳穆公王虬、五世祖江州府君王焕、六世祖王玄则。

    ②适:刚好,恰巧。

    【译文】

    文中子读家中三代以上先人事迹,说:“多么勤勉啊,然而于事无补!不要说魏、周二朝没有人才,我家先人恰巧没被重用罢了。”

    4.16 子之家庙,座必东南向,自穆公始也①,曰:“未忘先人之国②。”

    【注释】

    ①穆公:晋阳穆公。见1.1条。

    ②先人之国:阮逸注云:“穆公虬自宋奔魏,自是庙座向东南。”考《文中子世家》可知“九代祖?,遭愍、怀之难,遂东迁焉”,“玄则,字彦法,即文中子六代祖也。仕宋,历太仆、国子博士”,“虬始北事魏,太和中为并州刺史,家河汾”。

    【译文】

    文中子的家庙,从晋阳穆公开始,就一定要面向东南方,说:“没有忘记祖先的国家。”

    4.17 辽东之役①,子闻之曰:“祸自此始矣。天子不见伯益赞禹之词②,公卿不用魏相讽宣帝之事③。”

    【注释】

    ①辽东之役:即隋炀帝征伐辽东。阮逸注云:“炀帝大业八年征辽,二百万众并陷;九年又征之,山东始乱;十年又征,天下遂丧。”事见《隋书·炀帝纪》。

    ②伯益赞禹之词:阮逸注云:“益赞于禹曰:‘惟德动天,无远弗届。’禹乃班师振旅,七旬苗格。”《尚书·大禹谟》:“三旬,苗民逆命。益赞于禹曰:‘惟德动天,无远弗届。满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帝初于历山,往于田,日号泣于旻天,于父母,负罪引慝。祗载见瞽瞍,夔夔斋栗,瞽亦允若。至感神,矧兹有苗。’禹拜昌言曰:‘俞!’班师振旅。帝乃诞敷文德,舞干羽于两阶,七旬,有苗格。”即当年伯益辅佐大禹时的良言。赞,辅佐,佐助。

    ③魏相讽宣帝之事:阮逸注云:“汉宣帝使赵充国击匈奴,魏相谏曰:‘臣闻恃大威者为骄兵,兵骄者灭,非但人事,乃天道也。’”《汉书·魏相传》:“元康中,匈奴遣兵击汉屯田车师者,不能下。上与后将军赵充国等议,欲因匈奴衰弱,出兵击其右地,使不敢复扰西域。”于是,魏相以师出无名、物资匮乏、边民困苦为重点,力谏罢兵,最终“上从相言而止”。即当年魏相对汉宣帝进谏忠言之事。魏相(?——前59),字弱翁,济阴定陶(今山东菏泽定陶区)人。西汉名臣。历任茂陵令、扬州刺史、谏大夫、河南太守等职。汉宣帝即位后,为大司农,后任御史大夫,官至丞相,封高平侯。为人严毅,刚正不阿,勤于政务,抚恤百姓。整顿吏治,抑制豪强,选贤任能,平昭冤狱。督责各地官吏省费用、宽赋税,奖励农桑,使国家太平,百姓丰足。《汉书》卷七十四有传。讽,进谏,谏言。

    【译文】

    隋炀帝征伐辽东。文中子听闻后说:“天下祸败自此而始。天子得不到当年伯益辅佐大禹时的良言,公卿们也不会像魏相劝谏汉宣帝那样进谏忠言。”

    4.18 王孝逸谓子曰①:“天下皆争利弃义,吾独若之何?”子曰:“舍其所争,取其所弃,不亦君子乎?”

    【注释】

    ①王孝逸:见1.27条注。

    【译文】

    王孝逸对文中子说:“天下人都争夺利益背弃仁义,我一个人又能怎样呢?”文中子说:“舍弃他们争夺的利益,选择他们背弃的仁义,这难道不是君子吗?”

    4.19 子谓贾琼、王孝逸、凌敬曰①:“诸生何乐?”贾琼曰:“乐闲居。”子曰:“静以思道,可矣。”王孝逸曰:“乐闻过②。”子曰:“过而屡闻,益矣。”凌敬曰:“乐逢善人。”子曰:“多贤③,不亦乐乎?”

    【注释】

    ①贾琼:见1.13条注。凌敬:见1.35条注。

    ②乐闻过:《孟子·公孙丑上》:“孟子曰:‘子路,人告之以有过则喜,禹闻善言则拜。’”

    ③多:此指喜好。

    【译文】

    文中子对贾琼、王孝逸、凌敬说:“各位以何为乐?”贾琼说:“以闲居为乐。”文中子说:“平静内心以思考大道,很好。”王孝逸说:“以听取批评为乐。”文中子说:“有了过错能够多多听取批评,大有好处。”凌敬说:“以遇到善人为乐。”文中子说:“喜好贤者,这难道不令人快乐吗?”

    4.20 薛收游于馆陶①,适与魏徵。归告子曰:“徵,颜、冉之器也②。”徵宿子之家,言《六经》,逾月不出。及去,谓薛收曰:“明王不出而夫子生,是三才、九畴属布衣也③。”

    【注释】

    ①馆陶:阮逸注云:“魏有馆陶县。”在今山东宁阳。

    ②颜、冉:颜回和冉有。皆为孔子弟子。

    ③三才:见1.1条注。九畴:见4.9条注。布衣:指平民百姓。

    【译文】

    薛收游历于馆陶,碰巧遇到魏徵。回来告诉文中子说:“魏徵是颜回、冉有一般的人才。”魏徵住在文中子家,谈论《六经》之学,一个多月足不出户。等到离开时,对薛收说:“明王圣主没有出现而先生却出现了,天地之道和治国之法尽归于先生这样一个平民百姓了。”

    4.21 刘炫见子①,谈《六经》,唱其端,终日不竭。子曰:“何其多也!”炫曰:“先儒异同,不可不述也。”子曰:“一以贯之可矣。尔以尼父为多学而识之耶?”炫退,子谓门人曰:“荣华其言,小成其道,难矣哉②!”

    【注释】

    ①刘炫(xuàn,约546——613):字光伯,河间景城(今河北沧州)人。开皇中,奉敕修史及天文律历。后与诸儒修定“五礼”,授旅骑尉,旋任太学博士。岁余去任,归于河间,隋末动乱,冻馁而死,门人谥为“宣德先生”。学通南北经学,精博今文、古文经典,对先儒章句,多有非议。自言《周礼》《礼记》《毛诗》《尚书》《公羊传》《左传》《论语》孔、郑、王、何、服、杜等注,凡十三家,皆能讲授,子史文集,皆诵于心。《隋书》卷七十五有传。

    ②难矣哉:阮逸注云:“难入尼父之门矣。”即难以获得孔子之学的要义。

    【译文】

    刘炫拜见文中子,谈论《六经》,言其端绪,说了一整天也没说完。文中子说:“怎么这么多啊!”刘炫说:“先儒的异同,不能不说。”文中子说:“把握中心、贯穿前后就可以了。你以为孔子学识广博记忆超群吗?”刘炫离去,文中子对门人说:“言辞华丽,境界不高,难以获得孔子之学的要义!”

    4.22 凌敬问礼乐之本。子曰:“无邪①。”凌敬退,子曰:“贤哉!儒也。以礼乐为问。”

    【注释】

    ①无邪:阮逸注云:“礼乐本乎情,情无邪则貌恭而气和。”《论语·为政》:“《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译文】

    凌敬问礼乐的根本。文中子说:“无邪。”凌敬告退,文中子说:“贤能啊,这个儒生!能够问及礼乐。”

    4.23 子曰:“《大风》安不忘危①,其霸心之存乎②?《秋风》乐极哀来③,其悔志之萌乎?”

    【注释】

    ①《大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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