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飘身而起,似要冲前,又似要往后飞退,使人完全捉摸不到他的进退方向。
他知道范良极已和庞斑交上手,庞斑厉害处,就是点出明知范良极以盗听之术,探出他受了内伤,而他仍现身拦截,自是因他有负了内伤仍能截下他两人的把握。
忽然间蹄声远去。
庞斑倏地后退,速度快至令人难以相信。
庞斑仰天一叹道:“只是风兄这种气度,便可推断出风兄将继令师厉若海之后,成为天下尊崇的高手。”
韩柏虽因赤尊信而和庞斑势成对立,但和庞斑却没有直接的仇恨,动手的理由不是没有,但不动手的理由则更有力和更多。
当庞斑拳头击上厉若海锐不可挡的丈二红枪尖锋时,韩柏和范良极两人再顾不得隐蔽身形,跃上树端,凭高望去。
风行烈脸容平静,从庞斑右后侧的树林走出来,立在他身后约二十步处,两手空空,背上挂着厉若海的丈二红枪,冷冷盯着庞斑雄伟如山的背身。
韩柏心头一热,昂然面对庞斑,喝道:“我要向你挑战!”
庞斑皱眉道:“若没有小徒同意,这位韩小弟能走到那里去?”
他听到范良极双耳耸动的微弱声音,又推出是他的盗听之术,已足使他两人心寒,从而弱了斗志。
三人齐感愕然,想不到庞斑忽地承认负了内伤。
韩柏一呆道:“你这样说,岂不是教我们非趁这机会拣便宜和你动手不可!”
要知围着他的三个人,每一个都非同小可。
范良极奇怪地望着庞斑道:“庞兄肯现身,自然是自信可在负伤后仍能稳胜我们三人,难道还有别的理由吗?”
庞斑傲然一笑,却不回答。
打斗声静了下来。
韩柏喉咙干涸,心头发热,怎也没想到这样便和庞斑照上脸,如此突如其来!想说话却发不出声来。而对方又是那么彬彬有礼。而更使他骇然的,是深心处升起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浓烈感觉,像激流般在经脉内延展,就像体内的魔种本是沉睡的,现在却苏醒了过来。
三人连眉毛也不耸动一下,像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的样子。
庞斑微微一笑道:“风兄挟满怀激|情而来,为何不立即出手,气势便不会像现在般一衰竭下来了。”
庞斑微微一笑道:“范兄说笑了,请问范兄知否为何我身负内伤,仍然现身出来会见你们?”
韩柏表面丝毫不露出心中的震骇,使他惊异的,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何处露出端倪,教这魔君看出他和赤尊信有关系,假设是对方感应到他体内的魔胎,自己的处境便非常危险了。
风行烈是白道新一代的第一高手,现今武功尽复,且挟厉若海败亡的悲愤寻来,岂是易与。
三人齐齐一呆,这才知道若庞斑要不战而走,确是没有人可拦得住他。
另一声闷哼从右后方约百步外的林中传来,跟着是兵器坠地的声音,攻来者一直沉着气默默苦战,使人感到他的沉稳坚毅和不屈的意志。
韩柏直觉地感觉到这个六十年来一直稳据天下第一高手宝座的人物,在那人人惊惧的外表下,实充满着洞悉世情的超然智慧,生命对他来说只是个胜与败的游戏,没有半点忧惧。可是他全不明白为何有这种直觉。
范良极闷哼道:“你这小子真无知还是假无知,威震天下的魔师也要找人帮手,传出去岂非天大的笑话。”
韩柏一呆道:“你怎知道?”
三人回复早先对峙之局。
两股气劲强撞在一起所发出闷雷般的轰鸣,尽管隔了半里之遥,仍就像发生在咫尺之外,震撼着两人的心神。
韩柏心神稍定,心中却奇怪庞斑明明在此布下了强大的人手,为何直至此刻却一个也没有现身?
韩柏狠狠道:“若你不动点脑筋,救不出风行烈时,也休想要我娶你那命根子为妾。”
韩柏紧随地身后,不知为何,心中蓄着一股不舒服的感觉,有些像大祸临头似的,刚窜上官道,范良极倏地停下,韩柏差点撞在他身上,刚要喝骂,旋即瞪大双目,和范良极两人一个表情,不能置信地望向卓立如山般挺立路心,悠然负手的伟岸男子。
三人心中也升起对庞斑的敬意,这魔君的气度确是远超常人。
庞斑微微一笑道:“范兄多心了,这位韩兄,小徒早和他有三月内生擒他之约,庞某怎会插手到这些小辈的游戏里?”
“呼!”
偷袭庞斑可是个无人敢想敢打的主意。
这可能是唯一可以伤害或甚至杀死庞斑的机会。
范良极一惊陪笑道:“小伙子毛头娃,哪来这么大的火气,快随我来!”飘身下树,往迎风峡赶去。
难道他掌握了庞斑的一些秘密。
韩柏虽得赤尊信注入魔种,结成与他融浑无间的魔胎,但始终欠了经验火候,与庞斑这类盖世高手对峙时,便相形见绌,他能昂然说出挑战的话,已使庞斑对他刮目相看。
树叶卷天旋起。
反是风行烈从任何角度看去,也必须动手一搏,但现在却是他表示不战,真使人摸不着头脑。
范良极叹嘿一笑,道:“我范良极脾气最臭,偏不信你负了伤仍能胜过我这一根旱烟杆。”
庞斑眼内精芒一现,声音转冷道:“你胜得过夜羽,再来和我说这句话。”
范良极瞪眼怒道:“你不是很有阴谋狡计的吗?为何问我?”
范良极和韩柏两人气势如虹,齐齐离地跃追,从左右两侧由下往上攻向庞斑。
韩柏苦着脸道:“我说我说!不要那么用力好吗,你这老不死的混蛋。”
庞斑仰天再一阵长笑,笑声中透出无比的自信和骄傲,不理蓄势待发的范良极,提高声音道:“风兄既如此想见庞某一面,你们便让他过来吧!”
庞斑张口一吹,烟箭飘散。
两人急退,回到原地,摆开守势,准备应付庞斑的反击。
到蹄声倏止时,一直凝神倾听的范良极全身一震道:“厉若海输了!”
就像厉若海,生死全不介怀。
被三大高手牢夹在官道正中的魔师庞斑,悠然负手,便像是个旁观者。
两人暴喝,功力运转,刚要追去,蓦地同时一震,煞止了去势。
庞斑微笑道:“韩小兄表面虽然非常冷静,但气势却再减弱三分,不啻已告知了我答案,好!赤尊信不愧是赤尊信,竟能舍弃自身,成就魔种,韩小兄!你走吧!”
烟管离背而出,落在范良极手上。
韩柏看到范良极此杆,才明白自己是如何侥幸,范良极的武功确是精纯无比,深不可测;不过这侥幸并不是偶然的,而是靠魔胎层出不穷的怪异能力赢回来的。当下也狂喝一声,三八戟全力往庞斑腰侧扫去。
范良极伸出手来,一把捏紧韩柏的肩胛骨,狠狠道:“你这小子来历不明,怎又和赤尊信有上关系,快些从实招来。”语声虽凶霸霸的,心内却升起难以形容的友情和温暖,因为韩柏明明可避过他这一抓,却硬是让他抓上了,那显示出对他的绝对信任,这是范良极一生里,破天荒第一次得到的珍品──友情。
风行烈道:“庞兄正和对面两位仁兄剑拔弩张,我怎能乘危插入?”
范良极冷笑道:“庞兄话虽说得好听,怎知不是内伤因强运神功而加重,所以藉词不和我们动手?”
范良极烟杆倏地加速,封死庞斑所有前进之路。
范良极烟管火星弹起。
韩柏心中犹豫,他在此的目的是要救风行烈,但目下庞斑现身拦截,立时打乱了所有步骤。
范良极罕有地不利用这点来嘲弄韩柏的无知,脸色凝重地道:“假设厉若海能完全挡着庞斑此击,余劲怎会透体而下,以致祸及座下的良驹?”
一年后,就是他决战浪翻云的日子。
想到这里,心中一动,往庞斑望去。
庞斑沉吟片晌,沉声道:“首先是韩小兄体内的魔种惹起了我的感应,使我的好奇心盖过了其它一切的考虑;至于风兄,由于他能于百息之内,连胜十三名我的手下,迫进二百六十二步,我便推断出他终有一日可达至厉若海甚或更加超越的境界,一时心生欢喜,不得不和他一见。”
范良极乃黑榜级高手,只是这身份已使他可和庞斑单打独斗。
范良极若不是为了要韩柏去娶朝霞为妾,拿刀指着他也不会来和庞斑对着干,能不动手自是最好,只不过被厉若海之死刺|激起豪气,才拼死出手。
范良极心中一懔,点头道:“庞兄见闻之广,使小弟惊异莫名。”跟着转往韩柏喝道:“小子还不快滚!”这次他似乎担心的不是庞斑,而是方夜羽,若韩柏被他生擒去,那韩柏还怎能完成他的承诺。
庞斑望向韩柏,淡淡道:“韩小兄武技高明,足可跻身黑榜,未知与‘盗霸’赤尊信有何关系?”
范良极仰天一阵长笑,道:“好!庞兄,动手吧!”一扬烟管,却没有飞起半点火星,同时借着侧头的动作,向韩柏打个眼色。
“飕!”
究竟是动手还是不动手?
韩柏持戟的手颤了颤,心中升起庞斑高不可攀的感觉,这魔君在他和范良极时刻进袭的压力下,竟仍可分神去留意风行烈。
风行烈不理韩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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