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风鼓足吃奶的力气,顶着大浪一次次翻身,终于狼狈无比地翻上了浮在水面上的球。
大灰老鼠猛地一跃,从屋里面冲了出去,过程中撞塌墙壁,开出了豁然大口子那都不算是事。
“书生救救奴家~”
“哗啦哗啦~哗啦啦~~”
宁风感慨一句,表现一下书生本色,下一刻悚然而惊,“不对,这是琵琶鱼——虽然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但就是琵琶鱼没错啊。”
“好险~”
宁风从已经冲上岸的球上滚落下来,拍着胸脯站起来。
再大的风雨,也有停歇的时候。
宁风那么一耽搁,浪打进来呛了好大一口水,转眼间水就淹没到膝盖处。
宁风连回头看下的功夫都没有,摸索在书匮里的手终于伸出来了,攥着一件东西,迎风用力一兜。
“还不快跑。”
天知道浪高浪急的,他是怎么保住书匮不落水里的。
女子显然也看到宁风了,声音愈发凄婉,如杜鹃泣血,听得人心肝儿都在颤。
那条大鱼滴着涎水,跃出水面,再重重地砸入水里,再跃出来,如是反复,卷起的水浪都扑在他身后,哇凉哇凉的。
这模样,俨然是苏听雨小丫头的长大版。
“东翁,小小姐,孩子们,就此一别,后会有期啊~~”
“书匮里到底什么没有?”
狂风,裹挟着暴雨,伴随着惊雷,铺天盖地而来,仿佛一只大手,要将他给生生推回去一样。
她这就算是搭上末班车了。
树身最大的树杈口上,有一个女孩子双腿并拢侧坐,高声呼救的就是她了。
“这什么书生啊,不带书,带那乱七八糟的东西……”
“吱~”
宁风苦中作乐地想着:“下次要是还有机会给人当先生,不妨讲讲这老鼠搬家的故事。话说那苏老谋变出原形那一瞬间,还真是……好玩儿啊。”
这回他算是看清楚了。
大灰老鼠惊声尖叫,妖风席卷,桌椅板凳都在天上飞,一只只小老鼠被妖风卷起,四肢并用地拽住自家老祖宗的毛发。
宁风脚步顿了顿,想起小丫头圆圆脸蛋,莫名地亲切与熟悉感,本能地伸手一抓连凳子带小白老鼠一起抓过来。
“火浣布,墨家兜风袋。”
宁风上半身在球上扬起来,打量四周情况,嗯,主要是估量着离岸边多远,能不能游得过去,他觉得整个人都要给泡肿了。
只见她双手将那么僵在半空,“救命”两个字卡在喉咙里死活吐不出来,脸色要多古怪,那就有多古怪。
它的背上一窝小老鼠在尖叫,老鼠搬家各种凄惶。
风急浪大水湍急,转眼间双方就看不到彼此了。
他怪叫一声:“谁来告诉我,海水里的鱼怎么跑河里来的?”
他看着不停地挣扎,上前不能,后退不甘的琵琶鱼妖,施施然地道:
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灰老鼠一头浆糊,脑子里浮现出它狼奔豕突那会儿眼角余光瞄到的,宁风伸手在书匮里掏摸的样子。
差一点,就差一点啊!
那一头,水流艰难地推动着一根大树,进入他的视线范围。
“看来是不行了……”
“跑!”
他一点过去的意思都没有,清了清嗓子,大声喊:“姑娘,如果你愿意把能将深山刚倒的树挪进河里,又正好让你抱住的本事教给我,我就过去。”
这当口,他都无暇去想,明明是河边的庄子,怎么一跳出来跟悬崖似地往下坠呢?
宁风头也不回,吃奶力气用尽,在球的两侧带起浪花朵朵,噌噌噌地就往岸边去。
别人不知道,大灰老鼠明显是听到了,百忙中回头一望,再是一惊,险些就被一口水给呛了。
宁风想了想,腾出一只手,又伸向了书匮。
“我上~,我再上……,我我我,我还上~~”
宁风耳朵“嗖”地一下就竖了起来,循着声音眺望过去。
雨过天晴,天边挂着彩虹,激流到了河道宽敞处平复下来,大球托着上面的宁风,有一搭没一搭地向前。
宁风喊完,压根就没有等回答的意思,更是看都不看身后一眼,连忙掉头,同时伸手从书匮里面拽出了两根前臂长短的竹竿。
他飞快地背起书匮,至于板凳什么的就不要了,箭步就往外冲。
宁风总算是喊出来了,“呸呸呸”地连吐几口水,回头望去,看到大灰老鼠逆着方向,死命地向着岸边游去。
身后有一条明显是吃人的大鱼妖怪追着,他显然是超常发挥了,琵琶鱼虽然越追越近,但总还差着口气。
宁风回头望,看到女子面露狰狞,整棵深山大树连带着上面的妩媚女子一起破浪而起,跃升到了半空中。
琵琶鱼眼中露出凶光,嘴巴张到最大,尖锐的牙齿反射着阳光,冲着宁风的背影,狠狠地一口咬过去。
“噗通”又是一声,宁风两只手高高举起,石头一样砸进了水里,又生生咽下了好几口水。
再不出去,就泡水里了。
宁风三步并作两步走,一边狂奔一边还伸手进后面书匮里,不知道在摸索着要掏什么东西。
“嘿~”
“熬过来了……”
好在下坠之势那只手明显力气更大一点,刚跃了出来,宁风就跟秤砣一样向下直坠而下。
宁风偏偏就忍了!
可以想见,只要上前来个书生救美,那就不是掉进眼睛里,直接扑怀里了吧。
琵琶鱼咬了一个空,上下两排牙齿来了个大力亲密接触,庞大的身躯搁浅在岸上。
还有那女子。
古河堤上千疮百孔,不知道多少洞穴,在这暴风雨河水暴涨的当口,更不知有多少蛇虫鼠蚁往外搬家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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