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苏醒过来,背上还在剧痛,兴许还动了胎气,肚子里也在疼痛。一心只为了保住孩子,将她生下来的木夫人,对着文丑神像,许了什么愿望……
舒百灵听完不敢置信地望向宁风,嘴唇颤抖着,似要问个为什么。
“对!”
戏台上的丑角,分成文丑和武丑两种,宁风对之不怎么熟悉,舒百灵说是文丑,那便是文丑吧。
破庙里面没什么好看的,黑漆漆一片,破瓦烂墙蛛网高挂,原本朱红色的柱子斑驳掉漆,充满了荒凉与沧桑感觉。
“我们第一次看到,最后一次得见,木夫人身上伤口都在明显地变深,变长。”
“鬼气森森的,不是好地方。”
“不过她死的很安详,孩子平安地生了下来,是一个小千金,很可爱,长大会跟她的母亲一样美丽。”
文丑神像顿住了,他好像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时怔住了。
宁风拿火折子,点燃了香案上残烛。
“最后,别奇怪,是我做的。”
宁风仰天打了一个哈哈,明明是在笑,偏生让人感觉不出半点笑意来。
他就站在那里,任凭烟尘落在他的头发上,衣服上,死死地望向文丑神像。
其实,用不着他了。
寻常神像,不管是木雕泥塑,讲究的都是庄严肃穆,堂堂皇皇。这个呢?瘸腿、驼背、塌肩、畸臂、独目……,脸上涂满了油彩,鼻子上一个红色小方块,俨然是戏台上丑角打扮。
文丑神像一点一点地动着,好像沉睡了多时的人,在活动着手脚一般。
更璀璨的,是太阳神符。
他懊恼过后,眼珠子开始转,不是为破庙中景象,而是琢磨着,若不是宁风在前的话,他还是宁愿想不到的好。
“很贵的。”
四面烟尘滚滚当中,一神像,一书生,正面相对。
哪里有人,蠢到质问神像?
“哈哈哈~”
宁风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引动了什么,“轰隆隆”的一声,天上惊雷炸响,乌云翻滚如怒,向着破庙上空,大河之畔沸腾而来。
他欲哭无泪,进退不能,站在文丑神像与宁风、村民们之间,真是前进不是,后退不是。
“快来看妖怪啊。”
“我等你。”
“只要世上还有一尊悲剧文丑像,我们就一定还会再见的。”
宁风负着手站在那里,先是对舒百灵交代了一句什么,这才抬头,望向文丑神像。
“你毁了我一件杰作。”
他的声音里有无尽的慌乱,有掩盖不住的怒火,好像什么伤疤被揭开了一样。
那里,文丑神像轰然倒塌崩溃,宁风身上书生袍在强光中变成太阳法袍,他随意地耸耸肩,摊手,淡淡出声:
舒百灵不知道“小丑”是什么,但他知道丑角啊,一拍大腿道:“着啊,就是丑角。”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暖暖的光止步在破庙外,残破庙宇盘踞着阴暗。
“嘶~”
宁风摇头,失笑,一只手从袖中伸出来,两指间夹着一张金色的符箓。
宁风淡淡吐出最后三个字,豁然抬头,举臂,无论目光还是手,齐齐对准文丑神像。
手指神像,岂不是大不敬?
宁风瞬间面沉如水,他最不想看到的答案,得到了证实。
舒百灵挠着头,“怎么看着有些像……”
“这是什么神?”
宁风声声质问,目光炯炯,从中宣泄出来的尽是愤怒。怒火如果有了实质,早就点燃了那一尊破木烂雕,成熊熊火焰。
他稍稍闭上眼睛,再张开。
“轰~”
“我不禁在想,八个月前的那一天风雨中,破庙里,地痞剧痛下慌乱地舞刀下,木夫人究竟伤得有多重?”
惟有一个充满了怨毒的声音,回荡在重新暗淡下来的夜空:
一个念头的功夫里,抽尽了宁风一身太阳神光,他整个人恍若暗淡了下来,轰在躲避不及的文丑神像上光柱,却光亮得黑夜里一轮红日。
四面喧哗声音,四面点点火光,火把在黑夜中点亮出一条条的火龙。
刚刚靠近呢,舒百灵就哆嗦了一下,似乎感觉到寒冷。
这个猜测太过惊悚,也让他太过不想去细想,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在萌芽,只留下“应该不会吧”五个字在飘荡。
破庙四周,汇聚而来数百临近村民,陆续而来的更是不知凡己。
地面上,稻草凌乱地铺陈着,还有篝火痕迹,凌乱而狼藉,想来在很多时候,这个荒废破庙都是乞丐、地痞等人物活动的地方。
大腿粗细的一道白光迸发出去,顷刻之间,照亮了方圆数百丈。
宁风大喝出声,一手指出,直指文丑神像,如在厉声质问。
“你毁了一个家庭,让一个男子丧发妻,让一个婴儿失生母,让一个伟大母亲付出了生命。”
天知道哪一年留下来的残烛竟然还能点亮,眨眼功夫,破庙里亮堂堂一片。
这回不是配合,舒百灵回想了一下,发现确是如此,同时隐约猜到了宁风想说什么。
然后,文丑神像,真就答了。
宁风淡淡地将他未尽的话补完出来。
周遭情况宁风他们两个一眼扫过便罢,下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香案上。
“对吧!”
香案上的神像,看着不就正像是小丑嘛。
村民最前方,是舒百灵。
木夫人不知道!
“明明伤不至死,你这邪神,却趁机动手脚,引诱她燃烧生命,燃烧母爱,真正要了她的性命。”
“不过,你还是要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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