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人矛合一（1）

sp; 桂永波看到了这一幕，除了悲愤，更有一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他的眼中顿时布满了血丝，肌肉抽|动跳跃，整张脸可怕得犹如魔鬼附身般。

    戟锋一点一点地漫过虚空，动静的对比给人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当无为戟愈迫愈近时，透过云涌般的杀气，申子龙看到了纪空手的那双眼睛。

    涛声怒吼，其势汹汹，岂是人力可以抗衡的，桂永波枉为一代高手，面对这自然界中暴虐，亦是毫无还手之力。

    但惊变就发生在这一瞬！

    他只要退后一步，桂永波与桂云的长矛必将到位，在他的身前封杀住纪空手这必杀的一刀，但他始终没有迈出这人生中的最后一步。

    纪空手无疑选择了一个正确的应对之法，唯有如此，他才可以在退的同时提聚功力，然后展开有效的绝地反攻。

    无论是来自申子龙的正面一击，还是来自桂云的左肋偷袭，这都将纪空手逼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绝境，如果这样的结局都能改变，除非出现奇迹！

    这是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怪异得让申子龙感到了一丝恐惧，不过他相信桂永波能够完成致命的一击。

    这无疑是高手的对决，也是一场充满血腥的生死大战，但是在神农的眼中，仿佛看到的是一场游戏。

    这是一个错误，绝对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等到纪空手蓦然感到自己的肩上一阵刺痛时，他才醒悟，如果对敌人仁慈，那就意味着对自己的残忍。

    不过他并没有看到神农的笑容，却看到了纪空手的笑，他的心中莫名生出一丝诧异：“如果是我在这种情况下，是否还能笑得出来？”

    就在他攻出了一招自矛法中领悟到的刀招时，顺着刀势而望，陡然间发现申子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诡异的笑意，这笑来得那么突然，犹如魔鬼的狞笑般让人魂飞魄散。

    纪空手当然不是白痴，就在这面对绝境的刹那，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白痴才相信他会溺毙的人。

    当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时，没有人惊呼，没有人扑前，神风一党的数十名子弟没有一个人出手相助。也许是因为相距太远，也许是因为时间不及，也许是……

    当一切布局完成之后，申子龙作为主角便登场了。他用一系列逼真的演技来争得纪空手的一线疏忽，从而发出了一记足以改变战局的惊天反击。

    纪空手并不急于出手，他似乎料定申子龙会以这种方式实施攻击，是以连眼睛也不看一下，而是用心来感受这空气的异动。

    两岸丛林中惊呼声起，便连一直镇定自若的神农也情不自禁地狂呼起来，眼看这惨剧即将发生时，突然一道白光亮起，闪耀在这风起云涌的矛影之中。

    刚才的一战，给了他太多的震撼，无论是纪空手的见空步法，还是五味拳、离别刀，每一种招式出现，都给了他的视觉以最强烈的冲击，心中更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惊奇与喜悦，这种复杂的情绪始终贯穿了场中搏杀的整个过程，令他有时候竟然不分敌我，为一个精妙的杀招而在心中情不自禁地为纪空手叫好。

    “不好！”这是桂永波的第一反应，紧接着他的心中一紧，牵挂起两个儿子的安危。

    他认定纪空手已无退路，是以戟锋一出，锁住三面空间。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一闪即至，其速快若闪电。

    纪空手心中倏然一紧，迫不得已，向后退了一步，半个身子已经悬空。

    纪空手冷冷地注视着这戟锋的走向，感受着无为戟漫射天际的气势锋端……

    如此逼真的表演，不仅瞒过了神农等人，同时也瞒过了纪空手。因为纪空手的刀真正穿过了桂风的心脏，他当然也不会注意随之倒下的桂云竟是诈死。

    刀矛相触，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纪空手早已看清桂永波的这一矛无法抵挡，是以根本不挡，而是刀锋贴住矛锋，一粘一引，竟然将桂永波引到了自己的身后。

    三条匪夷所思的攻击路线，对准了相同的一个目标，只凭不断疯涨的气势，就足以摧毁人的意志，更何况他们所用的都是神兵利器？

    他还没来得及出手，桂云已经冲了出去。年轻人的反应的确够快，所以他抢在桂永波的前面杀出，一心只想为兄报仇！

    只有一步，却是决定生死的一步，没有人可以形容纪空手的这一刀有多快，桂风只觉自己明明才刚刚看到了刀锋的来路，心里却感到了一种冰寒的刺痛。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犯下了一个错误，他不该将申子龙视为一场游戏的对手，在高手之间，本无游戏可言，有的只是关乎生死的决斗！

    他没有看错，事实上战局中的两人，从一开始就刻意回避以内力相拼，他们更讲究一种对武道的求索。无论是纪空手，还是申子龙，他们都将自己所悟到的一些东西运用到实战中，希望能从对方的身上学到什么。

    “呀……”他惨呼一声，借着玄阳之气的反震力震出矛锋，整个人连退数步，直到河岸之边方才站定脚跟。

    “受死吧！”申子龙看准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陡然发力，整个人突破了数丈空间，戟锋直扑向纪空手的面门。

    神农看在眼中，刚欲出声，却又缄默不语，因为一个英雄的成名，本就是一个充满血腥与暴力的过程，只有经过了血与火的洗礼，才会有真正的英雄诞生，而纪空手需要这种锻造与考验。

    “不好！”纪空手心中惊呼，接着他便感到了一股莫大无匹的压力自无为戟而出，排山倒海般向自己笼罩过来。

    其实申子龙等人一跳上岸时，就了解到自己的处境，在这种高手环伺的情况下，如果不用非常的手段，是很难突出重围的。

    如果说连桂云都是诈死，那么桂永波又怎会溺水而亡？思及此处，纪空手背上一紧，突然醒悟到真正致命的一击，或许应该来自于自己的身后。

    静，是一种表现，亦是一种方式，四方动乱唯我静，这更是一种境界。以静制动，合乎于天地自然，心至静极，同样是武道玄理。此刻纪空手给人的感觉，仿若在这一瞬间超脱了生命的范畴，人世的定义。

    他似乎过于沉溺于游戏之中，忘记了自己所站的位置已是靠近江岸，只需再退三步，他就唯有失足于滚滚的江流之中。

    是以，申子龙顿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纪空手一惊之间，陡然间明白了很多事情。

    无声的呐喊，原比有声的呐喊更具震撼力。所以，纪空手的心为之一软，竟然不愿举起自己的刀锋，向这位可怜的老人挥去。

    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便连神农门下的弟子们也以为战局已近尾声，纷纷从丛林巨石中走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胜利者的笑意。

    然后他才出刀！

    在这刻不容缓之际，他没有懊悔，也没有时间来懊悔，而是毫不犹豫地飞身而退。

    这实在是一件恐怖的事情，他只感到从地底中陡然伸出两只大手，正好牢牢地箍住了自己的脚踝，不仅让他丝毫动弹不得，而且还拉着他的身体用力向地里陷去。

    可是他却忘记了一点，就只有一点，却足以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