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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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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介书生,该问的时候,朕自然会问他。”耶律濬神色之间已有不耐,“南征之事,关系重大,南朝细作无孔不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朕便信得过你们两个,其余众人,待大军集结已定,朕祭天地、日神之时,自会知会他们知晓。”

    “……昨日密院收到雄州与辽国使馆送来文书,称辽国将用兵阻卜,征讨叛乱部落,是以这数月之内,会有屯兵调动。依两国盟约,辽人已知会雄州,并令使馆送来国书解释……”

    此时,萧岚知道皇帝已经完全被耶律信说服,甚至连他自己也觉得这样的战争也许会带来胜利。但是,这样耗时长久的战争,可是大辽从未经历的。过去,他们总是尽可能地在短时间内完成战争,这样才不会对国内造成大的损耗。他们的确有大量的牛羊、粮草,但这样的战争,没有人知道会消耗掉多少年的积聚。但愿他们在南朝能尽可能多地找到吃的。但愿他们最终掠夺的东西,比消耗的要多。

    左丞相司马光立即欠身表示赞成,右丞相石越似是迟疑了一下,但最终也认可了:“臣亦以为此策十分妥当。”

    他的目光越过马、石、韩三人,望向站在他们后面的其他的宰执,那些个参知政事、枢密副使,都持笏低头,看不清有什么表情。

    大宋,绍圣七年二月十七日,迎阳门幄殿。

    “太皇太后,陛下!两国之势如此,若耶律濬咄咄逼人,两国或还可暂时免于兵戈相见,但他突然间大反常态,凡事皆谅解容忍,无缘无故示好于我,这乃是大悖于人情之事。其所谋者大,不问可知!”

    但他话未说完,便被耶律濬挥手打断:“军国大事,出于一二人之口,决于一二人之手,学南朝那般又是廷议又是朝议,半年也商量不出甚结果。结果是你想做点什么,自己还没搞明白,敌国反倒全知道了。你管着通事局,难不成还嫌南朝职方馆的细作不够多吗?”

    这让赵煦也微微愣了一下,他原本是指望枢密副使许将或者是另一位年轻的辅政大臣韩忠彦站出来声援他,甚至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亲自继续质问司马光。但他没有想到,第一个出头的人,竟然会是章惇!不是他奉司马光与石越之意签署了与辽人的盟约吗?在他的印象中,章惇是石越推荐,司马光认可的兵相,上次在宝相寺,他还看见他和石越、范纯仁在一起……

    说得好!赵煦方在心里大赞了一声,但他还没来得及发表任何意见,几乎就在章惇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司马光冷冷地哼了一声:“荒唐!”

    “你说得不错。”耶律濬笑着望了萧岚一会儿,见他对自己的嘉许满脸的意外,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不过,谁说我们要去大名府?”

    “如此……”他决定问最后一个他所关心的问题,“陛下打算留谁在幽州权知军国大事?”

    便见司马光颤巍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欠身说道:“太皇太后,皇上!臣以为章惇所言,甚是虚妄。”

    这一瞬间,他就决定将章惇放进另一个名册里。有野心,意味着肯进取。这不算缺点。

    顿时,他看到一张张惊诧的面孔,连那些一直低着头表示谦恭的参政、枢副们,都惊讶地抬起头来。

    石越没想到司马光突然问到自己头上,今日之事,可以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但这话是抵赖不得的,只得连忙起身,狼狈应道:“正是。”

    萧岚被辽主说得又羞又愧,满脸通红。

    “绍圣之初,朝廷内忧外患,不得已与契丹更立新约,朝野多少人引以为耻?可也是因为如此,才令耶律濬稍平心中之气。然如今朝廷既要终止前约,则绍圣初年朝野之心态,便正是今日契丹君臣之心态!

    他记得桑先生和他说过,祖宗之法,是异论相搅,因此朝廷当中,有朋党是正常的,并不意味着谁是君子谁是小人,政见不同,便各成派别,这是自唐朝以来便无法改变的。为君主者,想彻底除去朋党,乃是不可能之事。倒不如因势利导,这于巩固君权亦有好处——朝野士大夫若分几个党派,那便轻易出不了权臣,君主亦不容易被欺瞒。做皇帝的,只需要选择他最认可的一党重用,留着不那么认可的党派来加以制衡,那便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陛下,这是不得已必须要冒的险。”这次开口回答皇帝的,是左丞相司马光,“实则辽人南犯之可能,微乎其微。”

    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

    “臣不敢因臣之好恶而行事,皇上虽为九五之尊,亦不能因一己之好恶而行事。为何?昔日隋炀帝以高丽不臣,而举国伐之,高丽未灭,杨氏宗庙社稷,遂归李唐。此正可为前车之鉴也!兵凶战危,虽有韩、彭为将,亦不能保必胜。以隋之强盛,不能伐灭一小小高丽;今我大宋之富强,未必过于盛隋,而契丹之强盛,则远过于高丽。奢言北伐,万一兵败,陛下悔之何及?恕臣直言,这满朝的臣子,到时候照样可以做辽主的臣子,但陛下能做辽主的臣子否?

    他看见太皇太后慢慢地点了点头:“官家想问什么便问吧。”

    “哦?章卿为何如此判断?”

    “是。”萧岚红着脸答应了,心里却已是恨不能一箭结果了耶律信。他知道这是大战之前,皇帝要确立耶律信的绝对权威,但是,这并不会令他好受一点,为何皇帝选中的那个主帅不是他萧岚?

    但司马光的话音刚落,赵煦就看见兵部尚书章惇大步出列,高声道:“这却未必!”

    太平中兴十二年,二月十二日。

    可如今倒好,两府遇事,不论大小,都事先商议妥当了,才来禀告太皇太后和他这个皇帝,这可真是成了“垂拱而治”了!

    他狐疑地望着耶律信。

    但耶律信却没有看他,只是面朝着皇帝,欠着身子,沉声道:“陛下,鸳鸯泊已经聚集了三万渤海步军,中京与上京的宫分军<span class="notetext" data-note="宫分军、斡鲁朵军,皆是指宫卫骑军。"></span>,也已经南下。只待三月陛下圣驾一动,各斡鲁朵军十日之内,可齐聚鸳鸯泊点兵,分道南下平、幽。西京、南京粮草多年积聚,亦足敷大军之用。陛下离开中京之时,便分道遣使,征发各部族、属国军,快则四月,晚则五月,便可与大军会合……”

    “你说的朕已经想过了。”不待萧岚说完,耶律濬便打断了他,“去年朕就派了使者试探李秉常,他如今一心想要的是攻灭黑汗,他的那个什么相国,天天在他面前说,就算恢复灵夏故地,到头来西夏也仍旧是要向我大辽与大宋称臣,说什么李秉常若想要建立一个可与我大辽、南朝真正鼎足而立的国家,惟一的出路,就是西向兼并大食。李秉常已经是被鬼迷了心窍,一直在做这个春秋大梦呢。现在他的使者往来汴京,还求着南朝卖火炮给他们。朕也不打算真指望他们,真若与他联盟,朕还要担心李秉常向南朝泄秘……”

    “这……”萧岚大吃一惊,他虽然早有预感,但是完全没有想到,耶律信已经动手调集大军了!通事局、察访司这些酒囊饭袋!萧岚在心里骂了一声,又感觉到一阵沮丧泛了上来——他不是皇帝最信任的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司马光等人的脸色就变了。

    “章参政?”

    “不错。”耶律濬笑着点点头。

    “那又如何?”萧岚不客气地反问了一句,腾地跪了下去,“陛下,恕臣直言,便是能打宋人一个措手不及,也没什么用处。四月出兵,南朝稻麦未熟,难以因粮于敌。司马光与石越在大名府一带修筑坚城,屯聚重兵,恐非轻易可以攻破。战士自带粮草终究有限,到时我军困于坚城之下,粮道太长,难策万全,粮草一朝不济,大军恐将不战而溃!陛下三思,纵要出兵,亦请等到九月!”

    章惇慨声说完,环视殿中诸人,又洪声说道:“故臣以为,休说此番契丹南犯,势在必行。便是他们不来犯境,也是今日不来,明日必来;明日不来,后日必来!朝廷和辽之策,是时候检讨了!

    而石越居然只是象征性地拒绝了一下,就公然坐下了!韩维虽然开始坚持不肯接受,但看到司马光与石越都接受了,最终也坐了下来。

    赵煦不由得脱口问道:“为何?朕觉得并非全无道理呀。”

    他说到这里,忽然转过头,看了一眼石越,道:“子明,你也常说,国之大事,在戎在祀。凡涉军国机务,朝廷任何决策,都须要收集充分之情报,如此才能摒弃私人偏见,免受个人好恶之左右,做出正确之决定。对吧?”

    “是。”他坐正了身子,感觉自己手心全是汗水。这可是他自登基以来,第一次,真正地参与政务!他隔着珠帘,看见帘外的宰执们,惊诧以外,有好几个人竟然显得有点兴奋,他们甚至毫不掩饰自己的这种情绪。

    可是,自从太平中兴以来,大辽整顿军制,精锐的直隶中央的常备军只保留了五万骑御帐亲军、汉军、属国军,一同组成大辽铁骑。

    赵煦心不在焉地听着司马光的教训,忽然,听到司马光话音一转,语气变得严厉起来:“还有一事,臣不敢不言!臣身为宰相,令皇上亲君子,远小人,乃是臣之本分。方才陛下道,雄州之兵,不满三千!陛下在九重之内,如何知道一偏远雄州有多少兵马?此必有侧幸之人,挑唆陛下。朝廷百官,各有本分职守,祖宗之法,国家大事,决于朝堂,非决于陛下左右侍从。臣愿陛下毋轻开左右幸进之门!若有人再敢扰乱朝政,纵是陛下亲信,亦不能免于国法!”

    违背大辽南伐的传统——九月进兵、十二月退兵——这倒是不必大惊小怪,反正这传统经常被打破。这个传统也只可能存在于早期,因为这完全是为了打草谷方便。契丹崛起很长一段时间内,军器粮草,都是由战士们自备的,粮草的补给,也只能依赖于打草谷。但这一百年来,虽然兵器仍然是自备,但是因为军队的数量越来越庞大,按大辽的军制,哪怕仅仅出动六万骑兵,加上每名骑兵的两个家丁、三匹战马,实际兵员就有十八万人,战马超过十八万匹——依赖打草谷解决粮草补给,早就不现实。要知道大辽发动过的更大规模的战争多不胜数,出动兵员数倍于此,虽然选在秋收时节出兵,对于打草谷补充粮草仍然很有意义,但要全部指望打草谷,那仗还是不要打了,因为军队抢粮草保证不饿死将成为第一要务。因此,有过实战经验的萧岚,对此倒不会感到惊讶。

    赵煦隔着珠帘,远远地望着这三人脸上的表情,他们肯定是事先就商议好了的!

    这让赵煦感到一丝不快。

    五天后。

    “他既然如此盛情厚意相邀,我们如何能不领情呢?”耶律信讥讽道,“他不要这些百姓土地,我们便如他所愿,在这一大片宋境之内,好好收割一次。这次我们要改变战法,表面上,仍然分成东西两路。耶律冲仍旧出河东,目标不变,只要牵制宋军,能战则战,不能战至少要牵制河东宋军不能过太行东援。东路也依然分成三路,照旧从广信、雄州、霸州分道进兵。但这一次,出广信军这一路,只管抄掠保州、定州,使真定宋军不敢轻举妄动;取雄州的大军,则主要牵制河间宋军;出霸州那一路,干脆直入沧州,在南朝京东路扰个鸡犬不宁。东线三路大军,凡遇城寨,可取则取,不可取则绕道而行。重要城池,则围而不攻。我们将大半个河北路,还有小半个京东路的财货子女,全部掠回国内,让他们一座座城池被长期围困,司马光与石越若还敢令宋军龟缩于大名府之后,不出一年,我担保他们的相位也要保不住。我们只需耐心等待,要么南朝老老实实再订城下之盟,要么他们就放弃大名府防线,离开坚城火炮之掩护,在平原之上,来与我铁骑野战。”

    他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激动,转过头望向太皇太后:“娘娘,朕想问几个问题。”

    萧岚恨恨地瞥了旁边的耶律信一眼,仍然想尽一下最后的努力,委婉说道:“那至少召韩拖古烈来,他在南朝多年,熟知南朝虚实。”

    司马光这一番声色俱厉的话,说得赵煦冷汗直冒。虽然旁边的太皇太后一直一言不发,但到了此时此刻,他才终于知道,亲政不是那么容易的。他再也不敢去想什么反驳司马光的办法,他已经知道,左丞相司马光,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风烛残年,几乎快要入土的老头。

    他们打算就这样算了!

    他们的地位稳固无比,于是参政、枢副,就没有人敢再轻举妄动。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没有机会取而代之,反而可能被赶出朝廷。

    大辽,中京大定府,皇城武功殿。

    “方才诸公说,若辽人背信弃义,只是自取其辱。”赵煦一面在脑子里回想着田烈武对他说的情况,一面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可朕却听说,朝廷重兵,集结于大名府防线。河北沿边诸镇,兵力分散而薄弱,如雄州之兵,便不满三千,且互无统属,实不足以御敌于国门之外。朕想问问诸公,倘若辽人果真南犯,仅凭雄州的每日一报,朝廷能否有足够的时间应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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