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爆发

：“徐西临，开门。”

    蔡敬一度不敢跟他说话，每天有事写纸上。

    徐西临对读书本来就没什么兴趣，以往肯耐着性子用的一点心，不过是责任感使然——他觉得自己应该有个过得去的成绩，将来上个好大学，能更好地融入社会主流的价值观，也让家人省心，会不会因为他而骄傲不好说，但他要是多少能有点出息，他们家徐总也可以早点退休。

    窦寻静静地说：“是徐阿姨让我给你当家教的。”

    郑硕愣了一下，温和地冲他笑了一下：“怎么，要出去？”

    窦寻一字一顿地说：“你起来，去把作业写了。”

    徐西临阴沉地瞥了她一眼，多少克制了一下脾气，把窦寻往门外一推，狠狠地拍上门，从里面反锁了。

    他高高地挑起一边的眉毛，非暴力不合作地说：“干你的正经事去吧，我今天不想写，别吵。”

    徐西临一把揪住窦寻的领子。

    家人都不敢说他，每每不轻不重地念叨几句，他嘴上应了，一概不往心里去。

    徐西临盛怒之下，差点抄起椅子给窦寻开个瓢，被杜阿姨大呼小叫地拦住了：“你干什么！小临！你你你你快放下！”

    木门不堪重负地乱晃了片刻，一点墙灰都哆哆嗦嗦地落了下来。

    徐西临手指关节白得发青，僵持了片刻，他泄愤似的挥手把椅子砸在卧室墙上，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他闷头冲下楼，跑到门口，鞋都没换就要出去。

    家里的生计是不必发愁的，徐进的股份被合伙人以非常厚道的价格接过去了，她留下的财产不必仔细算，稍微清点一下，已然十分可观了，只要徐西临以后不赌不毒不纨绔，哪怕他一事无成，也能优渥无忧地过一辈子。

    徐西临被这句话噎得两秒钟没反应过来，随即豁然变了调子：“滚出去！”

    周围的人听说他家里的事，一个比一个小心翼翼。

    连七里香也不敢太过苛责他，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刺|激着他。

    徐西临理解不了言情小说，又因为精神倦怠，也代入不了好多主角争霸天下的野心，大多数闲书都看不下去，他挑挑拣拣地把金古梁温连同卧龙生先生的几套武侠翻了翻，然后开始迷上了诡异恐怖故事。

    窦寻眉心一动，差一点就心软了。

    “现在是我当家，我做主，她说的话过期了，”徐西临的脸色一下冻住了，冷冷地说，“给你开双倍的家教费行吗？少来烦我！”

    杜阿姨不知所措地戳在门口：“哎……这怎么……怎么……”

    窦寻：“你以前不是跟我们说，想用什么、想吃什么可以直接去你包里翻吗？”

    但是等徐西临回到学校，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去了。

    不过徐西临毕竟不是一床被子，没那么好拎，他被窦寻生拉硬拽了一个趔趄，回过神来就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肩膀撞开窦寻的手：“你干嘛呀？吃饱撑的啊！”

    窦寻深吸了一口气，从他书包里翻出一沓试卷，试卷用塑料夹子整齐地夹在一起，上面还有几张小纸条，有蔡敬的字，有老成的字……甚至余依然的字，提醒他哪张试卷要在什么时间做完。

    徐西临缺勤晚自习，回家以后基本就是无所事事。

    就这么醉生梦死了一个多月，窦寻终于看不下去了，在徐西临看鬼片的时候闯了进去。

    可是徐西临一惊之后，脸上的表情刹那就凝固了下来，目光漠然地从窦寻脸上扫过，他转头暂停视频，半死不活地问：“干嘛，吓我一跳。”

    徐西临跟七里香请假，声称自己晚上想回家陪陪外婆，不想上晚自习。

    窦寻额角的青筋暴跳，微微活动了一下震得生疼的腿，换了一条，又一脚踹了上去。他不知从何方练就了夺命连环腿，杜阿姨根本来不及说话，他已经含怒连踹了好几脚，卧室的门本来就不结实，根本经不起他这不把南墙踹飞不死心的暴力破坏，那门锁嘶哑地惨叫一声，阵亡。

    “我没有，”窦寻说，“是你在找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看开了还是看不开，反正就是不太在意学习成绩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成绩好与坏都那么回事，前途也实在没什么值得挣命的，不如随便混混日子。

    那一声巨响把楼下的豆豆狗吓得从睡梦中惊醒，惊慌失措地叫起来，杜阿姨心脏病好悬没给吓出来，满嘴“阿弥陀佛”地捂住胸口。

    窦寻在旁边站着沉默了一会，然后决定“君子能动手时少废话”。

    “要是”后面，七里香本来想说“要是你妈知道你因为她而耽误学业，肯定也会不安心的”，可是话到嘴边，她又觉得这种话说给个孩子听太残酷了，只好临时换了一句不痛不痒的告诫。

    “不可理喻。”徐西临心想。

    这句话简直如水入沸油，一下掰开了徐西临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