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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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些年高考的加分名目很多，像少数民族、烈士子女、竞赛、运动员……乃至于市级三好生、优秀学生干部等等，都有加分。大多是家长给找的门路，还有一小撮是学校推荐的。比如一班这样的重点班，如果当年捞不到保送名额，起码能捞上个加分名额。

    窦寻不知道他又惹了什么事，有点担心地往楼上办公室走去。

    窦寻面色铁青，勉强按捺了片刻，他终于忍不住了，扭头就走。

    徐西临没来得及慌乱或者愤怒，他好像发现了一个潘多拉魔盒，第一反应就是慌乱地拿木板糊上，绝不让它露出一点缝隙。

    窦寻没料到他一点“好高骛远”的心都没有，愣住了。

    直到这一天半夜三更，他才突然不知哪根筋接上了，从床上诈尸起来，开灯翻开了桌案上挂羊头卖狗肉的《龙阳史》。

    因为这事太荒谬了。

    窦寻凶狠地揪住他的领子，蛮力把他推向鞋柜。

    谁知又出了意外。

    窦寻无言以对。

    本来徐西临就觉得他这段时间有问题，又发现了这个事，神经不由自主地有些紧绷，他发现每次窦寻回家都会带一本《托付词汇xx》，《雅思写作例文xx例》之类的东西，翻开一看，不是男男小说就是各种同性恋研究，涉猎之广，阅读之精深，让徐西临连自欺欺人的余地都没有。

    有问题的是，窦寻在遮遮掩掩地偷偷看。

    徐西临沉吟了片刻：“您跟罗冰说过吗？”

    三年里，罗冰做了多少工作，他都干了点什么，这不用别人说，徐西临心里明镜似的——简而言之，他们班长是默默干活的，他这个团支书是带着大家调皮捣蛋的。

    窦寻张了张嘴，哑巴了。

    自那天以后，徐西临发现窦寻像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不再越界，也减少了回家的次数，又变成了一周回来看一次，终于忍不住大大地松了口气。

    窦寻脚步一顿——对了，他忘了，一班应该是有一个优秀班干部名额的。

    窦寻想：“怎么没见他对别人那么高尚？”

    徐西临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怎……”

    窦寻：“……”

    后黑板的高考倒计时白底红字，像个定时炸药包，一般来说，老师不会平白无故地在这种时候打扰学生。

    那说明他没有把这东西当做寻常的闲书

    徐西临跟七里香说：“老师，我知道您这是冲谁，我妈……我妈在的时候，什么都给我安排好了，您看，弄得我老大一个人长成这幅熊样，现在她人都不在了，我要是还借着她的余荫蹭分，那也太不要脸了，再说对别的同学也不公平。”

    徐西临好几天没睡好，琢磨怎么处理这件事，他只要不耍混蛋，还是能处事的，知道中间那层“窗户纸”绝不能破，只要不破，他就有回转的余地。

    窦寻心里狂跳起来——这意味着徐西临可能有机会报他们学校！

    “不用了老师，”徐西临说，“还是给班长吧，我受之有愧。”

    一个有点没有真实感的结论似乎要呼之欲出。

    等徐西临慢悠悠地溜达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他知道窦寻要回来，特意去了趟超市，买了一堆投喂用的肉干零食，一抬头就看见那货孤零零地蹲在家门口，像个没人认领的小动物，说不出的可怜。

    到了家发现进不去门，窦寻才想起他去学校着徐西临是要钥匙的。

    何况窦寻是个男的。

    窦寻在无比的灰心中，品尝到了尖锐的嫉妒。

    窦寻的心倏地凉了下去，呆若木鸡地在万籁俱寂中僵坐许久。感觉窗外的露水全都化成妖气，从窗棂门缝中渗透进来，在他身上凝成了厚厚的霜。

    窦寻一点头。

    这个念头一出，他五脏六腑就炸了，烽火狼烟过后，满地灰。

    徐西临的敏锐不是窦寻那根漫长的反射弧可以度量的——哪怕他完形填空错了十四个。

    见那扉页里掉下来一张精致的叶脉书签。

    七里香：“不用和家里人商量商量吗？”

    那天正好礼拜六，窦寻一大早就接到杜阿姨电话，得知她要陪徐外婆去医院检查身体，晚上不在家。

    也就没听见徐西临后面的话。

    班级投票的结果徐西临想都不用想——大家是会偏向老师的代言人还是自己的小伙伴？

    “你要真这么说，那我就报，往后是死是活我也认，”徐西临拿话逼他，“你说句话吧。”

    窦寻在看一本描写狱中男妓与同性恋者的书，这一点问题也没有，文学作品里写什么的都有，这本也不算猎奇。

    他摸了摸兜，发现自己没带钥匙，只好先去六中，找徐西临一起放学。

    老成对于在学校看见窦寻已经习以为常了，多嘴多舌地说：“你们俩真是连体的。唉，窦仙儿，你说你老往母校跑，我总觉得你还没毕业，找咱家团座吗？”

    他拿窦寻当自己家的人，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窦寻愤怒地踹飞了一颗小石子，随即，他想起了一些别的事——罗冰每次跟徐西临吞吞吐吐说话的样子，成年礼那次在ktv里他们俩被起哄的事……

    徐西临看得出来，老师有些举棋不定，但这和当年徐进在世的时候给七里香送过多少礼没关系，他们张老师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与世俗同流合污，但起码的公平是能守住的——如果不是因为他家里出了事，老师看他可怜，这个名额铁定就是罗冰的，七里香根本不会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