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发。

    白璐拉拉嘴角。

    老师点她的名字时还说，看这个样子，一定是个聪明孩子。

    没说到点子上，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小时。

    白璐抽空将自己挂在桌子外侧的书包取下来，拉上拉锁。刚背起来的时候肩膀往下狠狠一坠，白璐微晃身体，适应了书包的重量。

    其实她只是轻微的营养不良而已。

    多此一举，哪壶不开提哪壶。

    走了几步，蒋茹站住了脚。

    白璐：“……”

    花很小很小，月白、淡黄，夹在在一起，藏在茂密的树丛中。

    女生群还没散开，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

    白璐一边低头走路，忽然感觉蒋茹伸过手来。

    蒋茹：“你不知道他学校的女生，都好会打扮的。”

    蒋茹似有所感，蓦然道：“花。”

    “那我们走了。”一个女生转过头，这才发现坐在旁边等着的白璐。

    她有一头让人羡慕的长发，又黑又直，比起白璐这种营养不良的浅色自来卷，看起来漂亮很多。

    “当然认识了。”蒋茹弯腰，从地上捡了一小支，吹了吹。她一脸甜蜜，“是他跟我说的。”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天已经全黑。

    夏日的夜，躁动而平静，蒋茹对她笑，主动伸手拉住她。

    白璐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蒋茹的时候，她在七八个学生中显得最不显眼，马尾辫扎在大大的脑袋后面，眼睛很大，额头宽亮。

    小区里很安静，比路上要暗很多。

    白璐人小小的，声音也小小的，细腻的音调起到了安抚作用，蒋茹被她拉了起来。

    蒋茹和许辉只有一张合影，是蒋茹拉着许辉照的，照片上的男孩没有露出笑脸，敞怀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头发微有些乱。

    “不要脸！抢别人的男朋友！”

    香气渐浓。

    蒋茹走着走着，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她侧头，看见小小的白璐双手握着书包带，闷声走着。

    蒋茹不动地方，白璐说：“咱们回宿舍慢慢说。”

    白璐看着她，不说话。

    “等会你多劝劝茹茹呀。”

    或许是好活，或许是淡香，这里的人都约定俗成一样，在最外面的一侧种上同一种花。

    白璐不难理解蒋茹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在许辉身上，有一股不太像十七八岁年轻人的气息——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

    蒋茹拍拍她的手背，轻声说：“真的好呆。”

    蒋茹：“我想出去……”

    白璐看过许辉的照片，他长得的确很帅气。

    “忍冬。”

    蒋茹不好意思地笑，不知为何，白璐坐在下面也跟着笑了。

    白璐从洗手间回来，蒋茹还趴在桌子上，周围围了一圈女生。

    “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呢。”白璐说。

    白璐回头。

    那个女的是许辉同班同学，蒋茹每次提起都咬牙切齿。

    他就是许辉，是与六中相邻两条街的职业技术专科学校的一名中专生。

    蒋茹嘴里这个“他”，白璐听过很多次，也在蒋茹的手机里看过照片，但是并没有见过本人。

    女孩依旧啜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教室空荡荡的，她的哭声更加明显了。

    这群人里，她是最不起眼的，个子不高，小小的五官，带着一副大眼镜。

    白璐：“回家吧，太晚了。”顿了顿又加一句，“我会劝她的。”

    说着，噗嗤一声笑出来，蒋茹：“白璐，你看着好呆呀。”

    蒋茹领她来到路边，小路两侧是住户，因为是老式小区，并不讲究，所有人家都给自己门口圈起了花圃。

    从校园里出来，门口的黄海大街上也没有多少车辆了，白璐最后回头，看了看宿舍楼，心想明天肯定要糟糕。

    “你的领子怎么总是塌着的呀。”蒋茹声音轻轻，“做午间操的时候我看到好多次了。”

    白璐叹口气，“你跟我道什么歉。”

    白璐轻声说：“他有那么好？”

    果然，旁边哭得更惨了。

    蒋茹从两个多月前，就开始跟白璐聊他。

    可惜这些理工科女高中生都不太会安慰人，轻声细语地说了半天，也无非就是振作努力，不要影响考试。

    “香吧。”蒋茹说，“很好闻的。”

    她侧头，看见蒋茹微微张着嘴巴，正在帮她整理校服领子。

    白璐说：“要不先去吃点东西，我请你。”

    因为放学太晚，学校要给住宿的学生供应夜宵，食堂一般会开到十点半。

    老师来赶人，女生们纷纷拎包。

    蒋茹没动静，白璐又说：“叫阿姨开门的话，要被记录的，如果——”

    往宿舍楼走的时候，蒋茹一直低着头，白璐牵着她，自己走在前面，以免她直接撞到路灯上。

    “好了，不要难过了。”

    白璐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蒋茹已经拉着她走过去。

    “对，考试才重要呢。”

    她渐渐嗅到一股香味，在安静的夏夜，幽远暗淡。

    白璐没有说话，蒋茹自语道：“就算不好看，也得会打理自己。”

    “还有几天就要考试了，不能耽误成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