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赐酒

块白色的米糕谄媚的哄着哭得眼泪汪汪的三儿子，借机又搂又抱又亲的，心里鄙夷万分：“承了人家那么大的情分。你说怎么还？”

    丹华和许妈妈先去安置打点。黑七这话里的意思却是问杜燕绥怎么安置丹华。

    啊？岑三娘歪着头看他，下一刻又转过脸对米糕笑：“白白的就是你。你是糕糕。知道了吗？”

    “不对。”杜燕绥停住了脚步，“没有人知道滕王收留了我儿子。宫里也不会算得这么准，知道我们今天来了隆州。”

    滕王的目光在刘公公的紫色官袍上停了一会儿，温文尔雅，话并不多。上的酒菜名贵，保持了一贯奢侈闲散的形象。

    “不是我。”黑七皱眉说道，又有点难过，“少夫人前日还问我，皇上撤了旨，夏初和杜总管是否从刑部大牢里放出来了。”

    “王爷是宗亲，瞧不起咱们这些身体残缺的奴婢也是应该的。”刘公公尖锐的声音让殿内一静。

    杜燕绥反而奇怪了：“你怎么突然说起丹华来？你自个儿说正妻的位置要留给夏初，等安定了，要给她和杜总管迁坟。”

    “退下吧。人多如何闻道？”刘公公吩咐前来保护他的千牛卫和羽林军。

    “前头带路吧！”内侍也没个笑脸，迈上了台阶。

    刘公公睨了他一眼，笑了起来：“胡公公眼瞅着该荣养了，偏偏犯了错，杖责死了。”

    刘公公低头说道：“奴婢出宫那天。”

    黄昏，杜燕绥和岑三娘站在崖边远眺隆州城。看着炊烟四起，江河日落，满肚子诗情画意。突然听到两小子一个笑一个哭，顿时觉得和城里炊烟下的芸芸众生毫无区别。

    “闻道台。媚娘，这地方选的不错。今闻道，我就算死，也能死个明白了。”滕王喃喃说道。

    “回头安稳了，我再给她说吧。”杜燕绥轻轻叹了口气。

    笑声在黄昏寂静的时光中又尖又利，长史的心顿时摔落进背阴的山林，刮起了凉凉的秋风。

    长史心跳得更急，赔笑道：“原是皇上身边的，失敬失敬。胡公公年迈荣养去了吗？”

    也许是见刘公公带着人撤走，王府的属官走了过来。

    寒喧两句后，刘公公喊了一声滕王接旨。众人就跪了听旨。

    刘公公似笑非笑的看着滕王，举起杯来：“王爷，咱家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禀王爷，一路日夜兼程，不敢耽搁。”

    “都散了吧。今夜月色不错，本王想在这里单独呆会儿。”滕王叫人散了，独自坐在石台上，只觉得心被狠狠的挤压着，闷得他喘不过气来。

    黑七应了。又问他：“丹华姑娘陪着许妈妈先行一步。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滕王挥了挥手。一众下属也退了下去。再挥手，众人已转过了山道，看不见两人。

    黑七就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黑七的目光瞟了眼院子：“我是想问，你打算……”

    “傻子！”杜燕绥骂了声，捏着他的下颌，随手折了根细枝探进了他嘴里。

    他的笑容与眼神无一不透着得意。

    杜燕绥望向绿树遮蔽的宫苑，缓缓说道：“是找滕王的。”

    殿外青石铺整的广场上早摆好了香案锦垫。滕王领着王府属官幕僚早侯着了。

    长史寻了个机会悄悄告诉滕王，胡公公已受杖责而死。滕王沉默了下。胡公公是因他而死。他举杯一饮而尽。

    “送去给岑侧妃的也是这样的酒吗？”滕王看着那个三寸小瓶轻声问道。

    不敢再问，引着刘公公踏上一百零八级石阶，到了正殿。

    长史和忠于滕王的人赶紧围着刘公公奉承起来。

    杜燕绥极自然的回答他：“丹华想留就留，想走便走。我都不会勉强。”

    请刘公公入殿赴宴。安排随行去歇息。

    滕王懂了：“所以，她要我死。想让皇上信任她，打消废后的主意是吗？”

    旨意却是平平，大意是平定西突厥，皇帝高兴，赏赐所有宗亲一车绢帛。勉励大家以后继续努力工作之类。

    刘公公没有回答，仍伏在地上，声音哽咽起来：“皇上头风发作，严重时不能视物。娘娘不惜身子，帮着处理政务……皇上想要废后！”

    刘公公默默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只邢窑瓷瓶搁在案几上，伏地朝滕王磕了个头：“奴婢本该死在浣衣局。是皇后娘娘一手提携。娘娘已到了紧要关头，求王爷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