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洛阳

    深秋时节，暮色里洛阳城铜驼陌里炊烟四起。袅袅轻烟如雾如纱，衬着白墙黑檐，苑如图画。

    到现在她都抱不住老大和老三，没想到二小子这么轻易的让她抱了，半点不认生。

    “这小子，生下来就安静。”岑三娘欢喜的说道。

    没等杜燕绥回答，滕王已走到了潭边石台，看到台上那滩吐出来的秽物，心情更坏，转身朝着来时的山路行走：“本王回宫了。回头把先帝遗诏给我，咱俩就两清了。”

    滕王解释了三句。杜燕绥心思一层层转动，明白了：“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换成了她的人，皇上肯定会忌惮她。她怕你站到皇上那边去？”

    徐夫人眼神微眯：“侧妃娘娘癔症犯了，送她回宫吧。”

    两边的侍女上前扯住岑六娘的胳膊。

    滕王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淡淡的笑了：“杜家仍欠本王的人情。”说完拂袖而去。

    杜燕绥无语：“真难听。”

    正屋里几人顿时紧张起来。他们进来不过半个时辰，居然就有人送了贴子来。

    滕王回了寝殿，挥退了左右，疲惫不堪的躺在床上。

    “有句话是真的。皇上忌她，又想废后了。”

    岑六娘不干了，扑过去要拉岑三娘。

    杜燕绥被老大缠得烦，听老三哭得头疼，接过老二，顿时觉得他乖巧不比：“这个像我！”

    隆州城渐行渐远，岑三娘心想，大概这辈子，她再不会来了。

    片刻后门内脚步声响起，门被拉开，走出一个脊背挺直白发苍苍的老人。见到黑七，来不及震惊，就看到门口穿着皂色长衫的杜燕绥和戴着帷帽的岑三娘。

    岑六娘放声大哭：“我只是不想死啊！我做错了什么？我没喝那酒，宫里的嬷嬷和女官也没有勉强我。”

    “王爷怎么突然病了？托病故意不见六娘么？”岑三娘回头看着，有些不忍：“徐夫人说六娘得了癔症，你说六娘会不会被王爷……”

    他怔了怔，叹道：“皇后对王爷并非全然无情。”

    杜燕绥气结：“留着精神吧！我救你一命，人情还你了。”

    “王爷病了，我们就不进去打扰了。这就告辞。”杜燕绥懒得搭理岑六娘，对徐夫人说完，拉着岑三娘就走。

    “什么先帝遗诏？没有的事。吩咐了我一句罢了。”杜燕绥一口否认。

    远远望着宅院里升起的炊烟。岑三娘心头一喜，搭着杜燕绥的手下了马车：“就是这里么？”

    嘴里被塞了张帕子，瞪着徐夫人说不出话来，被拽着拖了下去。

    屋子里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麦面！”岑三娘的心思迅速转移到二儿子身上。生下来的时候，不哭不闹。眼下老大和老三一个爱笑一个爱哭，二小子会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阿秋一家把他养得好不好。

    女人们在里屋逗着孩子。杜燕绥和黑七荆楚去了前院正厅，没多久，馒头就回来了。正叙着话，馒头爷爷一脸紧张的进来，手里拿着张帖子：“孙少爷，有人才送到的，言明是给您和夫人的。”

    她哭着看到了岑三娘，哭声停了，指着她两眼放光：“哈！你们没死！你们欺君！”

    两辆黑漆平头马车停在了一户人家外。

    滕王越想越怒，他完全可以扣着岑三娘和两个孩子逼杜燕绥把遗诏给他。他却狠不心。先帝遗命杀武氏，只有杜燕绥和他知道。一旦透出风声。杜燕绥一家又站在风口浪尖上了。皇帝和武氏都不会放过他。

    众人的目光又被吸引了过去，心里都在想，麦面会不会像米糕一样哭。只见荞面咯咯笑着爬到麦面身边，还没扬巴掌，麦面就扑了过去，将荞面压在身下，吐了脸满脸口水。

    毕竟滕王是今上的皇叔，皇室宗亲。滕王无过错，武氏赐他毒酒反而落人口实。如果真想杀滕王向皇帝表忠心啥的。武氏会给滕王扣顶谋反啥的帽子。

    他不是滕王。三娘也不是武媚。别人家的烦恼，与他何干？先帝遗诏？他都想明白假死遁走了，他才不要再卷进这场风婆里。欠他人情就欠着呗，欠习惯就好了。杜燕绥想着想着就释怀了。大步朝着别苑走去。

    大概是见杜燕绥太过惊奇，或者念着他终是一片好意。滕王转过了身，负手望向瀑布低低的解释了句：“不是毒。”

    岑三娘握住她的手，阿秋不好意思的笑：“该是二少爷才对！”说着对杜燕绥曲膝行礼，“馒头去店里了。嘱人叫他回来。”

    “她想让我死，不会用这种笨办法。”

    徐夫人知他气得狠了。温言说道：“那刘公公……”

    望着滕王的背景，杜燕绥叹了口气。这时他有点同情滕王。前一刻还得意替废太子承乾出了口恶气，欢喜自己可以坐山观虎斗。后一刻就被逼着痛快饮下武氏赐的酒，向她表明自己对她言听计从。棋局偏离了他设定的方向。骄傲的滕王心情极为不爽也是应该的。

    绕过照壁，迎面走来个挺着大肚子的少妇。头发简单挽个了单髻，插着枝金钗。扶着个十一二岁小丫头的手。

    后背挨了一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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