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晌,霍去病依然故我。
一场轰轰烈烈的大仗,凯旋而归,封侯拜相——这大概便是李广摆脱不去的执念,所以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圣上请战。
初见时,飞掷而出的长戟,少年惊人且彪悍的气力;
……
“若是你我受伤,也不必像将军这样强撑去巡营,已胜过他许多。”子青道。
赵破奴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把一块竹牍放在她手上,手指点了点霍去病。
“难为将军倒还肯听他的话。”赵破奴叹口气。
幸也?不幸也?
阿曼看着子青,心中五味杂陈,片刻之后,暗自苦笑,未再多言。
天际黑雕盘旋,少年隐在青黄枯草间的一动不动的瘦削身影;
子青直担心在汤药变冷之前将军还未回来,比起温药,冷药还要更苦上几分。她依稀尚记得邢医长提过将军不喜吃药,尤其怕苦,以前开肺解热的药都不肯喝,只得用冰糖炖梨来慢慢替他调理。
他走出的每一步,在子青眼中,都似踩在刀尖上一般。
近子夜时分,有哨探飞马来报,与自出陇西郡的李广部,张骞部联络上。
“伤口肯定迸开了,”赵破奴低低叹气,吩咐子青道:“待会得重新包扎,你在帐内等着,把药都备好。”说罢,他跨上自己的马,赶着追上将军。
子青快步抢上前。
侧面的轮廓清晰而秀美。
荒冢前,少年紧扣着木牌,指节微微泛白;
“不对,你应该这样……让我来!让我来!”阿曼显然觉得这事很好玩,接过碗,将赵破奴挤开,一手端碗,捏了嗓子轻言细语道,“我是你娘,乖,来把药都喝了,病才会好。”
阿曼瞧她神情,微微挑眉,取笑般问道:“怎么皱眉头,不想看见我啊?”
“把他的嘴撬开!我就不信我灌不进去。”阿曼摩拳擦掌,满地转悠着,想找个利索些的竹片子来使。
待阿曼与赵破奴转过头来,两人皆愣住——只见霍去病半靠在子青身上,人虽还昏迷着,却还知道吞咽,子青慢慢一口一口地喂着他汤药。
皋兰山下,肩背重伤,少年紧咬牙关,挥铩厮杀;
不知过了多久,光斑自手中落下,栖息在袍角。就在这时帐帘被人掀开,她猛地抬头起身,看见阿曼端着药碗进来。
静谧的夜中,某种东西在他内心深处正缓缓地绽开着,防不胜防,无可逃避。
“你……轻点。”
“谁让他是将军,应当应份。”
子青无心思与他顽笑,忧心忡忡道:“也不知将军可否撑得住?还骑着马……”
“得让他把药喝了!他这会儿昏昏沉沉有一半是因为狼粪毒,喝过药解了毒,伤才能好得快些。”
“你还真是很乖啊。”
赵破奴在其后,虚晃着做出扇阿曼两巴掌的动作。
没有幸灾乐祸,子青怔怔的,有一种莫名的悲凉自心底升起。
“你比他乖多了。”阿曼笑道,“我只要端着药碗放你嘴边上,说青儿乖,快喝药,你就把药都喝了。”
不是将军。
帐内没有沙漏,日光自天顶洒落,光斑在她手背上悄然无声地移动着。
阿曼暗叹口气,重重咳了几声,将她拉回神来,才故作怅然道:“若此番是我中箭就好了,也不知你是不是也这般焦急。”
“将军……”子青急唤道。
帐外,有脚步声渐近。
药碗之上,热气袅袅。
“让将军知道你敢占这种便宜,非把你大卸八块不可……再说,你声音学得也不像。”
苍茫大漠,少年在来来往往的箭雨中跑得像要飞起来;
阿曼试了几次,霍去病的嘴唇紧紧抿着,汤药顺着脖颈往下流,压根就灌不进去。子青拿自己衣袖一边替将军擦拭着,一边忧心问道:“将军根本就不喝,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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