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他返身自马鞍袋中取一样东西放到子青手中。子青低首,见是一小袋沉甸甸的小金饼,忙就要还给他:“上次给的还有呢,实在用不了这么多。”
她声音中带着些许哽咽,艰难轻声道:“你中意的姑娘,你和她在一块儿定然欢喜,不是好事么?”
子青楞着,手上钱袋沉得把手往下坠,怎么想都觉得不像聘礼,倒像是将军是想拿钱两收买人。
子青话音未尽,已被霍去病霸道地擒住双唇,一呼一吸间,满满地尽被他的气息所占领。
跨上玄马,一路疾驰又回到医馆前,霍去病翻身下马,大步行入医馆内中,将那袋子小金饼重重放到易烨问诊的案上。
深看她一眼,重重呼出口气,霍去病翻身上马,策缰离去。
“嗯,再几针就成了。”徐蒂口中虚应着,手中不停。
“别的?”
易烨怔了怔,回想起那日霍将军与子青在一块儿的神情,又觉得将军不像是那等人,但是他对霍去病毕竟不甚了解,只得道:“青儿实诚,是个宁可人负她,她绝不负人的性情,如今她既然说了要等霍将军来接她,只怕是九头牛都拉不动。你说怎么办?”
“前些天你上山砍柴,他说是遇见你了,你可记得?”
“就、就说我……”子青颇为为难踌躇着,发觉私定终身这种话确是不太好说出口。
“拿着,这是聘礼!拿回去给你哥,不准他们再动给你找夫婿的主意。”
子青只得点头。
霍去病看着她,轻轻抚上她的脸,粗糙的手指在她脸颊上轻刮着,目光在她面容上流连徘徊……
子青微楞:“看我作甚?”
子青便自附近井台连担了几趟水回来,将庖厨间的大水缸装得满满的。最后一趟回来,徐蒂正在和面想做贴饼子,瞅见她回来,立时笑得一脸古怪。
子青听她说得郑重,也不知究竟是何事,忙道:“嫂子请说。”
易烨迟疑道:“媳妇,这算是喜事吧?”
子青被密密地裹在霍去病的披风之中,风雪被遮掩在外,他的胸膛处温暖熟悉而令人安心。
“你怎么说?”
“担心的,眼下天气越来越冷,嗽疾可是又犯了?”
子青赧然笑了笑,灶火映照着她的脸,微微泛红。
“嗯。”
“丫头。”
徐蒂望了她片刻,欲言又止,似乎是在考虑该如何告诉她,转而问道:“眼看就快到冬至了,这些日子,那位将军可有给你捎过信来?”
“我还得赶回去,不能久留,昏礼我来准备,你等着我,知道么?”他朝子青道。
轻叱一声,马蹄卷起纷纷雪尘,他带着她往镇外方向驰去。刚行至医馆门口的易烨刚辨出他们的身影,连唤一声都未来得及,玄马便已出了他的视野之外。
“丫头,你就没想过若我瞧上别家姑娘怎么办?”霍去病顶着她的头,细究她的神情,“担心么?”
“丫头……”
“他是邻乡刘家的老三。”
“你这丫头太会出状况,指不定就招惹什么祸事,若是又伤着了怎么办?我若不派人盯着你怎么放心。”霍去病理所当然地薄责她道,“你瞧瞧,还说会等着我,人家都开始给你找婆家了你还被蒙在鼓里呢。”
“你真傻,他这般说,你就这般等着,说不定他在长安城里头早就把你忘了,那你又该怎么办?”
“行,明日我劝劝她,只是我估摸着未必有用。”
“哦……”子青仍是没弄明白,“他是来这儿看病的?”
易烨只得将油灯朝徐蒂那边挪了挪,好让她看得清楚些。
子青微颦起眉头,细细思量,待想起昨日徐蒂的神情还有问自己的那些话,方才恍然大悟,看向霍去病,歉然道:“这事怪我,是我早先没有和他们说明白,待我回去与他们说清楚,便不会再有这等事情。”
“怎么了?”子青只道自己脸上不干净,举袖抹了抹。
“没有。”
霍去病看她半晌,悠悠叹了口气,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她裹上,问道:“……我在长安城中,怎得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我?”
“想他么?”徐蒂扎着沾满粗麦粉的手,在她身旁蹲下,勾着头瞧她。
过了好一会儿,她双颊绯红喘着气,他才稍稍松开些许,意犹未尽般留恋地在她双唇轮廓上细细轻噬。
子青想了想,老老实实摇摇头,脑袋上随即被他敲了一记。
“……嗯。”
他自喉咙深处咕哝了一句什么,她也没听清楚。
“她说,她答应过霍将军,会等着他。”徐蒂想到这事就唉声叹气,手中的活计停下来,“可霍将军压根就没说个期限,一年半载、三年五年,连个准都没有。她又是个实诚心眼,认准了就要等霍将军。你说这事……”
“我说的不是这个。”他不耐地挥挥手,像是要把她说的什么嗽疾赶得远远的,又问道:“别的呢?就不担心?”
“来,上马!”他翻身上马,然后把她也拉上来坐在身前。
因这事霍去病一个人就把事情给定了,压根就没问过她,故而子青回答地有些含糊。
这时,霍去病才松开她少许,然后自怀中取出一块竹牍给她。
“聘礼,霍将军来下的聘礼。”
“可、可是这事不用着急……”子青话未说完,即被霍去病瞪了回去,只得改口道,“全凭将军做主就是。”
才卸下两条长板,她便看见街面上一人一马立在皑皑白雪之中,那马儿通身玄色,油光发亮,一丝杂色也没有,而那人正看着她,那般熟悉温暖的眉目,肩头上落了厚厚层雪,也不知他已在雪中立了多久。
“行,当心脚底下滑啊,多瞅着点。”
没料到她会问这事,子青怔了下,蹲□去烧火,低声道:“没有。”
易烨已经回过神来,望向尚立在门口处的子青,答道:“这是聘礼。”
易烨跟着叹了口气。
徐蒂叹了口气,拿她无法,拿起面团在掌中翻来覆去拍扁平。
玄马一路风驰电掣,雪尘如雾,直奔出定川好一会儿才被霍去病堪堪勒住缰绳,健臂一搂,将子青抱下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