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但真论吸引人的程度,实在一般。这样的书,明显就是写给自己看的,很难在市面上畅销。
“什么?”
“到底要忙些什么呢?”秦三月好奇问。
后面的文书惊了。他想,得是什么样的书,才能让许作书这样激动啊。
“说不定人家会说这书里的故事是假的嘞。”
“你可以取个书名,也就是名号。”
这两个月里,叶抚和秦三月互不打扰,各自都沉浸在一日日的忙碌当中。经历了江大人一事后,秦三月把一些事看得更明白了,不再像先前那样,会因为说不上话、找不到话说而烦躁。她到底是明白了一件事:每个人都是自己,不是别人,有自己的事,要过自己的生活,莫要去牵强与将就,最好的不过能在各自的生活里找到一处共同,然后在这共同里畅所欲言。
叶抚放下手上的东西,离开书桌,坐到阳台前的躺椅上,“拿我看看吧。”
“嗯,十多天吧。”
秦三月笑道:“老师你怎么说得像是出了什么问题不关你事一样。”
“好吧,那,明天见。”
直至夕阳远挂……一声叫喊忽然惊醒了她。
城中繁华的街道里。
许作书兴奋地跳起来,慌不迭地朝下面跑去,边跑边喊:“周作书!周作书!卖钱的,哦不——有才气的大作啊!”
她便翻开来看。
毕竟,这世上能和洹鲸说话的人可不多,能让洹鲸信赖并愿意讲述所有的人就更少了。那几乎没有。几乎没有人知道一头不知活了多少岁的洹鲸,在神秘的深海里面看到了什么。他们不知道,但是迫切地想要知道。
一连十几本,她都打到不适合坊刻印刷的行列。这些书文就只好届时由人差回去,询问作者是否愿意借由坊刻,自费印刷。
站起来,准备出去时,秦三月又说:“好像快要到中州了。”
秦三月将这些故事命名为《洹鲸志》。
叶抚笑道:“我读了那么多书,这本书能不能赚钱,我还是明白的。许多人闲着,就指望这样的故事来丰富闲余。”
说完,秦三月出去了。背靠在门上,她一脸疑惑,跟人打交道?听上去怎么一点都不期待呢?从东土到中州,跑那么远,应该不会只是为了去和人打交道吧。她晃晃头,不管了,到时候就知道了,就算真的只是自己想得那么简单,也要好好做!她握紧拳头,悄悄地给自己加油。
叶抚笑呵呵地说:“以后还会有很多人这么叫你。等你声名鹊起,大家就只知道你叫姬月了。”
秦三月摇头,“不过到最后,我始终还是秦三月。”
“晚安。”
许作书这才发现,夕阳都照进来了。
“嗯。”秦三月有点小紧张。将已经能被称作书的卷册递了过去,然后倒好茶,坐在叶抚对面。
叶抚没有秦三月那么些忧虑。他很清楚,朝天商行在这穿上的坊刻里的那批人,但凡懂得多一点,都能知道《洹鲸志》的价值绝非是故事集。那上面可是记载着不被世人知晓的深海之谜。对于更喜欢看故事的凡人来说,绝对是对那些站得高的人更有价值。
叶抚摇头。“怎么会,你是我的学生,出了问题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秦三月连忙说:“老师你不用看得那么细致,粗略地过一遍就行了。”
许作书笑道:“总归是送来的书文,看看也没事。”
秦三月又陷入思索,一边嘀咕道:“秦三月……三月见初,初见三月……唐集案悠,绕绕常常……以古上,更秦为姬。”她想到什么,问:“月姬怎么样?”
秦三月出了门,便叫来了这宅子的侍女,给她吩咐。
“不着急,慢慢来。”
“嗯。去吧,把这本书寄给坊刻。这洹鲸之船上应该有的,之前在街上看到过,是朝天商行的坊刻。”叶抚说。
她朝叶抚的书桌看去,看到书桌上已经摆着很多块木块了。
“是啊,毕竟以后得用上一段时间。”
“的确,你得忙起来了。”叶抚笑道:“所以,趁着这个时候,再好好玩玩。”
心驰神往。
“我们的职责是挑卖钱的书文,周作书,你且把眼光放低一下吧。”许作书笑道。
叶抚摇头,“不好,不要把‘姬’放在后面,不适合你。”
许作书说:“交给我来审吧。”
在难得的闲暇时间里,能够给自己找到一件填充时间的事,很难得。他不怕闲,怕闲着没事。
叶抚摇头,“你总归是要有自己的名字。我给你取了本命,可不能再给你取了。”
大抵也是差的文章看得多的缘故,兰山坊负责审书的作书郎大都脾气很差,文人那股酸嚼劲特别重。
《洹鲸志》。
人一多,自然是良莠不齐。文章写得好的,坊刻自然是要拿钱去买,抢着印刷,但那毕竟是少数。大多数的书文都是废文,没有什么价值。有钱的人,还能自费出版,没钱的嘛,往坊刻里一丢,就不知道是会被烧了还是扔了。
叶抚提醒道:“你可以请这宅子的侍女帮你送过去,吩咐一下便是。”他笑道:“大作家还是不要抛头露面。”
秦三月陷入深深的纠结当中。一个人默在哪儿,支吾顿挫半天,鼓起勇气,“印吧,指不定某一天胡兰还能看到呢。”
“废纸,废纸,又是废纸!”一老头儿随手扔掉一叠纸后,仰躺着撑懒腰。
“嗯。”
秦三月思索片刻,“算了,不管了,迟早都要这样的。”她拿起《洹鲸志》的草本,朝外面走去。
“一头洹鲸的所见所闻……”
“进来。”
秦三月越听越尴尬,“别念了。”
一整夜里,叶抚的的确确是在认真看这本《洹鲸志》。学生编撰的第一本书,怎么能不好好看看呢?
“你既然执意如此,那随你吧。”周作书有些瞧不起这个新人,觉得她太势利了。
一小厮推门而入,见他抱着十几册书进来,“几位作书,这些是南区的文章。”
“许作书,你刚来,大抵不知道。现在啊什么人都来写书作文,真的是不知所畏。”周作书皱着眉,“要是这些废纸能印刷出去,岂不是让人说这时代的文章没落了,比不上之前了。”
然后就看了下去。
很期待叶抚的看法,所以今天秦三月早早地就来敲门了。
“喔,这么说得我有些不自信了。”
许作书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但我们只是一个小书坊啊。”
从窗户看去,瞧一眼院子里紧张等待结果的秦三月,叶抚笑了笑,然后埋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故事一个又一个地被记录着。
“那好吧,我想想……”
许作书笑着点了点头。
秦三月顿住,幽怨道:“别调侃我啊。”
等候结果其间,秦三月难免还有些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将自己的作品展现给别人。以前,她写得什么都是自家人看。上次在荷园会,有个给众人看的时候,却没有落下名号。
做完后,她招来小精怪,将墨水烘干,然后拿着编撰好的卷册,到了叶抚房门前。敲响门。
后来,她兴起,便试着将洹鲸讲述的每一段故事都编撰起来,加以适当的修饰,在不改变本身故事的基础上,变得书面性。听着洹鲸从几千年讲起,一直讲着它在深海里所遇所闻所见。
看到这个故事,秦三月总觉得似曾相识一般,仔细去想,又在脑袋里找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看着,他对秦三月说:“我可能要看一会儿,你先回去歇息吧,明天再给你说我的感想。”
“姬月,姬月,姬月,姬月。”叶抚念了几遍。
叶抚想起前世,“算是懂一点。”
今天的墨水刚干,还有一股淡淡的墨香味儿。
小厮将十几册文章放到许作书书桌上。
“许作书,告班了。”旁边的文书提醒道。
秦三月不太自信,“人家不收怎么办?”
旁边的女夫子笑道:“周作书,怎地你老是审到废纸啊。”
“小池塘也会有龙,小书坊未必没有才人。”
“到时候就知道了,别着急。”
“我把洹鲸讲的故事编撰了起来,想让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