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外面的混乱与扭曲,就是“东宫已经倒了”的见证吗?
“你就下来吧,我求你了,看看你的样子,脸也不洗,头发也不梳,鞋也不|穿,叶抚要是看到了,非得骂你不可。”
叶抚摇摇头,“这话应该我来问。”他看着场间五人,“你们,来这里,想要做些什么?”
叶抚笑了笑,“或许你们想得太复杂了。因为我是坐着的,所以不想让你们站着和我说话。”
而在她背后,白薇露出了胜利的得意表情。
一番思索下来,几人心里头各自懂了些道理。但是,他们都没有说出来,闷在心里头。毕竟这大都是些猜测,再如何真实,也都是猜测。
“或许,你们也曾听过这座神殿的名字。”叶抚淡淡开口,“东宫。”
夏雨石皱眉,又问:“既然阁下来此是为了下逐客令,又何必让我等入座?”
叶雪衣小心翼翼地听着,心想,不会在哭吧……
“那可真是恶劣啊。”
离叶抚最近的是煌,他能分明地感受到叶抚身上那股淡然的气息,是曾经在沉桥江江底所感受过的气息。这其实是他第二次见到叶抚,但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好久不见,见到了后格外安心”的感觉。煌并不知道叶抚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但是只要他在这儿,就能让人感到安心,不论是哪般情况。
叶抚伸出手,轻轻一点,凝聚了所有的一剑,如水花一般,散开,然后在神殿光辉的照耀之下,映射出一道彩虹,从门口到蒲团横跨整个神殿。
叶抚漠然凝视他,“你出不了剑。”
……
说完,他转身,带着煌消失于此。离开之际,留给他们一句话:
这可惊到了其余四人,齐刷刷地看向师染。
心道,“还是苦肉计好使。”
明明是第二次见……煌心中的紧张与惧怕,全部敛去。
这像是,众人来此,皆是客人,等待着主人的到来。等主人到了后,主人挥手说“诸位,请坐吧”。
白薇转过身,泫然欲泣,“真的吗?”
“若阁下知道,为何不直接说出来?”夏雨石皱眉。
“真的,真的。”叶雪衣说,“你别哭了。”
他们赫然明白,叶抚到底想对他们说什么。
叶抚问:“你们知道通明纪为什么渡劫山没有降临,而全天下几乎没有多大损失地度过了世难吗?”
叶抚神情严肃,反问:“天下有几位大圣人?”
其余三人,根本就是认都不认识叶抚了。现在,对他们三人而言,叶抚是一个看不透、猜不透的神秘人士。在几千上万年的记忆里面搜寻一番后,并没有发现任何与叶抚相关的事情,也就是说,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他。虽说尚白之前是见过,但从根本上,他并没有将叶抚放在考虑范围之中,即便在渡劫山下感觉到了他的不一般,也没有去考虑,而当他们分别后,尚白就完全没在叶抚这个人身上下任何心思,所以,说他们是第一次认识,也并不奇怪。
叶抚的话已经很明显了,是在下逐客令。
场间,除了煌以外,只有师染和胡至福认识叶抚,而师染相较于胡至福认识叶抚更多,她知道叶抚跟自己等人不是一个层次的,或者说根本就不能用“层次”来形容他。但她也不明白,为何叶抚进了这神殿后,表现得像是这里的主人。
胡至福认识叶抚,只是因为当初在黑石城,身份还未觉醒的偶然相逢,等身份觉醒后又才发觉其更为神秘。但叶抚自始至终没有做过什么能让胡至福清楚认识到他层次的事。不同师染,起码师染还见识过叶抚拨开时间迷雾的本事。他只知道对方神秘,不知道如何神秘。
他们在等叶抚说下一句话。
叶抚笑道:“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会看到我出一剑。”
尚白摇头,“我不是在问你的名字。我想知道,你是谁?”
师染眼神片刻虚晃。她脑袋里不由得想起家川,家川从神秀湖逃离后,被她抓住了,正想问个清楚,结果后者就像沙子一般溃散了,她只捕捉到了一点微乎其微的气息,便是那点微乎其微的气息都在不经意之间消散一空。如今,从叶抚那里听到“东宫”二字,她难免去想他跟整座天下的秘密的关系。
尚白神情未变,“天下剑修十分气运,吾独占七分!如何出不了剑!”
说到这儿,他停了下来,笑着看向几人。
“你信不信我打你屁股!不要逼我啊,我脾气相当恶劣!”
叶抚没有说话,眼神里透露着“你们不坐,我便不说话”的意味。
叶抚摇头,“不是。”
尚白往大殿门外看去,所见之处,尽是一片扭曲混乱。他实在是从那些地方看到不到任何有关“宫”的存在。
“我不!我不想吃!你做的饭没有叶抚的好吃!”叶雪衣紧紧抱住梨树主干。
而说起闭关,其实他们都清楚,到了大圣人这个层次,没什么关可闭,或许闭关还是在浪费时间。
随后,九重楼入座。他考虑得并不多,或者说懒得去考虑了。在利益上,他会考虑完全,但在其他事情上,大多顺其自然。他是觉得那上座之人并未表现恶意,而身后玄黄大椅也并非什么危险之物,何必纠结那么多。
只有师染和九重楼,将叶抚所说同那一句“东宫已经倒了”联系在一起。
随着他退后,他身周萦绕其点点光晕。
尚白目光锋利,“何出此言!”
众人不由得想到天上的那几位。
“阁下,也是他们之一?”夏雨石问。
尚白皱了皱眉。他是知道的,渡劫山之所以被叫做渡劫山,是因为它的每次出现都代表着一场天下的世难。渡劫山上一次出现是寻仙纪,在通明纪之前,那次渡劫山降临后的不久,世难便降临了,以前的每次纪元之末,渡劫山都会出现。以前的纪元,时间跨度很大,几千上万年,不像通明只有刚好两千年,而天元两千年都不到了。
“什么是东宫?”尚白又问。
他比较在意的是,叶抚进入这里后,所表现的所说的,似乎都在说明,他是这里的主人。就像他自然而然地坐在上位的蒲团上,自然而然地招招手,唤来五道椅子,又自然而然地说出“请坐”这样的话。
这让皆为大圣人的他们并不能接受,一个凭空出现的不知为何的人,以教导的口吻说话,实在是难以让人接受。这一点适用于任何层次的人。
“如果阁下唤我等来此。那么,阁下意欲何为?”夏雨石皱眉,“先前阁下还说是为了给我们下逐客令而来。这前后似乎有些矛盾。我想不明白,为何阁下唤我等来,又下逐客令。”
各人神情各异。
尚白立于虹之间,虚着眼,似乎觉得彩虹太过刺眼。
师染被这般看着,并没有什么不自在。她不需要去给别人解释什么,想笑就笑了。
殿堂里,五副玄黄色大椅前的五人,神色各异,或蹙眉或凝神。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着叶抚,要从那张笑脸里看出些什么来。但结果一般,什么都看不出来,只能看到笑。
煌之前听到叶抚说他是半个学生时便已然受宠若惊。此次九重楼又这般直接问起来,他倒真不好厚着脸皮说是。其实,他觉得以自己的身份根本就够不着叶抚。便勉强笑道:“先生说是,便是了。”
这个理由……对于师染和胡至福而言,这个理由很符合叶抚的性格。但其他三人不这么觉得,他们不觉得叶抚的目的这么简单。
这话说得很像大前辈。
“为什么渡劫山能代表世难?”尚白又问。
房间里,一大一小恩恩爱爱。
沉默得越久,压力越大,渐渐地,就连叶抚的笑,都能给他们带来压力。
请入座……是什么意思?
叶抚笑道:“没关系,想站着也可以站着。”
叶抚摇头,“我不是谁谁之一,我充其量只是个过客。”
九重楼笑着说:“阁下似乎没有理由去说明,你所说便是真的。”
叶抚回答得很简单,“东宫就是座宫殿而已,是某个势力所在之处,同你们的云宫、浮生宫等等差不多。只不过,现在那个势力已经不存在了。而原本的主人,”他想着,不由得笑了笑,“也叫东宫。我呢,没有理由告诉你们关于这里的一切,毕竟我只是个照看者,并非主人。”
“你打啊,有本事就打死我!”
他好奇问,“先生,白薇是谁?”
“居然这么气派浮夸!白薇啊,你可真是个‘爱好排场’的坏女人。这玩意儿,就当是你的嫁妆了。”
“那,阁下来到这里的目的是?”夏雨石很客气地问。
白薇不管了,回到房间里,黯然神伤,隐隐传出抽泣之声。
白薇拿着棍子,指着梨树枝头上的叶雪衣,怒目喝道:“快下来吃饭!”
“那么,为什么?”
尚白虚目望着宫殿群,望了许久,才出了神殿。在辉煌的大道上,他回头看了神殿大门之上一眼,那里写着来时不曾见到的两个大字——
“我未必应该一进来就嚷嚷着说‘谁让你们进来的,给我出去’?”叶抚笑道。
现在,叶抚说了“各位,请入座”。
“所以,你到底想做些什么?”夏雨石开口问。他语气是和善的,对于陌生人,他向来都是保持和善。
这就是东宫啊……
殿里的气氛很怪,很怪!对煌而言是这样的。他不明白为何众人皆是话都不说一句,就连眼神都不曾变过,全都摆出一副“与我不相干”的表情来。这让他感到别扭。
九重楼眯起眼睛,看着煌问:“小家伙,这位阁下真的是你半个先生?”
“渡劫山意味着什么,你们其实很清楚。”叶抚回答。“至于第二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
尚白顿住,“有几个不在天上那些人之下……有几个呢?”事实上,他并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不是。
但是尚白所在意的跟他们并不相同。他只是想知道,渡劫山山顶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他想知道,便直接问出来了,“渡劫山到底意味着什么?是你所说的东宫坐落于渡劫山,还是渡劫山依附着东宫?”
明明就在眼前,却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
这自然是让另外三人讶异。凝视、张望。想从各自的眼神里看到对方的想法与态度。
过了一会儿,她小心翼翼地从树上滑下去,然后猫着腰走到白薇房间前,从窗户里偷看,见白薇背对着她,抬着手似乎在抹眼泪。她一下子就慌了,连忙推开门,走过去紧张兮兮地安慰道:“你别哭了,我吃饭就是了。”
这是带上一切的一剑。是他尚白的风格,几乎不曾出剑,出剑便是所有。
“应当是阁下你影响了我们,让我们无意中聚首于此的吧。”尚白继续说。
然而,天下大圣人并非息息相关,大多是相看两厌,某些事情,自然而然不是人尽皆知。
其余几人皆是眉头跳动。最不可能第一个打破僵住的,居然成了第一个。这出乎意料。
此番话语,彻底点醒其余三人。
然后,叶抚并没有说,只是笑着。
她瘪着小嘴巴,嘟囔道:“不会是我弄哭的吧,不是吧。应该是叶抚,是叶抚弄哭了她。”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直到那道剑气破碎所化的彩虹也消失于此。
最大的原因还是那一个,知道所谓的秘密。
这些人,活了成千上万年,全都是人精。
话没有挑明了说。但是几人没有谁是傻子,心知肚明,并不是他们不想知道,大圣人也没有“没时间”这个说法,原因无非就那么三个,要么不关心天下死活,要么在闭关,要么早已知悉所谓的“秘密”。但真的是那二十二人都不关心天下死活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天下早在很几个纪元前就亡了。
一旁的煌不明就里,只知道一句,先生了不起!
“记住,不是你们选择了天下,是天下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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