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派人来求亲的时候,人人都说皇上会选丹阳公主,因为丹阳最不得宠,嫁到那种地方皇上最不心疼,没想到事情的结局,是斓紫的悲剧。
“那当然。”他笑容不改,“谁没用了都得死。”
这一夜斓丹睡得很香,安心舒适到令她自己都很泄气。
“我杀他干吗呀!”申屠锐觉得可笑,“他还很有用。”
“那是三年前的中秋节……”申屠锐眼神恍惚了一下,回想当初的情形。
她下定了决心,她忍得太久了,忘得太多了,被逼到绝路,便想着为自己赌一把。毕竟,她现在还有申屠铖的爱,她还有筹码,等申屠铖心灰意冷而去,她还能剩下什么?
斓丹脸一沉,再一想,他说得也对,她无话可答,只好又看了眼镜中的自己。
母亲早逝,她被寄养在无宠的林嫔膝下,没几年就连林嫔都过世了。很多事,她不学着遗忘和忍耐,又能怎么样呢?她太弱小,又太平凡了,什么力量都没有。
“你就不怕,我看见申屠铖就一刀捅死他,根本不会等待你所谓的时机么?”斓丹问。
五皇子被打断了好事,一肚子发不出的火,呵呵冷笑,整顿衣衫,丢下一句敷衍的话就走了。
“你还肯说几句实话,我没用了也得死吧?”她讽谑地看了他一眼。
帝都名头最响的公府世子喜欢了平凡的公主,被人忽视多年的公主分享了他的光芒,被大家注目了,准确说,是侧目了吧。
一度,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宫廷是个充满杀机的地方,弄巧成拙的话,结局还不如安守平庸。
因为申屠铖的爱慕。
他说起申屠铖这个名字那么冷淡,和刚才的笑语晏晏极为不同,斓丹扭头看了他一眼,他仍旧含笑坦荡,却又看不出任何情绪。
斓丹起身,愣了愣,无力地苦笑了一下,老天爷对她的嘲讽还没完么?
她对自己失望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适应了一下房间里温柔的光线,没有动,不免又想到过去的十八年。
“可……”她皱眉,镜中人也眉间微蹙,说不尽的妩媚清愁,“这也太漂亮了。”
门被礼貌地敲一敲,不等她应声,便被推开了。两个丫鬟抬了架半人高的铜镜进来,稳稳地放在明亮的西窗前。
瑗瑗后来成了五哥的侧妃,婚事办得很仓促,因为瑗瑗肚子里有了五哥的孩子。要不是她那次打断,说不定瑗瑗就能提前几个月嫁入王府,她挡了人家的好事,还觉得是保护了朋友呢。瑗瑗成了侧妃后,对她更加冷淡,甚至有那么点点嫌恶,斓丹这才明白,她哪有朋友啊?
当一个罪人也需要决绝的心性,不管她怎么痛恨自己,痛恨过去,一旦得到精心的照料,仍无法拒绝安适的待遇。她毕竟是个软弱庸诺的人,对自己都狠不起来,她这样怎么对得起那些被她害死的人?
他凑过来,和斓丹一起看镜中的容颜,斓丹不说话,他也没再出声。
申屠锐缓过神来,扑哧一笑,有点儿自嘲的意思。“过来。”他扬了扬下巴,语气蛮横,眉梢眼角却还存留着淡淡的笑意。这样的他,竟然很有魅力,斓丹的心些微一抖,回味了一下,她也想笑了,吃过美男计大亏的人,怎么还如此轻易地动摇?
“你还抱怨起来了。”申屠锐哈哈笑,“我也没想到,”他感叹地撇了下嘴,“你底子不错,竟然能达到这个程度。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变得倾国倾城,怎么能在申屠铖的三千佳丽中脱颖而出?”
这个时候,皇后娘娘偏偏派了贵妃来劝慰,劝她接受旨意,嫁给二公子。贵妃明知这项任务是皇后对她的嘲讽,却又无法拒绝,一腔怨愤自然就撒在了比她更无助的斓丹身上。
她在申屠铖的眼睛里看见了光彩粲然的将来,可真要动手下毒,她到底少了勇气和阴狠,不免举棋不定,迁延犹豫起来。
申屠锐原本以为只是个没眼色的懵懂丫头罢了,没想到那个瘦小的女孩伸手拉住小姐,担心道:“瑗瑗,你不要被五哥骗啊,他开荤就不认账的,你白白吃亏!”
斓丹住过了乱葬岗的草屋,和素不相识,瞧不起她的老头朝夕相处,一大早被申屠锐这样堂而皇之闯进房来,倒也没觉得怎么局促。
“你现在也不聪明。”申屠锐揶揄。
斓丹又想起二姐骂她的话:你真以为申屠公子会喜欢你吗?照照镜子吧!
她怜悯贵妃,也怜悯自己,这金砖碧瓦的宫中,若做不到至高至贵,就该想办法离开。
颇好渔色的五皇子拉了不知道谁家的美貌小姐,偷偷潜到了他脚下山壁边的花丛里,说了几句情话,郎情妾意地正要往私定终身方向奔。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撑了盏兔子灯,颤颤巍巍走来,鹅卵小径弯弯曲曲,那点光亮和那个清瘦的身影也飘飘忽忽的,精灵般可爱。她极煞风景地举灯照了照花丛,让五皇子和小姐在光线里好生尴尬狼狈,她却不明所以似的,还甜甜叫声五哥。
“葛春的手艺真不错。”申屠锐笑着说,盘膝坐到斓丹身旁,地龙烧得很热,他潇洒地解开锦裘披风,甩在一边,丫鬟默默拾起。
可身为皇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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