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迷宫

和余白去下一个展厅。唐宁和陈锐正坐在最后一排位子上说话，没跟她们一起走。

    “应该可以吧……”吴东元走在她前面。

    市侩聊艺术，林飞扬全程旁观，十分克制地笑了笑，说：“你们随便看。”然后，就转身走了。

    周晓萨双手赞成，说：“去去去，也就那个最好玩儿了。”

    余白回头，见是吴东元。

    “吴律师呢？”唐宁当然要问，左右看了看都不见吴东元。

    余白这才下车，唐宁不情不愿跟在后面，三个人一起走进正门，抬头就看见印着“A Maze”字样的的主视觉海报从挑空的楼顶上挂下来，相当的有排面。

    那是一个巨大的灰色房间，门口贴着个牌子，上面写着作品标题“A Maze”，下面的署名又是韩昆仑。

    签到板和酒水台就摆在大坑边上，有记者端着摄影机在那里采访，林飞扬也正站在那儿跟人聊天，看见他们三个，立刻走过来打招呼：“来了啊，欢迎欢迎！”态度倒是十分热情。

    几个方向都试了试，最后是吴东元先发现了那扇门，推开之后，却站在那里没动。

    吴东元看着她，又道：“我知道你不会乱说，就是……”

    “现在能进去了吗？”余白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第一展厅的“万尸坑”看完一圈，再往里走是个下沉式的演讲区。有些以自然场地为背景的装置无法搬进室内展示，就用照片和视频的模式投影在中央舞台的银幕上。

    现代艺术馆建在新区外环外，位置开阔，规模不小。

    余白笑起来，紧接着吴东元又跟她谈起 N 省房地产公司的项目，她更加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又在各个展厅里转了大半圈，等走到主厅外面，刚才那个工作人员已经走了，入口洞开。

    等到了日子，两人白天先去看守所又去检察院，等办完事，在市区吃了晚饭，这才开车过去，到得有些晚了。

    陈锐大概觉得有点丢面子，显得他带出来的人很没有艺术修养，即刻捏着下巴，歪着头评价：“我记得去年巴塞尔双年展上也有类似形式的作品，把行为艺术和装置艺术相结合。不过，这件作品更特别，还融入了与观展者之间的互动，用一种具有仪式感的象征性行为表达对现世的思考，有趣，别致，你说对不对？”

    王清歌一边走一边问晓萨：“邵律师怎么还不来？”

    她问唐宁：“你跟谭畅说你做过一个操纵证券市场罪的案子，是哪个案子啊？”

    余白也是好奇，跟着进了那个门洞。

    想到这些，余白方才发觉，这场艺术展其实是个挺高级的公关手段。二代们的世界，果然处处都不简单。你以为这只是在烧钱，其实人家无时无刻不在为家族带盐。

    “那倒也是，”王清歌附和，“同事之间谈恋爱就是这样，回了家谁还说上班的事啊？”

    眼见着两个女孩子走了，她正要进讲演厅去找唐宁，身后有人走近，对她说 ：“你来了啊……”

    陈锐收到门票，一开始没搞明白这是啥。经过余白一番解释之后，陈主任马上表示这活动很有意义，既可以当作团建，又不用他花钱，而且还是白富美的交际圈子，说不定能开发几个新客源。于是，当即在工作群里招呼了一遍，叫大家务必都去参加。

    林飞扬策划的装置艺术展——“A Maze”，就办在那里。

    天通观那个地块就是乐欧拿的地，由乐欧跟港资的纵联地产联合开发，把整个旧港区改造成了 CBD 商业中心。外面一直有批评说，这又是一个资本抹煞城市历史和社区文化的典型案例，而林飞扬作为这个展览的策展人，似乎更为这件作品添了几分内涵，不光是针砭时弊，而且还有点自黑反省的意思。

    两人都是一身上班穿的西装，他手上还拎电脑包，显然是刚刚下班从公司过来。

    既然主人家发了话，他们就开始走马观花。

    “他们俩是不是都要离开立木，去理博啊？”王清歌趁机打听。

    隔着两道玻璃墙，余白朝唐宁屋里望了一眼，这人正刷着手机，应该看到这条倡议，刚才问的那个问题，自然也有了答案。

    两人往里走了一段，才发觉是绕着一个地方转圈。余白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不早，刚想说要不我们往外走吧。但这个外在哪里，似乎也得找一找。

    “我明白。”余白点头，虽然没直说，但她知道他指的是唐宁。

    王清歌更觉得没劲，提议：“我们再去第一展厅挖恐龙吧！”

    这边正寒暄着，就听见坑里有人朝他们喊：“哎，师父你们来啦！快看我们挖到一个恐龙！”

    根据入口处的文字介绍，从地面到四堵墙，再到天花板，其中的各种通道、桥梁、升降机，用的都是天通观那边旧区改造拆下来的材料——门窗，镜子，玻璃，各种镶板，石雕，以及不同年代的旧家具。

    两人腻在车里不出去，却没想到眼见着陈锐的车从前面经过，倒进旁边一个空位里。陈主任也迟到，刚从市区过来。

    余白尽职尽责，早两天就把吴东元给她的揭幕仪式门票全都发出去了，正好所里人手一张。

    再往里面走，第一间展厅的地上围出好几个巨大的土坑，每个坑里都有人蹲在底下挖着什么东西。余白看了看离她最近的那块牌子，上面写着“新生代第四纪全新世二号坑”，下面还有个署名——韩昆仑，大概就是创作者了。

    她们正要往里走，却被美术馆的工作人员拦住，说里面设备出了些故障，艺术家正在紧急修复，暂时不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