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0章 与子同袍

    说着，向都寨哭跪：“我跟着东家到辽东经商十几年。现在东家不但是死了，连根都被南朝刨了，南朝将晋商打成十恶不赦，抄家灭族，我早已经没有了退路，除了大清，再没有容身处，我为南朝做奸细，有什么好处，又怎么可能呢？大人明察啊~~”

    抚顺佟家，铁岭李家，是最早投降建虏，也是在建虏最有势力的两大汉人家族，尤其是佟家，一连出了四个皇后，康熙朝时，曾有“佟半朝”的称谓，意思是，佟家背景的朝臣，占了朝中汉臣的一半，由此可知佟家在清朝前期的份量。

    李率泰惊讶，抬头看钱鸣，发现钱鸣也是一脸惊异和疑惑，呆呆地跪在那里。

    佟图赖却咬着牙，没有吱声。

    说罢，佟图赖向都寨抱拳：“军务在身，先走一步。”

    都寨也是惊。

    入夜。

    戈什哈将手中的书卷双手呈上。

    他看小了秦师爷，不知道秦师爷竟然能有如此的谋划和勇气，尤其是后者。

    佟图赖此话一出，李率泰知道，他非是严惩钱鸣不可了，不然就过不了这个关口，整个佟家怕是要和他作对到底了。

    是奄奄一息，李率泰自知有错，在令人将秦师爷拖下去的同时，也急急请医官医治。

    都寨是英亲王府的管家，并不是官员，他今日来听审，只是因为事情牵扯到英亲王府，又牵扯带兵的佟图赖，阿济格令他来听审，观察佟图赖的表情动作，以决定对佟图赖的处置，论起来，他就是一个耳朵和传话筒，不应该发表意见的，但此时面对李率泰的目光，他却也不能不回应。

    见秦师爷对钱鸣如此恐惧，佟图赖不由更加愤怒，冷冷看着钱鸣，冷笑：“怎么的？当着我的面，也要大刑迫供，屈打成招吗？”

    佟图赖是佟家，李率泰是李家，两人都是正蓝旗，一个是固山额真，一个是梅勒章京，但是佟图赖出了什么事情，继任他位置的，八成就会是李率泰。

    但如果李率泰诬陷他，致他身败名裂，他却是绝不能接受的。

    “没有。”秦师爷哭：“出他口，入我耳，当时再没有其他人。”

    都寨却是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地叫道：“这就对了嘛，李显文是去索尔科处最多的人，自当应该是最大的嫌疑人，现在又在他的住处搜出地图，不用问，他就是南朝的奸细！呀呀呀，这简单的道理，我们早该想到的。”

    李率泰，都寨和佟图赖都是一惊。

    正想着呢，忽然脚步声急促，一个戈什哈闯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书卷，一进门就惊喜的报道：“大人，在李显文住处搜到了一件东西！”

    连滚带爬的躲到了佟图赖的身后。

    谭川和秦师爷都被拖了出去。

    听到此，钱鸣脸色又一变。他忽然明白，自己又被秦师爷算计了一次。

    “昨夜天黑，这书卷又藏的太隐蔽，在墙根下的密洞里，兄弟们都疏忽了。”戈什哈低下头。

    “钱鸣，可有此事？”

    ——谭川是王府的跤师，如果谭川是南朝奸细，阿济格脸上无光，说不得还会被辅政王责罚，现在挖出别人，王府的嫌疑洗刷，名声保全，都寨自然是高兴。

    ……

    因此，听到秦师爷的话，他立刻就脸色大变。

    面对眼前的局面、佟图赖的怒火、都寨的怀疑，李率泰再也压不住对钱鸣的不满了。

    作为阿济格的管家，佟家和李家的纠葛，他也是知道一点的。这一次洪承畴和范文程共同分析，认为锦州马市是南朝奸细最有可能的藏身点，因此李率泰带人首先搜藏马市，想不到搜出了这么一个结果，

    说完，转身就走。

    都寨叹口气。

    这个事，佟图赖记着呢。

    秦师爷和谭川的嫌疑，一日不洗清，他就一日不安心，不止是他，英亲王也不会安心，因为谭川是从他的亲卫转到亲王府的，如果谭川真是奸细，英亲王一定会迁怒于他，以其眦睚必报的小心眼，他的结局，恐怕不止是丢掉正蓝旗都统那么简单。

    却是钱鸣。

    但佟图赖脸色铁青，嘴挂冷笑，显然并不相信。

    和谭川相比，他不但有人证，更有物证。李率泰说什么也是不能放过他了。

    意思是钱鸣愚蠢，不追查李显文，反倒是抓着谭川不放。

    李率泰去掉油布，展开书卷。

    莫不是秦师爷，他今日肯定就是要死了。

    想不到，这又成了秦师爷的一个理由。

    “如果有，大清国法难容你，我也难容你，我必杀你全家！”李率泰怒。

    李率泰更是急的要否认，虽然就内心来说，他的确有取代佟图赖的心思，但这种事，只能想，不能说啊。

    ……

    作为对佟图赖的赔罪和解释，钱鸣被李率泰下令杖则六十。

    李率泰脸色顿时难看，他知道佟图赖在说什么，当年，伯思哈儿蒙古袭击、抢掠梁家商队，破坏了和佟家的协议，惹了佟家，佟家上疏，要求严惩伯思哈儿蒙古，但伯思哈儿蒙古却和他李家交好，最终在他李家的斡旋下，伯思哈儿蒙古出了一点银子，认了一点错，事情就过去了。

    现在轮到李显文叫冤枉了。

    钱鸣一说话，秦师爷就吓的在地上打滚：“老爷，救我呀！”

    现在建虏还没有入关，康熙的生母，也还没有成为福临的妃子，佟家的权势还没有那么重，佟家和李家在汉军旗的关键位置上，依然还有竞争。

    佟宅门前，一个人倒在地上，被大雨倾打，久久不动，好像已经是死去了。远处的街道，有行人打伞经过，指指点点，但却没有一人敢上前……

    “昨晚为什么没有搜到？”李率泰喝问。

    这一次，李率泰又点头，佟图赖却是哼了一声，说道：“我麾下有南朝奸细，如果证据确凿，我认，该担的责任我担，朝廷是杀是剐，我绝无怨言。但如果是有人趁机想要往我佟图赖头上拉屎，栽赃陷害于我，我却也是不服！”

    ——在他被钱鸣抓获，所有嫌疑都集于一身的情况下，秦师爷不得不出此下策来救他。

    这一次问话的是李率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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