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好安静，像电影里的一帧画面被移除了音轨。

    心上一片白色沙滩，有人在上面写字，又随即被涌上来的海浪冲散，反反复复的。

    她们爬起来，分别洗澡，再回到床上，这回正儿八经地打开了一部电影，准备一起看。

    梁司月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等了十分钟。

    梁司月笑着跟她解释：“我们是不能随便谈恋爱的，背后涉及到的关系很复杂。”

    打闹一会儿，池乔问她，那柳逾白对她是什么态度。

    她不由自主地抬了一下头，与他目光对上。

    “我没有觉得他喜欢我……”

    “后天。”

    他伸手，似乎是想捉一下她的手臂，然而并未用力。

    他走过来，倚着沙发扶手坐下，低头看她，“今天就先跟你道个别。好好训练，有空我去探班。”

    呼吸都要放轻一下，怕稍重就会打搅这种微妙气氛之下，自己无由的直觉。

    梁司月摸摸鼻子，没跟他争辩, 那也不能一下就挥霍掉，还有日常开支呢？他们这种有钱人, 是不会明白普通人一开门便是柴米油盐酱醋的计较的。

    东西原本就不多，搬进来之前，这房子就做过细致的保洁，花了一天不到的时间，梁司月跟外婆就安置妥当，打扫完毕。

    可站在外婆的立场，又没法不去关心，这让她很是纠结，想了想，委婉地问道：“小月，你拍戏的时候，认没认识什么跟你同龄的、靠谱的男孩儿？”

    “嗯……”她小声地应。

    随他的动作，发梢上落下几滴水，落在她手臂上。

    池乔还没睡。

    柳逾白没问什么，看她放下礼品袋，转身进了厨房。

    他眼里有一种欲言又止的幽深，又或者旁边落地灯浅黄色的灯光照着他深邃的轮廓，实在有一种电影镜头般的唯美和纵深感，吸引她没有立即移开视线。

    确实不好叫柳逾白久等，经池乔提醒，梁司月从衣柜里找出一件衬衫外套披上，扣子扣拢，衣摆在腰上系一个结。

    “我后天就要去训练了。”

    听得池乔表情像是咽下了一口苦瓜，“柳总怎么是这个人设啊，不是霸道总裁吗？麻烦喜欢就直接说，不要搞这些虚的，我们少女的青春很宝贵的……”

    “请了，他说晚上有应酬，没空。”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进柳逾白的家，梁司月已经无所谓拘束了。

    “别换衣服了，睡衣外面随便套件得了，又不是要出去约会。”

    外婆盯着她，吞吞吐吐的：“我是觉得，如果碰到年纪相仿，又跟你喜好相投的，对你好的，接触接触也没有坏处。”

    这样，梁司月可以不用再跟外婆挤一床，也有个专门的空间能用来看电影做功课。

    她沉默，还是没有说。

    他“嗯”了一声，咬着烟，随她站起身，送她到门口，一手轻轻撑着门框，对她说：“晚安。”

    她站起身，低声说：“那我下去了。”

    “因为我发现，我对他不止崇拜、感激、信任，还有……”她翻身脸压在枕头上，声音快听不见，“……想跟他有肢体接触，比较亲密的那种。”

    外婆笑说：“大早小月就跟我一起买回来了。”

    “你今天怎么没请柳总一起吃晚饭？”

    “少来。”梁司月笑了。

    好一会儿，他却什么也没说，又抬手揉一把她的头顶，说：“先好好拍戏，等你杀青。”

    “失望了哦？难怪你晚上兴致都不高呢。”

    梁司月一关上卧室门，池乔就揶揄道，“拿个东西要这么久哦？”

    没到三天，她就接到莫莉电话，告诉她搬家公司已经帮忙找好了，随时能搬过去。当然，柳总的意思是尽快，免得节外生枝。

    梁司月马上就要去做进组前的武术培训，只有这最后两天还有时间，就照柳逾白的吩咐，立即收拾东西搬家。

    梁司月总算听明白外婆的弦外之音了——两次强调年龄，用意不言而喻。

    租的房子在八楼，户型正常，三房两厅，兼有一个小小的书房。

    柳逾白则朝浴室走去，叫她等一会儿，他先冲个凉。

    他自酬酢场回来，衣上沾了酒味，清朗的眉宇间有些倦色。

    将其递给她，说是贺她搬家。

    梁司月按下楼层按钮，蹲下身将自己抱住，膝盖抵着心脏，等它平静下来。

    “他不喜欢我名字倒写，一辈子红不了！”

    梁司月笑了，走过去蹲在外婆跟前，摇一摇她的手，仰头看她，“怎么啦？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中间隔了几十层呢，也叫楼上么。”

    他随即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赞许她的听话似的。

    看了不到十分钟，梁司月手机上发来一条微信消息。

    池乔往床上一趴，笑着去掀她被子，“还不起床。”

    “明天我出差。”

    她无端从他身上看出一种禁欲感与纵欲感结合的矛盾特质。

    “那我今晚要在你这儿睡。”

    莫莉笑得高深莫测，“您只管住，给小月申请了公司的租房补贴，你们自己要付的不多。”

    手指不再动了，手机屏幕暗下去，她发了好久的怔，突然说：“小乔，我觉得我……可能喜欢他。”

    外婆已经洗过澡了，坐在客厅里，明显是在等她。

    梁司月从被子里露出脑袋，睡眼惺忪地看着她，“什么时候落地的？”

    “……上楼么？”

    没一会儿，拿着一只锁鲜盒出来，递给他，说是晚上自己卤的鸡翅和鸡腿。

    “这房子真好——我感觉，柳总有点金屋藏娇的意思。”

    外婆的担忧神色，一点没有减少，打量着她，欲言又止的。

    梁司月目光送了一段，看他背影快看不见了，才转身进楼。

    穿过走廊，进了电梯。

    梁司月弹坐起来，回了一个“好”，赶紧跳下床去找衣服。

    柳逾白不再说什么，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

    池乔笑问：“您要买菜吗？我陪你去买。”

    电梯里，梁司月偷偷再看他一眼。

    梁司月被吵醒了，蒙着薄被痛苦地呜咽了几声。

    池乔敲了敲门，推门进去。

    “你的脑回路未免太曲折，喜欢多容易分辨——想睡他吗？想睡就是喜欢，不想就是兄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