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夜归

    孟遥说“好”，把电话挂断。

    她摸着墙壁，摁亮了灯，把大衣挂在门边的架子上。

    他下意识地摸出烟盒，抽出一支含在嘴里，划了好几下小砂轮，打火机里刚冒出点儿火苗就灭了。丁卓伸出手掌拢住，把风挡着，又打了一下，一股薄薄的火焰喷出来。

    孟遥轻轻摇了下头，“还好。”

    还是拿她当个小姑娘。

    会诊几次，最后医院还是决定给她保守治疗。是以她这次回去之后，就不再住院了，方竞航也希望这辈子都别再在医院里见到她。

    “快到了，还有一个小时。”

    丁卓把红包接过去，“我妈可不会给你改口费。”

    不知什么时候，车窗外略过邹城市政府大楼的一角，孟遥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马上就要到了。

    停下脚步，手扶着栏杆，站定。

    丁卓丢了烟，红色火星在夜色中划了一道抛物线，跌进底黑暗的水田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桥上的身影终于动了，迈下台阶，踽踽向着桥的那边走去。

    “自驾，跟孟遥一块儿。”

    里面传来孟瑜轻快的声音：“来了！”

    没开车载广播，也没交谈，车内很安静，只有引擎的闷响。

    孟遥把外套脱下来，走去卧室。

    盛夏时的记忆，立时扑面而来。

    她立了一会儿，讷讷地说了声“再见”。

    紧接着，大门打开，孟瑜扑上来一把抱住她，“姐。”

    越接近邹城，两人心里都越来越沉重。

    丁卓丢了烟，看着孟遥身影消失在重重叠叠的黑暗之中，转身上车。

    没一会儿，车子就要经过三道桥。

    正要出去，一抬眼，瞥见墙角那儿的一抹白色。

    她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

    “不是，旁边县的。”

    “车票买好了？”

    车开出去一段，丁卓慢慢停了车。

    到服务区，两人吃了个晚饭，换孟遥开。

    他伸手，手掌贴着后背，把孟遥往怀里一揽。

    孟遥摇了下头。

    丁卓：“滚蛋。”

    “知道，欠不了这顿。”

    丁卓回去宿舍，把最后一点东西收拾好，给孟遥打电话。

    孟瑜帮忙把行李提进去，向着厨房那儿喊了一声，“妈，姐回来了。”

    丁卓转身看她，“家里打来的？”

    丁卓沉着眼，“嗯”了一声。

    从前，让他们靠近的那种同样的悲伤，如今也这样阻隔开他们。

    缓缓的水声，一阵一阵在耳边回荡。

    “累不累，下车歇会儿吧。”

    春运高峰，路上有点儿堵，开出城花了两小时，上高速以后，总算通畅了些。

    他看着孟遥上了桥，立在那儿。夜色之中，一道削瘦的黑色剪影。

    外婆放下橘子，在她旁边坐下，笑眯眯瞅着她，问她路上冷不冷，累不累，吃没吃过晚饭，一个人回来怕不怕……

    今天天气倒是不错，风不大，还出了点太阳。

    “前几天就被她父母接走了。”

    “……曼真……”

    丁卓站在原地，一直没有上车。

    孟遥点头，缓缓走到丁卓身旁。

    王丽梅又问，“要不要我去火车站接你？”

    孟遥提上自己的包，拉开车门下去。丁卓下了车，打开后备箱，帮她把行李卸下来。

    丁卓点了支烟，立在风中，抽了一口，沉沉地吐出来。

    丁卓转头看她一眼，伸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冷不冷？”

    孟遥愣住。

    “那要到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给你煮汤圆。”

    方竞航敛了敛神色，“开年来了，得请我吃饭。”

    丁卓没再说什么，车子沿着主干道向前，过了几个十字路口，拐弯驶入辅路。

    “跟我妹商量过，今年不回去了。给爸妈买了年初二的飞机票，让他们来旦城玩。”

    孟遥忙说，“不用，也不晚。”

    孟遥微微眯起眼，安静看着，有点儿入迷。

    孟遥点点头。

    而后，猝不及防，柳条河河水潺潺的声音，就一下扑进耳朵。

    天已经黑了，孟遥放手刹，启动车子，“很久没在晚上上过高速，有点怕。”

    丁卓点了点头。

    丁卓问他：“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孟遥把水递给他，正要说点什么，车上电话响了，她转身去车里拿手机。

    丁卓临着她的箱子，看她把四个袋子提起来，问道：“就这些？”

    坐在沙发上的外婆缓缓站起来，“遥遥。”

    两人往值班室去，丁卓问：“阮恬呢？出院了？”

    丁卓点一点头，“我下午走。”

    他东西不多，几件换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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