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代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陈老师,我能点扇贝吗?我可爱吃这个了。”
“是吗?”陈知遇抬眼,几分说不清楚的目光看向苏南,“我怎么觉得,有时候我做什么安排,有些人已经不大听得进去了?”
转过眼,却见陈知遇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瞥一眼课代表,她正抱着手机,没注意这边,便悄悄的,把没受伤的右脚套进去试了试。
苏南搀扶着课代表,瘸着腿慢慢走过去,低声打招呼。
玫瑰金色,一摁home键屏幕便亮了起来。旧手机里的卡也已经给她剪好,插|进去了。
陈知遇见课代表抬头朝着门口看了一眼,也不准备多说什么,伸手去摸烟盒,抽出一只咬着滤嘴,“走了。你早点休息。”
小店生意好,好半天才把他们点的东西上齐。课代表醉心于研究贝壳,话说得少了,沉默的时候,一种有些微妙的气氛就显现无疑。
苏南下车站稳,再次道歉。
敲门声响起来,苏南关了吹风。
宾馆门前立了道身影,一见车开过来,一溜烟跑过去。“苏南?!苏南你没事吧?”
“苏南。”
陈知遇低头看她,压低了声音,“你偷没偷看我身份证?”
“不是,不是菌类,是……味道有点儿像板栗和荸荠……”
“不比你们多知道点,镇不住场……”陈知遇喝口茶——他东西吃得少,就动了几筷子,青菜和烤馒头片,大约是嫌这儿的荤菜不干净,“你们现在的学生,动不动就要上房揭瓦。”
苏南视线仍然停在他脸上,浅黄色灯光下的一双清澈的眼睛里,似有话要说。
课代表笑容洋溢:“陈老师请我们吃烧烤!”
——他就是很难接近,长了张赏心悦目的脸,说出来的都不是人话。
“点。反正我回头找你导师刘老师报销。”
回头一看,苏南却飞快地低下头了,把手里拎着的纸袋,搁在了后座上,而后钻出车厢,带上车门。
从头走到尾,选了家看着相对干净的。
高校教授私下赠送女学生贵重物品——苹果手机,多少算得上是贵重吧?
往轻了想,往重了想,都觉得不对。
“说您年轻!一点儿也不像三十三岁的人。”
那手指果然一顿。
一个是鞋盒,一双匡威的帆布鞋。
坐去自己的那张床上,把陈知遇给的纸袋都拿过来,从里面掏出两个纸盒。
伤口消了毒,擦了点药水,脚踝上也喷了气雾剂,有点发凉,凉过以后又开始火辣辣的,却没之前那么疼了。空气里,一股浓烈清香的药味儿。
“陈老师,”课代表笑嘻嘻瞅着他,“我们私底下都觉得您很难接近呢,原来您这么随和。”
十分公事公办的语气。
“苏南同学,”话音一落,瞧见她总算舍得把头抬起来了,低笑一声,“菜单研究了半天,有什么心得,跟我说说?”
陈知遇打开车窗,摸过皮夹掏了几张纸币一张卡,把皮夹一合,丢给苏南,“帮我开间房——你自己先去洗个澡。”
课代表:“杏鲍菇?茶树菇?”
再看另一个盒子,却是一怔——的包装盒。
苏南忍不住:“你点吧,陈老师逗你的。”
苏南低头研究菜单,假装没听出他话里的挤兑。
“三十四岁。”
陈知遇也洗澡换了身衣服,白衬衫,袖子挽上去,头发半干不干的,衬着夜色灯光,又显出几分那天她在酒吧见过的,浪荡的气质。
“……回旦城带你去医院看看。”
陈知遇笑一声,“承你吉言。”
苏南忙说:“没。”
苏南:“一个书记家里,三道菜,有个什么菇,烧肉挺好吃的。”
他抬高声音:“上完药了早点休息,明早回市里。”
“陈老师招学生有什么要求吗?”
“我是副教授,带不了博士生。”
房里的人恰好也探头看过来。头发还没干,脸上干干净净的。
苏南不由琢磨起来——原以为他不拘束,所以之前抓她那泥糊糊的双手双脚才没有一点犹豫,现在再看,这行为怎么又像是有点洁癖?
“上车吧。”陈知遇打开车门,目光往苏南手里提着的纸袋,和穿着崭新帆布鞋的脚上扫了一眼。
两句话,两件事,指派清晰明确,连一起说,就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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