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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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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某某人在‘一起’,接着航行回纽约。她从米兰写信告诉我的,信我还留着;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些背后的事,但我有感觉到要开始新的生活。当然啦,无论如何,它让那里的状况明朗了——我是指那个我们深深沉浸于其中的亲爱的老罗马。它把场子空了出来——它给我自由挥洒。我要把另外那两个人凑在一起的时候,不会有其他人存在的问题。更好的是,对他们也不会有问题。所以你懂吧,”她说了结论,“那让我处在什么境况。”

    一说完话,她就站了起来,仿佛那些话是白昼的蓝色天空,而她一路推挤着前进,穿越一条黑暗的隧道;她兴高采烈的声音,加上她恢复了原有的机灵,令人联想起火车尖锐的哨音,最后飞速射入一片旷野。她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看了一会儿外面八月的夜空;一下子停在这里,一下子停在那里,看看钵里或瓶里的花。是呀,仿佛她真找着了有待证明的证据一般,仿佛她运作的事,已经出乎意料地几乎成功了。老套的计算方式可能靠不住,新的把问题都解决了。她丈夫倒是奇怪,动也不动地保持原来的姿势,摆明了没在想这些算出来的结果如何。他觉得她绷紧神经的样子挺有意思的,所以等她松了口气的时候,他也没特别兴奋;他表现得感兴趣,但可能在心里的程度没那么高。“你是说,”他很快问,“他已经忘了夏洛特?”

    她转过脸来,好像他碰了某根弹簧似的。“他想过要这样,那是很自然的事呀——也是他能做的最好的事。”看起来,好像这件主要的事,真的在她的掌握之中。她现在全盘明了了。“他有办法使上力,也用了最好的方式。你不要忘了,我们是怎么看玛吉的。”

    “她人很好,但我老看着她,就是个一年有一百万收入的小姐。如果你是说对他而言更是如此,你如此看待此事,当然是有道理的。我跟你说,要努力忘掉夏洛特没那么难。”

    这句话让她停住了,不过只有一下子。“我从来都没说过,他不是打一开始就喜欢玛吉的钱——我也从来没说过,他不是越来越喜欢。”

    “我也从来没有说过,我自己应该不会喜欢它。”鲍勃·艾辛厄姆回答。他没有动,又抽了一分钟的烟。“玛吉知道多少?”

    “多少?”她好像在想——似乎在算算是几夸脱,或是几加仑——该怎么把那个量表达出来。“她知道夏洛特在佛罗伦萨告诉她的那些。”

    “夏洛特告诉过她什么了?”

    “很少。”

    “你怎么如此确定呢?”

    “咦,就这样呀——因为夏洛特没办法告诉她。”然后,她稍加解释她的意思,“有些事,亲爱的——难道你自己没有感觉,是跟你一样的粗鲁——粗鲁到没人能对玛吉说得出口。有些事,说实在话,我现在也不愿意试着告诉她。”

    上校听着,又抽了口烟。“她会很难堪吗?”

    “她会吓坏了。她会非常受伤,虽然样子看起来只会有点儿怪。她生来就不懂邪恶这码子事。万万不可让她知道。”

    鲍勃·艾辛厄姆笑了一下,表情怪异而又可怕。那个声音事实上把她太太硬是在他眼前给定住了。“我们得花好大的功夫才能挡得住啊。”

    但她不服气地站在那儿。“我们不用花任何功夫。该做的都做了;打从第一步起,就是那天在鲍格才别墅[67]他走向我们的马车——第二步、第三步就是她待在罗马的那几天,你还记得,当时你和魏维尔先生不知上哪儿去了,而王子和我们一起坐上马车回来喝茶。他们已经见过面,对彼此印象都不错,他们也都已经相识:剩下来的,也就自然而然发生了。我回想起来,真的是从我们在马车上的时候才开始的。我们经过街角的时候,玛吉凑巧听到有人和他打招呼,很响亮的罗马式招呼,他叫他阿梅里戈[68],那是王子受洗时的名字之一,也只有亲戚间才会这么称呼他:这个名字——你可能不知道,连我过了大半辈子也不知道——原属于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四百年前追随哥伦布的脚步横渡海洋,但是哥伦布以前失败的地方,他成功了,他成为那块新大陆的教父,或者说,是赐名的父尊。正因如此,即使到了现在,一想到和他有任何关系,我们天真的胸膛依旧激昂不已。”

    他太太只要说到她出生的土地,就老是责难他无知而又一副面不改色、问心无愧的表情,上校冷静得有些可怕的样子足以与她匹配;但是目前,接下来的提问倒是说得像是出于好奇,并没有致歉之意,也无助于了解他心中晦暗的深处。“但这关系又是打哪儿来的呢?”

    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是因为那些女人——也就是说,很久以前某位温和可亲的女士,她是那个颇有野心的发现者的后代,而王子的祖先很幸运地可以回溯到她身上。有另外一个很伟大的家族——伟大到足以嫁入他们家来;而那位航海者闪着荣光的名字,很自然地受到大家喜爱,每一代总有某位男丁要冠上这个名字。无论如何,我的重点是说,回想起来我注意到了,打从一开始,王子之所以会受到魏维尔一家的帮助,正因为冠着他的名号。当时玛吉听到了这个名字之后,这段关系就变得挺浪漫的;每个不明朗的环节,她都一眨眼就给补上了。‘有那个标志’,我真的对自己这么说,‘他会征服的’[69]——当然也是他运气好,其他必要的标志样样不缺。真的,”艾辛厄姆太太说,“简直是卡榫精密的接缝一般,很合适呢。我还想到,”她作了结论,“魏维尔一家人的坦白无隐,挺让人喜欢。”

    上校听懂了,他的评论却无出奇之处。“阿梅里戈,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我不是说老的那一个。”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啦!”他太太很勇敢地迸出一句话来。

    “那个老的,”他顺势讲下去,“可不是那家族里唯一的发现者喔。”

    “呵,随便你怎么说!如果他发现了美洲——或者大家都以为是他,而因此尊崇他——那么他的后继者等时间一到,也会发现美国人的。一点儿都没错,特别是他们其中的一个,就会发现我们有多么爱国。”

    “难道你所称之为的关系,不是由同样这个人,”上校问,“真的是由他发现的吗?”

    她看了他一眼。“这段关系是假不了的——这段关系在历史上很出名。你拐弯抹角的影射,只会让你自己愤世嫉俗得脑袋难受。难道你不了解,”她问,“像这类人在历史上,包括根源是什么,又有哪些支族,整个过程的时时刻刻,都是广为人知的?”

    “喔,那倒是。”鲍勃·艾辛厄姆说。

    “到大英博物馆去。”他同伴继续说,神采奕奕的。

    “我去那儿干吗?”

    “有个很大的房间,或是幽闭之处,或是什么部门,随便哪里啦,整个都是书,只写着他的家族大小事。你可以自己去看看吗?”

    “你自己看过了?”

    她有些结结巴巴,但一下子就恢复了。“当然啦——我有一天和玛吉一起去的。可以这么说,我们去查查他。很平民化的地方。”然后她又陷入刚刚她丈夫令她有点儿激动的状态。“自从王子在罗马和我们一起驱车回家,每件事都蒙上了迷人符咒,影响力由此而生。之后我做的,只有尽量使它顺利而已。它本来的确也已经够好了,”艾辛厄姆太太立即又补了一句,“我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自己的职责是要把它搞砸。换作今天的情况,我仍然会做同样的事。它出现在我眼前,我也就涉入了——至于事情本身,我依旧没办法不管。我喜欢它,我想到的都是它的各种好处,就算现在,也没有任何事,”她说话的语气有些严肃,“可以让我有其他想法。”

    “你不想要的,也没有任何事可以让你想要。”上校仍坐在椅子上,边抽烟斗边说话,“你有种珍贵的力量,就是只想着你要的。偶尔呢,你也会拼了命想想非常不一样的事情。事情是这样,”他继续说,“你自己爱着王子,爱得不得了,但是又没有办法叫我不碍事,所以你只得走迂回的路线。你没办法嫁给他,就跟夏洛特一样——那不是给你的。不过你倒是可以给别人——所以总是跟王子有关,也总是和结婚有关。你可以给你的小朋友,给了她不会有什么反对声音。”

    “不仅不会有反对声音,而且有好多理由,很好的理由这么做——全部都棒透了,全部都迷人极了。”他暴露了她行为的动机所在,但从她的话里听不出有何反驳之意。她很清楚,也心里有数,尽管没有否认,也没对她造成任何困扰。“总是跟王子有关,也总是和结婚有关,感谢老天爷。这些事都是老天爷赐予的,也会永远都在。一年前这件事我帮得上忙,确实使我很开心,它会继续让我开心下去。”

    “那你为何无法平静呢?”

    “我是很平静呀。”艾辛厄姆太太说。

    他坦率地看着她,没什么表情、纹丝不动地坐在他的位子上。她又稍微移动了一下,虽然她才刚刚宣称心情平静,但反而更强调了她的烦躁不安。他一开始没说话,仿佛接受了她的说法,但是并没有维持很久。“你说夏洛特不能全部都告诉她,你想这是怎么回事?王子也什么事都没对她说,你想这又是怎么回事?有些事是她听到会经不起的,这倒是可以理解——因为像你所说的,她很容易害怕,很容易受到惊吓。”他慢慢地说出他不同意之处,时时停下来,好像在给她时间好回到他这里,别再走来走去的。不过等他把问题说完的时候,她依然走来走去的。“假如在夏洛特突然离开之前,那一对之间并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事——这样才能做到像你说的,绝对不该有的情况:那到底是有了什么事情,糟到不能说呢?”

    艾辛厄姆太太听完这个问题,仍然继续绕着圈圈走——尽管她最后停了下来,依旧没有直接面对问题。“我以为你要我平静不吭气儿。”

    “所以我这么做了——我尽力要你这样,免得你再担心下去。难道你就不能对那件事平静不吭气儿吗?”

    她想了一会儿——然后像是要努力做到似的。“别再说她‘突然离开’是因为我们说的那些理由,尽管她希望,因为自己突然离开能成全——我完全能感受到,那不是夏洛特要的。”

    “啊,如果它已经成全了她所希望的……”但是上校的结语因为‘如果’两字而悬着,他太太不太懂。悬着的时间不长,他很快又说话,“那件事让人纳闷的地方在于,她干吗又回来找他呢?”

    “比方说,她不是来找他。不见得是他。”

    “你爱听什么话我都会说。但那比不上你说的使我更高兴。”

    “我亲爱的,没什么会使你高兴,”艾辛厄姆太太回答,“你才不在乎事情本身如何;你什么都不以为意,只会在旁边叫好,就因为我不愿放手不管……”

    “我以为你辩了半天,是说一切都很好,那不折不扣就是你做的。”

    但是他太太可以像以前一样,一路这么谈下去,反正她常常提到这个重点。“你一点儿都不关心,真的是;你一点儿道德感都没有。你抢劫过若干城市,而且我相信你自己一定干过什么可怕的勾当。不过,就当成不让我这么伤脑筋吧。‘言尽于此’!”她笑了。

    他让她继续笑,但他还是老样子。“嗯,我倒是支持可怜的夏洛特。”

    “支持她?”

    “支持她知道自己要什么。”

    “唉,那么我也是。她的确知道她要什么。”艾辛厄姆太太终于站在那位女子的立场,说出这句话,应该是刚刚她走来走去、左思右想的最后结果吧。她在他们的谈话中摸索着线索,而现在她抓到了。“她想表现高贵情操。”

    “她是哦。”上校把话说得几乎是酸溜溜的。

    “她想要……”他太太这会儿说得很快,“极度的优秀,她是办得到的。”

    “想要?”

    “实践她的想法。”

    “她的想法又是什么呢?”

    “见到玛吉渡过难关。”

    鲍勃·艾辛厄姆纳闷了。“什么难关?”

    “所有难关。她认识王子。玛吉却不认识。不认识,亲爱的小家伙,”艾辛厄姆太太得认清这件事,“她不认识。”

    “所以夏洛特是来给她指导的?”

    她继续说下去,范妮·艾辛厄姆要弄懂她的想法。“她是为了他而做这件大事。她真的办到了,那是一年前的事。她几乎是帮着他使他自己做到了——也帮助我来帮他。她让开了,离得远远的,放手给他自由。再说,她对玛吉的沉默,不就是直接在帮助他吗?假使她在佛罗伦萨就讲开了,假使她告诉了她有关自己可怜的故事,假使她随便什么时候人就回来了——最近这几周之前回来的话,假使她没有去纽约而且待在那儿:假使她没有办到这些的话,那么到目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当然会大大不同。因此她现在要前后一致。她认识王子,”艾辛厄姆太太又说了一遍。这牵涉到她之前所明白的事。“而玛吉,亲爱的小家伙,不认识。”

    她情绪高昂,神志清明,几乎是灵感泉涌;但以她先生不拐弯抹角的常识而言,她不过是掉得更深罢了。“换句话说,玛吉因为不知情,所以身处危险之中?假如她身处危险之中,那么危险是存在的。”

    “不会的——因为夏洛特了解情况。那就是她觉得自己可以像个英雄的地方,得以表现高尚的地方。她是这样的人,也将会是如此,”这位善良的女士此时散发着光彩,“所以喽,她要确保……为了她最好的朋友……非常安全。”

    鲍勃·艾辛厄姆倒是把这件事看得很严肃。“你说的好朋友,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个呀?”

    她不耐烦地把头一甩。“我留给你自己去发现!”但言谈所带出来的重要真相,她现在是完全接受了。“因此,我们要做她的好朋友。”

    “‘她的好朋友’?”

    “我和你呀。我们要做夏洛特的好朋友。我们要站在我们这一边,看着她渡过难关。”

    “看着她高尚地渡过?”

    “渡过她庄重的孤单生活。只不过——那是一定要的——绝对不可以是孤单的。如果她结婚,那一切可就好了。”

    “所以我们要把她嫁掉?”

    “我们要把她嫁掉。这会是……”艾辛厄姆太太继续说,“我能做的一件大事。”她越来越清楚了,“这可以弥补。”

    “弥补啥?”她什么都没说,不过,急于想知道答案的他,又问了一次,“要是每件事情都很好,那还有啥要弥补的?”

    “咦,万一我不小心对他们哪个做了不妥的事。万一我犯了错。”

    “你要犯另一个错来弥补吗?”她又想了想没搭腔。“我以为,你整个重点是自己很确定了。”

    “没有人可以一厢情愿地确定什么。总是有各种可能性存在。”

    “如果我们只能胡思乱想,那又何必一直管别人的闲事呢?”

    这句话使得她再次看着他。“如果我没有管你的闲事,你又会在哪儿呢?”

    “哎哟,那不是管闲事嘛——我成了你自己的事。从我没有反对的那一刻起,”上校说,“我就成了你自己的事。”

    “嗯,这些人都没反对。他们也成了我的事——谁叫我那么喜欢他们。谁叫我,”她继续说,“以为他们也一样喜欢我。我们的关系是存在的,每一个都是——这是事实、很好的事实。可以说我们都搅在一起了,想改变已经太迟。我们得生活于其中,要这样过下去。所以,确保夏洛特找到个好丈夫,越快越好——就像我说的,那将会是我过日子的方式。这样会使每件事……”她信念坚定地说,“都圆圆满满的。”他的坚定,表现得和她相差甚远:“每件事,我想,我从没这么紧张兮兮的。事实上,它会是我的责任——我不会停下来,直到我的责任已了。”此时她已经达到一种似升至云端的得意境界。“我要将生命接下来的一年,有需要就两年,奉献给这件事。我要尽我所能努力做好它。”

    最后他终于接话了。“你相信你什么都能?”

    “我没有说什么都能,或是类似的话。我是说机会很大——足以叫人产生希望。一切过后,女孩子仍是她自个儿的样子,怎么会没机会呢?”

    “你说的‘一切’之后,是指在她爱上别人之后吗?”

    上校把问题说得平静,但无疑是要祭出致命的一击。不过她没有动怒。“她没有爱到昏了头想结婚。这会儿她倒是会特别想了。”

    “她对你说过?”

    “还没。太快了吧。不过她会的。反正我目前也不需要知道。等她结婚就会证明是真的了。”

    “什么真的?”

    “我说的每件事情都是真的。”

    “证明给谁看呢?”

    “唔,第一个,就给我自己看啊。那对我而言就够了——够要我来为她做这些事。那也会证明,”艾辛厄姆太太很快接着说,“她痊愈了。她已经接受这种情况了。”

    他深深吸了口烟斗,算是对这番话的致意。“做件她办得到的事,好像看来真的可以掩盖她走过的所有足迹,是这种情况吗?”

    他太太看着他,这个人善良却又很无趣,终于在此刻仿佛只剩下粗鲁了。“做一件她办得到的事真的可以把新的足迹归拢在一块儿。这件事比其他的都来得更睿智,更正确。这件事是她表现高贵情操的最好时机。”

    他缓缓将烟吐出。“同样的道理,也给了你对她表现高贵情操的最好时机。”

    “至少我一定尽可能地表现出高贵情操。”

    鲍勃·艾辛厄姆站了起来。“你竟然还说我没有道德感?”

    此言使得她踌躇了一会儿。“你喜欢的话,我可以说你是个笨蛋。但是,笨到一定程度,你知道的,就是没有道德感。正是如此,有道德感的人不都是非常聪慧吗?”这点他没办法告诉她,这下子她更振振有词说起结论了,“此外,就算再怎么糟,也还是很好玩呢。”

    “呵,要是你觉得只是那样……”

    他话中隐含着他们在这件事的立场相同,但尽管如此,他没法凭着这一点抓她的语病。“喔,我不是指你所说的好玩。晚安。”她在门槛那儿说话,他一面关灯,一面发出一声奇怪的闷哼,几乎是在咕哝着什么。他明显是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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