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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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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股傲气作为原则。如果这股傲气指的仅仅是一开始的飞黄腾达,或是他财大气粗,那相较之下可简单多了。他得意之处在于能掌控困难,而他的困难——这得归因于他的谦逊——在于他得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这个问题他想出了解决之道——无出其右的解决之道,使他稳固了根基,也使他的日子发光发热。像人们在美国市说的,他想要心情“畅快”的时候,只需回顾一下这段美妙无比的发迹过程即可。所有一切都回归那里:那发迹过程可不是以讹传讹,把别人的事迹卑劣地当成他自己的。想到自己有可能变得多么卑微,他的自尊就油然生起;事实上,是极度欣赏自己的无拘无束。只要他一碰,精巧的记忆之门就会应声弹开:妻子过世了三年左右的那个冬天,他是在佛罗伦萨、罗马和那不勒斯[97]三地度过的。回忆中的自由就像黎明的日出,一片粉彩银光洒在他的身上。他记得最完整的,特别是那个寂静的罗马破晓时分所带给他的领悟:尤其是在他眼前,那些王子、教皇的样子,使他想到自己的才能。他是个平凡的美国公民,待在一间旅馆里,那儿在平时也有二十来个像他一样的人;但是他相信,他们之中没有哪一个王子,没有哪一个教皇,更能察觉出艺术资助者的特色。要不是害怕,他真觉得为他们感到羞耻;即使翻阅了赫曼·格林[98]的书之后,其中谈到尤利乌斯二世与利奥十世[99],如何因为委屈了米开朗琪罗而受到“处置”的事,他也未曾高高站在顶峰加以评断一番。此介平凡的美国公民远远在下方——这号人物正巧是亚当·魏维尔,他没那么平凡。可以这么说,经过这么比较之后会产生些想法,而那些想法无疑地就进入我们这位朋友的脑中无法忘怀。自由自在地尽情观看是比较的其中一部分,而他的自由度除了稳定地越来越增长之外,还能如何呢?

    倘若坚持说他有一切的自由,那又言过其实了;打个比方,和往常一样,此时在丰司,兰斯女士加上这间撞球室和周日的早晨,共谋要来对付他,至于对付嘛,我们可能谈得有点儿太远了。兰斯女士至少目前和最近,都控制着他做得理直气壮的事:他理直气壮度过的时间,是他原本以为会很自在的;就算如果他被问起,不管是这个满怀热情的人或是其他任何人提问,他都不愿意说自己蠢,但是在这么个结结实实受限的情况下,要证明自己有多聪明也一样挺难的,他理直气壮地想稍微不记得这些事;特别是中间有机会时,他理直气壮地看看信件、看看报章杂志,把自己跟别人隔开,好让那只有好多张嘴的怪兽发出声音,提振一下精神,他一直都在激那只怪兽的肺。兰斯女士就和他待在一块儿,直到其他人从教堂回来;到了这种时刻就再清楚不过了,他的苦难真的来临,也的确让人极难消受。重点是,他印象中她倒不是多么坚持自己的优点,可能她自己也没想到;而是她在几乎不知情的状况下,成了象征他特别有缺憾之处,也就是说,他不幸地少个妻子,有些话题也就说不下去了。兰斯女士令他感觉,那些话题常常临时迸出来,不胜枚举,真不是一个人应付得来的。他的客人就有可能说出,像是:“因为兰斯先生的缘故,因为我有股傲气,也是个有教养的人,所以我挺严谨的。要不是因为兰斯先生,因为我的傲气,还有教养的缘故啊!”——哎呀!你听听,这可能会变成窸窸窣窣的巨大喃喃声响,音量之大足以填满未来的日子:窸窸窣窣是裙子发出来的声音;是信纸的声音,有好多页,散发着香味;也是人的声音,听得出各个不同,至于是在这个远近驰名的国家哪儿学到的,好使得他们的声音胜出,并不紧要。艾辛厄姆夫妇与卢奇小姐们要穿过花园到那座小小的老教堂,一路走在“大宅邸院落”上,它矗立的样子纯朴而又甜美,我们这位朋友常常希望能够将它移进玻璃柜中,放进他几个展示厅的其中一间。玛吉的丈夫倒是没这个习惯,不过她说动了他一起坐马车,这段朝圣之旅离最近一个规模不大的圣坛仍有点距离,也正好是那个教派——她的信仰和她母亲生前是一样的,至于魏维尔先生,别人要把它当成他的信仰,他总也随便没什么异议——要不是他坚持这么自在,把舞台做得又稳又平,那么她婚姻的这场戏码是演不下去的。

    然而,最后的情况是,原本分开行动的小团体,全都同一时间回来了。他们先在外面碰头,接着就到一个个的空房间慢慢逛了起来,不过并非只是漫无目的地找找他们留在家里的那一对同伴。找着、找着,他们走到撞球室的门口;门开了,他们进来,但脸上的表情给亚当·魏维尔一阵激烈的感受,是前所未见也怪到不能再怪了。它真是醒目:这阵感受像一朵最奇异的花似的往外扩张,仿佛在吐息之间,它就突然迸了开来。他女儿的眼睛里,尤其看得出喘息之间的张力——当她想着自己不在的时候出了什么事,他就看到那种表情:兰斯女士追着他,跟到这个偏僻的地点,那种神采、那种姿态,摆明了是要他接受这个复杂的状况——总而言之,玛吉也如此认为,那是她心里焦虑的事情之一。是实情没错,就算没有明白告知,每个人也都各自感受到那份焦虑。范妮·艾辛厄姆的脸色也一样,没有隐藏得很好;而两位卢奇小姐四只漂亮的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芒,连透出来的颜色都相衬。这里每个人——不能把王子和上校算在内,因为他们并不在意,甚至也看不出来别人在意——都知道些什么,或者说,至少有点儿自己的想法;说得明确一点儿,心里想兰斯女士如此有技巧地等待恰当时机,这是她会使出来的招数。卢奇小姐的脸色看起来特别担心,看得出有多关注于此。其实说到这一点,卢奇小姐们的身份有些滑稽:她俩不请自来,毫无心机地引见了兰斯女士,振振有词说兰斯先生见过她们;而现在情况无疑地,好像她们手上的一捧鲜花——兰斯女士真的是让人难以掌握的麻烦人物啊!——成了一条危险的毒蛇。魏维尔先生感觉到相当明显的气氛,卢奇小姐心里在怪罪着——态势如此紧张,连他想合宜地脱身都真有问题。

    那些毕竟都一闪即逝。我曾经暗示过,真正紧要的是他与玛吉间无言的信息。只有他女儿的焦虑才到得了他的心坎,这份焦虑在他面前敞开,程度之大,不同于以往。一直到现在,她才表明担心他个人的生活;过去什么时候,他们一起生活的过去,又有什么时候她曾经示意,即使是不发一语地表示过呢?他们曾一起担心,也一起欢笑过;但是她的担心与欢笑,至少都是和他们俩有关系的事。突然间来了个问题,却只和他有关系,这情形是种爆裂,虽然无声无息的,但仍是件重大的事。她一直记挂着他,甚至可说是照顾着他——和别的东西不同,他以前一直是深植于她的心中和生命里;太深了,好像深到无法分离,无法和其他的做比较,也无法说出反对的话,总之,无法客观地将他呈现出来。不过,时间终究还是办到了,他们的关系已然改变:他又再次看见她感受到的前后差异。他看得清楚——而且这个问题或多或少,不单单只是兰斯女士而已。对玛吉而言,他们的客人不但不是扰人的麻烦事,反而一下子成了个信号,几乎像是发着善心。原本前方最靠近自己的领域,因为他们的婚事而清空——他们成了王子和王妃。他们为其他人留了空间——所以其他人也都心里有数。玛吉站在那儿还没开口,他自己也已经对那件事心里有数了;此外,他也感觉得出来,她了解他感觉得出来,她是了解他的。后者是最令他激动的感受,但是要补充一句,下一秒钟,范妮·艾辛厄姆的激动可又更胜一筹了。她无法别过脸去不看他;不消说其他的,以她反应之快,已经看出来了他们俩都了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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