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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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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他来说,能谈谈这件事终究让他松了口气。“没错,接下来还会有其他人。不过,你知道我会安然渡过的。”

    她迟疑了一下。“您是说,如果您屈服了?”

    “哎,不是。我要坚持到底。”

    玛吉又等了会儿,不过她一说话,却有点儿突兀。“您又为何一定要一直坚持下去呢?”

    尽管如此,他依然不动如山——所有的事,每件事,只要是她说出来的,他都已经习惯当成一派祥和。不过,就这件事而言,他脸上的表情说明,坚持下去并不全是他的本性,也绝非他的修养好。由其外观可知,长久以来他不得不如此——尤其身为一个老是被重重包围的人。尽管他外表瘦小又有点儿无精打采,缺乏引人注意的气势——这种外观所表现的仍是少得可以,不过是一点点残存的简短意思以及一些简略的感觉罢了。无论在过去或是未来,他都不是用财大气粗或既有的优势粗鲁地坚持己见,抗拒他人,或给自己占上风。在任何场合,他都挺明显得几乎是刻意使自己与任何事、任何团体的关系在后台低调进行,以免成为台前聚光灯的焦点。他一点儿都不像舞台监督或是剧作家,是台前的主要人物。顶多像个财务“赞助人”似的,从包厢观望着他所资助的对象,只不过对于为何神秘兮兮模仿起别人,却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他几乎和女儿一般高,也绝口不提自己的身材理应壮硕得多这码子事。他一头浓密的鬈发老早就没了,但仍可从整洁的小胡子上,见得到细致的毛发。他的胡子很密实,算不上“一大把”,从嘴唇、脸颊到下颚对称地蓄着,在他说不出什么特色的脸上,也算是个特征吧。他的脸很光滑,没什么血色,该有的五官一样不缺,非要拿个词儿来说说,立刻会想到清透二字。好比在说个挺体面的小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也没有累赘的家具,但两扇宽敞、没帘子遮着的窗户,尤其显出优点,而且立刻引人注意。亚当·魏维尔的眼睛里有种不寻常的容量,容纳得下早晨与夜晚,视野所及的范围之“大”,就算只限于星辰那一部分,仍有浩瀚余域。他有深蓝的双眼,色泽多变;眼睛虽然不大也不浪漫,不过挺年轻的,几乎称得上漂亮,颇为奇特。因为眼中的模棱两可,使你很难知道他是否通过双眼传递他的想法,或者只是睁得大大的与你四目相对。有如房屋中介说的,不论你感觉为何,那两扇窗在此处的重要性无法忽略。所以,不管你站在这边或是另一边,都在它们的范围之内;不管你是到处走动,找人聊聊,或是探探机会,你的目光搞不清楚它们是在你前面或是后面。不把话扯远了,我们这位朋友的衣着,也和其他方面一样刻意低调,好像在锱铢必较似的。他一年四季不论什么场合,都穿着同样的“圆下摆”[103]外套,是他年轻时的款式。长裤是黑白格子,看起来挺凉爽的——他坚定地认为,唯一能搭配顺眼的,只有缀着白点的蓝色丝缎领带。他小小的上腹部凹进去,不论什么天气、什么季节,外头都套着件白色的粗布背心,怪得有趣。“你真的,”他这会儿问了,“要我结婚?”他讲话的样子,好像这个想法可能就在他女儿心里,因此,如果她竟然想如是说,他干脆自己讲出来即可。

    只不过,她尚未打算说得这么明确。她如此自忖,虽然这个想法来势汹汹,但说出口也不无道理。“我觉得有些事情在以前是对的,但是我弄错了。您一直没再婚,也好像不想,我以前觉得没什么不对。这在以前,”她继续把话讲明白,“很容易不把它当回事儿。但我把事情变得不一样。问题出现了。问题一定会出现。”

    “你认为我没办法压得住?”魏维尔先生爽朗的语气有点儿忧虑。

    “嗯,因为我搬走了,您不得不想办法应付。”

    他喜欢她温驯的想法。她坐得很近,他用一只手臂环住她。“我想我并不觉得你‘搬’得很远。你只不过搬到隔壁而已。”

    “唔,”她继续说,“我觉得这么把您推开,留下您如此过日子是不公平的。如果我改变了您的生活,那我得想想改变这回事。”

    “那么亲爱的,”他语气怜爱地问,“你想的又是什么呢?”

    “我就是还不知道呀。不过,我一定要想出来才行。我们得一起想——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呀。我是说,”她停了一会儿,继续说,“我觉得至少该给您有某种选择。我早该为您做到的。”

    “有什么要选啊?”

    “这个嘛,您只是想念着已经失去的——不过,却什么事也没做。”

    “但我又失去了什么呢?”

    她想了一分钟之久,好像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似的,然而,也好像她越来越明白似的。“嗯,不管那个东西是什么,以前它就让我们不能好好思考,而且,按照您的说法,也真的是它,才让您寻寻觅觅的。好像如果您娶了我,就不能再寻觅下去;或是说,我要是嫁给了您,也会不知情地把别人挡在外头。现在我嫁给别人了,结果您却仍未娶。所以喽,您能够娶任何人,谁都行。大家都不懂您为何不娶她们。”

    “难道我不想结婚,”他语气温和地问,“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没错,理由是够充分。不过,理由要屹立不摇,那麻烦可多了。我是说给您带来的麻烦。有太多仗要打。您问我您失去了什么,”玛吉继续解释,“就是无须担待那些麻烦事,也不必打仗——那就是您失去的。您会想念原来的您,那时很快乐,也颇有好处——因为我还是我原先的样子。”

    “所以你认为,”她父亲很快说,“为了回到以前的样儿,我最好是结婚?”

    事不关己的语调——说得和他没啥关系似的,只单纯表示他不想唱反调,让她开心——也真的奏效了,心事重重的她,发出短短的轻快笑声。“哎,我不要您认为,假如您结婚了,我会搞不清楚状况。我会懂的。就这样而已。”王妃说得很温柔。

    她的同伴愉快地将话锋一转。“你不至于到那种地步,甚至希望我找个不喜欢的吧?”

    “哎呀,爸爸,”她叹了口气,“您很清楚我的能耐——我哪能做到什么地步呢。不过,我只是希望,不管您喜欢谁,永远都不要怀疑,将您带到那样的状况,我心里的感受如何。您永远都要知道,我了解那是我的错。”

    “你是说,”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继续说,“你要承担后果?”

    玛吉只稍微想了想。“我会把所有好的都留给您,我拿坏的。”

    “哦,说得好。”为了强调他的说法,他将她拉得更近,更温柔地拥着。“我对你的期待不过如此。所以呀,就算你让我受委屈,我们也扯平了。见着时机到时,我会实时通知你来承担后果。但是现在,我是不是该了解,”他很快地接着说,“你胸有成竹地要帮我渡过崩溃时期,却没准备好,或是说,没那么胸有成竹地要陪我渡过反抗的时期?我得先牺牲当个真正的烈士,好使你有所感召吗?”

    她可不依这种说法。“咦,假如您喜欢的话,那就不会是崩溃呀,您知道的。”

    “那你干吗说什么要帮我渡过来着?要是我真的喜欢这种想法,那我才会崩溃呢。不过我好像觉得,我不要喜欢。也就是说,”他修正了一下说法,“除非是我能更确定我所做的,而不只是看起来好像有那么回事而已。我不要明明情况不是,却非得要认为我是喜欢的。我在某些状况就那么做过,”他坦承,“不过那是其他的事情。我不想被迫犯下错误。”他下了结语。

    “哎呀,那真是太难受了,”她回话说,“您竟然还得担心害怕——或者紧张到梦见——自己会有这般遭遇。不过,那毕竟表示在内心深处,”她问,“您是真的觉得有此需要吧?那不过显示出您真有如此感觉?”

    “嗯,有可能吧。”他什么也没反驳地为自己辩解一番,“不过我认为,那也显示出,以我们现在过的日子来看,那些迷人的女士,可真是多呀,也挺吓人的。”

    有好一会儿,玛吉觉得这种说法挺有趣的,但是心里面,她倒是很快地把话题缩小到特定的范围。“那么您觉得兰斯女士迷人吗?”

    “呃,我觉得她挺吓人的。不管她们施什么咒,目的都是一样。我想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喔,我会帮您……”王妃语气很坚决,“来对付她——如果您需要的话。兰斯女士竟然会出现在这儿,”她抢在他前面又说,“本来就是怪透了。但是,我不得不说,要是您谈到我们一起过的生活,那也同样挺怪的。重点是……”玛吉在如此氛围下继续说,“和别人比起来,我觉得我们过的根本不是生活。对我而言,不管怎么看,我们自己该过的生活,连一半都不到。我想,对阿梅里戈而言,也是如此吧。不过我可以确定,对于范妮·艾辛厄姆也是如此。”

    魏维尔先生想了一下,好像对这些人士表达该有的礼貌。“那他们又希望我们过什么样的日子呢?”

    “哎,我想他们对这个问题,看法并不一致。亲爱的范妮,她认为我们应该过得更气派些。”

    “气派……”他嘟哝地复诵了一遍。“阿梅里戈也是这样,你说呢?”

    “喔,是呀,”她的回答脱口而出,“不过阿梅里戈倒是不在意。我是说,他不太在乎我们做什么。他认为,事情该照着我们的意思去办就是了。范妮本身,”她接着说,“就认为他挺了不起的。我是说,了不起的地方是他接受现状,接受我们‘有限度的社交’生活,不会想要一些我们没有给他的东西。”

    魏维尔先生听得很仔细。“假使他没有想要些什么,那他了不起的地方也没啥难以办到的。”

    “是不难嘛——我正是这么认为。如果他真的觉得错失了什么,再说,就算是真的,而他依然一直如此体恤,那么他多多少少,的确算得上是个不为人知的英雄。有需要的时候——他能够成为英雄,他将成为英雄的。不过,那会是为了使我们沉闷的现状变得更好些。我知道……”王妃说得肯定,“他让人赞叹的地方。”她停在这句话上面有一分钟之久。然而,一如开始的时候一样,她下了结论:“不变的是,我们可不能做任何傻事。一如范妮所认为的,假使我们应该更显大气,那我们就能办得到。没有任何事可以阻挡。”

    “有很严格、非做不可的道义责任吗?”亚当·魏维尔问。

    “不是——好玩罢了。”

    “谁觉得好玩?范妮自己吗?”

    “每个人——虽然我敢说范妮会是我们当中觉得挺好玩的人。”她停顿了一下,看起来好像她现在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她终于开口说话了。“要是您在思索这个问题——这么说吧,特别是为您。”她甚至勇敢地接续此话题,“毕竟,除了已经为您做的之外,至于还有什么要做的,我真的没有想太多。”

    魏维尔先生咕哝了一个奇怪的声音:“你不觉得,你出来用这种方式和我谈谈,就已经做很多了吗?”

    “啊,”他女儿微笑着对他说,“我们太小题大做了啦!”接着又加以解释:“那不错呀,也很自然——但算不上太好。我们忘了自己是像空气一样自由。”

    “嗯,那就很好了。”魏维尔先生辩称。

    “我们照着做就会很好。否则就不好。”

    她一直微笑着,他想了想她的微笑,这一次心里又再次有点儿感觉怪怪的,越来越感到轻快的语气里藏着一份紧张。“你想要……”他问,“对我做什么?”她没有说话,于是他又补了一句:“你有心事喔。”他当下想到,从他们谈话开始,她就留着些话没说;再说,尽管大致上他很尊重她目前保留与神秘的态度,但是他几乎已经看得很清晰了。打从一开始,她眼中就出现焦虑不安的神情,有时候还失了神的样子,那一切都说得通了。现在他也因此觉得挺确定的。“你藏着的牌要亮出来了。”

    她的沉默使他的话不言可证。“嗯,我一告诉您,您就会明白。我没说的,只有今天早上收到一封信。没错,一整天——我一直想着。我不断问自己,现在时机是否恰当,或者要用什么好方式来问问您,是不是现在还受得了另外一位女子。”

    他有点儿松了口气,不过她的态度如此美好又体贴,反倒有股山雨欲来之势。“‘受得了’一个……”

    “呃,会在意她来。”

    他瞪着眼——然后笑了。“那得看看来的是谁。”

    “看吧!我不断在想,您是否会把这个特别的人,当成又多个要发愁的对象。或是说,您是否会想到这种程度,要对她很亲切。”

    听到这里,他飞快地摇了一下脚。“对这件事,她又想到什么程度呢?”

    “嗯,”他女儿回道,“大致说来,夏洛特·斯坦特想到什么程度,您也清楚。”

    “夏洛特?她要来吗?”

    “其实是她写信给我,说如果我们好意请她来,她会欣然接受。”

    魏维尔先生仍旧一直瞪着眼,不过好像等着想听更多似的。看来事情能说的都说了,他的表情松懈了些。如果没别的,那可简单了。“那干吗不请她来呢?”

    玛吉的脸又亮起来,不过闪的是另一种光芒。“那会不会太直接了呢?”

    “请她来的这件事吗?”

    “对您提出这个要求。”

    “我出面邀请她?”

    他说这个问题的时候,微微带着他一贯不明确的态度,不过这一回有点儿不同。玛吉纳闷了一会儿之后,好像突然灵光一闪,接着说下去。“如果您愿意的话,那就太好了!”

    很明显,这可不是她原来想的——是被他的话凑巧激发出来的。“你是说我亲自写信给她吗?”

    “是啊——那样会很客气。也显出您的美意。当然啦,如果您能真诚地这么做,”玛吉说,“那就成了。”

    他看起来好像纳闷了一下子,真诚地想了想他不该做的原因。说得也是,就那回事而言,真诚这个问题要打哪儿说起。此项美德在他与女儿的朋友之间,是毋庸置疑的。“亲爱的孩子呀,”他回答,“我想我并不担心夏洛特。”

    “嗯,能从您那儿听到这句话太好了。只要您不担心——连一点点都没有——我就立刻邀请她来。”

    “不过,她到底人在哪儿呢?”他说话的样子,仿佛他已经有好长一阵子没想到夏洛特,也没有听到别人提起她的名字。事实上,他挺友善的,简直有点逗趣,开始要谈谈她的事。

    “她在布列塔尼[104],一处小小的海滨浴场,和一些我不认识的人在一块儿。她老是和人们待在一块儿,真可怜——她不这么做也真的不行,就算她不是很喜欢那些人,但偶尔仍有这种情况。”

    “呃,我猜她喜欢我们吧。”亚当·魏维尔说。

    “是呀——幸好她喜欢我们。假使我不担心破坏您的印象,”玛吉补了一句,“那我甚至要说,我们这几个人里面,她最不喜欢的,可不包括您喔。”

    “那怎么会破坏我的印象呢?”

    “哎呀,亲爱的,您知道的啊。我们谈了这么些是在干吗?要人家喜欢您,会花费您好多呢。那就是我为什么迟迟没向您提到我的信件。”

    他瞪着眼一会儿——好像突然间他听不懂在谈些什么似的。“不过夏洛特——她以前来的时候——从没有花掉我任何东西呀。”

    “是没有——除了她的‘生活费’之外。”玛吉微笑着。

    “我想我并不在意她的生活费——全部也不过如此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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